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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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贤臣吩咐青衣:“快把这告状人送在附近尼庵之内,不许走露风声,如泄机关,一定处死!”衙役领了节烈佳人并摇枝,一同送在衙前青簿观内。且说贤臣退堂,来到书房,细参其中缘故。贤臣生成奇才,非同小可,兼之枇杷韦驮惊梦,此时书房独坐,前后参明,要知此事,必须如此这般。令人把秀水庄的里长传来,吩咐:“明日本司委你那里还愿,献戏烧香,不知可有宽大庙宇否?”里长闻听,答应:“小人那里庙宇虽多,都不十分宽大,惟有皮家店后身普济庵中甚是宽阔,除非此处。”贤臣发放里长,复传班头。贤臣坐上开言:“班头,听我吩咐,到秀水庄普济庵中,通报僧人知道,就说本司献戏酬神搭台,再把济南府有名的戏挑一班来,明日天明开台,无分军民老少,只管观瞧,还愿之时,每人给青钱二百文,为的是酬愿修德,报答天地神明。办理妥当,本司还要重赏。”“小人晓得。”康用迈步出书房,带领人夫前往秀水庄中办事情,一宿晚景无话。
次早,贤臣带领三班衙役,八抬大轿,虔诚到庵烧香还愿。
普济庵前瞧看之人如千佛头一般。贤臣庵前下轿,住持迎接进寺中净手,神前拈香,默默祝告。方毕,吩咐开台,三出敬神,挑选名班脚,差齐行头鲜明。这一开台,十分热闹,况且还有二百青钱为彩,少老军民谁不来瞧?正戏三出,接连铁犁奴闯宴,陈武下降,唱到热闹之间,贤臣吩咐青衣:“把庙门关上,前门后户加上拴锁,莫放看戏军民一人出去。如有卖法,定要当堂处死!”衙役登时围庙,发威叫喊把守!观戏众人冒魂,不知什么缘故,都想脱逃,尽被把门的挡祝个个惊慌,在院中站立。贤臣坐上开言,眼望两旁讲话:“方才本司祷告,神明如来在暗中显圣,说此处有件冤情,为的杨知县妻子被人杀死,并淮安的吕秀才。本司默默拜问缘故,神明说道:‘要知凶犯,只问韦驮。’”贤臣说罢,立刻升堂,吩咐衙役:“快将韦驮神抬过来问话!”衙役不晓情由,答应,不一时,去把护法韦驮抬到大殿以上。贤臣起身迈步来至跟前,说了几句,复又点头答应:“原来如此!还叫他亲身从降魔杵下经过,尊神杵打凶徒,与裴氏报仇偿命。卑职晓得!”贤臣自言自语,眼望泥神不住说话,唬得那些瞧戏之人一齐发怔。俗语说的好:“为人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心中无事之人见此奇闻,争先观看,其中就有恶店家五道鬼在内。听见大人叫钻杵,如何不怕?只想脱逃,前门兵丁,后户把守,贼人来回混跑,已被公差瞧破暗报。贤臣吩咐令看戏闲人钻杵一齐迈步鱼贯,并五次序。贤臣复又叫两边衙役手拿竹板在于神前,钻杵者依次相钻,过者手内写一“过”字,再放出门,无“过”字者拿回,当以凶犯问罪,谁敢不听?无事人欣然钻过,而万恶贼人退前擦后,走上殿来,眼似銮铃,不住瞧看韦驮神。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二回 钻宝杵巧拿恶贼 拦大轿义兽鸣冤
话话凶徒皮八有病,心虚发毛。不敢从杵下而钻。怎奈衙役逼迫,只得要钻,两只贼眼就似离鸡。又见圣相头戴金盔,身穿金甲,胸挂宝镜,勒甲丝縧,五采战靴,面如敷粉,神眉圣目,两耳垂肩,手拿魔杵,恶贼唬得浑身软瘫。皂隶吆喝:“快走!”凶徒无奈,往前面钻,紧闭双睛,说道:“凭天!”
