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笔记 作者:王亚彬 史晶歆 毛毳 应莉-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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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本体的点滴感悟呈现给同样关注生命的人们,那些思索与表达,让人感动。
《酒的故事》,其实特别简单,就如同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短短的10分钟,可就是那10分钟,年华没有老去,两个如烈火般青春年少的女孩温暖了孤独的老人,而老人用他对生命的那一丝眷念,也激活了女孩儿因叛逆的熊熊烈火灼烧而变得麻木的人生信仰,老人对生命既渴望又无奈的观望,女孩儿对生命既好奇又无畏的张扬,在一次偶然的相遇里,如一瓶在酒窖里尘封已久的陈年佳酿中融入了两滴新鲜的葡萄汁,生命的意义,从此有了新的诠释。没有过多的煽情与做作,没有离奇的曲曲折折,可故事就是这样慢慢地浸透人心。
而反思我们的创作现状,我们太注重要表达什么,却找不到一个独特而到位的方式去表达。我们涉及的题材,上至全球关注的焦点,下至市井平民的生活,却没有一部影片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并非我们要表达的不够深刻,而是,我们根本不会表达。其实在舞蹈的创作中,我们也曾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没有视觉冲击感的肢体与画面表现承载不了宏大的叙事,而在个人叙事中,我们执著于大喜大悲,对情感细微处的肢体表达也有所欠缺,所以很难有特别打动人的作品出现,正如同电影展里那些本来可以很动人的段落却最终让人索然无味,这也许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代价吧。
10分钟,年华归来,那种感怀,不是某些故作的“老去”之姿所能比拟的。
舞蹈随笔:“广延国”而来
记得和朋友聊天时曾开玩笑说,以后要生了三胞胎,就为他们分别起名叫“萦尘”、“集羽”和“旋怀”,学中文的朋友惊讶于我的文法功底,我笑而不言,心想本人如何能有如此般深厚的造诣。据史籍记载,燕昭王时,“广延国”舞女旋娟、提嫫身怀绝技,擅长表演舞蹈《萦尘》、《集羽》、《旋怀》。她们身肢柔软,体态轻盈,在铺上四五寸厚香屑的席上跳舞,竟“弥日无迹”。
《萦尘》,如飘浮的尘埃般自由。常常在陈旧的房间里打开玻璃窗,欣赏阳光投射进来,空气中的灰尘自由的舞蹈,却从未妄想过自己的身体能如这些小小的分子结构一般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集羽》,如风中的羽毛般婉转。曾经在阳台上,放飞一片羽毛,让它随风而舞,舞得如此赋有生命的气息,相较之下,身上与生俱来的生命力,却在无数次舞蹈的反复再反复中,变得微弱不堪,甚至不如那片羽毛。
《旋怀》,随时能入怀袖般柔软。只有在志怪小说和灵异故事里见过如此场景,让人难以想像,想必古人的描述是略有所夸大之嫌,但,抚琴、踮屐、扭转的细腰、飘逸轻盈的长袖,时刻提醒着我们,舞蹈的至高境界,便是化静为动,化有形为无形。
广延国在哪里,不知道。究竟那两个如仙子般的舞女是否存在过,不知道。我只知道,谁也无法重演广延国的传奇,谁也不能再造《萦尘》、《集羽》和《旋怀》的魅影,即便我们玉质脂肤(护肤保养的功效),体态绰约(童子功在身的必要),身量轻盈(减肥乃第一要着),通身散发着香气(名牌香水的奥妙),依然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因为我们离传说中的广延国太远太远。
如果哪位舞林同胞,偶然突发奇想,试图舞动一段《萦尘》、《集羽》、《旋怀》,呵呵,建议你先炼上一粒仙丹,舍去人肉之躯,只剩灵魂在外,方能化有形为无形,广延国离你便不远了。
舞蹈随笔:简单生活
近日厌倦了肤浅的好莱坞商业片浮华的堆砌,却也难以陶醉于欧洲艺术电影晦涩的符号之中;讨厌内地电视剧的粗制滥造,却也无法在看似精致唯美的日、韩偶像剧中找到任何真实的感动。只有香港制造的生活剧,能够让我拥有打开电视的理由,那个理由就是——简单。
生活是什么?不是美女与野兽,不是象征与符号,没有高、大、全的英雄,没有十恶不 赦的坏蛋,更没有一群青年男女成天爱得要死要活吃饱了没事儿干;生活应该是:睡觉、吃饭、上学、考试、找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或者是失眠、失恋、失业、生病、离婚、死亡……就是如此日复一日。香港的编剧们悟出了其中蕴藏的真谛,关于生活的真谛,当然这里我说的是普通人的生活,凡高和布什的生活不包括在内。
电视剧不等同于生活,所以我们允许电视剧有不合生活逻辑之处,比如剧中的每一部电梯在相关人士进去后都会出现故障,每部车随时都能出故障而又随时能得到相关人士的帮助……然而,我们不会因为这些不合逻辑而怀疑编剧的智商,因为,恰恰是这些表面的不合逻辑而让剧情变得简单而纯粹,正如现实生活有太多的擦身而过的缺憾,在电视剧里能得以弥补,或人们对幸福生活简单而纯粹的愿望,在电视剧里能简单而纯粹地实现,岂不完满?
