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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楼宝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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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作者本人经常出入妓院,跟风月场中的妓女、嫖客大都厮熟,下笔的时候,即便没有直接把某人作为描写的模特儿,就一般文学创作的常情来分析,至少有许多人物或事件的素材是真实的,是为当时的嫖界人士所熟知的。因此尽管作者郑重声明“俱系凭空捏造”,社会上的反映还是非常强烈。一方面是“索隐派”人物纷纷传说某人即某人(直到鲁迅先生写《中国小说史略》的时候,还根据传闻说了“书中人物,亦多实有,而悉隐其真实姓名,惟不为赵朴斋讳”这样的话);一方面是坊间立即出版了各种名目的缩印复制本。据《晚清戏曲小说书目》的统计,在清末就有《绘图青楼宝鉴》、《绘图海上青楼奇缘》、《绘图海上花列传》等六种不同名称的版本出现。解放前的排印本也很多,比较常见的是上海清华书局的排印本(有许廑父①的序)和亚东图书馆的排印本(有胡适和刘复的序),这些排印本,不但删去了全部插图,而且错别字也相当多。人民文学出版社资料室藏有一本香港法商理文轩书局的六卷石印本,题名改为《最新海上繁华梦》,由上海四马路南昼锦里理文轩书庄印刷,每部定价大洋一块二角。这是一种重新用工楷誊写的新版本,题“云间花也怜侬”著,目录六十四回集中在第一卷;插图一百二十八幅,缩小成每面印四幅,共三十二面,也集中印在第一卷;页码每卷自成起讫;书上没有印明出版年月,估计是民国初年的出版物。一九八○年二月,台北河洛图书出版社出版了一部绸面烫金的豪华珍藏本,作为“白话中国古典小说大系”中的一部,可以说是各种版本的《海上花列传》中排印得最精良的一种版本,可惜错字还是相当多(一九九八年台湾摄有《海上花列传》的电影,由梁朝伟和刘嘉玲主演,大陆似乎没有公演过,我看的是盗版光盘,声光的质量都极次)。大陆解放以后,只有人民文学出版社在一九八二年出过一种由典耀先生点校的整理本。此外,八十年代初(?)台北皇冠文学出版公司还出版过女作家张爱玲注释的“国语版”译本(同时出版有英译本),不过她的“翻译”工作比较简单,只把对白中的吴语一对一地改为“国语”,仍不是规范的普通话。一九九五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了张爱玲的“国语版”《海上花列传》上下册,上册改名为《海上花开》;下册改名为《海上花落》。因此,在此书发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出版一部规范的普通话改写本,应该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①  许廑父──现代通俗文学家,生卒年代不详,二十年代初,曾主编《小说月报》,抗战期间,任浙江第一大报《东南日报》的发行人,并著有讽刺时政的通俗小说《新镜花缘》。
  原书六十四回,人物、故事似乎意有未尽,据跋文中所说,作者是有续作的打算的。可惜在初印本出版的同一年,作者就在贫病交困中死去了。终年只有三十九岁。
  关于《海上花列传》一书的艺术成就,研究者已经有许多专文评论,  一部分搜集在本书的附录中,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总结为几句话:作者的贡献,在于开创了现实主义的方言文学,客观地反映了那个畸形社会的一角;运用白描手法,改进了传统的章回小说的表现形式,对妓女和嫖客以及老鸨、二爷等形形色色人物的心态作了栩栩如生的描绘;写的虽然是嫖界故事,而书中基本上没有色情的描写。但是也必须指出,作者所生活的那个年代以及他所活动、所接触的那个阶层,历史条件和客观环境决定了他的世界观并不是革命的、进步的,因此对于封建社会中的种种丑恶现象,不是着力地加以揭露、鞭挞,而是出之于欣赏的眼光,用游戏的笔墨加以陈述。特别是对于齐韵叟、王莲生、罗子富和尹痴鸳、高亚白、华铁眉等一班官僚政客和“文人雅士”,完全是用颂扬备至的口吻加以称赞的。在整部小说中,对这些人物的描写篇幅占据不少,但是有积极意义的章节却不多,可以说是此书的败笔。究其原因,道理也很简单,因为作者自己的思想体系,正是“此中人也”。
