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潘趣酒 作者:[德]米夏埃尔·恩德-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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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夏埃尔·恩德'德国'
王佩莉 译
译者前言
对于中国的读者来说,德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米夏埃尔·恩德(1929——1995)的名字应该是不陌生的。上海译文出版社曾在2000年出版了他的三部长篇小说:《小钮扣杰姆和火车司机卢卡斯》,《小钮扣杰姆和第十三个海盗》以及《讲不完的故事》。
米夏埃尔·恩德1929年出生于德国的加米施—— 帕腾基兴。从40年代起开始写作,1960年以《小钮扣杰姆和火车司机卢卡斯》一书一举成名。《毛毛》和《讲不完的故事》的发表使他获得了世界声誉。他的作品被译成四十多种文字,在全世界的发行总量达两千万册。
《愿望潘趣酒》是恩德1989年发表的又—佳作。
在《愿望潘趣酒》中,恩德将大千世界划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以雄猫莫里齐奥和乌鸦雅各布为代表的自然地生活着的动物世界,另—个则是以与魔鬼签约的魔法师伊尔维策尔和他的姨妈巫婆万姆佩尔为代表的、希望毁灭生物世界的恶势力。这两个阵营在进行着一场较量,他们兵不厌诈,互相窥探对方的秘密,使故事充满了悬念。恶势力得到了一种非常厉害的魔法,他们的阴谋眼看就要得逞,而手无缚鸡之力的乌鸦和雄猫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止他们?时间—分一秒地过去,故事中的每一个章节都是以时间来命名的,你在阅读这个故事的时候,时间仿佛就在你的身边飞快地流逝,迫在眉睫的危险能使你喘不过气来,小动物们最后是否能战胜魔法无边的大坏蛋?你如果把这本书一口气读下去的话,很快就会知道最终的结果。
与恩德的其他作品一样,《愿望潘趣酒》在1989年出版以来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在短短的十几年里,这本书的德文版总共再版了二十二次,并已被翻译成阿拉伯语、巴西语、丹麦语、芬兰语、希腊语、英语、希伯来语、荷兰语、挪威语、波兰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俄语、匈牙利语、瑞典语、捷克语、日语、朝鲜语等二十四种语言。迄今为止,《愿望潘趣酒》一书各种文字的版本在全世界的总销售量已达到一百七十五万五千本。另外,这本书还被改编成了剧本。仅2001年一年,这个剧就在德国各地的九个剧院和斯洛伐克的一个剧院上演。目前,由《愿望潘趣酒》改编的五十二集动画片(德法联合摄制,每集25分钟)已经完成了前二十六集,并于2001年11月开始在德国电视台播放。
恩德作品的主要对象虽然是青少年,但它们同样也吸引了许多成年读者,正如德国报纸上的一篇评论文章中所提到的那样,他的作品既适宜于十岁的儿童。也同样适宜于一百十岁的老人。这就是说,恩德的作品老少皆宜,能吸引各年龄段的读者。
恩德的作品读起来轻松愉快,可翻译起来却不容易。就这本书来说,在酿制潘趣酒的秘方中所谓的魔法专用术语以及在魔法师伊尔维策尔和他的姨妈巫婆万姆佩尔在一边喝酒,一边表达他们罪恶愿望时吟唱的诗歌中的许多词都是恩德自己创造的。这些段落原文读起来诙谐幽默,妙趣横生,使人浮想联翩,但又夹杂着许多典故、化学名词以及非逻辑的词、句、音节组合,真要翻译这些东西,着实让人觉得无从下手。恩德用他的母语刻意营造出的光怪陆离、神秘而又朦胧的气氛,如果生硬地用其他文字刻板地译出,非但原有的意境荡然无存,恐怕读者都无法从字面上去理解。多亏洛伊滕斯托尔费神甫,他的博学和精辟的见解使我对这些段落的理解更接近了作者的原意,从而使我有能够用中文来表现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没有他的帮助,我不能想象如何用中文来表现这样一种魔法师的语言。另外,我的丈夫聂欣如教授为我校读了全书译稿,并特别对疑难的段落进行了修改和润色,才使这本译著以现在的面目与读者相见。
