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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雌雄同体 by阙儿-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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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之後又免不了是一阵的拳脚相向。他还是没还手,应该说是懒得还手。隔天陈雨玲去探望他时,发现他浑身是伤的昏死在客厅里,差点没吓死。  
  之後她送他去医院时,医师严重的警告她,像这类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否则下次可能就不是送到医院,而是直接送到殡仪馆了。  
  因为他才刚出院,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又加上这种恶意造成的内伤和外伤,会引发很多的并发症。现在的扬季绝,就算是小小的发烧,也很有可能并发支气管炎或是肺炎和心律不整的症状。  
  因为身上本来就有这些潜在的毛病存在,只要小小的契机,那些毛病就有可能一起并发,然後直接要了他的命。  
  之後因为这样,陈雨玲便搬到他隔壁住了下来。一来是因为就近照顾,二来要是扬父再来,也不好意思当著她的面跟扬季绝动手。  
  後来扬父的确没再对他动手了,也没再逼他出国了,只是丢了句:去考成大附工,夜校也行,要是没考上以後就没生活费了。  
  扬父走时,他整个人笑瘫在沙发上,久久才停止大笑。  
  「我怎麽不觉得刚才那句话好笑了?」冷淡的瞥了仍旧瘫在沙发上的人一眼,陈雨玲边吃著苹果边冷冷的问著。  
  「不好笑吗?一个没有将来的人,要学历干嘛?」说完後,他又抖著肩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以你才不想出国留学吗?」自由 自 在  
  陈雨玲话才落下,便见他止住了大笑。然後别过头来,一脸饶富兴味的看著她。没多久,又痴痴的笑了起来。  
  然而笑是笑了,但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头,却半点的笑意也没有。  
  不出国,那是因为他想留在台湾。想留在台湾,那是因为在这块土地上有著步语尘这个人。就算那个人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但是因为那个人还在这土地上活著,所以至少能让他安心。  
  虽然现实里见不著步语尘,但偶尔在梦里,他还是梦得到他。还是梦得到美梦,那种会让人宁愿一辈子也不醒来的美梦。虽然到了最後,他还是醒来了。虽然做恶梦的次数,远超过了美梦。  
  但至少,每天的梦里,都会有步语尘出现。爱他的也好,怨他的也好。每天早上醒来,他总会坐在床头傻笑一阵子。就算是从恶梦中惊醒,他也一样像个疯子似的,愣在床上独自一人傻傻的笑著。  
  就算是哭著醒来,睁开眼後,他的第一句话还是:今天还要再梦里相见哦,尘。然後又是一阵痴痴的呆笑。有时陈雨玲一大早拎早点去给他,撞见这种情形时,也不晓得该说什麽。  
  她原本以为,扬季绝在经过这次的打击後,应该会心灰意冷,然後游戏人间才对。可是他没有,什麽也没做的,就只整天待在家里。有时光是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就可以这麽渡过一整天。  
  就像没有心的玩偶一样,虽然外表漂漂亮亮的,但看东西的眼眸却像没映进任何东西般的,空洞无神。  
  那时的陈雨玲,只找得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扬季绝,那就是……行尸走肉。  
  而唯一正常的时候,大概就是收到步语晴寄来的信时。虽然只有简短的两、三篇信纸,却可以让他看上一整天,然後精神亦亦的跟她讨论信里的内容。每当讨论起信里的内容时,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开心的说著、神采飞扬的扬著美丽的笑容。  
  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边说边做动作;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说到某个地方会突然咯咯的发笑,偶尔还会跟她开开玩笑,挂著像是在恶作剧般的笑容,缠著她讲著步语尘的事情。  
  就算是再平凡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能说得津津有味似的。她一开始以为这是好现象,但愈到後来,她才发现这种现象称不上是正常。因为平日的扬季绝,异常的沈默,可以三、四天一句话都不开口,活像个自闭儿似的。  
  直到後来他考上了附工的日校,这样的情况才改善了一些。像是她开车去接他回家时,偶尔会跟她说一些学校的事。那时她才觉得,那个步语尘所认识的扬季绝,似乎正一点一滴的慢慢回来了。  
  虽然他一大早醒来的那个习惯还是没变,还是会说:今天还要再梦里相见哦,尘。然後又是坐在床上,一阵痴痴傻傻的呆笑著。虽然乍看之下很蠢的感觉,但後来她发觉,那样的笑容,看起来幸福多了。  
  但是偶尔,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时,她又会听见他像是在自问自答般的喃喃自语。有一次她走到他身旁,才听清楚他在讲什麽。  
  而那时她才发觉,扬季绝当时决定要活下去时,是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办的到。那时她才发觉,他这样近乎痛苦的活著,有多麽的疲累。  
  有没有一双手,握住了便不轻易放手?──有啊!只可惜,现在的我不得不放手。虽然把手连皮带肉的拔离时,跟著喷洒出来的血直叫人炫惑又疼痛。  
  有没有一个肩膀,可以倚靠一辈子都有安全感?──有呀!只可惜,那个肩膀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没有一场拥抱,紧紧的让两人再也不分开?──没有……永远,再也找寻不到这种拥抱了。因为想让我紧紧搂著再也不分开的人,已经不会再爱我了。  
  有没有一种约定,是相约每个来生都要和你相遇?──没有,因为我根本就来不及和他做这种约定……而且就算有来生,那个人也不会再想遇到我了……  
  有没有一段感情,深深刻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有啊!一辈子,直到死,都还会记在脑海里。因为也只能记在脑海里,因为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这种刻骨铭心的感情了,永远也没有了。  
  有没有一个人,是你用尽了一身力气还舍不得将他遗忘?──有啊,就算我死,那个人,还是会一直刻印在我心里。那个人,他的名唤作步语尘,永永远远,也不可能忘记的。因为……我真的,很爱、很爱、很爱他哦!嘻嘻嘻……  
  ──只是很可惜的,能让我有这种感觉、想和他做这些事、做这种约定、一辈子也不愿遗忘的人,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样的喃喃自语,无论他自问自答了多少次,都像是不会累一样,一再的重覆著。而她不论听了多少次,都觉得他从那场离别後,就再也没原谅过自己,没打算善待过自己。  
  或许只有到步语尘原谅他的那一天,他才会停止这种自我的精神折磨也不一定。  
  虽然,那一天也许永远也不会来临。  
  ──如果活著比死了还痛苦,你还会想活著吗?  