  整理、改写古旧小说,是一件具有深远意义的工作。我们呼吁文学界有识之士重视这件事情,并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参与从事。这一本,仅仅是试验的开始。是不是妥当合适,敬请海内外专家学者不吝指正。
  本书初稿于1991年交北京燕山出版社,因该社管理上的原因,被不法书商潘希盗印了十几万部,印刷质量极次,错别字连篇,不但把一部很有学术价值的书给糟蹋了,还为此引起了一场官司,至今未曾了结。现在再版,又作了一些订正,并根据作者电脑输入排印。
  吴  越
  2000年1 月1 日写于北京
  出版说明
  这是一部写于晚清光绪年间的长篇“狎邪小说”,主要描写当时上海十里洋场中的妓女生活,同时也涉及嫖客们所活动的那个阶层即官场、商界以及名士、名流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客观地反映了清末上海租界畸形社会的真实面貌。
  妓女生活,特别是当时上海租界里的高级妓女与嫖客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地用一个“性”字就可以概括的。实际上其中包含了烟赌嫖酒、坑蒙拐骗,各种罪恶,应有尽有;一方面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一方面则是凄惨酸楚,血泪斑斑。因此表面上看起来小说写的虽然都是“饮食男女”的琐碎事情,却对于了解当时那个社会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同类的小说在当时就有很多,但以这一部写得最好,是鲁迅先生评定为“清末狎邪小说”的“压卷之作”,在中国小说史上有其一定的地位。
  这部小说在一百多年前出版之初,即曾在社会上引起过轰动效应,但由于是用吴语方言写的,离开以宁波、上海、苏州为直径的这个范围之内,大多数人根本无法理解。现由对卖淫问题素有研究的著名通俗小说作家吴越用普通话加以改写,并适当加一些注释,供非吴语区的文学爱好者阅读。
  书后附有各名家对《海上花》的评介文章及原作者的序跋等,以供参考。书内的128 幅精彩石印插图,系清代画家所作(原书未署作者姓名),不但构图精美,而且如实描绘了当时各个阶层人物的衣着神态以及市井建筑特别是妓院中的布置摆设等风貌,颇具社会学价值,现在根据原书复制,以饷读者。
  第一回
  赵朴斋咸瓜街访舅  洪善卿聚秀堂做媒
  话说清朝光绪年间,有一年早春,过了正月还不久,是二月十二日的巳末午初时分,上海华洋交界的陆家石桥附近,有个年轻的乡下人,身穿月白竹布长衫,外罩金酱宁绸马褂,东张西望地从桥堍快步走上桥来。这个乡下人也许是初来上海,扬着脑袋直眉瞪眼地只顾看那街上桥下的景致,不留神跟一个中年行人撞了个满怀,仰天一交跌倒。恰巧那天早上下过雨,桥面上还有积水,免不得把他长衫的下摆沾了些泥浆。那后生一骨碌爬了起来,一手拉住了中年人就乱嚷乱骂起来。那中年人再三分说是他撞了自己,他也不听。俩人一闹,不免围拢一些闲人来看热闹,也惊动了身穿青布号衣的中国巡捕,过来查问。
  那后生说:“我叫赵朴斋,要到咸瓜街去。哪里来的这个冒失鬼,撞了我一个屁股墩儿。您看,连马褂上都是泥浆了,我要他赔!”
  中年人正要分说,那巡捕却笑着说:“刚才的事儿,我都看见了。你们俩的话,我也都听见了。人撞人的事情,还不是两个人都不小心?我劝你们就算了吧!以后可得留神!”
  那中年人听巡捕这么说,点点头顾自走了。赵朴斋拎着湿淋淋的下摆,发急说:“我是出门来作客的,这叫我怎么去见我舅舅?”围观的人轰然大笑起来。那巡捕也笑着说:“你不会到茶馆里去打盆水先擦擦?”
