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多情万缕相思-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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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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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古代＇ 一寸多情万缕相思（全）＋番外 雪域幽昙 BY 十二月明时
楔子
“娘！你看！”
村妇顺着孩子的手指，瞧见的是一副令人寒毛直竖、却又无限悲怜的画面。
眼前正走过的是一名书生样的男子，一身衣衫早已被血污秽得看不出颜色，胸前背后的伤口中不时渗出鲜血，一滴滴洒落于黄土地上，鲜艳如花。
书生却浑不在意，恍若踏血而来的不是他自己，只是某个不相干的路人甲。
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臂弯中静静沉睡的容颜。
那是他的精神。
那是他的灵魂。
也是他的生命。
村妇赶忙拿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拖着儿子便往屋里走。
“走！进屋去！这人是个疯子！”
若不是疯子，怎会不治自己的伤，却抱着个死人满大街的乱跑？
书生平静的眼神因这疯子二字而起了涟漪，只那一丝，扩散出去后便不见了踪影。
他依旧缓缓走着，左足微跛，却始终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生怕震到了在他怀中沉睡的人儿。
晚晴，我带你去一个谁都不会打扰的地方，我们安安静静地在一起生活。
他微笑，苍白再苍白的脸庞竟笑出了春花的娇艳，夏花的热情，秋花的烂漫，冬花的清冷。
他踉跄却平稳地走着，带着那具美丽的尸体来到京郊的树林中。
那里，有他早准备好的柴堆与若干火油。
夕阳已经西斜，树林中昏昏暗暗的，只有树鸦在林中呱呱乱叫，静得连这寒风朔朔的季节中常听到的厉风声都没有。
他将怀里的人儿放在柴堆之上，轻柔地为她理顺了微乱的发丝，
“对不起，晚晴，用这种方法来送你一程，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以后无论到哪儿，我都会陪着你的……”
他缱绻万分，柔情万分，依恋万分地看了一会儿，才拿起火把，点燃了柴堆。
烈焰升腾，气流带着灰白的烟雾盘旋上升，他痴痴地望着，眼前闪过一片白影。
微风长啸一声，便要降落到他的肩头，他却挥挥手，喃喃道：“微风，晚晴要去的地方太高，我怕我上不去，你帮我可好？就当是为晚晴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你便自由了，没人束缚你，想去哪儿就到哪儿去吧……”
微风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看着它的主人微笑着，满足地向火堆走去——
它突然仰天冲起，急速下降，向他身后树边冲去——
那是一个人——
手里拿着剑的人——
第一章
“戚兄，何不等二师兄回来后再走？”追命云淡风清地问道，沧桑却不苍老的脸上却带了丝离别的愁绪。
无情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一张俊脸，冷冷清清的话语：“戚兄虽交了平乱珏，可侯府也不会马上赶你出去。”
话是冷的，意却是热的。
戚少商很感动，这些年的捕头生涯和这些的兄弟一起，生死与共，荣辱与共，不能说是没有感情的。
只是他太累了，两年前的千里追杀，两年里的惩奸除恶，他都可以承受。直到一月前收到一张帖子，一张轻薄精致的红帖。
红泪与小妖的婚礼。
成亲当日很热闹，宾客如云，他与神侯、无情、追命、冷血一同出席。就连远在连云寨的铁手与老八也差人送来了贺礼。
