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山一少僧(第二部)by 小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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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目光终于让我受不了了,我振臂疾呼:「没可能的!那两个男人那么臭,长得又丑,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他们的!」
唐总头上一阵青烟乱冒。
「谁数落你吃他们来着。说!他们到底什么事情得罪了你,你把他们毁尸灭迹了?」
「我真不知道。出家人不打妄语。」我指天为誓。
后来想想自己已经不能算是出家人了,于是——嗯,还好灯光太暗,估计他们都没有发现。
脸红的同时我无端的忧伤起来。
记得当初刚下山的时候赵麟君很反感我没事就把「出家人」挂在嘴边,明摆着是到这边做客来着其实心里想的还是当少林小和尚,所以他千方百计的勾引我犯戒,第一天下来基本上我把少林大大小小的戒都犯了个遍。于是他满足了他痛快了他损人不利己了~~~后来我能保存的唯一一个信念就是「出家人不打妄语」,身不由己也努力的身体力行。每次我说这话的时候赵麟君就用他那勾魂夺魄的妙目幽幽的看着我,唇边一丝残忍的笑容里,他缓缓言道:「原来出家人不打妄语啊~~~」
所以这个习惯我到最后都没有丢,不是赵麟君惯的,而是作为跟他的长期斗争,保留下来的优良传统。
而如今……
我发了一会儿怔,恍惚中听见唐总又在那里发号施令来着:「把那个姓赵的小子给我绑起来,不打到他说实话,就别给我停!」
咦咦?
他怎么就那么闯定就是我干的??
我不禁忍不住了:「喂喂。大叔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的弟子丢了你就赖我——要知道我是囚犯而他们是领导诶,哪有领导丢了管犯人要的道理?你丢了徒弟难道不需要问问自己的失误失察吗?不需要问问他们有什么仇家有什么过往故事吗?……喂喂,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怎么就不听了……喂喂,等等……」
等到把我吊起来,并脱的只剩小裤衩,唐总才晃悠着走到我面前,目光刀割一般缓缓滑过我一身的伤痕。
「他们的仇家……过往故事……」
「不就是你吗……」
唐总的目光带了火,落在身上仿佛能烧出印来。
「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我大声疾呼配合他的话音刚落——这年头都兴些什么啊,怎么没事就喜欢欺负弱小屈打成招。我……
「慢着!」
远远的一个声音传过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
另一群人缓缓的拾阶而下。我那叫一个激动啊——一眼就看见了我大师兄,还有我师父和师伯同志们。
「阿弥陀佛——」
同门悄悄打了一个招呼。我那叫一个感动啊——如果不是还吊着,我一定蹦达两下了。
「唐孝施主,就算赵施主是我们的人质,但这样私设公堂不问青红皂白的拷打……似乎有违正道吧。」师父越众而出,开始他最喜欢的「主持公道」。
唐孝目光闪了闪:「哼!少林方丈如此德高望众,总要给我想个办法,找出我的两个爱徒来!」
「您怎能如此闯信,贵派两位年轻弟子的失踪,就一定与赵施主有关呢?」
「……」
众人面前唐孝总不能再说我身上伤痕的事情,他脸上忽明忽暗,目光凶狠而又残暴。
难得他脸色如此好看仿佛沸锅煮了饺子,于是我兴奋的再添一把火。
「唐掌门看了我身上被他弟子虐待的痕迹,就一口咬定我怀恨在心,报复来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地牢里安静极了,两道强烈的目光凛寻了过来,并且很快就移开了。
但我还是被那两道带着强烈感情的目光——刺激的浑身一阵颤抖。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师弟……伤势如何?」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叫孟湘臣的男人背对着我负手而立,一派的高贵华丽。然而他的手,又确确实实的颤抖着,在隐忍的灯光中。
于是我越发的不忍,几乎也要用传音入密的办法告诉他这一身的伤其实并不碍事,是我故意留给大家看的……但很快另一个声音不禁同意就盘踞了大脑。
