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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寻芳-那非-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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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转向他,困惑的眨了又眨。那双眼中瞬间闪过什么,他没能抓住,再看时一片清澈。
  不是错觉。
  “在想什么?”他特意坐到她身旁。
  广君看着一身华贵烟色绸缎的男子,毫不在乎的席地而坐。 
  “没什么,”广君漫不经心的转回头不看他。“我是清闲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
  说谎。颖技看得清清楚楚,却也没点破。
  谁不是说谎的人?他是太无聊,一日一日无望的过活,才整日想着寻找感兴趣的事物。颖技侧过身,细细观察身旁人的神情。她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让人难忘的便是初次见她时的笑颜,那是真诚的。
  广君不介意别人这么看自己,兀自看着雨中的花承接天下落下的水珠,直到承受不住,颤动身躯抖落水分。她没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本钱。如果恩人大人希望通过观察的方式,寻找自己的可用之处,她一点也不介意。
  看穿她在想什么。忽然一时兴起,颖技浅笑偏过头,靠近她,在她耳畔落下轻轻的两个字:“说谎。”长长的头发从肩上滑落,坠在发尾的银色流苏与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却能听出寂寞的音色。
  她收到了。
  忍住抚上耳朵擦去对方温热气息的动作,她明知故问:“怎么这么说?”
  “没什么。”他坐直身体,把她的话还回去。
  广君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也不会自作多情。她用更灿烂的笑,掩饰自己有点莫名忐忑的心。就当他什么都没说。
  她为什么笑?猜不透,却有点期待她知道身处“是非”之地时的表情。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同欣赏眼前的雨景。
  今年,该是不同往年的。
  
第 2 章
  ·风情居
  
  夜,雨停雾散。
  周围热络起来,让广君忍不住往外窥视。
  夜晚,灯火通明的游廊上,对对双双的人走过,或艳丽、或清雅、或俊秀……统统可以形容在几乎每个走过的男子身上,共同之处就是他们的神情迷朦,笑容虚浮。他们在注意到不同以往的视线时,都会像她所在方向投下魅惑的笑容。随着行进,灯影在他们的面庞上交错,或明或暗,一张张笑脸如同妖魅。
  朦胧间,仿佛是眼角坠着血泪的妖魔,带着恨却依旧狂妄笑着立誓吞噬世间一切。
  她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挣脱胸口。那些目光,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移不开视线,再看下去,连灵魂都会交给这些妖魔。
  谁,谁可以来救她……
  “广君……你在看什么?”颖技的声音融入周身的黑暗中,说不出是暗哑,还是澄清,立刻驱散了眼前的迷雾。
  “没,没什么。”她双手在抖,丝毫没有说服力。万幸此刻夜晚,万幸此刻身处没有灯光的暗处。
  颖技一直身处在黑暗中,对方的每个举动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连表情他都可以猜到。果然被吓到了。得到了预计的效果么?怎么似乎又不一样?她在害怕,却不是自己期望的那一种。
  “在我想起你能报答我什么之前,你要习惯。”他提醒。
  “好。”广君定了定神,马上察觉,恩人大人是通过这种方式在看她笑话。
  发觉了么?不简单呐。颖技无声的笑起来。她是第一个这么快恢复如常的女人。
  “颖技。”
  “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颖技好心的给她答案:“芍药居。”
  “……”这个问题,再问第三遍,她就是白痴。看着对方推开屋门走出去,有瞬间想掐死对方的念头。
  啊,这样子不像她,太暴力。
  广君拍拍手,打消激进的念头。反正睡不着,她又依回窗畔,继续观察喧闹的另一方。
  奇怪,刚才的那种迷离的感觉呢?
  眼前只有华丽和喧闹。
  
  妓院?男妓……
  这是民风开放吧,就她所知妓院不都是女人吗?
  “真的?”广君吃惊不小。
  “骗你做什么?”毕右撇嘴。他和左飞并肩站在颖技身后。
  这么说,救她的人也是?她一双眼睛不自觉看向一旁状似赏花的人。一身素色的装饰,几乎和花海融合在一起,非常赏心悦目。一时间,思想跑出状况外,她有冲动把这个画面留下来。
  好想画下来……
  不知不觉右手再次抚上头发,不行,这毛病不好。
  再一次,生生的忍下。
  对方注意到她过久的目光,给她一个意味深远的笑,相当于——对,你想得没错。
  “不要说你是‘花魁’。”广君脱口而出,没想那么多。
  颖技一眼看过来。“没错,我是……”看着那张想笑又笑不出的脸,轻声细语:“好笑么?”
  公子生气了?原本看热闹的双胞胎嘴巴闭紧,不再吭声。
  “不。”似曾相识的剧码,好像……对象反了。一点都不好笑,是非常好笑才对。广君悄悄掐自己一把,不能笑。
  “想笑就笑吧。”颖技鼓励她。
  广君摇头:“没什么好笑的。”真的笑出来,后果谁负责?