红泪一身鲜红衣裳，让他想起了他们那个曾经的婚礼……
美丽的新娘，整整三天，等着应出现却未出现的他……
心一阵抽痛。
一如当年被顾惜朝背叛的时候。
舍弃别人，被别人舍弃，最终却是自己舍弃了自己。
他累了。
诸葛小花也挽留道：“雷损刚死，苏梦枕亦身受重伤，只怕这京城之中又要再起风波。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少商你何不留下，也可为百姓再尽一份心力。”
戚少商摇摇头，拱手道：“少商去意已决，还请先生见谅。”
诸葛小花看着他疲惫的脸，叹了口气，知道再多说也无益。
戚少商的伤，在场的三人都明白。莫看他平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好像什么都扛得住，什么都撑得过去。他内心的敏感，只有朝夕相处后大家才明白。那场千里追杀，若不是有息大娘在身边，只怕他会逃得更凄惨狼狈。
戚少商再次拱手，提起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神侯府。
无情转过轮椅，看他逃也似的走了。
看似无情却有情。
谁又能无情，就连他这名为无情的人也逃不过那冥冥三生中的一线红绳，纵使伊人已去，午夜梦回时却总似看见那巧笑倩兮，眉目若兮。
情这一字，中者皆输。
戚少商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想回连云大寨，见见许久未见的老八，也想去那名山峻岭，端看造物之神奇，又想随便找个酒肆，叫上几坛烈酒，大醉一场！
叹了口气，抬首一看，眼前便是一家客栈，摸摸袋里的银两，足够他喝酒住宿的。
跨门而入，随便找了个靠街的座位坐上，小二殷勤地上来招呼，他随意点了些小菜，叫了几坛酒，便两眼漠然地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行人。
“这腰带子啊很重要的，行走江湖，十二尺六寸，除了能挂刀挂剑以外，还可以藏金卷银，大寨主以后行走江湖，到了人家酒楼，你一定要靠窗口坐——”
脑中不知怎地忆起老四在拜香仪式上对顾惜朝说的话，老四当着众多宾客面前，大咧咧地介绍着“藏金卷银”靠窗逃跑的秘技，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时是何等的热闹快活，如今，逝者已矣，就连顾惜朝也陪着晚晴，做了神仙眷侣，只剩他孤家寡人，飘浮在江湖之上。
当他听说顾惜朝投入火海以身殉妻时，犹自不敢相信。那样一个心高气傲之人，纵使折了想飞的翅膀，也必定会重整旗鼓，从头再来才是！
谁知他却干干脆脆地纵身一跃，解脱了这世间无尽烦恼。
他涩然一笑。
果然还是比他聪明啊。
他为他与晚晴立了一座衣冠冢，没有署名亦没立碑。反正除了他与铁手，也没人会去祭奠这样一座孤坟。
不过他实在是低估了顾惜朝在江湖上翻云覆雨的本事，待他再去之时，那个土堆已然被人捣毁破坏，甚至有人犹不解恨地在坑里拉了泡屎！
他怔怔地看着，仰天大笑三声，叹道：“不愧是惊才绝艳的顾公子！”
斯人既已化做天地间的烟尘，要这一处阴｜｜｜｜穴何用？
毁了，便毁了……
戚少商灌下一碗酒，喝得不过瘾，抄起桌上的酒坛，仰头倒了下去。
旁桌不知何时坐了三个虎背熊腰獐头鼠目的家伙，垂着头，六只眼睛不时地瞟来瞟去。
出于几年当捕头落下的职业病，戚少商虽然已是喝得有几分酒意，面上照喝他的酒，暗自运起内力，偷听他们的谈话。
“嘿嘿，看样子今晚咱兄弟可是要发财了！”
“万事小心才是！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怕什么，不过是个只会拿笔使筷的主，身边只跟着一个伺候的，连个镖手都没有！”
原来只是几个土匪强盗，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戚少商继续喝他的酒，也不费什么力气再听下去，到时等他们动手之际，一把抓了送官了事！
谁知那三个家伙一直坐到了天黑也不见有走的样子，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就在这客栈之中，当下站起身来，拎了一坛酒便摇摇晃晃地上楼去了。