「财人不露富,权人不显贵。总之你好自为之。」
说这话的时候赵麟君也不看我,他习惯用无情来掩盖自己的有情。
于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又穿过来了:「如果痛,不妨,师兄替你作主。」
我借着昏暗的灯光望了过去,看见他的手放在后腰上,悄悄的,四指并拢,拇指向下。
一下子我就不行了,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记得当时大师兄代师父之名教我武功的时候,没少因为我的调皮捣蛋、懒惰贪吃被师父责怪。每次当师父要罚我的时候,他都一头站在我前面,对师父说是自己管教无方请责罚自己……然后他就会冲我悄悄比划这个动作,告诉我没事,他一手替我担了。
连师父都要叹气,说戒嗔(大师兄当年的法号)啊你到底要护他护到什么程度……
本来应该呼痛两声好让师兄拯救我逃出苦海,我那么聪明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我无声无息的沉默着,我需要时间控制自己强烈到快要溢出来的情感。
于是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师弟……你大声呼痛,我救你出去。」
我笑了,我把笑容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谢你救我。
此生不忘。
「方丈,弟子赵岩嵩有话要说,不知当讲不当讲。」我保持被吊的状态,对前任师父说了一句很正经的话。
师父转过头来,缓缓冲我点点头。
目光清凛,神情温暖。
「但说不妨。」师父的表情眼看着就要护短。
于是我放心了,胆子也大了。面对着一屋子打算给我声张正义的仁人义士……昔日同门……我深吸一口气,无比悲痛的说——
「在你们讨论『人道』这么严肃话题的时候,能不能先把已经非人道的我放下来……」
吧唧。一圈人全部绝倒。
于是我被放了下来。师父跑到边上吐了好几口血,然后在若无其事的回来继续当自己的公道。
「赵施主,您身上的伤痕可是看守的人虐待留下的?」
我点点头。
「他们为何毒打你?」
毒打?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对两个人不满,因我是魔教妖人,因师兄他权势熏天。
我摇摇头。
「哼!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小小的一点惩戒算什么?」唐孝回护同门,两大权贵面前仍不服软。
孟湘臣眉头轻皱,正要发话,我连忙抢道:「大家看见了吧,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真的我很振振有辞的。但大家的脸色似乎都变得很奇怪。唐孝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四周的人脸憋的也是通红。师父偷偷去吐血了,孟湘臣怔怔的看着我,表情很奇怪。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装傻,故意看他。
孟湘臣点点头。然后他又缓缓的摇摇头。
「赵岩嵩,现在武林的几个前辈都在这里,你告诉大家,唐门的弟子都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好像没劲,好像又巍峨严谨不容小视。他看着我,用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师弟,别害怕,都说出来吧。说得越严重越好。」
切~~~不瞎编也很严重啊。我深呼吸,缓吐气,无比正经无比悲痛的说:「唐门的人不给我饱饭吃,把猪食拿出来充数,而且还骂我,说我只配吃猪食,我又不是猪,长得也不像猪,为什么只配吃猪食啊他们的理论好奇怪……」
我还在侃侃而谈,严厉的控诉「敌方」对我的摧残。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又有点血压低的感觉,师父已经吐的贫血了,正在那么默念金刚经,努力对我说的每句话都充耳不闻。
而可怜的我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众人的异状,继续声声泣泪交加的控诉:「其实吃不饱饭也就算了,味道不好也就算了,反正我想两个大男人也不会做那些伺候人的事情……想想自己原是囚犯的事实我也就想开了,可是,可是……他们不应该把毒药也混在饭菜里给我吃吧,就算原材料不够也不应该通过这种方式弥补啊……」