名车豪宅,锦衣玉食是大多数人的梦想,但我同样渴望有一个爱我胜于爱自己的人,渴望和他在一起哪怕吃一碗大排档的云吞面或去离家最近的海边踏着海浪捡贝壳,幸福的定义就是如此简单而纯粹。有时候觉得剧里的人活得好幸福,那种伸手可及的幸福,让人心动。有一天,偶然瞥见曾经让我唏嘘不已的偶像剧,忽而觉得矫情到了极点,也许对于那种山盟海誓般的生死遗言已经不再期待,也许是因为那种东西遥不可及,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所以,还是简单的生活,简单的爱情来得温暖而实在。
不知道,是否有一天,舞蹈也能像生活一样,呈简单状态,可以在简单的状态中,透视人生。也许舞蹈是为舞台而生的艺术,永远都不可能那么简单而纯粹,但我希望自己能够简单而纯粹地去舞蹈,就像简单而纯粹地生活一样。
简单,其实就是一种心态。
舞蹈随笔:圈舞
一直都以为,只有在练功房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才会懂得什么是舞蹈,这是我们惯有的意识形态。一次偶然的相遇,令我有幸获得去四川西北部嘉绒藏族聚居的高原农区工作的机会,忽然发现,原来舞蹈的定义,在那里才能真正得到最好的诠释。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来回颠簸,多年来练就的强健体魄自以为能够接受一切自然的挑战。没想到,到了海拔接近4000米的高山地段,呼吸已经有些困难,心跳得很厉害,暗自思索 ,假如在这里搭个舞台,我指不定要背个氧气袋跳舞。想着,不由地笑出声来,同行的一个当地的藏族小伙子惊讶地问我,脸色都苍白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我笑说,胸口闷得慌,呼气要比吸气好受一点,所以,在这里,笑比哭要容易。那个小伙子笑得前俯后仰,又黑又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绝对是现在最风靡的花样美男范本,却又与之相比少了些造作,多了些质朴与纯真。不禁感叹这片神灵附着的土地上,无论山水鸟兽,还是充满生气的姑娘小伙,都让人感到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隐约间,看到小伙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柔柔的光环,也许车窗折射进来的阳光使然,但那光环,至今仍难以忘怀。
散布山谷四周的寨落,星星点点,时不时炊烟阵阵,仿佛置身于天上人间,简直难以相信这是我从前构想了无数次的青藏高原。后来别人告诉我,这里只是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再往西走,便是方圆十几里都渺无人烟的雪山草地,可我觉得,在这么“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有这么一片天人合一的景象,实属难得。
夜幕将至,佛寺前一片小小的空地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众人的瞩目下,开始了开坛的仪式。据说这是嘉绒藏人跳舞前必要的仪式,老人神情肃穆,虔诚地面对万物之神还愿和祈祷,没有丝毫的敷衍,也许面对自己心目中最至高无上的神灵,是另一番感悟吧,我们尚难体会,但颇为感动,因为虔诚二字离我们已经好远了。
锅庄开始了,人们手拉手,踏歌起舞,第一支舞通常都是仪式大锅庄,缓慢而古朴,歌词大意是“我们的锅庄转动的方向就和水冲转转经的方向一样,我们要和这片土地上的兄弟姐妹团结一致,大家都是最知心的人”。这是站在我身边的一个藏族老爷爷告诉我的,虽然他的汉语表达不太流畅,但我竟然能够从他零散的言语中寻找到更深长的意味。原来不同世界里的人交流起来并不是想像中那么困难,我自然地跟随着他们的步伐,一圈又一圈,忽然发现,肢体语言的交流,竟比纯粹语言更为直接默契……
欢快的小锅庄开始跳起来,看似规则,实则随意的步法让我这个自诩为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掌握起来还颇有些难度,完全不似平时在练功房里的“一、二、三、四”那么成竹在胸,实在是汗颜啊,原来平日所学,是远远不够……听一位民间艺人翻译那支名为《金多巴扎》的曲子,好似有些《诗经》的意蕴:“也也窝,河边的小鸟呀,小鸟漂亮,羽尾像垂帘;也也窝,少女头饰的呀,头饰漂亮,编织的像垂帘;也也窝,汉子头饰的呀,发辫漂亮,发尾编织的像垂帘……”可见,无论是汉水流域的古汉人,还是青藏高原的古藏人,表达情感的最原初的方式是惊人的一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又怎么会遥远?