  一句话提醒了赵朴斋,正好这边桥堍就有个近水茶馆,当即进去占了个靠街的座位,叫堂倌打一盆洗脸水来,先擦了脸,接着细细地擦干净身上的泥浆,这才坐下来喝茶。等到快要干了,付了茶钱,又多给了几个小费,赶紧起身,直奔县城内咸瓜街中市,找到了永昌参店的招牌,踱进石库门内,高声问:“洪善卿先生在店里吗?”小伙计急忙招呼,问明了姓名来意,去里面通报。赵朴斋进了桥堍的近水茶馆,叫堂倌打一盆洗脸水来,细细地擦干净身上的泥浆。
  这种石库门房子,用条石砌成大门框,两扇黑漆的加厚木板门,是当时上海中等人家最流行的建筑款式,大都是三层,进门是一个小天井,正对大门是客堂,客堂后面是厨房。通常大都作为住家,临街的石库门房子,也有楼下开店楼上住家的。
  赵朴斋的舅舅洪善卿,长一张刀削脸、两只爆眼睛,本籍苏州人氏,世代以参茸为业,举家迁来上海已经二十多年,所开参店,生意还算兴隆。
  洪善卿听说外甥来了,忙迎了出来。朴斋行过了礼,俩人就在栏柜外面的客座上坐下。小伙计送上烟茶。
  善卿笑呵呵地说:“几年不见,长得这么高大了。要是在街上碰见,都不敢认啦!记得你今年才十七岁,是不是?你娘可好?你是什么时候到上海来的?你娘一起来了吗?”
  朴斋回答说:“我是昨天坐船到的上海,住在宝善街悦来客店。我娘没来,叫我代她给舅舅请安!”
  善卿问到来意,朴斋说:“我娘说我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总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事儿,就叫我到上海来找舅舅,看有什么合适的买卖学着做做。”善卿说:“这话倒是不错,只是如今上海滩上的买卖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你今年十七岁了,当学徒年纪已经太大,当老板好像还太小,当伙计你又没有学过,干什么都外行,插不进手。只好等一等,看有什么适合你做的事情没有。”
  朴斋想想,这话也是实情,只好道谢,托舅舅随时注意。
  说话间,听得天然几上自鸣钟连敲了十二下。善卿叫过小伙计来,吩咐单独开饭。不一会儿,搬上四个盘两个碗,还有一壶酒,甥舅二人就在外店堂对坐共饮,闲话些年景收成和亲戚邻里的近况。善卿说:“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如今也长大了吧?可有许配人家?”朴斋说:“妹妹今年也十五岁了,还没有许亲。”善卿问:“家里还有什么人?”朴斋答:“就我们娘儿仨,还有个女佣人。”善卿说:“人口少,开销也省。”朴斋说:“一年的田祖,节省一些,也勉强够用了。”
  两个人边吃边谈,善卿说:“你一个人住在客店里,没人照应,我不大放心。上海这地方,专好欺负乡下人。你还是搬到家里来住吧。”朴斋生怕住在舅舅家里受到管束不得自在,忙声辩说:“不用了。我有个米行里的朋友,叫张小村,也到上海来做生意,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就互相都有照应了。”善卿听了,沉吟说:“既然你有朋友住在一起,也就算了。不过起居饮食、银钱衣服都要格外当心。这样吧,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到客栈去认识一下你的那位朋友,当面再托托他。”
  俩人吃过了饭,擦了脸,小伙计撤走了残汤剩水,善卿把一只水烟筒递给朴斋说:“你坐一会儿,我还有点儿小事儿,办完了就跟你一起到宝善街去。”朴斋点头答应。善卿顾自进里屋去了。朴斋独自坐着闷头抽烟,直等到两点钟过后,善卿方才出来,先跟柜上交代了几句,这才和朴斋一起出了大门。
