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左传正义-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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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注“传言”至“其使”。○正义曰:《聘礼》云“若过邦至于竟,使次介假道,束帛将命于朝。下大夫取以入告,出许,饩之以其礼。上宾大牢,积惟刍禾”。如彼礼文,唯当饩之而已。今郑伯亲劳,是郑畏楚也。桓三年传例云:“凡公女嫁于敌国,公子则下卿送之。於天子,则诸卿皆行,尚公不自送。”《昏礼》,父母送女不下堂。今晋侯亲送女至邢丘,是敬楚也。此兼顾上文,故云“诸侯畏敬其使”。
公如晋,即位而往见。○见,贤遍反。自郊劳至于赠贿,往有郊劳,去有赠贿。○贿,呼罪反。
'疏'注“往有”至“赠贿”。○正义曰:《聘礼》:“宾至于近郊,君使卿朝服,用束帛劳。”及聘事皆毕,乃去,宾遂行,舍于郊,公使卿赠如觌币。聘既如此,朝亦当然。其朝据《大行人》,上公三劳,主国使下大夫劳于畿,卿劳于远郊,主君自劳于近郊。其去赠贿无文。聘尚有贿,明朝亦然,但礼文不具耳。其文据公去言,故云“往有”也。赠据晋言,故云“去有”也。
无失礼。揖让之礼。晋侯谓女叔齐曰:“鲁侯不亦善於礼乎?”对曰:“鲁侯焉知礼!”公曰:“何为?自郊劳至于赠贿。礼无违者,何故不知?”对曰:“是仪也,不可谓礼。礼所以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在大夫。○女音汝。焉,於虔反。不能取也。有子家羁,弗能用也。羁,庄公玄孙懿伯也。○羁,居宜反。奸大国之盟,陵虐小国。谓伐莒取郓。○奸音干。郓音运。利人之难,谓往年莒乱而取鄫。○难,乃旦反,下及注并同。不知其私。不自知有私难。公室四分,民食於他。他,谓三家也。言鲁君与民无异。
'疏'“民食於他”。○正义曰:言公如民然,求食於他也。其时四分公室,民皆属三家。三家税以贡公,公仰给食,自无食也。
思莫在公,不图其终。无为公谋终始者。○思,息吏反,谓群臣虑也,一音如字。为,于伪反。
'疏'“思莫”至“其终”。○正义曰:群臣思虑,无在公者,不为公图谋其终,言其终必祸败,无为谋者。
为国君,难将及身,不恤其所。礼之本末,将於此乎在,在恤民与忧国。而屑屑焉习仪以亟。言以习仪为急。○屑屑,先结反。亟,纪力反,急也。言善於礼,不亦远乎?君子谓:“叔侯於是乎知礼。”时晋侯亦失政,叔齐以此讽谏。○讽,芳凤反,本亦作“风”,音同。
晋韩宣子如楚送女,叔向为介。郑子皮、子大叔劳诸索氏。河南成皋县东有大索城。○介音界。大叔,音泰。索,悉洛反。大叔谓叔向曰:“楚王汏侈已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汏侈已甚,身之灾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币帛,慎吾威仪,守之以信,行之以礼,敬始而思终,终无不复。事皆可复行。○焉,於虔反。从而不失仪,从,顺也。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训辞,奉之以旧法,考之以先王,以先王之礼成其好。○道音导。好,呼报反。度之以二国,度晋、楚之势而行之。○度,待洛反,注同。
