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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6046-乱世之殇   -第10章

小说: 6046-乱世之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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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那一戟独龙式的必杀招已经实实在在地摆在了她面前。    
    以箭术擅长的她很少受到敌人近身的攻击,就像上一次,对,的确是上一次,那个持戟的老人骤然近身,便遏制了她的箭。这一戟虽然不及那个老人的迅捷,可是却也凌厉异常。在一念之间,她将握箭的手臂尽量往后缩,以增加在这么近的情况下的发射力。然后松开手,弓的弦顺着耳际滑回原位,在这么近的情况下,以箭的速度,应该很难躲过。可惜她低估了御天:在她的手臂动的时候,御天已经捕捉到她的动向。    
    御天的戟猛然变向,向旁边一个正在错愕的箭手掷去,随后是一声惨叫。借助这一掷的反力,他的身影蓦然消失在她的眼前。    
    射空的箭没有停止前进,箭头扎进院中的土墙,箭尾晃动不已。    
    等她再一次感受到御天的时候,是从背后传来的寒气。三根手指已经锁住了她的喉咙!“你们都别动,”御天的声音响彻院中的每个角落,“再动我就杀了她!”    
    可是没有人停下来,那些剩余的箭手却越发疯狂起来。在恍惚之间,虽然已经有四个同伴被杀,但余下的目标却没有改变。黑衣女箭手看起来是他们的首领,可是却没有人在乎她的生命,因为他们都是杀手。    
    豁出性命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明翊虽然击杀了一个箭手,但却仍面对着六支箭。    
    不,马上就剩下五个人,利飘雪从夺下的箭壶中取出一支箭,诸侯王的世子,自小便学习骑射,利飘雪的箭法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何况他对付的是全神贯注地要杀明翊的人。那个人像断线的纸鸢一般栽倒在地上,而他的箭却已经随着另五个人一起射出。如果他们六个人分射明翊,一箭一箭完全可以把明翊逼上绝境。而此刻,他们所有人射出的箭形成了一道箭网,北豹魂见势对明翊大喝一声:“跳下去!”明翊的身影便消失在箭网之外。    
    “叫他们停下来。”御天将手锁得更紧了。    
    “没用的。”面罩下现出一个阴鸷的笑,“杀手只有目标,目标就是命令。”    
    御天的手突然变得很冷,那是一种从心底而起的寒冷。    
    太阳却炽烈地挂在天空。    
    趁着那五个箭手再次搭箭的时间,北豹魂、明翊、利飘雪都知道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    
    长空突然出现一只鸟,接着响起一阵刺耳的呼哨。那五个箭手突然转过脸,而那凶狠的箭却也调转方向,对准了御天。惊异之下,御天感到手下一滑,女箭手的身躯突然一下子脱离了他的掌控,像鱼一般,飘忽不见。然后所有的箭手,全部都从墙上跳落到院外,只剩下一院的狼藉。    
    明翊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浮出水面拼命呼吸的鱼。    
    元逡的臂膀被细致地包扎起来。    
    “你是黑衣武士?”元逡忍住疼痛,向替他包扎伤口的北豹魂发问。    
    北豹魂没有说话,他低下头来,看见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破碎。在破布之间隐约可以看见那个白色的虎头,狰狰然似欲咆哮而出。    
    利飘雪的表情有一点惊讶,这便是黑衣武士吗?    
    “你们要去哪里?”北豹魂问。    
    “虚邙山。”    
    “哦?”北豹魂仔细打量起答话的少年,“你们要去虚邙山?你是什么人?”    
    “家主乃南衍世子。”元逡对眼前的这个大汉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尊敬。    
    北豹魂沉吟了一下,说:“回去吧。”然后他站起身,“回你们来的地方去。”    
    “为什么?”利飘雪的脸上有些愤怒。


《乱世之殇》 第三部分《乱世之殇》 第八章(2)