来至跟前,复又后退。青衣吆喝:“贼人!”时下魂惊,大叫:“尊神饶命!”“咕咚”栽倒。贤臣吩咐:“快把此人拿来!”衙役答应,齐往上跑,倒揪恶贼上殿,放在公堂前边。贤臣手拍惊堂,大骂:“囚贼!你就是开店的皮八 ?”恶贼分外害怕:我的姓名若非怨鬼说出,大人焉得知道?恶贼干急,却不能分辩。贤臣心内明白:怪不得韦驮神梦中显圣明,是此贼作恶,说道:“枇杷叶包藏凶犯名字,假男子鸣冤。”叫本司留心细审,我想,“枇杷”与“皮八”字虽不同,音却一点不差,花园杀裴彩云明是此人无疑了。贤臣吩咐:“夹起恶贼到监,把德心叫来对证。”恶店家夹得难挨,又有吕生对证,无奈招认。贤臣令人松刑,恶贼从头细禀一遍。吕生听毕念佛,立怔瞧看军民。贤臣坐上点头叹气说:“奴才,‘财色’二字虽是恒情,亦要道理,岂有因色杀人,为财伤命之理?既然招承,本司开恩,饶你刑罚。”吩咐青衣传禁子,将皮八上了刑具,拟定秋后出决,当堂释放吕德心,令人到城内庵中用车将小姐接至。复传杨安,叫他翁婿当堂和好。令衙役预备花红旌表烈女杨小姐。
父女同吕公子谢恩出衙,回到秀水庄内完婚,重赏摇枝,令人到淮安接曹氏太太,一门老幼,庆贺团圆。且说贤臣办完公事,又叩拜韦驮圣相,乐施资财,以为香火之费。历城知县自料必参,一应干连名姓,俱开职名呈递。贤臣公毕,吩咐搭轿回府,方出庙门,普济庵前两边观看闲人挤满,你言我语,夸奖贤臣审事爽利,清廉无比。且说贤臣大轿一进关厢,见个带水花驴飞跑,轿前跪倒,“灰灰”怪叫。贤臣吃惊:“住了!本司在东亭县为官之时,曾有骡子告状。今日又遇花驴,也来诉苦。”
第二十三回 差公人访拿恶伯 怜穷民怒锁石头
话说贤臣说:“本司虽不敢远比宋时龙图包公,也是与民除害,即有这异事,少不得详情问理。”那些衙役一见花驴拦路,惟恐本官见怪,齐用竹板乱打。义兽救主鸣冤,任凭板打,爬在街前,纹丝不动。贤臣吩咐:“你们不用胡赶!”在轿上高叫:“花驴,你今拦住本司,莫非有什么冤枉之事?”贤臣话未说完,带水花驴连声嘶叫,望贤臣不住点头。衙役都说:“奇怪,畜牲告状,心内通灵,拦轿鸣冤,惟独横骨搽心,难以讲话。”不表闲谈,且说贤臣口内称奇:“定有别情,本司要细断明。”忠良伸手拔签往下大叫:“快头!”韩龙答应,跪在轿前。贤臣说:“韩龙,领本司朱签,带二十名捕役,跟定花驴急去,有什动静,问明。但遇凶徒光棍,立刻锁来听审。若有私情,当堂处死!”韩龙答应,伸手接签,望义兽高叫:“花驴,大人叫我们领签,你有什么冤枉,引我前去锁拿恶棍,带到公堂,好与你报仇雪恨。”花驴听罢,爬起,头也不回。公差率众在后跟随,前去追拿凶徒。
且说贤臣吩咐回衙,大轿竟奔济南府来。贤臣思想古往今来之事,当初战马垂缰救主,耕牛困虎护救韩朋,今又有花驴告状,其中冤情,定要断明,立斩凶徒,方显正直。贤臣思想,不觉大轿进城到衙,两旁闲人躲闪,忽听喊:“冤枉!”贤臣说:“住轿!把那喊冤之人带来问话。”青衣答应,走至路北,不多时,带至轿前跪倒。贤臣闪目观瞧老者,座上开言:“你有什么冤屈,本司跟前快些讲来!”那人叩头,泪流满面:“大人听禀,小人名叫刘谦,只为投亲到此,原籍青州府,谁料不遇,变卖盘缠,弄了一副筐绳,挑卖梅汤,顾吃不能顾穿。方到衙前,大人轿到,躲闪不及,被石绊倒,梅汤泼洒,家伙跌碎,将来定然饿死,情急无奈,是以喊冤。”贤臣闻听,默默叹惜,吩咐:“人来,将那绊人的石头锁带衙中听审!”答应而去。
贤臣轿到大堂,下轿,来至公堂,吩咐人:“快写告示,明日午堂审问石头。”答应去办。贤臣释放告石头的老者,明日午堂再来听审。且说青衣公堂跪倒:“禀大人,今有武定州的人犯提到。”贤臣吩咐:“带来审问!”不多时,打角门把张世登等带进至丹墀跪倒。贤臣留神观瞧一干人犯。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四回 于青天重翻旧案 胡恶人巧辩公堂
话说贤臣座上细看:杀妻凶犯相貌斯文,面目黄瘦,跪在丹墀,低头流泪,分明是守法良民,不像行凶恶人。贤臣怜悯,瞧他岳丈胡春,形容苍老,也不像诬告凶徒。贤臣思想本司瞧来,其中定有别故!如今这件事情倒要留心审问。往下说:“张世登!”犯人答应:“在!”“你为何无故杀妻?是何道理?