在此,我要感谢洛伊滕斯托尔费神甫和我丈夫聂欣如先生,他们为这本书的翻译无私地贡献了他们的智慧。另外,我还要向上海译文出版社的编辑裴胜利先生表示感谢,没有他的慧眼,这本书是不可能这么快同中国读者见面的。
译者王佩莉
2002年2月于德国
愿望潘趣酒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下午,天比往常暗得都早。天上乌云密布,大地一片漆黑。几个小时以来,暴风雪在死亡花园里肆意呼啸着。
梦魇别墅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敞开的壁炉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颤颤巍巍的火光映照着魔法师的实验室。
挂在壁炉上的摆钟齿轮发出格格的响声。这只摆钟很像杜鹃鸟挂钟,它的别出心裁之处在于它报时时一把榔头会恰好打在一只会叫疼的拇指上。
“嗷!嗷!嗷!嗷!嗷!”拇指叫道。
这时刚好是5点整。
要是在往常的话,每当秘密魔法师参议贝尔策布勃·伊尔维策尔听到挂钟报时的声音时总会感到心情特别舒畅。可是,在这个除夕之夜,他向摆钟投去忧伤的一瞥。他兴趣全无地朝那只摆钟挥了挥手,然后埋头于他的烟斗所冒出的烟雾之中。他眉头紧锁,正在冥思苦想。他知道,他要倒霉了。最迟是在午夜送旧迎新的时候他就要大难临头。
魔法师坐在一只宽敞的、可以靠头的沙发椅内。这只沙发椅是四百多年前一个在手工艺方面很有造诣的僵尸亲手用棺材板制成的。沙发椅的坐垫是用狼人的皮做的。这么多年下来坐垫已经磨损了许多。这只沙发是祖传的。伊尔维策尔一直以此为荣,尽管他在其他方面的观点总是相当进步的,总是与时代同步的——不管怎么说,至少是在他所从事的职业方面是如此。
他抽的烟斗形状很像—个骷髅头,长眼睛的地方嵌了两块绿色的玻璃。他每抽一口烟,绿色的玻璃便会闪闪发亮。他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呈现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形状:有的像数字,有的像公式,有的像正在搏斗的蛇,有的像蝙蝠或者形形色色的小妖精或幽灵,出现得最频繁的要数问号。
贝尔策布勃·伊尔维策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在他的实验室里踱来踱去。肯定会有人来找他算账的,对此他深信不疑。可是来找他算账的会是谁呢?他该怎么来为自己辩护呢?最最要紧的当然是,他所提出的理由会不会被接受。
他把他那又细又长、瘦骨嶙峋的身体裹在—件皱巴巴的、绿得刺眼的绸缎睡袍里(刺眼的绿色正是这位秘密魔法师参议最喜爱的颜色)。他的脑袋很小,光秃秃的,布满了皱纹,看上去活像一只干瘪的苹果。在他那鹰钩似的鼻子上架着—副巨大的黑边眼镜。闪闪发亮的眼镜片厚得犹如放大镜,这样一来他的眼睛显得其大无比,十分不自然。他的耳朵颇像两只被倒装在脑袋上的锅把手。他的嘴唇很薄,薄得就像是有人用剃刀在他的脸上划了一刀似的。总而言之,他的长相绝对不是那种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值得信赖的人。然而,伊尔维策尔本人则并不觉得他的长相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从来就是一个不爱交际的人。他宁愿—个人呆着,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干他自己的勾当。
伊尔维策尔在实验室里踱来踱去。突然,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抓了抓自己的秃脑袋。“今天至少得把 92号万应灵药熬出来,”他喃喃自语道。“至少得把这个仙丹炼成。但愿那只该死的雄猫不要又像半路上杀出程咬金似地来和我纠缠不清。”
他朝壁炉走去。