  ──会呀……最起码,还会活到那个人可以再次扬起真心的笑容时。  
    ──所以在那之前……我不会死的……  
    ──在那之前,我会活得好好的,你放心吧。  
66。  
  从台南回到台北的步语尘,就像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一样,虽然脸上还是没有笑容,但除了笑这个表情以外,其他的表情倒是没少过。会生气,也会高兴,只不过高兴时顶多是扯扯唇、乾笑几声罢了。  
  初回来的那段日子,步语尘几乎每天早晨,都是从恶梦中哭著醒来的。却又不能让家人发现,每天早晨都一脸狼狈的冲进浴室里,拼命的洗著脸想将那一脸的悲伤也一起洗去。  
  而步父则是深怕扬季绝又回来台北找语尘,所以一回台北便帮步语尘转校,但又怕人家问起他转校的原因,後来乾脆决定让步语尘先休学一年,然後再转去别间学校。  
  最後连家也搬了,但虽然搬了家,步语晴的信还是照寄,且由於扬季绝从来没有回信的原因,步父也不晓得自己就算搬了家,对方还是知道住址。  
  也许是看破一切的绝望和死心,步语尘就如扬季绝事先所预料的一般,并没有放纵自己堕落,反而像是真忘了有他这个人一般的,仍然的过著生活。  
  但真的忘了吗?真的能说忘就忘吗?假如真的能说忘就忘,那这世间也不会有这麽多令人伤心的事了。  
  扬季绝送给他的那条银鍊,他原本是该丢的,却怎麽也扔不出手,依旧挂在他颈间上。是否是扬季绝早就晓得会有今日的分离,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送给了他这麽一条破碎的半心形项鍊呢?  
  早就明白他的心到了最後,会被撕裂成两半而破碎不堪吗?可惜,他猜错了,是一颗心碎成比灰尘都还不如。  
  晚上一个人待在房里时,他总会对著银鍊里的照片发呆,偶尔会回想起过往的一些事。後来他却发觉,在回忆里,甜蜜的记忆远比揪心的经历超出太多了。  
  从一开始的不认识,然後变成同班同学、後来又因为同是班级干部和学生会干部,而逐渐的熟悉,然後变成好朋友,最後发现扬季绝没有想像中的幸福,然後他跟他告白,然後顺理成章的在一块了。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那麽自然一般。在一起之後,扬季绝对他可说是百般的好,宠著他、爱著他、顺著他、疼著他,还会教他功课、逼他读书。在那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连彼此的关系被揭穿了,他们还是那麽的相爱。为了见他,他不惜跷家、跷课的跑下台南见他。当他以为再不过久就会拨云见日时,扬季绝却以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了他一切。  
  然後,就是无止尽的绝望。自由 自 在  
  他有时常会想,就算是要报复,以扬季绝的聪明才智,为什麽会选择了最累、最愚笨的一个方法呢?大可在他爱上他时,就让他跟著他一起学坏、一起堕落,然後等堕落够了,再一脚把他踢开,不是会比较轻松些吗?  
  以前他曾问过扬季绝抽菸的感觉是怎样,却换来一顿的训话,还一脸严肃的跟他说吸菸的坏处,绝对不准他去嚐试。假如他真的那麽恨他,为何那时不乾脆让他学会抽菸算了呢?  
  以前他曾问过扬季绝飙车好不好玩,一样被训了一顿,叫他要爱惜生命,不要做那种危险的事情。但扬季绝却自己学了一身飙车的好技术,每次带他出去玩时总会让他站在一旁,然後看他一个人在公路上玩车。  
  假如他真那麽恨他,为何不教他骑车呢?说不定他那时一不小心摔车,也许会把腿给摔断了,这麽做不是会比较轻松吗?  
