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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雌雄同体 by阙儿-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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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很多事并不是你看到、听到的就是真实。」冷下笑声,她一脸淡漠的盯著他。  
  「在这世上,没有人比他还温柔善良了。如果你真不爱他,那就这麽一辈子恨著他好了,反正那是季绝给自己最绝望的惩罚。如果你的心还有一丝的怜悯他、一丝的爱著他,那麽就去医院看他吧。那时,你自然会晓得,你这个人这几年过的生活,简直是幸福到叫人……忍不住想嫉妒。」  
  又忍不住的,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自由 自 在  
  「或许在世人的眼里看来,像我这样的女子在他身边,对於他就像太阳一般;而你对於他而言,就像空气。也许我能照亮他的生命,让所有人都晓得季是有多麽的完美,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和季是最完美的一对佳人。」  
  「而你就像空气,世人总会忽略你,以为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但是你知不知道,就算季少了我这个太阳,他依旧能安然自在的活著。但是他少了你这个空气……却会非常痛苦……就像人类一样,如果没有了空气,便会无法呼吸、无法活下去。所以你的存在,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他如果少了你,也无法独自存活。」  
  「话就说到这,再来就是你们的命了,我也不想管了。」说完,便决然的转身离去,没再回过头。只留著手里拿著相本,还愣在原地一脸茫然的步语尘。  
  不可能的,她在骗人的吧?她在开玩笑的吧?像扬季绝那种自私又冷血的人,怎麽可能会为了他而不惜欺骗他?骗人的!这一定是骗人的!抖著身体、手里握著的相本跟著滑落於地,步语尘忽然的蹲下身去,抱著头拼命的拒绝一切所有可能的事实真相。  
  直到他抬起头,不小心瞥到相本里的照片後,整个人倏然的瞪大眼,一把抓过相本,一页一页的翻著、一张一张的瞧著。那握著相本的手指逐渐的泛白,眼泪却像背叛了他的意识一样,一滴一滴的滑落到张张脸色苍白、身子瘦弱不堪的照片上。  
  等到他翻到了最後一页时,那张写著医院住址的纸上,还多了些字,当他看清楚那纸上的字时,几乎是整个人大受打击的跌坐於地上。明明应该早就没了知觉的心,却在此时狠狠的揪疼了起来。  
  
这是季绝无聊时问著自己的话,他还会自己给自己回答,可是他回答的太长了,我听不清楚。你仔细的看看吧,只有疯子和不想活的人,才会用这种问答折磨著自己──陈雨玲笔  
有没有一双手,握住了便不轻易放手?  
有没有一个肩膀,可以倚靠一辈子都有安全感?  
有没有一场拥抱,紧紧的让两人再也不分开?  
有没有一种约定,是相约每个来生都要和你相遇?  
有没有一段感情,深深刻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有没有一个人,是你用尽了一身力气还舍不得将他遗忘?  
  
--有啊,只可惜,能和我做这些事的那个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一定是骗人的对吧?一定是……骗人的,对吧?  
70。  
  消瘦的体态、苍白的脸色,就连医院的病人服穿在他身上,也像是过大般的随风飘。那人如往常一样,趴在医院顶楼的矮墙上,漫不经心的抽著菸,那双望著地上的街景的漂亮凤眼却黯然无神。  
  彷佛风只要稍微的刮大一些,他就会连菸带人的一起被风带走。  
  啧,真无聊……趴在矮墙上的季绝烦闷的扯扯唇角。每天上顶楼,看尽了人生百态後,才发觉自己是那麽的渺小;每天上顶楼回忆过去後,才发觉自己的过去有多麽不值得回忆。  
  从小到大因为外表而被欺负,後来又因为比人聪明而被欺负,之後遇见了云平以为可以快乐些了,云平却离他而去。然後认识了语尘,却又弄成现在这般模样。他有时都不禁怀疑,他生来这个生上究竟是要干嘛的。  
  生来给老天爷玩弄、折磨的吗?  