    “因为你们得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北豹魂说。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利飘雪质问道。    
    “世子……”元逡很少见利飘雪发怒,然而他又如何知道,从小到现在,身在衍宫的这个白发世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论什么事情,都有人为他安排得妥妥帖帖,好像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想要什么一样。可是他们真的知道吗?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地对待他?    
    北豹魂紧紧盯着利飘雪,而少年也一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去吧。我们就此别过。”北豹魂向远处的御天和明翊招招手,“别坐马车,走大路。那些人说不定还会出现呢。”    
    “北大叔,我们?”明翊疑惑地问。    
    “我们该走了,虚邙山就快要到了啊。”北豹魂坚定地说。    
    御天扛着大戟,在利飘雪的眼前一晃,没有说话,就那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楚晚。楚晚当然是和利飘雪一起的啦,看到利飘雪很生气,便也跟着生起气来,女孩子生起气来,都喜欢撅嘴巴、瞪眼睛。    
    “你的箭法很好啊。”御天不敢再看楚晚,他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苍茫的大地上,行人远去的背影,渐渐淡去。    
    利飘雪转过身,叹了一口气:“元逡,我们也走吧。”    
    一大片苍茫的雪色,风依旧攒着雪花向地面飘落。北域的风光,还是这么迷人啊!一别多年,这陌生而熟悉的景色,却是异常美妙起来。越青冢伸出手来,一任绒毛般细腻的雪花落在手心中,融化消逝,只留下一丝丝清凉。    
    他就这样静立于此,已经有多久了呢?白色的雪已经在他的肩膀和衣服的褶皱处积了厚厚一层。身前依山而建的茅屋的门突然被一个白衣女子打开了,眼神便如这雪一样的冰冷。    
    “长老们请你进去。”她看了越青冢一眼,就转过身兀自进屋去了。    
    “嗯……”越青冢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了。他抖抖身上的雪,步子开始在雪地上踩出嘎吱的声音来。    
    外面看起来不大的屋子,在里边却是别有洞天。屋子身后的山被掏空了一小部分,构成屋子的一部分。越青冢扫视一下四周,原来这么多年,这里却一直没变化啊。四面的褚褐色墙上,依旧挂着那六盏青玉五枝灯盏,十指合围粗细的白玉色的蜡烛散发着明亮的黄色的暖人的光,可是这屋子里的气氛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越青冢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就像他很多年前第一次来这里一样。    
    时易,事易。    
    如今,他已经是手握重兵的上将军了。    
    大厅里坐着四位老人,从他一开始进来就一直保持漠然的态度。引他进来的白衣女子站在大厅一角的烛火的暗面,看不见表情。    
    “北域刀派第十五代弟子越青冢拜见各位长老。”越青冢低头行礼说。    
    其中两位面相清癯的老人露出不屑的神情,一个微秃的老人看了越青冢一眼,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只有那个红色脸膛看起来很暴戾的老人却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大胆越青冢!”他厉声喝道,“你居然还敢回来?”    
    “仲叔父的脾气还是没有变呢。”越青冢轻声说道。    
    “你居然还有脸叫我叔父?”老人更加怒不可遏。    
    “仲渊,少安毋躁。”头顶微秃的老人睁开眼睛示意道,然后又看了看越青冢,却不再说什么了。    
    那个清瘦的老人站了起来,反剪双手,在厅中踱了几步,显得心事重重。当年这个人入门的时候,他也曾是那一刻的见证者啊。那时候的刀派是多么强大啊!而如今那些昔日的人呢?    
    “哦?”他故意用略带惊讶的语气说,“你曾是刀派的第十五代弟子吗?”    
    越青冢仿佛连话都不敢说,再次谨然顿首。    
    “你还像以前那么畏惧我吗?”老人抚弄着下颌的白须,“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如今的你,已不是以前的你了。”    
    越青冢望了望这个貌似温和实则严厉的老人:“闻世伯……    
    “说吧,你此来不会是拜访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这么简单吧?”闻长老转过一角度,面对越青冢发问道。    
    “闻世伯还是如以往一样锐利呢!”越青冢一下子直起身来,屋子里的人都蓦地一惊,那一刻,越青冢身上狂野的霸气弥散出来,整个人好像都变了。变得就连他们这些身为长辈的人也不得不仰视起他来。    
    “弟子此来,只想为我北域刀派做一点事情。”越青冢向前踏出一步,扫视着所有人的表情。    
    “逆贼!”此话一出,那个看起来涵养最好的老人也忍不住开口了,“我刀派自建立以来,就与大尧订下盟约,世代维护尧主的王权。而你身为刀派弟子,竟弃盟国于不顾,投衡反戈,现在居然还大言不惭说出这样的话。你若再言,就别怪我要清理门户了。”    
    “尧灭而王权何在?”越青冢脸色猛地一寒,“徐世伯,你扪心自问,自尧明朝宗嗣位以来,一心欲剪灭我刀派势力,况其荒淫无度,陷大尧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于刀派于民,我越青冢所为有何不妥?”    
    “何必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如果不是你父亲身死人手,你也不会星夜出尧赴衡,更不会有今日的场面吧。”徐长老的话锋更加犀利。    
    这句话将越青冢彻底激怒,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头虽低垂下来,但四个长老仍依稀感受得到那火一般的眼神在炽烈地燃烧。长老们屏气凝神以待生变。


《乱世之殇》 第三部分《乱世之殇》 第八章(3)