既然时间还早，不如先休息一下再说。
到了客房，却见房内烛火幽幽，热水也已放好。心想这家客栈倒是服务周到，待会儿抓人之时，可得小心点别弄坏了人家的东西。
将酒坛放在桌上，他抹了把脸，转身倒在床上，闭目假寐。
再次醒来之时却已是隔日清晨，客栈中乱哄哄的，戚少商捧着宿醉后头痛欲裂的脑袋，踉跄着出了门。
楼下一片狼藉，好几张桌椅碎裂，连二楼的栏杆也有几处破损，几个官差正赶着那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宵小匪类，一个似是捕头的正在边上与一位书生交谈。
“公子可有何财物损失？”捕头公事化地问道。
那书生经此大劫，依然神色如常，轻摇折扇道：“财物倒是没有损失，只是你们身为一方守卫，怎么专门候着人家解决了小贼才出现？倒是令人颇为失望。”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透着大大的轻蔑，当下令捕头变了脸色！
戚少商却也跟着变了脸色。
这声音，这语气，这如松背影，这丝丝卷发，是何等的熟悉！
他仍在楼上，却也顾不得太多，纵身从楼上跃下，几步便跨到书生面前。
这一看更是惊魂不定，眼前这神清骨秀之人不是顾惜朝，却是何人？
捕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忙拔刀在手，喝道：“何方小子，竟敢妨碍公爷办事？！”
与此同时，站在那书生身后的小僮身如鬼魅，晃至戚少商的面前，护住书生。
戚少商双目怒睁，被骗的痛楚再次席卷而来：“顾惜朝！你既未死，为何要骗我两年？！你既装死，又为何要再次出现？！”
书生挑起一道好看的剑眉，合起折扇，轻敲小僮的肩膀，笑道：“蓝烟，退下吧。这位大侠想必是认错人了。”
蓝烟闻言，又看了戚少商一眼，这才退到他身后去。
那捕头一时被戚少商的气势震住，听到书生这样说，才回过神来，伸手挥开眼前的障碍物，道：“既是认错了，便赶快离开吧，我问完话还得回去交差呢！”
戚少商宿醉未醒，又受刺激再先，竟被一个小小捕快推了出去。
“公子财物既未有损，人也安然无恙，那我便先行离去。请公子在此地多留些时日，待大人审过人犯后再走！”捕头仍记得书生那轻蔑言词，是以语气颇为生硬，交待完了便走。
“捕头小哥请稍等！”那书生连忙喊住他。
“还有何事？”捕头停下，却不回身，只是侧着身答道。
“在下还有事，恐怕不能在此多留，我会写下证供，再加上这许多人证，想必是够这几名小贼在牢里多呆几年了。”
说话间，蓝烟已经手脚俐落地拿来了文房四宝，铺于桌上。只见那书生运笔如风，片刻便写好了一纸证言，交于捕头。
捕头拿来一看，只见满纸龙飞凤舞，写得竟是最难辨认的草书，不由脸一黑。
“捕头小哥可看清了，要不要再复诵一遍，好让在场大家都做个见证，看在下是否言之不实？”那书生好整以暇地立在桌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可怜捕头的脸黑成了锅底！
戚少商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人在他面前神采飞扬，犹自不信自己是认错了人。
这傲气，这才情，这得理从来不饶人的脾气，要他怎能相信这世上会有两个如此相似之人？
对上他的眼神，却发现他也在看他，甚至还好脾气地对他笑了一笑，点了一下头，好像一点都不计较刚才他的失礼。
戚少商的头更疼了。
那书生却已经开始准备离开了。他的行李早就整理好了，就放在楼下，蓝烟唤来了马车。他摇着那把招摇的玉骨折扇，气宇不凡地自戚少商身边走过。
戚少商见那张让他恨之不得、惜之不能的俊颜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也益加快了起来。
他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书生的手腕——
“你做什么！？”蓝烟不及相救，只得大声喝道。
那书生这次倒是惊了一惊，像是没想到戚少商会有此一举。
戚少商的眉头越皱越紧，眼前这人并无内力。
又抓起书生的手，拉到自己眼前——
