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潘趣酒 作者:[德]米夏埃尔·恩德-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莫里齐奥气得爪子直打哆嗦。
“你是否知道你到底在和谁说话,你这个可怜的长着羽毛的废物?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我曾经用我的歌声感动过无数颗骄傲的心。”
老乌鸦发出一声放荡的笑声。
“我很愿意相信你曾经是一个有着迷你身材、迷你头脑的迷你歌唱家。别这么自吹自擂了,你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瓶刷子。”
“你这个没有教养的无赖,”莫里齐奥带着非常鄙视的口吻吼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宫廷歌唱家。你的那些脏话都是从阴沟洞里捡来的,你这个可怜的流氓!”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雅各布反击道,“我的嘴巴没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生了一张嘴,而你则没有嘴,你这个可怜的猫男爵……”
突然——连它们俩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怎么会而且是谁先开始动手的——它们俩扭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它们俩打得不亦乐乎。雄猫又是咬又是抓的,而乌鸦则又是啄又是拧的。可因为它俩几乎一样大小,一样强弱,所以分不出胜负。一会儿这个逃,那个追,一会儿又反过来那个逃,这个追。它们俩谁也没注意地又回到了实验室。雅各布咬住了莫里齐奥的尾巴,这使雄猫疼痛难忍,可同时莫里齐奥也卡住了乌鸦的脖子,使它慢慢地感到喘不过气来。
“住手!”莫里齐奥大声喊道,“不然的话我会要了你的命的!”
“你先放手,”雅各布尖叫道,“不然的话我会拧断你的尾巴!”
然后,它们俩同时松开了手,气喘吁吁地面对面坐了下来。
雄猫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它试着把自己的尾巴给弄直了。它的尾巴现在看上去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高雅,而乌鸦则伤心地望着自己掉在地上的羽毛,它身上本来就已经没有几根毛了。
正如在这样的殴斗之后经常会出现的情况那样.雄猫和乌鸦变得心平气和了,它们很想讲和。雅各布想,它不应该一开始就这么粗暴地来对待这只胖乎乎的小雄猫,而莫里齐奥也在想,它对这只可怜的、不幸的乌鸦的态度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请原谅!”雄猫说。
“我也感到很遗憾,”雅各布说。
“你知道吗?”过了一会儿,莫里齐奥用颤抖的声音说,“我简直无法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个人怎么能一方面这么友善地对待一个像我这么样伟大的猫艺术家,而另一方面又是—个卑鄙无耻之徒呢?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遗憾的是,”雅各布痛楚地点了点头,答道,“有这样的人,确实有这样的人。他并没有善待你,他只是把你给驯服了,好让你上当受骗。我的女主人蒂兰尼娅夫人也试图想驯服我。可我并没有被她驯服,我只不过装出一副被她驯服了的样子而已。这一点她没有发现,是我把她给骗了。”
乌鸦狡黠地笑了。
“不管怎么说,我知道许多有关她的秘密,也知道许多有关你的那位‘正直’的大师的秘密。他到底去哪儿了?他为什么离开这么久?”
它们俩倾听着,四周一片寂静,只听见别墅外面暴风雪的呼啸声和呜咽声。
为了要进人他用魔法进行了绝对保险的秘密地下室,伊尔维策尔必须穿过一个真正的地下迷宫。迷宫内的每—个过道里都有好几扇门,这些门都是被用魔法锁住的,必须用非常复杂的方法才能把它们打开,然后再锁上。因此,一路上很花时间。
雅各布走近莫里齐奥,用神秘兮兮的声音对它耳语道:“好吧,小猫咪,现在你听着。我的夫人不单单是你大师的姨妈,她也付钱给他,而他则向她提供她所要的订货,然后她用他熬制的那些毒品去赚大钱。她是一个会耍钱的巫婆,你懂吗?”
“不懂,”莫里齐奥说,“什么叫会耍钱的巫婆?”
“我也知道得不是太确切,”雅各布承认道,“她会变钱,她会使钱变得越来越多。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就已经是够坏的了,要是他们两个,也就是会变钱的巫婆和会做实验的魔法师搞到一块儿的话,那么—— 晚安!——这个世界真的将变成一片漆黑了。”
莫里齐奥突然觉得很累。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它来说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它受不了。它十分想念它的天鹅绒小床。
“假如你对这一切都已经了解得这么清楚的话,那么你为什么不早就去向我们的动物最高委员会汇报呢?”小雄猫略带哭腔地问道。
“我指望能得到你的帮助,”雅各布·克拉克尔神情忧郁地说,“因为……我至今尚未搞到他们俩是同伙的证据。我可以告诉你,在人类的世界里,特别是对于像你的大师和我的夫人这样的人来说,金钱是最最关键的。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有了钱他们便可以为所欲为了。钱是他们最最糟糕的、具有魔法的工具。我们动物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无法识破他们的诡计,那是因为在我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金钱。我只知道在伊尔维策尔这儿也有我们的密探,可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我想,与一个同事—起合作一定能搞到证据,特别是在今天晚上。”
“为什么特别是在今天晚上呢?”莫里齐奥打听道。
这时候,乌鸦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预示着不祥和灾难的呱呱叫声,这叫声在所有的房间里发出回响,使小雄猫听了感到浑身不舒服。
“对不起,”雅各布又轻声地继续说道,“如果哪儿即将有灾难临头的话,我们就会作出如此的反应,因为我们对这种事情有天生的预感。我还不清楚,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但是我敢用我所剩下的最后这些羽毛打赌,这是一件极其糟糕的、只有人蛋才能干出来的坏事。”
“只有什么?”