'疏'“奉吾”至“二国”。○正义曰:朝聘之礼,享用币帛,致国之所有。送女虽则非聘,亦以币帛通意,故云“奉吾币帛,慎吾威仪”也。信当守而无失,故云“守之以信”也。礼当勉力履行,故云“行之以礼”也。礼无不敬,故以敬为始也。始敬则终亦敬,终恐其惰,故云“思终”也。思终亦思始,终始无有不可复行之事,行必得礼,使皆可复行也。曲从则失仪,“从而不失仪”,不曲从也。过敬则无威,“敬而不失威”,不妄敬也。圣人教训之辞,用之以通意,故言“道之”也。聘使旧故之法,奉承以致命,故言“奉之”也。用先王之礼,以成其交好,故言“考之”也。量二国形势,以传通时事,故言“度之”也。皆准事为文。
虽汏侈,若我何?”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晋,吾仇敌也。苟得志焉,无恤其他。今其来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韩起为阍,刖足使守门。○仇音求。阍音昏。刖音月,又五刮反。
'疏'注“刖足使守门”。○正义曰:《周礼·掌戮》云:“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髡者使守积。”则守门者,当以墨也。知不以韩起为墨者,楚子意在辱晋,必将加之重罪。墨是刑之轻者,知其必非墨也。旦欲以叔向为宫刑,明起刑亦次宫也。庄十九年传称“鬻拳自刖,楚人以为大阍”,知此亦是刖也。欲以叔向为司宫,为奄官之长,则韩起为阍,亦欲令为门官之长。刑若鬻拳,故以鬻拳之刑解之。
以羊舌肸为司宫,加宫刑。○肸,诈乙反。足以辱晋,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对。薳启彊曰:“可。苟有其备,何故不可?耻匹夫不可以无备,况耻国乎?是以圣王务行礼,不求耻人。朝聘有珪,珪以为信。
'疏'“朝聘有珪”。○正义曰:《周礼·典瑞》云:“公执桓珪,侯执信珪,伯执躬珪,子执穀璧,男执蒲璧。以朝觐宗遇会同于王,诸侯相见亦如之。”是朝有珪也。又曰:“绿珪璋璧琮,以覜聘。”是聘有珪也。聘用珪璧,其饰虽与君同,其长降君一等。《聘礼》记曰:“所以朝天子,珪与缫皆九寸。问诸侯,朱绿缫八寸。”问即聘也。郑玄云:“九寸,上公之珪也。於天子曰朝,於诸侯曰问,记之於聘,文互相备。”郑云“互相备”者,言诸侯相朝,与朝天子同也;遣使聘天子,与诸侯同也。彼《典瑞》及《聘礼》记聘圭八寸,据上公为文耳。公之使既降公一等,知侯伯之使,当瑑圭六寸;子男之使,当瑑璧四寸。《考工记·玉人》云:“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覜聘。”亦谓上公之聘也。其实子男君臣用璧,云“朝聘有珪”者,据公侯伯言之。○注“珪以为信”。○正义曰:郑玄《典瑞》注云:“人执以见曰瑞。礼神曰器。瑞,符信也。”用珪朝聘,所以为信,故执之。
享覜有璋,享,飨也。覜,见也。既朝聘而享见也。臣为君使执璋。○覜,他吊反,徐他彫反。璋音章。享、飨,并许丈反。郑、服皆以享为献耳。见,贤遍反,下同。臣为,于伪反。使,所吏反。
'疏'“淳覜有璋”。正义曰:郑氏、先儒以为,朝聘之礼,使执玉以授主国之君,乃行享礼,献国之所有。覜,见也,谓行享礼以见主国之君也。案:《小行人》:“合六币:圭以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锦,琥以绣,璜以黼。”郑玄云:“上公享王,圭以马;享后,璋以皮。侯、伯、子、男享王,璧以帛;享后,琮以锦。公、侯、伯於诸侯,则享用璧琮。子、男於大国,享君琥以绣;於夫人璜以黼。”此云“享覜有璋”者,据上公享后言之。所以特举享后者,举璋与圭相对。其实享礼,圭与璧、琮、琥、璜皆有。今检杜注意,义则不然,谓王国设酒食以飨宾,宾则执璋以行礼,故云“享覜有璋”。注云“享,飨也”,破享献之“享”为飨食之“飨”。杜必然者,以此传下云:“设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饮;宴有好货,飧有陪鼎。”皆论飨礼及飨宴之事,故破“享”为“飨”,即《大行人》三飨、三食、三宴之类是也。但飨礼既亡,执璋无文耳,故杜云“臣为君使执璋”,则《诗》云:“奉璋峨峨”,《尚书》“大保秉璋以酢”之类是也。
