涅曼案件 作者:[苏] 弗·鲍戈莫洛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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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很担心,他怕圆脸大尉和中尉消失在人群之中,怕他们在车厢之间游荡以便偷听人们的谈话并悄悄地观察一切。然而,这一切都没发生。
他们俩离开宣传站以后并没走到军用列车跟前,而是在月台上站了大约十分钟。在这里,在嘈杂的人群中,有两个人在兴高采烈地比赛跳舞,而观众激动的喊声则使他们更加兴奋,他俩以及汗如雨下。其中一个是年纪不小的炮兵司务长,此人长得粗壮,胸膛宽得象个大木桶(尽管他已经不年青,他那肥胖的整个身体却充满了健康的活力);另一个是步兵战士,他是个矮子,圆脑袋,也身强力壮、生气勃勃,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壮汉的军服上佩带着一枚新颁发的列宁勋章。
塔曼采夫和安德烈挤进了人群,大家都对这场舞蹈比赛着了迷,现在他俩可以在近处仔细观察这两个受监视的人了。
大尉有一张圆圆的胖脸,尖长的鼻子。他那长得很象女人的脸上,有一些小麻子,他长得虽然不好看,但显得挺善良。右耳垂有一颗豆粒大的黑痣。他用略带绿色的大眼睛出神地看着正在跳舞的人,微笑着。在他的上衣右兜上面有一个表明他负过伤的标志,而在左衣兜上边则挂着勋章带,表明他有一枚红星勋章和两枚奖章。
中尉呢,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跳舞的人,咧开嘴从心眼儿里高兴地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白净的好牙齿。他那年青人特有的温和仪表给人以少女般温柔的感觉。这突然使塔曼采夫想起了在歌剧中演唱牧童咏叹调的那位金发演员,这是他一生中听过的唯一的歌剧。
这两位军官穿的军装虽然不是新军装,但还算整洁,白衬领很干净,穿的是普通牛皮长统靴。正如塔曼采夫昨天确定过的那样,这种皮靴的脚印同昨天在泉水附近发现的脚印不一样。
如果安德烈主要出于好奇心在观察两位军官的话,那么塔曼采夫则是精神高度集中地在工作:他在心里记下了这两个人的相貌特点……这时件复杂的工作,它要求有敏锐的眼力、丰富的经验和观察能力。
这时,有两个年青的中尉跑过月台,一个是红头发的矮胖子,一只包扎着的胳臂吊了起来,另一个是又高又瘦,有点驼背,腋下夹着一叠报纸。他俩一眼看见了站在观众后排的安德烈,就马上跑到他跟前。
“勃林诺夫,这是你吗?!真没想到!……太好啦!”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喊着,同安德烈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膀。“你在哪个部队呀?”
“这……这个部队……”安德烈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瞧!……我们还以为你还在那儿哩……”红头发中尉用手指了指西方,他俩又继续说道,“据说你出院以后搞侦察工作了……到了前线那边……想不到你还在后方磨蹭呀……”
“你们怎……怎么样,伙计?”安德烈想转移话题。
“连续作战了两个月……你看,增加了一枚勋章……一直打到东普鲁士……”两位中尉唠叨个没完没了。“你怎么不戴自己的勋章呢?……最高统帅部颁发的三次表扬……”
“咱们营里怎么样啦?瓦谢克,柯……柯索拉波夫,切尔皮亚齐,斯柯克夫都好吗?”
“瓦谢克被打死了,切尔皮亚齐住进了医院,……营长和副教导员都已经牺牲了……那还是在明斯克郊区……炸弹击中了指挥所。”这两位中尉抢着讲述情况,“纳乌莫夫用身体堵敌人的枪眼,死后被追认为苏联英雄……你们的连长也死啦,还有菲尔德曼……巴索夫被打断了一条腿……我也负过伤。”红头发中尉举起被包扎的那只胳臂高兴地说道,“发生了坏疽,差点儿被锯掉!……老兵还剩下四十来个人,其余的都是新兵……要把我们运到华沙附近……走,去看看!……我们的列车在第二站台,我们就要出发了……”
“在第二站台……我就去,伙计们。……”
“走!”红头发拽着安德烈的胳臂说道。
“我就去,伙计们……稍等一等……我马上就去……”
勃林诺夫难过地望着离去的那两个军官,他觉得眼泪已经涌上眼眶。
“你怎么啦,安德留沙?”塔曼采夫走近来问道。
“没啥。”安德烈声音颤抖地说道,“他们是我们那个团的……”
“我明白啦……”
“他们要到华沙郊区去了……瓦……瓦谢克被打死了……还有连长和营……长……”安德烈转过脸去,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沿着脸颊淌着。“可我呢……却在这儿到处捡烟头……我不想干这个!”安德烈非常委屈地说道。“总是找什么嫌疑分子、监视人……我的腿都要跑断了……让这些家伙见鬼去吧!”
“我亲爱的,如果烟头对事业有益处,我为它献出半条命也在所不惜!”塔曼采夫边劝着他,边暗自思忖,怎样才能缓和一下气氛,于是他就一下子进入了“角色”。
“我在团……团里也算是个人……人物哩……我指挥的是最好……好的一个排!而在这里,我……我是你们的累赘……我能顶什么用……”
“你对我可不够意思呀!”塔曼采夫佯装受了委屈的样子,翕动着鼻孔说道:“你对巴沙也不公平!”