“哦,是这样,我总不能说是乌龟王八蛋才能干出来的坏事,因为乌龟是不会干出这种坏事的。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顶风冒雪地连夜赶来。我的夫人并不知道我上这儿来了,我指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可现在倒好,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对你的魔法师说了,现在一切都完了。我真希望自己现在还蹲在我那阿玛丽娅温暖的窝里!”
“据我所知,你的妻子不是叫克拉拉吗?”
“这是另外—个,”雅各布很不情愿地答道,“再说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我的妻子究竟叫什么,而是你把一切都弄糟了。”
莫里齐奥不知所措地望着乌鸦。
“我觉得,你不管到哪儿都把事情看得一团漆黑。你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确实如此!”雅各布·克拉克尔干巴巴地回答道. “所以我总是对的。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雄猫的脸上露出了不服输的表情。
“好吧,赌什么呢?”
“假如你赢了,我就吞下一枚锈的钉子。假如我赢了的话,你也得这样做,同意吗?”
莫里齐奥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它答道: “就这样!我们打赌吧!”尽管如此,它回答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雅各布·克拉克尔点了点头,并马上开始对实验室进行侦察。莫里齐奥跟在它的身后。
“你现在就在找钉子吗?”
“不是,”乌鸦答道,“我在找一个可以让我们俩躲起来的地方。”
“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我们得偷听他们俩说的话。”
雄猫停住了脚步愤怒地说:“不,这种事情我不做。要是这样的话就显得我太没有水平了。”
“太没有什么?”雅各布问道。
“我想说的是,这不符合骑士风度。不能这么做。我可不是无赖!”
“可我是。”乌鸦说。
“怎么能偷听别人的谈话呢,”莫里齐奥说,“怎么能这样做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莫里齐奥考虑了一下,“我会去质问我的大师,直截了当地质问他,面对面地质问他。”
乌鸦在—旁打量着雄猫,它说:“太棒了,伯爵先生!面对面,这样很快就会捅出更大的漏子来。”
这时候,它们俩走到—个阴暗的角落里,它们面前放着—个很大的铁皮桶,铁皮桶的盖子打开着,上面写着“特殊垃圾”的字样。
两只动物瞪大眼腈看着这些字。
“你识字吗?”雅各布问道。
“你不识字吗?”莫里齐奥有点自以为了不起地反问道。
“我从来没有学过认字,”乌鸦承认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莫里齐奥实在无法抗拒想在乌鸦面前冒充一下内行的诱惑。
“这上面写着‘厨房垃圾’,哦……不对……那上面写着‘燃料’……不过,燃料应该是以字母Z开头的呀……”
就在这时候,从外面的狂风呼啸声中传来了一种类似警报的呼叫声,这声音越来越近。
“这是我的夫人来了,”雅各布悄悄地说,“她总爱发出这种地狱般的声音。她觉得,这种声音使她显得很在行。来,快跳进桶里去吧!”
说着乌鸦扑打着翅膀跳到铁皮桶的边缘上,雄猫则还在犹豫不决。
这时候,从壁炉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特拉里,特拉里!
客人到齐。
欲知是谁,
请看这里!”
与此同时,一阵狂风从烟囱里往下倒灌,壁炉里的绿色火焰被压平了,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雾。
“喂!”雅各布·克拉克尔咳嗽起来,“她已经来了。快,小猫,快啊!”
壁炉里的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人对着一个长长的管子在尖叫似的:
“生意!生意!
黑帮的生意!
参与,参与!
盈利,盈利!”
突然,从烟囱里传来一声叫疼的声音,那声音模模糊糊地自言自语道:“且慢……我觉得……我被卡住了……怎么了?……是这样!……好了,现在终于可以继续往下滑了。”
乌鸦在桶的边缘上跳来跳去,呱呱地叫道:“来吧!快!跳啊!”
雄猫一跃而上跳到乌鸦的身旁,乌鸦用它的嘴巴使劲把雄猫往桶里推去,然后它自己也跳了进去。在最后一刻,它们俩齐心合力地把桶盖盖住了。
从壁炉里传出来的刺耳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这个世界值多少钱?
许多钱!许多钱!