绿色的火焰上架着一只铁制的三角架,架子上放了一只玻璃锅,锅子里在熬着一种像汤药似的东西。那东西看上去黑得像焦油,粘得像蜗牛吐出来的黏液,实在令人恶心。他一边用一根水晶棒搅着锅里的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倾听着不停地拍打着百叶窗的暴风雪的呼啸声和哀鸣声。
还得让这汤药咕嘟咕嘟地煮上一阵才能把它最后煮透熬成。
这种万应灵药一旦制成便会成为一种不带任何味道的药剂,可以将它掺在各种各样的食品或饮料中食用。无论是谁,只要服用了这种仙丹便立刻就会相信,所有出自于伊尔维策尔之手的产品都是为人类进步事业服务的。魔法师打算等新年一过便马上把这一新产品送往城里所有的超级市场,然后冠之以“快乐者健康食品”的美名加以推销。
可惜时辰未到,仙丹尚未练成。这便是伊尔维策尔深感遗憾的地方。
魔法师参议伊尔维策尔放下手中的烟斗,用眼睛环视他那半明半暗的实验室。闪烁的绿色火焰映照着堆积如山的新书和旧书。在这些书中记载着伊尔维策尔搞试验所需要的各种各样公式。在实验室各个阴暗的角落里,各式各样的机器人、玻璃器皿、瓶子和螺旋形的玻璃管在闪发着形形色色神秘的光。在这些瓶子和玻璃管里,各种颜色的液体有的在上升,有的在下降,有的在滴落,有的在蒸发。除此之外,不是电脑和各种电器在不断地发出嗡嗡声和尖细的鸣叫声,便是小灯在不断地闪烁发亮。在一个阴暗的壁龛里。闪烁着红光和蓝光的球正在不断地、悄然无声地上下浮动。一个水晶器皿里烟雾缭绕,每隔—段时间便会出现幽灵般闪烁发光的花朵。
一如已经提到过的那样,伊尔维策尔总是处于时代发展的顶峰。是的,从某种角度来看,有时候他甚至还比最现代的发展还要超前那么一点儿。
然而,他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自己的任务,在这一点上他是大大的落后了,而且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
伊尔维策尔被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吓了一大跳。
他转过身来。
在那只宽敞、陈旧的沙发椅内坐着一个人。
他心想:终于来了,现在我绝对不能屈服。
一个魔法师,特别是—个像伊尔维策尔这种类型的魔法师,对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生物经常事先不加通报突然出现在面前这种现象自然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像这样的生物只是—些非常寻常的幽灵鬼怪而已,比如像脑袋长在腋下的鬼怪,长着三只眼睛或六只手的魔鬼,嘴巴里会喷火的龙或者是其他长得奇形怪状的恶魔。像这一类的妖魔鬼怪是绝对不会使秘密魔法师伊尔维策尔感到惊惶失措的。他一天到晚都在与这一类妖魔鬼怪打交道,他对它们实在是太熟悉了。
可是,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则非同寻常。他的样子看上去与马路上的行人一样普通,可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正是因为这一缘故,伊尔维策尔才会感到如此的六神无主。
这家伙身上穿了一件很得体的黑大衣,头上戴了一顶硬邦邦的黑帽子,手上戴了一副黑手套,膝盖上放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他的面部毫无表情,脸色十分苍白,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惨白。他的眼睛长得有点儿向外突出,没有上下眼皮,眼珠子根本就没有任何颜色。他直愣愣地凝视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伊尔维策尔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他朝来访者走去。
“您是谁?您上这儿来干什么?”
来访者并不急于回答。他用他那双冰凉的突眼珠子对眼前的伊尔维策尔打量了一会儿,才用他那毫无音调的声音答道:“我所幸会的是不是秘密魔法师参议贝尔策布勃·伊尔维策尔博士教授?”
“正是,那么您呢?”