“为……为什么我不够意思?”勃林诺夫表示不同意。
“就为这个!……如果你真以为我们在这里比在前线的作用小,那么,对不起……这是对我们的莫大侮辱,简直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侮辱!”塔曼采夫佯装生气的样子,不无愠怒地摊开双手说道:“你把这些荒诞的想法丢掉吧……你怎么是累赘呢?……是谁找到了这两个人的?……是谁找到中尉的?……还有泉水旁的脚印?!你这个小傻瓜呀,我在心里为你喝彩哩!”
“这又有什么用处?”
“会有用处的!正如上帝耶酥同志所说:要找到他,而且要给他穿戴停当!……你要明白……”塔曼采夫突然拥抱着安德烈,用推心置腹的口气对他心直口快地说道:“我一定教会你马其顿射击法和暴力拘捕术……你一定会积累起经验,掌握这一门业务专长,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无价之宝!……我和巴沙一定要把你培养成一个真正的搜查队队员!……一个捕狼的能手!……你一定能赤手空拳地捉住任何一个巴尔什!”
舞蹈突然中断了。从站台上的各军用列车传来了喇叭齐鸣的声音,不断地高喊着口令:“上车!……上车!……”人们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看哪一列火车已经开动,口琴声也停止了。
小个子步兵也不跳舞了,扫兴地啐了口唾沫,喘了口气,用手帕擦着汗淋淋的双颊。他挺直身子,踮起脚四处张望,有人在人群里叫了他一声,于是他向拉手风琴的那个人挥了挥手,整了一下自己的军上衣,走到炮兵司务长跟前,微笑有力地握了握他的手,用嘶哑的嗓子惋惜地大声说道:“那么,……再见啦!下次见面的时候咱们再跳个够吧!……”
说完,他就同拉手风琴的那个人离开了人群。
观众们都不太满足地散开了。圆脸大尉和中尉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急忙走出月台,往城里走去。
在他们的行为中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和特别的东西。他们在火车站里既没偷听别人谈话,也没观察或注意军用列车;现在他们二人边走边谈,一次也没回头往后看。
尽管如此,塔曼采夫还是非常谨慎,他始终尽量远一点地跟踪这两名军官,安德烈则在塔曼采夫后面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尾随而行。
他们就这样朝前走,经过了右边的古堡废墟和天主教堂,到了利达市的东郊。在这里,还没走到小河边,两位军官便朝着一家庭院走去,庭院坐落在完全是乡村式的僻静的街道上。他们推开木栅门便走了进去,返身锁上了门,进了屋子,而且他们在做这一切时显得非常自然和随便。看来,他们曾在这里住过或者来过多次。
塔曼采夫打了个手势招呼了一下安德烈。
“谢天谢地,大概船已靠岸。”他松了口气说道。“别走近,也不要待在这儿。”
他往右看,着急地在找什么,终于选中了一个合适的进行监视的隐蔽地点,然后,塔曼采夫瞅着左边说道:“你绕到小河那边去,就躲在那些树从里。我将告诉阿廖辛大尉如何同你联系。去吧!……”
第30章 作战文书
高频电话记录
急!
叶果罗夫、波里亚可夫收
根据苏联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情报,在南立陶宛和西白俄罗斯领土上有一设于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的地下组织“政府特派员办事处”,其主要任务之一是在红军后方和前线交通枢纽一带搜集情报。该“办事处”有为汇报情报用的短波无线电发报机和复杂的数字密码本。
该组织的领导人之一是目前在维尔纽斯市一带从事地下活动的马里安·科瓦平斯基,一九O六年或者一九O八年生于别洛斯托克,当过波兰军官,学过法律,是克拉可夫市一家著名公证所老板的儿子。
四四年八月十三日截获到的呼号为KAO的密码电报内容完全符合伦敦和华沙情报中心极感兴趣和需要的情报。正在搜查的这个敌台完全有可能属于“办事处”,马里安·克瓦平斯基有可能就是密码电文中提到的“公证人”。
乌斯季诺夫。
高频电话记录
急!