在夜色与篝火交织的空气里,我忘我地跳着,忘掉了初到高原的不适,忘掉了自己是一名职业的舞者,忘掉了自己曾经因为舞蹈所承受的“罪”,完全陶醉在了无法抑制的舞步里,无法自拔,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地热爱跳舞。
那圈舞,没有起点与终点,只有一圈又一圈,继续着,永不停息……
舞蹈随笔: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关于身体的“罪”与“醉”,好像讲了太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讲,好多感受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即便要言说,也只能通过身体去言说。
有时候觉得自己蛮无辜的,拼命地回忆起追逐嬉戏的童年时光,也只有几个小小的片断而已;几乎没有多姿多彩的少年时光,练功房里一身畅快淋漓的汗水下来,惟一的念头就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可睡前还不忘把绷直的腿死死地绑在床头,以免白白浪费了8小时的宝贵 时光;到了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我们仍然“食堂——练功房——宿舍”三点一线,早功、晚功、基训、组合、排练、演出包括我们颇为头疼的文化课……一个都不能少,没有睡过懒觉,没有玩过通宵,很多年轻的朋友都惊讶地看着我,如同看一个外星人:“你居然没有聊过QQ?”我只能摇头,遗憾地说,在生命中那个最无拘无束的年华里我错过了太多太多有趣的体验,却又无端地承受了太多太多同龄人无法想像的“罪”。
不幸乎?不幸也。
可是,有一天,某个朋友问我,终身与舞为伴,你到底有没有后悔?我顿时哽咽。当我没有意识到我此生要与什么职业为伴的时候,是上天帮我选择了舞蹈,太多太多的巧合,也许就是一种必然,再苦再累的时候,我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我也不可能放弃。因为,在那些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舞蹈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我的骨髓、我的整个生命。没有舞蹈,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现在哪里,我该干什么,我该选择去哪里……生存所要面临的所有问题,离开了舞蹈我都没有办法找到答案。记得刚从学校毕业的那段日子,离开了那充满“人气”(此处应该作“人肉气味”讲)的练功房,离开了熟悉的近乎枯燥的梆子声和伴奏曲,离开了那么多年来一直与身体作抗争的日子,我怅然若失。朋友笑说,你现在总算脱离了苦海,可以随意地上网、泡吧、赖床,不用再绑着腿入睡、控着腿洗澡、束着腰吃饭,不用再为老师在课上偶尔不经意的一个眼神而拼命苦练3个月的私功,也不用再为演出时的一个失误而内疚一辈子……可这一切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无从选择,而且从中我并不是一无所得,相反,我得到了太多别人永远无法体验的快乐。那种快乐,我无法形容得很到位,因为能够形容得很到位的快乐,很难称其为真正意义上的快乐。有太多太多的舞蹈演员,常常只能站在舞台最边缘的角落。她们没有聚光灯,没有鲜花,没有证书,不是摄像机的焦点,不是艺术家的代表,甚至有的舞蹈演员一生从来没有登上过设备完好的舞台,但她们也同样有快乐,很纯粹的,那是为舞蹈而生的快乐。
那天路过音像店,听到一首曲子,很好听,询问音像店老板关于曲子的名字,老板拿出一张CD,CD上写着8个小字“神的孩子都在跳舞”,忽然百感交集。有人说舞蹈演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话之人也许并无恶意,但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表象。的确,在人生这段并不算太长却绝不短的岁月里,我们几乎把所有的青春都给了舞蹈,在同龄的孩子念书学习、认识和观察这个神奇多彩的大自然时,我们正和着单调的节拍练功和排练;在同龄的孩子撒娇玩耍、认识和观察这个复杂万变的大社会时,我们正顶着无形的重压演出和比赛;我们的世界里只有舞蹈,流利的英文、严密的逻辑、广博的学识、丰富的阅历……也许真的与现在的我们无缘,但是,我笃定地认为,舞者都是神的孩子,因为我们能用舞动的身体与神灵对话,能最直接而坦然地传达神的喜悦与哀愁。
有人问,你怎么知道神有喜与哀的欲望?
我微笑不语。
沉默片刻,
我说:
“你看,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艺术履历
教育经历:
1989年~1994年 江西省文艺学校 舞蹈专业
1995年~1999年 北京舞蹈学院 现代舞编导(本科)
2003年~至今 北京舞蹈学院 中国舞编导(硕士)舞蹈编导专业
工作经历:
1994年~1995年 江西省歌舞团
1999年~2000年 北京师范大学
1999年 任教于总政歌剧团
2000年 湖南省文化局舞剧《大铙颂》
2000年 北京首届大学生现代舞展演
2000年 中国国家话剧院话剧《我听见了爱》
2001年 第21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入场式
2001年 北京国际公路接力赛颁奖晚会
2001年 迎奥运《心中圣火》大型公益晚会
曾多次参加中央电视台《同一首歌》晚会 舞蹈编导
曾多次参加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演出 舞蹈编导
中国国家税务局50年庆典综艺晚会
2001年 公安部春节文艺晚会
2001年 中国曲剧团曲剧《四世同堂》
2001年 中国对外演出公司主办纪念李白
诞辰1300年演出《天地一太白》
2002年 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
2002年 任教于南京艺术学院舞蹈系
2002年 任教于北京舞蹈学院成教部
2003年 任教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
2003年 国际冰雪节文艺晚会
2004年 第七届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开幕式
2004年 韩国电影展中韩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