“请允许我作一下自我介绍。”
来访者并没有从沙发椅中站起身来,只是稍稍掀了一下他的帽子。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秃顶上露出了两只小小的肉瘤,看上去很像是两只脓包。
“我的名字叫马德,马勒迪克图斯·马德。”
魔法师仍然决定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您有什么权利到这儿来打扰我?”
“哦?”马德先生面无笑容地答道,“先生,假如我可以说几句的话,那么我想说的是,您怎么竟然会提出一个这么傻的问题?”
伊尔维策尔捏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它们发出咔咔的响声为止。 “难道您是从——” “正是,”来访者证实道,“我正是从那儿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指着地下。
伊尔维策尔一声不吭,竭力保持镇静。
魔法师竭力想在脸上现出一丝愉快的微笑,可是他的上下牙齿好像突然粘在一起了似的。他好不容易才相当费劲地挤出一句:“幸会!”
“是这样,我的贝尔策布勃先生,”来访者答道。“我是由黑暗部部长大人亲自派来的。正是因为他,您才能享受到您本来并不应该得到的殊荣。鄙人只是一名区区的执行者而已。这次如果我能把我的任务完成好了使部长先生满意的话,那么我便有希望马上被提升,甚至有希望晋升为专门折磨人的鬼神,并会拥有自己的管辖范围。”
“马德先生,祝贺您了!”伊尔维策尔结结巴巴地说。“那么您的任务是什么呢?”这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有点儿发青。
“我上这儿来纯粹是出于公事,”马德先生说,“我现在的身份是所谓的法警。” 魔法师使劲儿地清了清嗓子,他的嗓音有一点儿沙哑。
“可是,以宇宙间所有的黑洞起誓,您上我这儿来干什么呢?您是来扣押我的财产的吗?要是那样的话,那肯定是个误会。”
“走着瞧吧!”马德先生说。
他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把它递给伊尔维策尔。
“尊敬的魔法师参议先生,这份合同您肯定曾经在哪儿见到过吧?这份合同是当年您自己与我的上司一起拟定并由您亲自签字的。这份合同规定,您从您的施主那儿得到本世纪极大的权限,包括对自然界和对全人类的极大的权限;可另一方面,它也规定了您的义务。在每一年的年底,您必须直接或间接地使十种以上的动物灭种。这十种动物可以是蝴蝶,可以是鱼类,也可以是各种哺乳动物;您必须在五条河流中下毒或者是五次在同一条河流里下毒;另外,您还必须使一万棵树木死亡,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在合同最后的十项规定中提到,您每年至少得在世界上引起一次能使动物或人类,或者能使这两者死亡的新的瘟疫。而合同的最后一条则明确规定,您必须左右您所在国家的气候,使四季发生紊乱,并造成旱灾或水灾。可是,我尊敬的先生,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您只尽到了您的一半义务。这使我的上司感到非常的遗憾。我不得不对您说,他非常气恼。您一定很明白部长先生的意思。您想说什么?”
伊尔维策尔已经有好几次想打断来访者的话。这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是,旧的一年还没有过去呢。您这个亲爱的、阴险狡诈的小鬼!现在只不过是除夕而已,从现在到午夜还有时间呢!”
马德先生用他那没有眼皮的眼睛注视着他。
“是这样,您以为……”他飞快地看了一下钟,“在剩下的这么几个小时里您能够把一切都补上吗?我的伊尔维策尔先生,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当然!”伊尔维策尔用沙哑的嗓门吼道。随后,他又突然垂下脑袋,轻声地嘟哝道:“不,这不可能。”
来访者站起身来,走到壁炉边上的一堵墙前面。墙上的一个个镜框里挂着伊尔维策尔这位秘密魔法师参议的所有头衔。与他所有的同行一样,伊尔维策尔是很看重这些头衔的。一张证书上写着“M.A.S.K.”(妖术学院院士);另一张证书上写着“Dr.h.c.”(恐怖因果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