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多情万缕相思-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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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上含了戚少商的内力再加上顾惜朝的，无异于一块巨石砸下。
耶律铁风的内力大多贯注于剑招上，左手才接触到木板，便闻骨节暴裂之声不绝于耳。
“哇”的一声惨呼，耶律铁风喷出鲜血，整条左臂都没了知觉，脸色死人般的白，身子缩成一团向后飞去，重重跌在地上。
戚少商在一片烟尘中看见顾惜朝青衣如雾，掠向耶律铁风，寒光一闪，红雾已成。耶律铁风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半边脑袋已经飞了出去。
“惜朝！”戚少商急忙掠至他身边，“你有没有哪里痛？”
顾惜朝神情冷冽，对着满地红的鲜血，白的脑汁，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抛了剑，转头吐了一地。
“惜朝！”戚少商大惊，扶住他苒弱的肩头。
顾惜朝摆摆手，擦去嘴角秽物，笑了，“大当家的，你看懂了那幅画的意思？”
提到这个戚少商就冒火，没好气道：“瞎子才看不出来！！”
顾惜朝放声大笑。
当初大顶峰上，逆水寒二度铮鸣，他曾出言示警，他却当耳边风似的一听而过，仍是执意迎他为大寨主，那时的他，真是枉称知己！
知己交生死，而如今，他们不止是知己。
“大当家，若是你来了，却看到我的尸首，你会怎么做？”
戚少商愣了愣，吼了他一句：“你好好地咒自己死做什么？”脸却红了起来。
“你说过黄泉碧落，不死不休对吧？”顾惜朝眉宇间柔情溢满，“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你一辈子也看不懂我留下画的意思……”
“惜朝……”抱紧了他，戚少商忍不住叹息。“你死了，我想我会发疯的……”
这一路上，他连想都不敢想，要是看到他的尸首，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疯？那岂不是和我一样都是疯子？”顾惜朝轻笑出声，药物的副作用开始发作，身子发颤。
“疼吗？”戚少商察觉了，更是拥紧了他，只恨自己无法替代他受苦。
顾惜朝摇头，拉开彼此的距离。
“世间痴人皆癫狂。”他看着地上残缺的尸首，语气中竟带着怜悯。
“惜朝，我们走吧。”戚少商怕他再吐，转移话题。
“不……”顾惜朝却往里走去，脚底似是踩着刀尖般踉跄而行。
戚少商上前想扶住他，顾惜朝伸手拦阻，道：“让我自己走进去。”
戚少商只有收回手，看着他一步步走进墓室。
眼前这具清瘦的躯体中，有着令人不可忽视的毅力与坚忍，让他既心疼又无可奈何。

顾惜朝静静地站在玉棺前，平静的脸色令人猜不透。
“惜朝……”戚少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道：“耶律流霞真的是你父亲么？”
半晌后，顾惜朝才回答：“也许吧……”
戚少商怔住了，“什么叫也许？”
顾惜朝看向他，笑道，“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要证明他与耶律流霞是否有血缘关系，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他考虑了许久，还是放弃了。
此时此刻，是与不是对他而言，已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戚少商看着他宁静的笑颜，亦笑着牵起他的手。
“走吧！”