有什么辩处,只管说来,本司与你判断。”张世登满眼落泪,往上磕头,口尊:“青天容禀:小人自幼攻书,因家贫才学买卖,在外贸易。今岁回家,夫妻和谐。一夜天亮,小人睡醒,返身瞧见妻子带血呼叫,一会并不言语,不知为谁人所杀。小人害怕伤感,惊动街坊邻舍,岳丈告上无故杀妻,州尊怒动严刑,无奈屈招,监禁南牢,只说作了屈死冤鬼,幸遇青天,按临小人,但得鸣冤,纵然作鬼,也是甘心。”贤臣坐上想勾多时,叫声:“胡春,你婿时常不在家,有何人往来?从头实说,官法如炉,非同儿戏。”胡春叩头:“大人请听:女儿女婿原是和气,相爱如宾。女婿在外回到小人家下,款待留饭,坐到天黑,夫妻回家。次日女儿被刀伤命,小人只有叔伯兄弟时常看望女儿。那日女婿彩时,胡寅也来家中,陪着女婿饮酒。他送女婿回去,就是一往真情实话。只求开恩判断,拿住恶人,与女儿偿命!”诉罢叩头。贤臣沉吟,伸手拔签,下叫:“何能,吕干!你领本司朱签,速拿胡寅听审!”答应接签退转。又听得门外喧嚷,喊冤救命。贤臣吩咐:“拿来!”不多时带到,两人丹墀跪倒,又听胡春喊叫:“大人,这被告人就是小人叔伯兄弟!”贤臣吩咐:“人来,把何能、吕干唤回。”贤臣瞧那被告之人,兔头蛇眼,开言说:“何事到堂?”原告见问,叩头:“大人请听:小人城内开设钱铺,名叫孙其,此地人氏。方才这人换钱,却是杭城银子,小人用剪夹开,尽是巧手灌铅哄人。
他说小人将银私换。小人无奈,喊冤求恩救命。”贤臣带笑说:“孙其,听本司吩咐!胡寅,已有人告你,且下去,本司问明再听发落!”孙其磕头退下。贤臣座上生嗔说:“胡寅,你如何夤夜图财,把你侄女胡氏杀死,从实招来,公堂有神,本司双睛如电,若有虚假,定要加刑审问。”胡寅跪爬半步:“大人在上容禀:小人与哥哥胡春原是叔伯兄弟,昨日为点子银钱就去谋侄女?况且杀人也要实据,即小人杀他,难道说青天爷瞧见不成?久闻大人一清如水,切莫叫小人含冤,求大人明镜高悬,与小民作主!”刁民诉罢,不住叩头。贤臣满面生嗔,用手一指:“该死奴才,真正可恶,还敢和本司胡辩?有心立刻加刑,你道本司无据。也罢!暂且收监,明日访着实情,再加刑细审。人来!快把一应人等都入监内!”青衣遵依,传禁子将众人带下公堂。且说贤臣望着一个得用青衣,附耳低言,说了一遍。那人闻听,连忙办事去了。贤臣随即发放了开钱铺孙其。天已午错,退堂用饭毕。快头韩龙带领二十名捕役,跟定花驴往前行走。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五回 众公差怒锁群凶 遇难民当堂苦诉
话说捕快随花驴齐往前走,行了多会,约有十四五里,抬头瞧见前面村庄十分好看,就知此处财主曹英之家。正看之间,从后跑出一人,披头散发,满面流血,喊叫:“冤屈,爷们快来救命!”后面有十数多人,棍棒交加,一齐赶来,不解其意。
花驴瞧见主人,迎头挡住庄汉,乱扑乱咬。难民遂奔青衣,说道:“表兄强奸表妹,图妻害命!”韩龙说道:“别慌!”伸手袜内拔出铁尺,捕快举棍就打。庄汉不防,难以动手,东倒西歪,捕快打倒庄汉锁起,长工逃命。韩龙就问:“你们挨次名,花驴当堂告状,我等奉差来拿恶棍!你妻现在何处,谁是奸夫?”