叶果罗夫收
第一波罗的海方面军反特局今年八月二日逮捕了德国空投特务安塔纳斯·果戈利斯和伏拉达斯·若利尼斯,他们毕业于德军空投间谍学校,该校位于离贝得果希(布罗姆堡)市十四公里的瓦尔登庄园。
该局反特机关于八月十一日又一次捕捉到一股特务,即留开齐斯、冼基亚维丘斯、雅从斯卡斯,他们也是这个间谍学校毕业的。
德军军方曾向空投到方面军后方并化装为红军军官的这两股特务提出过搜集情报的下述任务:
一、同立陶宛、德国民族主义分子,即同正在进行活动的所谓ЛЛА匪帮取得联系,以便从他们手中获得间谍们的情报;
二、为搜集有关我军调动的情报,在波罗的海和白俄罗斯方面军一带进行肉眼观察,并在各铁路线之间穿梭来往,包括下述铁路线在内:达乌戈甫皮尔斯……别洛斯托克(经维尔纽斯、戈罗德诺)和维尔纽斯……布列斯特(经利达和巴拉诺维奇或沃尔克维斯克)等。
据俘虏供认,在瓦尔登间谍学校中,设立了训练立陶宛族的专修班,这些人基本上是由于帮助过德果占领军而逃亡的,但他们的俄语却说得非常流利。
四四年八月十三日截获到的呼号为КАО的密电透露的情况与果戈利斯、留开齐斯特务小组所接受的任务是一致的。完全可能的是,你们正在搜查的敌台是毕业于瓦尔登间谍学校立陶宛专修班的敌特使用的电台,他们已被空投到方面军的后方。
把你们对这一推测的想法告知我们。
第一波罗的海方面军反特局得到指示,立即向你们详细通报他们掌握的有关英斯特堡间谍学校的一切情报,并在必要时把被他们逮捕的特务中可以充当证人的德国人交给你们。
柯雷巴诺夫。
第31章 这与尤莉娅有什么关系
塔曼采夫同那两个军官本应在一小时半到两小时之前就到这里来。阿廖辛在约定地点……一条小河的独木桥附近等着他们。他躺在空荡的公路上,紧靠着鹅卵石叠起的边缘。公路的硬土已经凉下来了。他在思考着破案工作,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不来。
天还没黑,但由于黑云很低,暮色比平时来得更早。
老远他就听见了卡车的马达声,当卡车开近时,他便走到公路当中。
车一停,塔曼采夫就与两位新派来的军官一起跳下了卡车。
“我是福姆岑科大尉。”一位宽肩膀、从右太阳穴一直到后脑勺留有一条烧伤伤痕的人自我介绍道。
“我是鲁日诺夫上尉。”一位年纪轻些的高个子在阿廖辛面前立正说道。
他们象塔曼采夫一样,都没戴帽子,穿着雨衣,带着什帕金式冲锋枪和背包,只有塔曼采夫一个人多带了一支“什麦赛”冲锋枪。
阿廖辛在空军军团反特处一定看见过这两位新来的军官。他甚至还记住了大尉的一枚奖章上有子弹或弹片留下来的痕迹。
“把车倒过去,就停在这里。”他指着虽然笔直,但并不平坦的公路对面的一片灌木从对西日尼亚克命令道。接着,他对军官们说:“我们走吧。”
他们穿过宽敞的夹在灌木从中间的草地,往远处黑黝黝的森林走去。阿廖辛和塔曼采夫走在前面,福姆岑柯和鲁日诺夫跟在他们身后。
“怎么这么晚?”阿廖辛问塔曼采夫。
“您等着吧,快授新勋章啦。”塔曼采夫随随便便地说了一句。“我们找到了那两个人……大尉和中尉。”
“是些什么人?”福姆岑柯一听到谈起勋章的事便很感兴趣地问道。
“是嫌疑分子,”阿廖辛解释道,“准确些说,甚至可以说是被钉梢的人……他俩现在在哪里?”
“他们进了解放街六号住宅。从一切迹象来看,他们曾不止一次到过那儿。勃林诺夫正在监视他们。根据警备司令部的材料,大尉姓尼可莱耶夫,中尉姓冼佐夫,是3150018部队的……出差目的是老一套的写法:完成上级任务。”
“勃林诺夫是完成不了任务的。”阿廖辛叹了口气说道。“3150018部队是什么部队?”
“是第二白俄罗斯方面军的部队。我去打听过,但没找到中校,所以来晚了。”
“如果他们确实是这个部队的……那么,他们属于另一个方面军,为什么到我们这里走村串户呢?奇怪……你有什么想法?”
“他们没有任何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看上去泰然自若……不象新参军的人……应该跟踪他们。”塔曼采夫最后说。“您自己也说他俩是被钉梢的人。也许就到此为止……明天早晨将会有答案。”
“到明天早晨也不一定能搞清楚。”
“能。”塔曼采夫坚持己见。“我亲自给第二白俄罗斯方面军反特局打过高频电话,还是‘特急’哩……是以将军的名义打的。”
“禁闭室想你正想得哭个不停呢。”阿廖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战争结束后,把你关半年禁闭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那我可要在禁闭室睡个够啦。我还要吃一大桶饭,嘿!”塔曼采夫摊开双手。“是犯了点儿冒险主义,”他叹了口气承认道,“但这是百分之百地为了事业的利益。”
“那边有雷雨……”阿廖辛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来望着利达市的方向说道。
“对啦!……您这一夜可有事情做了……”
塔曼采夫望了望昏暗的天空,然后又看了看前边的森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阴郁,那么令人难受,于是他说道:“这是一个最美妙的休养所。这是什么旅馆,为我们准备好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呢?”
阿廖辛装着没听见,一声不吭。
“告诉他们,把行李搬到那边去,”塔曼采夫继续唠叨着,“把按摩女郎和修脚师傅叫来。”
“人家都在急不可耐地迎候你咧。”阿廖辛学着塔曼采夫的口气说道。
“太好了……而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