尾声


落雪纷飞，地上厚厚一层绵软的积雪，神侯府院内几树红梅傲然绽放，雪白嫣红，煞是动人。
无情的小楼中，也摆放了一束怒放的红梅，为平素清冷的小楼凭添些许热烈。
铁手丢了几块炭火进暖炉，火焰一下旺了起来，整间屋内暖意盎然。
无情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三剑一刀童穿着新衣，在院子内玩雪，唇边露出难得的笑意。
铁剑突然扑向不远处的银剑，将一团冰雪塞入银剑的衣服里，得意洋洋地跑了。银剑大叫一声，连忙抖落衣服里的雪，朝铁剑追去。铜剑和刀童对看一眼，颇为邪恶地笑了，抄起一团雪球，连珠炮似地向另两人扔去。
到底还是孩子，无论一年当中遇到什么样的烦恼，一到过年就会把所有的事情抛到脑后。
铁手也站到窗边，眼神却看向角落里郁郁而坐的穆鸠平。
自从戚少商和顾惜朝在辽国一起失踪后，穆鸠平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话也不说，东西也吃得极少。
“你在考虑是不是要将戚少商和顾惜朝的事情告诉他，对么？”
无情清冷的声音响起，铁手点头应了道，“可就这么告诉他，我怕他会受不了。”
他都难以接受了，更何况是恨顾惜朝入骨的穆鸠平。要是被他知道，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无情挑眉，想起铁手和追命说出这件事时那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不禁好笑。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大惊小怪而已。”
铁手哑然，他到不晓得大师兄原来这么开通。
“换了其他人……我也不会这么惊讶……可他们是死敌……”
“以这种方式化解仇怨，不也挺好。”
“可……我还是想不通……”
“他们愿意就成。”
“大师兄……你好像很乐见其成……”
无情但笑不语，冷峻的眉目片刻柔软。
院内的嘻闹还在继续，穆鸠平头顶上的低气压依旧罩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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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雪域幽昙

雪域幽昙的正确使用方法　

“一共十七两三钱。”药店伙计熟练地把药包成一包，递给眼前斜襟黑衣，外着一件鹿皮短衫，头带毛帽的青年。　
伙计只觉此人有些眼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青年的帽沿压得低低的，遮住大半额头，只露出一双炯炯黑眸。面貌乍看似粗犷豪爽，眉眼却十分清俊。　
“谢了。”戚少商接过，将药揣进怀中，匆匆走出挂了厚帘的药店。　
此处仍是大辽境内，缉拿他与顾惜朝的告示在这小城中也偶有所见，他不得不小心。　
门外寒风凛冽，几朵零星的雪花稀稀落落在空中随风飘舞。　
戚少商鼻子一酸，险些打出个喷嚏。　　　
今年的天，格外的冷啊！　

回到暂租的小屋，他抖落身上积雪，将药放在桌上，走进内室。　
才掀开挡风的帘子，就见顾惜朝捧着医书，整个人缩在棉被里，剑眉微蹙。　　　
“惜朝，药买回来了。”他走过去，一手贴上顾惜朝的额头，“看样子风寒是好了。”　　　
顾惜朝拉下他的手，抬眸道：“大当家，萧方阳留下的那张药方，我怎么瞧都有些不对劲！”　
戚少商微微一笑，坐下来，将书从他手中拿开。“你查了这么多的医书，可有瞧出是哪里不对劲？”　　　
顾惜朝摇头，“就是查不出，才觉得奇怪。耶律隆绪留下他，也有监视我们的意思，他反倒放了我们。这么做，对他可没半分益处！”　
“惜朝。”戚少商的声音像是在叹息，“你何时才能相信萧方阳当我们是朋友才帮我们的？”　
“我没有朋友！”顾惜朝闷闷地道，神情冷漠中带了点伤感。　　　
戚少商知道他想起了蓝烟和皇甫落瑛，转开话题，“你每到一处，就找当地名医鉴定此张药方，可有人说过药方有问题？”　
“没有。”　
“那你还担心什么？”　
顾惜朝不语，想起药方上最后一句“阴阳融合，化万物为一体”，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他和戚少商都是堂堂大丈夫，何来阴阳融合之说？就算他所练武功为阴寒一路的，这么写也颇有点不敬吧！　
“我已经打听到了，在天池附近，一处岩洞中有眼温泉，很是隐秘，正是个极适合疗伤的所在。”戚少商说得低柔，“等你的伤好了，我们便一起去塞外牧马，日间有碧空白云，夜间有星辰漫天。”　顾惜朝想像着，唇边漫溢开满足的笑。　