小有述职,诸侯適天子曰述职。○述职,述其所治国之功职也。
'疏'注“诸侯”至“述职”。○正义曰:《孟子》云:“天子適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诸侯朝天子曰述职。述职者,述所职也。”其意言诸侯职在治国家,事天子,以时人朝,述脩其所职也。天子职在立诸侯,抚下民,以时巡狩,省视其功劳也。
大有巡功。天子巡守曰巡功。○巡功,巡所守之功绩。巡守,手又反。设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饮;言务行礼。○机音几。倚,於绮反。
'疏'“设机”至“不饮”。○正义曰:朝聘之礼,有设几进爵之时。朝礼虽亡,而《聘礼》有其略也。《聘义》曰:“聘射之礼,至大礼也,质明而始行事,日几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饮也。肉乾,人饥而不敢食也。”是言务在行礼,不敢倚机,不敢饮酒也。
宴有好货,宴饮以货为好。衣服、车马,在客所无。○好,呼报反,注及下同。
'疏'注“宴饮”至“所无”。○正义曰:谓主国宴宾,以货才为恩好。谓“衣服、车马,在客所无”者,与之也。明年,晋享季武子,重其好货。僖二十九年,介葛卢来,礼之加宴好。《诗·序》云:“《鹿鸣》,燕群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是也。
飧有陪鼎,熟食为飧。陪,加也,加鼎所以厚殷勤。○飧音孙。陪,薄回反,徐扶杯反。
'疏'注“熟食”至“殷勤”。○正义曰:《聘礼》:“宾始入馆,宰夫朝服设飧,饪一牢,在西鼎九,羞鼎三。”郑玄云:“食不备礼曰飧。饪,熟也。其鼎实如饔饩。羞鼎,则陪鼎也。以其实言之则曰羞,以其陈言之则曰陪。”是飧有陪鼎。郑以飧礼小,饔饩礼大,故云“食不备礼曰飧”。言饔饩备而飧不备也。杜以饩生而飧熟,故云“熟食为飧”。《聘礼》又云:“君使卿韦弁,归饔饩五牢,饪一牢,鼎九,设于西阶前,陪鼎当内廉。”郑玄云:“陪鼎三牲臛:膷、臐、膮也。陪之庶羞,加也。”服虔云:“陪牛、羊、豕鼎,故云‘陪鼎’。”《周礼·掌客》云:“凡诸侯之礼,上公飧五牢,饔饩九牢;侯伯飧四牢,饔饩二牢;子男飧三牢,饔饩五牢。”是朝聘皆有飧也。案:《聘礼》“归饔饩五牢”:於宾馆,饪一牢,鼎九,设于西阶前。牛鼎一、羊鼎一、豕鼎一、鱼鼎一、腊鼎一、肠胃鼎一、肤鼎一、鲜鱼鼎一、鲜腊鼎一,凡九鼎,从北向南而陈。又有陪鼎三,其一曰膷鼎,牛臛也,在牛鼎之西;其一曰臐鼎,羊臛也,在羊鼎之西;其一曰膮鼎,豕臛也,在豕鼎之西;其陪所设,当西阶之内廉。腥二牢,陈于东阶之前,南陈,牢别七鼎,无鲜鱼、鲜腊也。并上饪一牢,所谓死牢三。又饩二牢,陈于门内之西。是卿之饔饩五牢。案:郑注《掌客》:“其子男饔饩五牢,与卿同,其腥鼎加鲜鱼鲜腊,牢别有九也,其陈设如卿之礼。侯伯饔饩七牢,死牢四,饪一牢在西,腥三牢在东,饩三牢在门西。其陈设如子男之礼上公饔饩九牢,死五牢,饪七牢在西,腥四牢在东,饩四牢陈于门西。其陈皆如侯伯之礼也。”《掌客》注云:“爵卿也,则飧二牢,饔饩五牢。爵大夫也,则飧大牢,饔饩二牢。”
入有郊劳,宾至,逆劳之於郊。出有赠贿,去则赠之以货贿。礼之至也。国家之败,失之道也,则祸乱兴。失朝聘宴好之道。城濮之役,在僖二十八年。○濮音卜。晋无楚备,以败於邲。在宣十二年言兵祸始於城濮。○邲,皮必反。邲之役,楚无晋备,以败於鄢。在成十六年。○鄢,於晚反。
'疏'“以败於鄢”。○正义曰:以上文类之,当注云:“言兵祸始於邲”。而不注者,从可知也。