  哑然无声的扯唇一笑,才想将手边的菸捻熄时,却又听见了後面传来的脚步声,於是那张漂亮的面孔上又出现了一丝的不耐烦。  
  「好了好了,我下去总行了吧?每天上来抓人不觉得累吗?」语气恶劣的转过身,却猛然的僵住身子但下一刻却无法抑止的颤抖了起来,不一会儿手上的菸便因身子抖得太厉害,一时间连捏住菸的力气也没了,只见菸落了下来却又给那无情的秋风给带往远方。  
  做梦吗?他是不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在做梦。  
  僵住的人勉强的挤出一丝的微笑,然後闭上眼告诉自己正在做梦。但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个人依旧站在门旁,呆愣愣的望著他。  
  「不是……梦吗?」  
  下一秒,便见季绝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容,直直的往那人奔去,伸展出双臂往那人扑搂了过去,直到将那温热的躯体抱个满怀,才真正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而被搂住的人则思绪依旧被刚才那副景象打击著。  
  瘦弱到可怕的纤细身子,苍白且毫无血色的面容,一副随时会随风而去的模样,那个人,真的是当年意气风发、傲气不凡的扬季绝吗?明明已经在心底怨了对方四年,却在那一瞬间,竟有一丝觉得是否真是自己错怪了。  
  然後又发觉,那紧紧搂著自己的人却严重的颤著身子。  
  「不要……再离开我了……」激动的将头埋往对方的颈间,那夹杂著哭音的软弱腔调,却让被搂著的人狠狠的震了一下。  
  好多苦,他吃了好多苦。他再也不想理父亲会怎麽做了,他再也不想理了。他想活的快乐一些,他不想要回忆往事时,都是那麽的悲哀可笑了,他再也……不要一个人了。  
  「你……不是笑我犯贱吗?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你……不是只爱云平吗?」  
  像是要冷漠无情却又夹杂了几分苦涩的嗓声,缓缓的自季绝耳边响起。  
  温热的颈肩忽感到一阵的湿意,过了几秒後步语尘才会意过来,那是泪水。  
  「如果我说……那是骗你的,你相信吗?」过了很久,那个熟悉的嗓声才缓缓的自颈间响起。  
  相信呀,那时的我哪怕只是谎言,我也会相信的……可是,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我了……沉重的闭上眼,步语尘如此的在心里回答著他。  
  「我已经不晓得……有什麽东西,是可以让我相信了……」再次睁开眼时,哀愁的气语中却夹杂著软弱无奈的叹息声。  
  怨不得别人,只怨得了自己哪。自由 自 在  
  在听见步语尘的回答後,那苍白的面容忽然的勾起一抹哀凄的虚弱笑容。  
  「所以,你恨我吗?」  
  话说得太绝、又断了後路,今天的他,又有什麽资格要求他不恨他呢。  
  「恨呀……」软弱无力,夹带了一丝丝的无奈语调。  
  原本拥住对方的双臂忽然松了些,埋在对方颈间下的面容因这简单的两个字,痛苦的扭曲了起来。  
  「又爱,又恨啊……」语调依旧的无奈,却探出了双臂回拥住了那个因方才那句话而对缩的人。  
  又爱又恨吗?又爱又恨吗?原本放松力道的人,又因这一句话反将手臂环得更紧些了,原本扭曲的面孔也因此而换上一抹安心的笑容。  
  是该又爱又恨,语尘是该恨他的、是该恨他的。  
  低声的喃喃自语著,却还是飘进了步语尘的耳里。这一刻步语尘才发觉,这个人没有他想像中的坚强和勇敢,这个人就连喃喃自语听起来也是那麽的苦涩。  
  只是,终究是恨了快四年的时间了,又怎能说不恨就不恨呢……  
※  
  「所以,你以後就不要再抽菸了,可以吗?」回病房後,步语尘坐在病床旁,皱著眉头的问著坐在病床上的人。  
  飞扬的眸光忽然黯淡了下来,季绝望了他一眼,依旧还是没点头答应。  
  是不是他一旦答应了,语尘又要这麽离他而去了呢?  