备齐了所有的东西，挑了个天朗无风的日子，戚少商雇了辆骡车，行至离天池还有小半路程的地方找了个借口把骡车打发了回去。抱起顾惜朝，辨清方向，身形如矫鹰，双脚在青松间交替，往山崖上掠去。　
大雪满山，戚少商虽早就探过路，此时对着这一片纯白，难免也会有些错失之处，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岩洞。　　
才到洞口，便觉一股热气透出。顾惜朝裹着皮草依旧被冻得够呛，鼻尖通红，双颊通红，脸却玉似的白。见里面如此温暖，忙往里走。　
洞颇深，戚少商拉住顾惜朝，点燃了预先放至在洞口的火把，这才一起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热气越是充足，等走到温泉边上，顾惜朝已经将外面厚厚的冬衣给脱了去，只着件月白中衣。　　　
戚少商内力深厚，不畏寒暑，见他热得连领口都有些湿了，不禁笑道：“早知道就该早些带你来，倒省了那房租和药费。”　
顾惜朝横了他一眼，轻哼道：“瞧不出大当家还是个如此小气的吝啬鬼！”　　　
戚少商苦笑：“惜朝，咱们走的时候可是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啊！”　
“所以我才要拿夜明珠啊！要不哪里来路费！”　　　
戚少商无语，凝视着眼前一脸理所当然的人。“惜朝，那是盗窃。”　
顾惜朝竖起食指，摇了摇。“这是江湖救急！我为耶律流霞报了仇，拿点报酬不为过吧？”　　　
戚少商再度无语。论口才，他永远都比不过顾惜朝！　　　
顾惜朝见他吃瘪，笑得颇是得意。取出一个沙漏，道：“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巳时三刻，等这沙漏里的沙流尽，就是午时了。”　
顾惜朝受伤后，之前所练武功中的寒气反噬，所以极是怕冷。萧方阳在药方中注明，雪域幽昙为极阴之花，顾惜朝服下后体内寒气大盛，疗伤要选在午时阳气最旺之时，室内需燃烧暖炉，以保持温度。　　　
但疗伤费时不短，又不能中途停下。戚顾二人商量了一下，便寻到了这方法。　　　
戚少商将火把插入墙壁的裂缝中，在温泉边上清出一块地来。　
顾惜朝却似乎对温泉更感兴趣，伸手欲试水温，还没触到水面，就被戚少商抓了回来。
“这水太烫，只适合煮鸡蛋。”　
顾惜朝有些失望。被热气蒸得浑身是汗，他还想趁时辰未到，好好泡个澡！　
“大当家的，你穿那么多，不热么？”转头看见戚少商光滑的额上连半滴汗都不见，顾惜朝突然有些郁闷。　　　
“热，自然是热的……”戚少商瞧他神情便知他在想什么，忙脱去外套。　
知道他只是敷衍自己，顾惜朝不理他，自包中拿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瓷瓶，将脸贴了上去，喟叹出一些满足。　
虽隔着瓷片，雪域幽昙的寒气却仍是为顾惜朝热烫的双颊带来丝丝凉意。　
“惜朝，待会儿行功的路线你可是记熟了？”　
顾惜朝白了他一眼，“那种东西看一遍就行了！”　
“唔……”戚少商却沉思，“最后一步好像有些难哪！”　
顾惜朝张眸。“是有些困难，我也从未听说过可以这样行功的。”　
“惜朝，要不我们再找人看看？”　
“大当家的，你不是说要相信萧方阳么？”这回轮到顾惜朝笑戚少商了。　
“我不是怀疑他，但机会只有一次，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顾惜朝强调，“只有尽力而为！至于天命……”他笑得不可一世，“我顾惜朝的命，老天暂时还管不着！”　
戚少商轻笑摇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放眼里！”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顾惜朝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眼中却是笑意盎然，“听大当家的语气，似乎不怎么想我恢复武功。”　　　
戚少商坐到他身边，深情地凝视着他，“你恢复了武功，就不会再依赖我了。”　
顾惜朝无端端起了一身恶寒，推了戚少商一把，笑骂道：“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不过，倒是消暑的好办法！连鸡皮疙瘩都被你激起来了！”　