一个习武之人，若是想隐藏自己的内力，方法虽说不多，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这手上的功夫，不论是使用哪种武器，都不可能不在手上留下痕迹。
面前的这只手修长白净，看得出来保养得很好，连一丝茧子皮都没有！
蓝烟在一旁又惊又怒，却又发作不得。
书生现下倒平静了，笑着安抚蓝烟：“没关系，大侠是想确认一下吧。要不要连我这另一只手也看一看？”
他伸出另一只手，在戚少商眼前晃了晃，却是有了些嘲笑之意。
戚少商俊脸一红，见周围的人都拿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忙松开了手。
“抱歉，黎公子长得太像我的一位故人，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他并未放过那证词最后的署名。
“哦？”黎是音挑起眉——又是一个相同的习惯，“是故人？还是——仇人？”
不待戚少商回答，他哈哈一笑，合扇拱手道：“不管是故人还是仇人，总之我定不是大侠要找之人，就此别过了。”
说罢，转身便走。
却在转身之际，让人瞧出了他的左脚有些不灵便。
如此人品相貌，竟是一个跛子！
戚少商再次迷惑了。
顾惜朝的左脚曾为熊牙所伤！
黎是音左脚不便！
是或不是？
不是或是？
于他，还有意义吗？
当初既不杀他，如今又有何理由找他？
戚少商又想找酒来灌了！
天气闷热异常，层层乌云叠叠卷卷地合成一床厚被，压得人呼吸困难，眼见便是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看来是要下场大雨了。”
蓝烟将马车赶进破屋，倚着门柱皱眉道。
“卜啦啦”一声巨响，像是要应证他的话，天际接连划过数道红光，豆大的雨点随即倾盆而下。
“知道下雨了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黎是音笑道：“难道是想出去洗个天浴不成？”
“我是在想这一耽搁，公子要办之事岂非又要拖上几日？”蓝烟走了进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老天阻你，你又奈何？不如放宽心。”
黎是音倒是毫不担心，从车上取了本书，翻看起来。
看了几页，却笑了出来。
“你是在担心越近江南，便又要见到不想的人了是不是？”
“不是……”蓝烟张口便想反驳，可惜底气不足，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其实你与紫烙本是双生，虽说性格南辕北辙，可骨子里的亲近是天生的，她爱捉弄你是因为你是她的哥哥嘛。”
蓝烟摇摇头，道：“这样的亲近我可消受不了！”虽说长袖善舞是件好事，可那是她的工作不是？为何要拿他这个亲大哥来戏弄。
“你呀！就是太一板一眼了，实在看不出你是——”
黎是音噤声，蓝烟也靠到了门边。就听蹄声阵阵，有人正往此处来。
“看来，有人比我们要惨哪！”一扬眉，黎是音又赖回蓝烟为他铺好的草席上，捧起他的书看起来。
话音未落，那本就破破烂烂的大门轰然倒地，一阵风雨扑面而至，引得黎是音衣袂翻飞，青丝飘扬。
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重心不稳，却差点扭到了脚，蓝烟眼明手快，上前扶住他。
来人未曾想这破屋中竟有人比他先来，愣了一愣，道：“抱歉，我不知此处有人，贸然闯入还望见谅！”
“大爷闯入的方式可真特别，竟是连人带马的一起冲了进来，行为比那翦径的强盗可强不了多少。”黎是音哼哼两声，没好气道。
戚少商又是一愣，没想到事隔一日，竟又见到了那酷似顾惜朝的黎是音。
“怎么又是你？”蓝烟一见戚少商就火大，怒道。
一句话问得戚少商哑然，下马抱拳道：“原来是黎公子，是在下莽撞了，可有惊吓到公子？”
“怎么会没惊没吓，你这样横冲直撞的，就连鬼也要被你吓一跳了！”黎是音顶了回去。
戚少商讪讪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陪起笑脸，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