难民闻言,口称:“爷们,我名叫纪必亨,为家贫投亲雇工,曹英爱其表妹,调戏未从,因此生计灌醉,四面堆柴放火,指望烧死活口,多亏花驴身上带水,来回趟灭,得命寻妻,瞧见曹英搂抱郑氏,意欲强奸。妻子不从,连声喊叫。当下怒气难按,上前抢妻,无如人多,曹英一棍将妻打死。实时要进城喊冤,凶徒率众追赶,幸遇爷们,驴救主命情真,如今拿住恶贼,那胡子大汉就是曹英!”韩龙又问:“纪必亨,你妻死尸现在何处?领我们验明,好去见官回话。”纪必亨说:“在后面房中,爷们跟我前去。”众捕快押定,吴能随后而行。至尸房验过,交人看守。曹英口呼:“列位,若肯方便,我自有个敬仪!”
韩龙冷笑说:“曹英,你仗有钱,在此横行,今日恶贯已满,驴子告状,不必多说,快走!”纪必亨说:“爷们,还有钱婆、丫头、才姐都是勾引通信之人,也得带去对词。”韩快手说:“男女十个,都要上锁!”驴儿摆尾摇头,后跟出门,那些军民两旁观瞧。且说韩快头口呼:“列位,小心押解,我先进去回禀大人!”说罢,迈步来至宅门以外,把始末告诉一遍。大人立刻升堂,吩咐带一应人犯听审。不多时,齐至堂前跪倒。
纪必亨流泪叩头:“只求大人超生救命!”贤臣座上下叫:“难民不必啼哭,快些实诉,本司与你雪恨。”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六回 按察司怒审土豪 大堂上夹打恶棍
话说纪必亨口尊:“大人听禀,小的本籍住居城外,娶妻文莲,姓郑,因穷无奈,投奔曹英,不料表兄爱其表妹,钱婆说奸未依,强奸不得,以是曹英举棍将小的妻子打死。”始末说完,叩头。贤臣动怒,用手一指,大叫:“才姐、钱婆等,你们快诉!”才姐着急,哭泣高叫:“大人,什么是牵头?小妮子不晓!”贤臣动怒,一拍惊堂:“好奴才,你替曹英勾引郑氏,还在本司台前撒谎!”说:“与我掌嘴!”青衣跑上,“吧吧”,打得口流鲜血,二十掌打完,贤臣说:“快招!”才姐高叫:“青天铙命,招了,都是主子作事,奴婢如何敢扭?曹英原爱郑氏,叫去勾搭,送她一对戒指,文莲气摔在地,掐奴婢脖子,搡出门外,别事不知。”贤臣大骂,又问钱婆,说道:“才姐招认,你还不实说!”钱婆向上叩头:“这些情由,老妇人一概不晓。”贤臣说:“刁嘴奴才,若不实说,叫左右拶起来。”青衣拿住钱婆,拶子套在手指,用力拉绳。钱婆疼得“嗳哟”大叫:“招了。”贤臣吩咐:“松刑!”钱婆说:“郑氏嫁了纪大,穷苦投奔到此,家主见其表妹美色,差老妇说合,暗送金簪手镯。文莲不收,劈面扔回,喊骂不依。又使才姐送去纱罗,郑氏劝夫搬挪。曹英难舍,摆酒送行,灌醉放火,谋其丈夫,图占妻子。曹英棍伤郑氏之命,不期花驴告状天台。”
贤臣点头:“可怜贞节之妇,屈遭凶徒之手,本司一定与她明冤!”用手指定曹英:“可恨!你因奸打死表妹,难以抵赖,快招!免受严刑。”恶贼怕死,不肯招认,只是叩头称“冤枉”。
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七回 曹恶人公堂认罪 怕冤鬼奸棍实招
话说曹英说:“大人在上容禀:郑文莲并不是表妹,乃系雇工奴仆,两口子因穷无奈来作长工,每年身价钱十二千,指望赖小人强奸,白讹出去,彼此相争,所以误伤其命。纪必亨仗尸刁告,钱婆、才姐惧怕刑法胡招,求大人明镜高悬,小人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