“哦？我看看。”戚少商作色狼状，就要扑向顾惜朝，却被顾惜朝一脚踢开。　　　
两人孩子般的嬉闹了一阵，见沙漏里的沙差不多都到下面的瓶里。戚少商这才正色道：　“惜朝，若是受不住，千万不要勉强，知道么？”
“我知道。”拔开瓶塞，顾惜朝仰首喝尽瓶中苦液，眼角眉梢尽是悠然宁静的笑意。　
一股比剑锋更冷，比冰川更冽的感觉从丹田升起，顾惜朝额上顿起薄汗。　
盘膝坐好，戚少商双掌贴上他背部，一道温暖的真力护住顾惜朝心口气海，而另一道，随着顾惜朝勉力提起的真气与雪域幽昙的寒气一同缓慢游走于他体内。　
才过小半时辰，戚少商满脸赤红，汗如雨下。顾惜朝却是雪白一片，身子微颤，连唇上都结起了一层冰花。
戚少商双目紧闭，但双手触到顾惜朝的背脊寒得似冰，亦知道雪域幽昙的寒毒开始发作。更是不敢懈怠，全力以赴，几乎用上了十成的功力。　
顾惜朝只觉内里一阵寒一阵热，两种极端的感觉不断交替熨炙着自己！　
很痛！很难受！可是不能放弃！　
他深深吸气，努力将烈火与冰流化做一体。　
火把突地耀闪一下，四周顿时陷入黑暗，唯一听得到的就是两人浓重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顾惜朝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身子也不再冰冷。　
火和冰开始融合，交融成一股暖流，随着内力的运转流遍全身。　　
戚少商的唇角翘了起来。　
再运功三个周天，顾惜朝的伤便可痊愈！　
黑暗中，气雾氤氲，温泉不遗余力地散着炽热。　
顾惜朝突然觉得体内的暖流也同这热气一起升温，如把火从丹田开始烧起，随着内力的运转，一点一点，自下而上，所过之处，皆带起一阵颤栗。　　　
一滴汗水自面颊滑下，顾惜朝红舌一圈，卷入口中。　　　
好热！身体中充盈的热气几乎将他体内的水份统统蒸发干净。丹田处却空了似的，半分气力都感觉不到。　　　
怎么回事？！　
戚少商也发现了异常。
与顾惜朝快被热死的情况不同，他闻到的是空气中愈来愈浓烈的甜香，几乎要将洞中的硫磺味给盖过去。　
起初只是若有似无，现在却像是打翻了蜜罐子般，被热气一蒸，这股甜香益发浓郁，却也更显诡异。　顾惜朝呜咽一声。　
“惜朝！”黑暗中，戚少商只觉他身子一软，忙伸手一揽，将他抱在自己怀里。
“……我好热……”顾惜朝在他怀里挣扎，不停拉着自己的衣服。　　　
热？戚少商摸上他的额头。比平时稍高，但处在如此湿热的环境下，还算正常。　　　
“哪里热？”他急道。　　　
“不知道……就是好热……浑身都热……”　
顾惜朝手一扯，衣服束带整个被拉开。戚少商忙着抓住乱动的他，却触到一片滑腻细致的肌肤，心中不禁一荡。　
黑暗中，甜香缭绕，顾惜朝因为热，不断扭动着身子，竟让戚少商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该死！　　　
戚少商几乎要扇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竟然……　
顾惜朝却浑然不知，挣开戚少商按住他的手，把上衣整个脱了下来。　
“惜朝！”戚少商怕他落入温泉中，手横里一挥，这回抓住的是手臂，忙把他拉回自己怀里。
“放开我！”顾惜朝本就热得快着火了，哪还能安安份份地呆在同样快着火的戚少商怀里，手腕一翻，竟使出小擒拿手来。　
“惜朝！你别动，我这就带你出去！”　　　
洞内漆黑一片，两人仅凭感觉，听声辨位，莫名其妙过起招来。　　　
顾惜朝无意间一招，正巧打中戚少商臂上｜｜｜｜穴道，浑身燥火突然像是有了出口，从指间传入戚少商身体里。　
顾惜朝一喜，再试，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行了。
戚少商激灵了一下，停下手来。
“大当家……”顾惜朝也停了。　
“惜朝……”戚少商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黑暗中一片寂静，间隙可闻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戚少商努力咽下一口口水，哑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顾惜朝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