在大拍卖的时候,
要花去所有的钱。
然而,我们因此而富有,
请稍候,请稍候,
值得把钱花个够……”
这时候,钱币像下冰雹似的从烟囱里直往下掉。然后,只听见从壁炉里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扑通声,正在熬制第92号药剂的锅子被打翻了,锅里的东西溅到火上发出嘶嘶的响声(“快乐者健康食品”暂时无法销售了),蒂兰尼娅·万姆佩尔坐在正在燃烧的火焰中尖声叫道:
“怎么没有掌声?”
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巫婆应该是一个驼着背、满是皱纹的干瘪老太婆,脸上散乱地布满了小的肉赘,嘴里只剩一颗长牙。然而,如今的女巫婆则往往不是这副模样的,不管怎么说,蒂兰尼娅·万姆佩尔恰好长得与此相反。尽管与伊尔维策尔的细高个相比她的个子比较矮小,可她长得出奇的胖。她的高度和宽度几乎可以划等号。
她穿了—件硫磺底色上布满了各种各样黑色横条的晚礼服。这样一来,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黄蜂(硫磺色是她最最心爱的颜色)。
她的身上缀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和珠宝,连她的牙齿也全是金子做的,用来补牙的材料是钻石。她那胖得肉鼓鼓的、像小香肠似的手指上每一个都戴了许多戒指,连她那长长的指甲上都镀了金。她的头上戴了一个像汽车轮胎那么大的帽子,帽檐上挂着几百个叮当作响的钱币。
当她从壁炉里钻出来并站起身来时.她看上去很像一盏立地台灯。当然,这是一盏价格非常昂贵的立地台灯。与过去的巫婆不同的是,火对她丝毫也没有什么影响。她根本就不怕火。她生气地扑打着仍在她晚礼服上到处乱窜的小火苗。
她的脸酷似哈巴狗,大大的泪囊,面颊松弛下垂。她脸上用的各种各样化妆品,多得都可以与橱窗里陈列的化妆品种类相媲美了。她手臂上挎的小手提包是一个带号码锁的保险箱。
“哈啰嗬嗬!”她一边大声喊叫着并努力使她的声音带上那么一点甜蜜的味道,一边朝四处张望,“有人吗?呼呼!我的小布比!”
没有人回答。
蒂兰尼娅·万姆佩尔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对她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她特别注重的是,她的出现必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伊尔维策尔在她这次出场亮相时根本就不在场,这一点使她万分气恼。
她马上就开始偷偷翻看写字台上的那一堆纸片,可没翻上多久就听到有脚步声正在靠近。这是伊尔维策尔,他终于回来了。她马上张开双臂,匆匆地向她的侄子迎去。
“贝尔策布勃!”她像鸟叫似地唧唧喳喳地喊叫道, “我的小贝尔策布勃!让我看看你!这到底是不是你啊?”
“是我,姨妈蒂提,是我,”他答道。他明明很恼火,可脸上却堆满了高兴的皱纹。
蒂兰尼娅想上去拥抱他,可因为她的身体太胖,得费很大的劲。
“是你,我最心爱的侄子,”她像雄鸡似的大声叫道,“我马上就想到了这是你,除了你还会是谁呢?是吗?”
她笑得浑身直打颤,这样一来她身上挂的所有钱币一起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伊尔维策尔努力想摆脱她的拥抱。他用低沉的嗡嗡声说道:“我也马上就想到了那一定是你,我的小姨妈。”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拧了一下。
“我希望你会因为我的来到而感到惊喜。还是你在等待另外—个什么小巫婆的来访呢?”
“怎么会呢,蒂提,”伊尔维策尔郁郁寡欢地反驳道,“你是了解我的,我的工作根本就不允许我在这上面花时间。”
“我当然了解你,我的小布比,”她以戏谑的口吻说,“而且是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不是吗?是我把你抚养成人,是我出钱让你受了教育。据我看来,你现在活得不赖,当然是靠我的钱。”
伊尔维策尔显然很不愿意有人提及这些事情。他恼火地答道:“据我看来,你靠我的工作活得也不错。”
蒂兰尼娅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带着威胁的语调说:“你这话算什么意思?”
“哦,没有什么意思,”他回避说,“亲爱的姨妈,自从上次我们见面以来已经有半个世纪了,在这些时间里你一丁点儿也没有变。”
“可是,你却变了,”她说,“你变得老多了,我可怜的侄儿。”
“哦?”他反击道,“这样的话,我可一定要对你说,你这个老姑娘已经胖得不成样子了。”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他们俩充满恶意地互相对视着,然后伊尔维策尔让步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都是老样子,这样挺好的。”
“百分之一百的正确,”蒂兰尼娅点了点头说,“我们俩还是像以往一样的意见一致。”
蹲在铁皮桶里的两只动物紧紧地靠在一起,一个能听到另一个的心跳声。它们几乎连气都不敢透。
魔法师和巫婆之间的谈话以这种七拉八扯的方式又继续了一会儿。很显然,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