自鄢以来,晋不失备,而加之以礼,重之以睦,君臣和也。○重,直用反。是以楚弗能报,而求亲焉。既获姻亲,又欲耻之,以召寇雠,备之若何?言何以为备。○姻音因。谁其重此?言怨重。若有其人,耻之可也。谓有贤人以敌晋,则可耻之。若其未有,君亦图之。晋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诸侯而麇至。麇,群也。○麇,音陨反,又其郧反,注同。求昏而荐女,荐,进也。君亲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犹欲耻之,君其亦有备矣。不然,奈何?韩起之下,赵成、中行吴、魏舒、范鞅、知盈;五卿位在韩起之下,皆三军之将佐也。成,赵武之子。吴,荀偃之子。○行,户郎反。鞅,於丈反。知音智。将,子匠反。羊舌肸之下,祁午、张趯、籍谈、女齐、梁丙、张骼、辅跞、苗贲皇,皆诸侯之选也。言非凡人。○趯,他历反。骼,古百反,或音各。跞,力狄反,又力各反,木又作“栎”,同。贲,扶云反。选,息恋反。韩襄为公族大夫,韩须受命而使矣。襄,韩无忌子也。为公族大夫。须,起之门子,年虽幼,巳任出使。○使,所吏反,注及下注同。任音壬。
'疏'“韩须受命而使”。○正义曰:三年传云:“韩须如齐,逆少姜”。是受命出使之事。
箕襄、邢带、二人,韩氏族。叔禽、叔椒子羽,皆韩起庶子。
'疏'注“皆韩起庶子”。○正义曰:贾逵云然,杜依用之。杜以上箕襄、邢带食邑於箕、邢,故为韩氏之族。叔禽、叔椒皆连叔为文,羽又称子,事似兄弟,故云“皆韩起庶子”。刘炫以为叔禽等亦是韩起之族,既无明证,而妄规杜氏非也。
皆大家也。韩赋七邑,皆成县也。成县,赋百乘也。○韩赋七邑。韩襄,起之兄子。箕襄、邢带二人,韩氏族。韩须、叔禽、叔椒、子羽四人,皆韩起子。凡七人,人一邑。乘,绳证反,下皆同。羊舌四族,皆彊家也。四族:铜鞮伯华、叔向、叔鱼、叔虎兄弟四人。○鞮,丁兮反。
'疏'注“四族”至“四人”。○正义曰:《家语》孔子曰:“铜鞮伯华不死,天下其定矣。”其人名赤,字伯华,食邑於铜鞮。叔鱼名鲋,见於十三年传。叔虎见於襄二十一一年传。於时虎已死。今得数叔虎者,虽身死,其族犹在。故传不言羊舌四人,而云“四族”,明指其族也。据传文,叔向兄弟四人,有叔虎。案:《世本》,叔向兄弟有“季夙”。疑季夙即是虎也。故服氏数伯华、叔向、叔鱼、季夙。刘炫以为叔虎於时已死,别有季夙,而规杜氏,非也。
晋人若丧韩起、杨肸五卿八大夫五卿,赵成以下。八大夫,祁午以下。○丧,息浪反。杨肸,叔向本羊舌氏,食菜於杨,故又号杨肸也。辅韩须杨石,石,叔向子食我也。○食音嗣。因其十家九县,韩氏七,羊舌氏四,而言十家,举大数也。羊舌四家,共二县,故但言“彊家”。
'疏'注“韩氏”至“彊家”。○正义曰:杜以家、县为一,故并韩赋七邑,与羊舌四族,乃为十一,而言十家,举大数也。羊舌四族,族有一县,则又大多,故以为“四家共二县”也。刘炫以为“韩须是起之门子,不别更称家。去韩须之外,韩氏唯有六家,并羊舌四族,故为十家也。”今知不然者,以传历序韩襄为公族大夫,韩须受命而使,即云箕襄以下皆大家,故知韩须在其内也。又韩赋七邑则韩须有邑。既有其邑,自然称家。哀二年传曰:“上大夫受县。”《论语》云:“百乘之家。”家即县也。刘以为韩须不得为家,家不得称县;以为韩氏六家,羊舌四家,为十家,而规杜氏,非也。
长毂九百,长毂,戎车也。县百乘。○毂,古木反。
'疏'“长毂”。○正义曰:《考工记·车人》云,兵车乘车轮崇六尺六寸,田车轮崇六尺三寸,兵车毂长三尺三寸。又云,大车半柯,长尺半。是短也。
其馀四十县遗守四千,计遗守国者,尚有四千乘。○遗,唯季反。奋其武怒,以报其大耻,伯华谋之,伯华,叔向兄。中行伯、魏舒帅之,伯,仲行吴。其蔑不济矣。君将以亲易怨,失婚姻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