  以前他曾问过扬季绝和人家打架剌不剌激,最後换来他一副再也受不了的神情,然後用他一贯的方法让他乖乖的闭上嘴,不再问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  
  有那麽多机会他可以让他学坏,然後断送自己的一生,为何那个人从来不用那些方法呢?  
  为什麽,一段称得上是美好的感情会走到这种地步?为什麽,曾经信誓旦旦说要爱他一辈子的人,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恨一个人,才有那些回忆、动作和话语吗?那麽,他不得不承认,扬季绝的恨实在太伟大了,而且对於云平的爱也实在是太执著了。  
  执著到,毁灭一切,让人绝望的地步。  
  很多次,这些问题总会环绕在步语尘心中,久久不散。但就算想再多次,他也得不到答案,也不想去知道答案。  
  因为在那一天里,扬季绝不就亲口的给了他答案吗?而且说不定知道了答案,只不过是换来更残忍的事实也不一定。  
  然而多少次夜里,他总会恨自己没用。明明下定决定要恨那个人了,却怎麽也恨不起来。明明告诉自己对方是多麽的残忍,但自己却会不自主的,想要忽略掉那段最羞辱人的回忆。  
  因为抹去了那段,就真只剩下甜美了。只可惜,那段刻骨揪心的羞辱,他怎麽,也忘不了抹不掉。  
  假如,他是真的忘掉一切,那该有多好。  
  假如,他那时没被就活,也不用活得这麽狼狈了。  
  在他从医院醒来时,决定要忘掉扬季绝起,他就不是从前那个单纯无知的步语尘了。因为他晓得,懦弱和天真、善良,只会害死自己。轻易的信任他人,更会将自己逼进万劫不复的境地罢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变回以前的那个步语尘。所以就算扬季绝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再被骗一次了。  
  永远不会,绝对不会。  
  
如果说了後悔 是不是一切就能倒退  
回忆多麽美 活著多麽狼狈  
为什麽这个世界 总要叫人嚐伤悲  
我不能了解 也不想了解自由 自 在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世界  
那麽多苦 那麽多累 那麽多莫名的泪水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世界  
如果是你 发现了我 也别将我挽回  
想了你一整夜 再也想不起你的脸  
你是一种感觉 写在夏夜晚风里面  
青春是挽不回的水 转眼消失在指间  
用力的浪费 再用力的後悔  
──五月天「疯狂世界」  
67。  
  或许是因为食欲不佳的关系,所以使得原本就不怎麽胖的扬季绝更加的日益消瘦。那种纤细骨感而造成的一种阴柔美,和那张原本就过份俊美漂亮的脸蛋,就连和他认识许久的陈雨玲有时都会产生一种错觉。  
  一种他比女人还像女人的错觉。  
  当陈雨玲意识到这点後,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好像就这样放弃了自己一般,就算变得连自己也不认得自己了,也无所谓了。  
  但是陈雨玲却忘了,早在陈云平死去的那时起,扬季绝早就变得连自己和父母都几乎认不出来了。她忘了,从那时起,他早就舍弃了最原本的自己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吃饭?」在某天放学时,她开车到附工接他回家时,看到他那副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啊?当然有阿。」理所当然的回答著,随後便以著一副“这什麽烂问题”的佣懒眼神睨了她一眼。  
  「……你一定连肠胃都出问题了。」  
  「早出问题了,不是跟你说我身体全都坏光光了,什麽药我家该──」说到一半时扬季绝的声音赫然的止住了。正当陈雨玲觉得怪异时,才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就发觉他沉著脸望向窗外不再说话。  
  「哈哈!别这种表情嘛,就跟你说我身体全都坏光光了,什麽药我家该有的都齐了。」  
  想起了那时的甜蜜和欢乐,那一瞬间,原本就不怎麽飞扬的心又跌得更深、更沉、更疼了。  
  欢乐的回忆,该是甜美的。为何如今他回想起来,却是这麽的苦。尤其愈是幸福美好的过往,就愈是苦涩揪心的磨人。  
  「第一次期中考的成绩如何?」大概猜出扬季绝为何突然沉默,她便识相的转移话题。  
  「跟以前一样,没什麽特别的。」闷哼著语调,懒懒的从书包里抽出成绩单递给对方。  
  瞄了一眼後,便见陈雨玲勾起唇角。  
  这小子,组排名都第一了还没什麽特别。真不晓得他这种欠扁的态度,何时会被人修理。  
  「喂,要是学校有人找你麻烦,你会还手还是给对方打?」  
  「你在说废话吗?当然是还手,不然给他打爽的啊?」更加受不了的睨了她一眼。  
  「下礼拜平儿忌日,你要和我回台北扫墓吗?」买完晚饭回家後,她若无其事的问著。  
  虽然晓得会勾起他不愉快的回忆,但平儿毕竟还是在他心中占了不小的地位吧?仅管今天会有这样的局面,一半该怪罪平儿才对。陈雨玲边吃著饭,边想著。  
  而扬季绝则又是一阵沉默。自由 自 在  
  「好,顺便带我去看……语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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