  「你不希望我再来看你吗?」舒眉紧皱在一块的眉心,步语尘微微的侧过头,绽出了一抹足以令眼前男人疯狂的笑容。  
  那仅仅是一抹平凡到再不能平凡的清淡微笑,但看在季绝眼底却是那麽的难能可贵。  
  「希望啊!」跟著对方扬起微笑,他点点头,像个孩子般的傻气。  
  看著扬季绝傻气的微笑和动作,步语尘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有些难过。  
  以前的扬季绝从来不是这样的笑,以前的扬季绝脸上的笑容,总是那麽的魅惑人心,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傻气。他们……都不再是以前的他们了吗?过去了,就回不来了吗?  
  「那就答应我,别再抽菸了,要按时吃药。不然,我再也不来看你了。」  
  喉咙乾乾的、眼睛酸酸的,微笑,会这麽苦涩吗?  
  原本轻放在大腿上的手倏然被握住,步语尘讶异的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再抬头时却让那双凤眼里盈满的惊恐给怔住了。  
  「不抽菸、吃药,所以你要再来!好吗?」明明是在微笑,但眼里的惊恐却分明到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心脏。  
  好痛,好痛。自由 自 在  
  为什麽,为有这样叫人心痛想哭的微笑呢?  
  而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季绝最真实的模样,还是他让自己逼疯後的模样呢?  
  不自觉的点著头,他无法拒绝这样叫人难过想哭的笑容。深怕只是稍微摇了头,面前的笑容就会这样碎掉,然後再也拼不回来。  
  「答应了,就不能食言哦,小尘!」像个孩子般的开心,喊著步语尘从来听过的腻称。  
  为什麽,当年嬉笑尘世、游戏人间的扬季绝,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才拐出了病房,却看见陈雨玲正倚在房外的墙上。  
  「怎样,是不是觉得季绝怪怪的?」勾起红唇,问句里的语气却是那麽的肯定。  
  「他只有失控时才会这样。」  
  讶异的扬起眉、瞪大眼,步语尘错愕的看向她。  
  失控时?他刚才好好的啊?  
  「呵!不是这里失控。」纤细的手指停顿在他脑前,「而是这里,失控了。」那抹白皙缓缓的往下游移,最後停在他左胸前,心脏的位置上。  
  「不管他再怎麽优秀,四年来都一直给自己施加精神折磨,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的正常的。就医生说的一句话,没有全然的失控发疯,简直是奇迹。」缩回手指,看了病房里、病床上傻呵呵的笑著的人,却觉得那人早就疯了。  
  奇迹吗?可是他却觉得,这个奇迹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崩毁。  
  「去外边散步吧,我顺便跟你说他为什麽会变这样,为什麽当年会那麽做。当然,信不信随你。」依旧是那麽自信的笑容,彷佛认定了他绝对会相信般的。  
  扬季绝从来就不是天真的孩子,从来就不是,因为他没有过过天真的童年。  
  所以在他的心里,深深的渴望自己是那个天真的孩子,深深的渴望自己也能像个孩童一样天真的笑著。  
  虽然,他从来就不是。  
71。  
  或许是相信了陈雨玲所说的,又或许是心里可怜扬季绝。步语尘只要没课或是有时间时,总会从台北下来台南探望季绝。  
  那段时间里,他们可以说是快乐的。  
  没有双方家长的阻扰,也没有旁人异样的眼光。只有两个人单单纯纯、快快乐乐的在一块聊天。或许是这个原因,季绝在步语尘离去後,傻笑的时间慢慢的减少了。  
  只是有时会换上忧郁的神色,像是在思考什麽般。但医生却说这是好现象,因为他不再自我逃避了,不会再在潜意识里让自己像个孩子一样了。  
  秋天虽然还称不上冷,但入了夜後有时气温还是会明显的下降许多。季绝总会和小尘开著玩笑,每次在小尘要回去时,总耍赖似的拉著他的手,然後同他说:留下来陪我睡不好吗?  