  两个人对视,一个竭力表现诚恳,一个细细观察对方缺失,都不是省油的灯。
  真累……看得左飞毕右呲牙咧嘴。
  院子里,没人首先打破局面,就这么沉寂下来,慢慢感觉空气开始窒息。
  就看谁耐力好了。
  咚咚两下,象征敲门的叩击木柱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艳色衣衫的人,从外面进来,突兀的色彩打破整个素色的画面,好似白色的群花中飞入的斑蝶,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不得不注意。
  那是个很美的人,呃,男人……
  广君眨眨眼,看清对方性别。
  来人存在感强烈,到达无法忽视的地步,不仅是一身艳色的衣衫,他眉目深邃,肤白唇红,明明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束起,却更给人妖异的气息……一双黑色眸子与广君的视线相遇,他勾起一抹笑容。
  那笑容妖媚无比,如同昨夜看到的灯影下带笑的妖魔……
  唰的一下,广君头皮发麻,就势直接蹲下身。
  昨夜那个朝着她笑的人,就是他。
  “赤芍,有事?”颖技一如平常轻轻的语调,在院中响起。
  “我听说你又捡回东西了?”赤芍的嗓音与颖技完全不同,沙哑,穿透力极强。
  “我捡的是人。”颖技丝毫不受对方影响,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心平气和的纠正对方,语调永远清晰有余,底气不足。
  广君半蹲在高出自己一些的芍药花从下偷窥。两个人完全相反,气势不承让对方半步,赤芍是美艳逼人的妖,颖技是惑人心魄的魅……就她看,颖技看起来更顺眼些。可见救命之恩在关键的时刻,会决定被救人的观感。她客观思量。
  身后小小声的议论声,引得她注意。
  “毕右,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怎么他不累么?出门大半个月,隔天就来找麻烦。”
  “他精力旺盛,不然……”
  下半句,广君没听到,有些扼腕。
  “这么一身彩色,看得我眼花。”
  广君跟着看过去,默默点头。
  “你还没适应?”
  “怎么适应?每次,公子……他都会过来。”
  “左飞,另外那几个人还没来。”
  “……唉,都是一样的。”
  广君开始恨自己听力不佳。
  “这次呢?”
  “公子这次没考虑吧,况且救她谁也想不到。”
  “毕右,说真的,她满奇怪的。”
  “对啊,异乡人吧?口音也蛮怪的。”
  “……”
  在说我吗?广君往后仰了仰身子。
  “哎……想那么多做什么?这么多年,咱们两个看得不够多么?结果都一样的。”
  “最不好过的那关,是上边那个……”
  再多内容,听不清。广君回头,看到一对双胞胎与自己一样蹲在花丛中,唉声叹气。苦思冥想一阵,觉得好像内容颇多,串联不到一起。好,不想了。不管她的事,她自己的事就够多的。
  蹲得时间长了些,腿都有点发麻,还时站起来吧。广君刚回头,一双青色的靴子入眼,再来是素色的衣服下摆,寸许宽银线绣图的腰带……她尴尬起来,不好意思抬头,这个样子怎么说?
  “在做什么?”颖技低头看着蹲在下方花丛的人,还以为她走开了。
  “我在锄草。”抓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一手拔起旁边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广君笑着抬头。
  就是这样的笑,灿烂非凡,微微眯起的双眼,嘴唇扬起的弧度,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旁的赤芍看在眼里,意外的没说什么。
  颖技看过她说的“小草”,瞬间一切了然于胸,不再追问。
  “你们两个?”他抬头看向稍远处。
  “我们在帮忙。”另外两个异口同声。
  广君发觉这说谎说到心不慌气不短,也是门学问。
  等待赤芍离开。
  颖技笑道:“广君,我要谢你的举手之劳,可你拔的是株芍药花。”
  啊?!广君哑然,手里的“小草”,扔不是,不扔也不是,干脆大大方方在给它种回去。活不活得下去,听天由命吧。
  这家伙心虚时候的笑,竟和由衷的笑容差不了多少。
  有趣的人。颖技静静看她摧残那株不幸的芍药花。
  “颖技……”远处又有人走近。
  颖技转身,静静看着一身灰色的男子走近,果然该来的都跑不了。
  “客似云来”大概就是形容这个场景吧?他们三三两两的出现,露个面报上名姓,再潇洒退场,各有各的特色。
  “这里总这么多人吗?”一株花好容易在她掩饰下,继续“立”在原位,风过时,堪堪摇动身躯,让人提心吊胆的。
  “不是。”毕右不知何时蹲在她旁边,一脸习以为常,无聊的支着下巴,看她“种”花。
  “嗯?”广君充满疑问。
  “要倒了。”站在她身后左飞提醒。
  她忙一手扶住快跌倒的花,带着疑问的眼睛不忘看向毕右。
  毕右没给她解释,随手递过从一旁找来根树枝,示意她固定一下。
  手忙脚乱一阵,终于小花得以安全立稳。
  “他们是来看你的。”毕右弹弹虚浮的尘土,站起来。
  “我?!”广君目光看着他从平视到仰视,差一点点就仰过头。
  “嗯。”
  我有什么好看的?!她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种好了?”颖技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好了。”广君拍拍手站起来,打算直接问恩人大人。“刚才那些人是来串门?”