  俩人出门儿向北过了陆家石桥,叫了两辆东洋车①,一直拉到宝善街悦来客店门口停下。善卿付了车钱,朴斋就把善卿带进了栈房。那同住的张小村已经吃过中饭,床上铺着大红绒毯,摆着闪闪发亮的烟盘,正吸得烟雾腾腾的。见赵朴斋同洪善卿一起走进房来,料想必定就是他舅舅,忙丢下烟枪起身厮见。洪善卿拱手先问:“尊驾可是姓张?”张小村答:“正是。老伯可是善卿先生?”善卿说:“岂敢,岂敢!正是在下。”小村说:“未曾过府问候,倒劳老伯枉顾,实在失礼!  ”
  
  ①  东洋车──即人力车,由于从日本传来而得名。也叫“洋车”、“黄包车”。
  俩人谦逊了几句,对面坐定。赵朴斋取一只水烟筒递给舅舅。善卿说:“舍甥初次到上海,全仗提携照应。”小村说:“小侄年轻,也是什么事儿都不懂。既然一起来了,无非是互相照应而已。”又说了几句客套,善卿放下了水烟筒,小村就让他到床上去抽鸦片烟。善卿说声“不会”,继续坐着聊天。
  两个生意中人,聊了几句买卖上的事情,一聊就聊到了堂子、倌人①上去,说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①  堂子、倌人──堂子,即妓院;倌人,即妓女。“妓女”一词,不同的时代、地区、场合,有许多不同的称呼。北方地区一般当面称“姑娘”,背后称“窑姐儿”。本书沿用原著的称呼,一者可以体现出地方色彩,二者后文还有“清倌人”(没有接过留宿客人的妓女)和“红倌人”(已经接过留宿客人并且走红的妓女)这一类派生词无法表达。
  张小村多次来过上海,对棋盘街一带的堂子、倌人还挺熟的。善卿刚说起西棋盘街聚秀堂有个倌人叫陆秀宝的还不错,小村就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去打个茶围②解解闷儿。朴斋坐在一边儿,听他们说要到堂子里去,就有点儿坐不住了。正好小村递过水烟筒来,就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小村回头笑着跟善卿说:“朴兄也想到堂子里去见识见识,您看,怎么样?”善卿考虑到朴斋年纪还太小,跟自己又是甥舅的关系,不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好半天沉吟不语。小村笑着打圆场说:“朴兄到上海来学做买卖,早晚也是生意中人;要是连堂子里的规矩都不懂,往后怎么应酬?”善卿笑着点了点头,不言语了。
  
  ②  打茶围──到妓院去喝茶,和妓女调情。具体细节详见下文。
  朴斋见舅舅已经默许,忙着催小村收起烟盘动身。小村换了了一套簇新的行头①,头戴瓜棱小帽,脚登京式镶鞋,身穿银灰杭线长袍,外罩宝蓝宁绸马褂,再把脱下来的衣裳一件件都叠好收起,这才与善卿揖让同行。
  
  ①  行头──本指传统戏曲中盔、帽、蟒、靠、帔、官衣、褶子、靴、鞋等服装,用来指一般人的衣着,略含贬义。
  朴斋拽上房门,随手锁了,跟着善卿、小村出了客店。转了两个弯,就到西棋盘街,见一家大门上用铁管子撑着一盏八角玻璃灯,上写“聚秀堂”三个朱红大字。善卿招呼小村、朴斋进去,外场②认得善卿,忙喊:“杨妈,庄大少爷的朋友来了。”楼上答应了一声,接着就是登登登一路脚步声到楼梯口迎接。
  
  ②  外场──妓院里看门打杂沏茶送水的龟奴。
  三人上楼,杨妈见了说:“洪大少爷,请屋里坐!”一个十三四岁的大姐儿③,早打起帘子等候。不料屋里先有个人横躺在榻床④上,搂着个倌人正在调笑;见善卿进房,这才推开倌人,起身招呼。又向小村、朴斋也拱一拱手,随口问了一声“尊姓”。善卿代为回答了,又转身对小村介绍说:“这位是庄荔甫先生。”小村也拱拱手,说声“久仰”。
  
  ③  大姐儿──妓女的年轻女仆。又分跟随出局和屋里干杂活儿两种。
  ④  榻床──狭长而较矮的床,一般只供白天躺卧休息或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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