    然而,越青冢握紧的手却又放松了些:“家父一生周旋于尧主与刀派之间,可谓殚精竭虑,尧主不仁于吾父,未想到各位叔伯却也存这种不义之心,未免叫弟子心寒。”接着他将身子背过去,“言尽于此。请各位长老想一想,数十年前的刀派是如何模样,而现在又是如何?弟子越青冢告辞了!”他的眼睛朝那个躲在光影暗处的白衣女人瞟了一眼,随即将披在身上的黑色大氅一甩,便推门而去。    
    那个女人也转过身,白色的身影慢慢消逝在一片黑暗之中。    
    “刚才为什么不拦住他,杀之而后快?”一开始就很愤怒的仲长老大声说。    
    “仲渊,山下有五千衡国的猎风骑,你以为他是无备而来吗?”是那个微秃的长老。    
    “越青冢,”闻长老说,“果非池中之物啊。”    
    他的眼睛望向那在风中摇曳呻吟的木门,门外的风呼啸着,雪更大了。    
    一线黑色的长龙在山腹间蜿蜒,白皑皑的山丘之上雪已经覆盖得很厚了。只有偶尔几块嶙峋的巨石袒露出来,点缀在这一片白色之中。万物静默,只有细碎的马蹄声、盔甲在行进中的摩擦声以及风擦过甲胄的呜咽。马背上骑士们的脸色就像钢铁一样坚硬,尽管是在这朔北最严酷的寒冷中。    
    这便是衡国猎风骑。    
    猎风者,极速之意也。    
    越青冢赴衡十年磨一剑,将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这支骑兵身上。他们并没有让他失望。    
    仅卫北一战,便已震撼了每个野心家的心。    
    越青冢的马行在中军之列,作为这支骑兵的首领,一旦有变,不论前后,他都可以给予呼应。    
    前军之中突有一骑冲出,慢了下来,越青冢抬眼望去,却是射声校尉段垣。段垣的马渐渐慢了下来,他回首看了一下,像是在等待越青冢。    
    “大将军刚才进山情况如何?”段垣等到越青冢的马匹和他并列之后方才开口。    
    “没有如何。”越青冢淡淡地说。    
    “那将军为何不一声令下,待我五千重骑踏平这天域山?”    
    “嗯?”越青冢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大将军是念及旧情吗?”段垣将双拳握了起来,对天而揖,“将军可不能忘记我家主公临行前的嘱托。”    
    “是你家主公,不是我家主公吗?”越青冢怒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段垣没有料到越青冢会这样说,反驳道:“我是主公亲封的射声校尉!”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这里,只有我越青冢,没有主公。”越青冢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他,独自打马前行而去。    
    段垣愤恨地望着那身影,狠狠地攥紧握住缰绳的手。    
    “大胆越青冢!”衡穰公景于通拍案而起,将几案上放在笔架上的毛笔震落在地。    
    “主公何故如此?”殿下的那个文士几缕长须飘然若仙,同身旁那个身披铠甲的武士对望一眼,便走上前去,将那地上的笔拾起。    
    景于通侧过身去,冷哼了一声。文士拿起案上的绢书,细看了一会儿,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景于通和那个武士都很奇怪:“慕先生为何长笑?”    
    慕先生将那绢书递给殿下的武士:“荆将军,请看。”然后他又回身道,“大王昔日不正是欣赏越青冢这样的习气吗?”    
    “慕先生,此言差矣。昔日慕先生将越青冢举荐给孤,道是‘欲成霸业,非重用此人不可’。孤与其谈论之下,也觉其乃旷世之才,才委以重任。先生也将其喻为狰遨,不日将遨于九天之上。而现在,这只鸟的羽翼已经丰满啦。”景于通说完,便坐了下来,眉头紧锁。    
    荆将军也随声附和道:“大王说得是,那越青冢本就狼子野心,现在终于昭然若揭了。”荆将军,名荆阖,世代都为衡国名将。可惜当年其父荆重于屡败于昔日尧国大将苏离春之手,自此家道没落。荆阖少有大志,一心想重振先辈英风,谁知越青冢这个横空而来的人,将这一切的梦想都埋葬了。但若不是苏离春无故失踪,越青冢想来也不会攻城略地,势如破竹。    
    慕先生摇摇头,看了看荆阖,旋即便转向景于通,“主公差矣,荆将军差矣。”    
    “嗯?”景于通端坐下来,伸手指住慕先生,“你且告诉寡人,寡人差在何处?”    
    荆阖斜视一眼慕先生:“慕先生,切莫因你和那越青冢乃至交好友,便如此包庇他。而那越青冢本就是尧人,谁能保证他全心效力我大衡?”    
    慕先生本也不是衡人,听此言颇有些震怒。“主公明鉴。”慕先生说,“自古开天辟地者,无不有海纳百川之气量。昔日夔天武皇帝称霸天下,手下第一谋士至今仍被推崇为各代兵家之祖的宗政便非夔人。乱世之下,人人自危。纵横者但求为明主而显达,而不求家国以容身。况越青冢已和尧主结下不世之仇,主公又于他有再造之恩,士为知己者死也。”    
    “这么说,是寡人多虑了?”景于通目光灼灼,显出一方霸主阴鸷的一面。    
    自古伴君如伴虎,慕先生跪拜在地:“主公息怒,请复听我言。当日大殿之上,是臣发起破尧之举,越青冢应之,而主公挺之。群臣力阻,全赖主公心中早有此大志,才有此惊世骇俗之举。当日越青冢发兵之日,我便叮嘱其兵行适止,让尧主震恐,立城下之盟,割地即可。此举既可显我大衡雄风,又可使我衡地向北纵深百里,以利后图天下。然越青冢乃好大喜功之辈,加之与明朝宗之深仇,卫北一战,其势不可当,便请大王准他灭尧而还。此刻群臣皆转而成其意,大王于是就之。臣苦谏而未果,大错因而铸成。”    
    “慕先生言重了,我倒未看出此举有何不妥。”荆阖微微一笑,颇不以为意。    
    “曲高而和者寡,如此罢了。”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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