  “不是,他们来看你。”颖技给了她一个与毕右一样的答案。
  她忍不住抽了下嘴角,余光瞄到左飞毕右那一模一样的坦然面庞,只差没写着“就是这样”几个字。
  “赤院的赤芍,柳院的青蓝,花院的殒东……”
  “什么?”广君脑袋大了一圈。
  “他们的名字。”颖技看看那株被捆绑得很结实的花苗,要能活是个奇迹。
  “恩人大人,您到底什么意思?”广君忍住伸手拍脑门的冲动,怎么她从刚才就好像被愚弄的傻瓜。也就不管对方是否忌讳这种尊称,统统倒出来尊敬他。
  “记下来比较好。”将来,那是你要应付的人。颖技没点明。
  “为什么?!”
  “因为我救了你回来。”
  广君莫明其妙的看他。这和救她有关系吗?
  颖技仿佛明白她的想法。“有关。因为这里是芍药居,救你的是颖技。”看她一脸茫然,略考虑了一下,他好心的简化其中的缘由。“自当,这是你报恩的第一步吧。”
  “第一步?你要我分步报恩?”广君瞪大眼睛,觉得看到怪物。
  难不成他信奉“滴水恩,涌泉报”这一说?!
  分步报恩?颖技看她一眼,不明白她脑子怎么想的。“你这么想也可以。”他顺着她的思考方向,让她“如愿”。
  作茧自缚。稍远处左飞毕右默默补上同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开始被考验。
  她不是有意忘记,或者假装忘记,是她的记性真的很不好——在记人这方面。
  人么,不会十全十美。她的优缺点,一半一半。
  据她观察,恩人大人总在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自己,似乎算计着什么,那感觉顶不爽。一对双胞胎更以看好戏的目光,观望她的行为举止。仿佛,他们救回的不是人,是个能打发时间的动物。
  来这里第五日,颖技出去了,双胞胎跟着。
  去什么地方她没问,因为与她无关,但即使知道也没什么用。
  如果问了,得到的是拒绝和嘲讽,就是自讨没趣了。
  她乐得一个人慢慢计划“报恩”后,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
  清风拂动眼前盛开的花朵,如同迎风而舞的少女,勾起她的兴奋之情,希望能将这个画面留在脑海中。虽然她更想将它们画下来,时间不对,地点更不对……她只有静静地看着,很快神游远去。
  “这次,你一个人么?”沙哑的声音从正前方响起,打乱她一时的平静。
  广君扬起脸,打量站在对面的人。
  相隔一片白色的芍药,此人光彩夺目,美艳动人,如同平静中突然加入的喧哗。
  好眼熟。
  “……”张了张嘴,她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变成默默的点头。
  “赤芍。”
  “嗯?”
  赤芍注意她茫然的表情,低头一笑,掩去眼中过多的好奇。“我的名字。”
  “您好。”有印象。广君记得他,这下名字和外貌才堪堪对上。她有点尴尬,抿嘴给赤芍一个腼腆的笑。“您是来找颖技的吗?他出去了。”
  “怎么不想我是来找你的?”
  “您……找我?”广君前一刻还有点走神的神经,一下子精神起来。“我们不熟吧?”
  赤芍三次从对方口中听到“您”字的尊称,可见不是他一是错觉,或者她口误。
  “不熟?加上现在,我们见过三次面。”
  “三次?”广君开始回忆。看着对方的眉眼的面孔,瞬间一个画面闪过——暗夜中灯影下,带笑的妖魔……想到这儿,全身一寒。“啊,真的有三次了。”她悄悄用手抚了抚手臂上乍起的鸡皮疙瘩。
  “虽然算不上熟,也该不会太陌生。”赤芍来到她身旁坐下。“刚才为什么用敬语?”
  “那是习惯。”广君面不改色的说谎,其实都是为了保持距离。她不想与太多的人有瓜葛,逃避不了的一律如此处理。
  “对他呢?你也这么唤他?”
  “谁?”
  “颖技。”
  “他不喜欢。”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尊称他“恩人大人”。
  “我也不喜欢。”
  “嗯?”
  “我不要口头上的尊敬。”
  “……”被看穿了。广君扼腕一下。
  不过被尊敬多好,虽然说她言不由衷,但大家都是该爱听好话的,管他是否真诚。不懂,她不理解他们这些人的思考方式——话不明说留半句。也好,你不说我不问,就这样。
  “你找我什么事?”广君面对赤芍坦然如常。
  赤芍似乎第一次遇到如此的谈话对象,挑眉将眼前的人看了又看,忽然笑了。“你很有趣,和过去那些个不一样。”
  “过去?那些?”
  “啊,嗯。”赤芍放松下来,半支起下巴悠闲得看她。“颖技总会捡些东西回来。”
  “东西?”广君再次挑拣比较重要的词汇,皱眉考虑自己是该算是被救,还是被捡。
  “不,是人。”赤芍勾起绯红的唇,颇有深意的为她解惑。“看多了,基本就归成东西。”
  怪人。什么理论?广君不置可否的耸肩。
  “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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