  那张漂亮脸蛋撒起娇时的神情,可说是可爱迷人的不得了,就像四年前的扬季绝一样,总爱和他撒娇、总爱和他开玩笑。  
  一开始步语尘总是摇摇头,然後拉开他的手,还是回去了。可一、两个礼拜过後,有一天他像是拗不过季绝了,奇迹似的点头答应了。  
  「哈哈,好棒哦!今天终於可以抱著小尘睡觉了。」  
  步语尘才一点头答应,便让季绝拉上了床,被他紧紧的搂住,只听见季绝笑得开心。  
  好瘦弱的身体。自由自在  
  躺下来後,才将手环上季绝的腰间,虽然早已知道季绝的身体状况不好,却在实际搂住对方後,才发觉他的确比以前消瘦了许多。  
  「小尘,你抱起来好舒服哦!」将头埋往对方的颈肩,边磨蹭边小小声的赞道。  
  若扬季绝不是住在个人房,打死步语尘也不敢跟他同挤一张病床的。  
  「呵呵,会痒。」注意力被引了过去,步语尘连忙用手将那不停磨蹭的头颅定住。  
  他不是恨这个人吗?为何还能这样跟对方玩在一块,让他搂著一同嬉笑呢?  
  是因为除了恨还有爱吗?是因为他相信了陈雨玲的说词了吗?还是因为他的眼睛告诉他事实的真相了呢?  
  但如果那是真的,那又有什麽是他该相信、是他值得相信、是他能相信的呢?宁愿保护他,也不愿他知道真相?宁愿用最辱人的言词逼他走,也不愿他冒一丝的危险?  
  如果这是真的,那为何现在却这麽搂著他呢?  
  「小尘。」  
  「嗯?」  
  「要是我死了,那麽就忘了我这个人,忘记我的存在、忘记我的所有,好吗?」  
  「啊?」从发愣的思绪中拉回神,步语尘蹙起眉发出了一声疑问。  
  「如果我死了,那麽我会希望所有爱我的人都忘记我,忘记我这个人,忘记所有有关於我的一切,遗忘了,就不会悲伤。就算那只是假装也好……」靠在颈肩上的头颅,安安稳稳的倚著,然而那话语声却是百般的虚弱无力。  
  他扬季绝,从来就没後悔过任何事。不论是云平死时他没跟著死,或是步语尘因为他而出了车祸、甚至是假装遗忘他时,他也没後悔过。  
  但是他现在後悔了一件事,一件无论他多麽努力也挽不回的事。  
  「你……在开玩笑吗?不要开这种难笑的笑话好吗?这会让我想起四年前的那件事……」平放在季绝头颅上的手忽然抖了一下,身体也不住打了个颤,步语尘压根儿就笑不出来。  
  死亡,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就算云平已经死了那麽多年,但他却从未忘过当初他得知消息的揪痛和恐惧。因为死了,就再也抱不到对方、摸不到对方了。  
  不知不觉的,他移下了手臂,将季绝紧紧的搂住。像是要确认这个人还活著般,还有温度、还触摸的到一样。  
  是不是有什麽东西,比恨更加的重要呢?自由 自 在  
  「好嘛好嘛,别生气。为了惩罚我,所以你可以亲我一下。」继续的用头颅磨蹭著步语尘的颈肩,季绝忽然一改忧愁的语气,淘气的说著。  
  「那是惩罚吗?」觉得好笑的瞅著身旁那不停磨蹭的头颅,步语尘不论怎麽听都觉得那比较像奖赏。  
  「啊?你发现啦?不好吗?」停止磨蹭,季绝抬起头笑问著他。  
  摇摇头,步语尘什麽也没说,只是侧下头去,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落了个吻。  
  带笑的凤眼倏然的瞪大,随即又漾起甜蜜的笑意。  
  「那,亲这边好不好?可不可以?」纤细的手指,指著自己那苍白的嘴唇,像个贪心的孩子般的要求寻问著。  
  好不好?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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