突然屋子里面又安静了,刚才暧昧涌动的低笑也都消失了。孟湘臣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缓缓的传来:「赵岩嵩。你说——他们给你下毒了?」
我认真的点点头,露出很害怕的样子。「本来他们之前打我,都是站在牢门外用鞭子抽我,可是我吃完饭肚子痛以后,他们就欣喜的跑到里面踢我,说什么中了他们的毒就不敢怎么样。任我再能耐也只能听他们的……」
孟湘臣不说话,他缓缓的转头看着唐孝。
明明是年长的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敢正对这样的目光。
「后来他们在我旁边悄声商议,说我是天地教的少主,身份地位很高,如果以此威胁天地教应该有搞头,然后他们就一边踹我一边威胁我,说不听他们的就让我痛到死——我实在是害怕还有难受,于是就告诉他们上天地教找赵麟君——」
「阿弥陀佛。」师父双手合十,高声颂佛。
「唐施主,贵派两位弟子的去向可就明白了吧。」师父闭了会儿眼睛,突然睁开精光暴涨,「这两人如能全身而退,老僧把头掰给你当球踢!」
「哼哼!」唐孝无言,只拼命护住自己宗师的派头,举目望天。
3、
那天的三方汇聚就怎么不欢而散了。唐孝恶狠狠的说清理门户的事情也不劳烦魔教动手所以这个梁子结大发了,然后他用继续恶狠狠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不是人质而是敢死队排头兵所以帐要先算在我身上。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到底孰是孰非,就算护短他的这种行为也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我第一次觉得正派原来也有这样的正义,我第一次觉得胸中有股热血翻腾如果他敢再找我麻烦还能全身而退我就把头掰下来给他当球踢。
原来自己的性子里面也有些邪气,只是常年的「阿弥陀佛」让我常常很善良。
唐孝怒气冲冲的离开后,师父示意盟主一同离开商讨后事。孟湘臣默不作声,末了他淡淡说:「方丈,我过一会儿再去您那里。」
师父看看他,又看看我,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等到他让所有的人退下,我不禁有些紧张。我吞了吞口水,觉得嗓子发干。
他背对着我,静静的站在灯下,我仅看见他墨似的长发一直垂到腰迹。
雪白的长衫,考究的装扮,宛如神仙般的气质高华。我似乎忘记了他曾经跟我一样,穿着布衣面显菜色,光头上六个戒巴个个浑圆……
曾经……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大师兄,你头发好长了啊……」
我轻轻的叹道。
他微微的侧过一点头。灯光罩在他光润的脸上,朗朗的眉,秀气的眼睛。
「戒痴……你心中……一定怪着我吧……」
他的声音里有些无奈有些黯然。
我无所谓的笑着:「没有啊。今天你用传音如密告诉我的,我都听得仔仔细细的。」
他的脸转了回去,大概觉得无法面对:「可是,明知道你在地牢里,还让你受这些苦……」
恍惚中想到那两个失踪的人说他拼命想让我出去……原来,都是真的……
本想好好的告诉他我能够理解他的苦楚,但一想到自己认真起来大概能吓死路边一头猪,于是也就笑嘻嘻的说起俏皮话:「不苦不苦,就是吃的不好,改善伙食的步伐一定走在前面就是了……」
「师弟——」孟湘臣无奈的走近,透过牢门,我看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你好瘦,浑身又是伤……赵麟君把你交给我的时候那么神采飞扬的一个人,现在却是这个样子了。我……」
「打住打住。」我慌忙摆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可别以为赵麟君派我来当外国使者做客来着,我是人质诶~~~」
孟湘臣嘴角慢慢滑出一个笑容来,淡淡的。
「赵麟君的想法,别人不知……我也不知么……」
「他在试我,有没有法子让你当客人……」
他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我怔了怔,连忙把自己的小脏爪子递了过去,间或不忘自嘲的笑笑:「手太脏,别嫌弃。」
他显然没有嫌弃的意思,我也就随他紧紧的握着。不言不发。
「师弟,我虽然贵为盟主,可是也不能只手遮天,正派现在分为两派势力,一派主张江湖事江湖人自行解决,另一派投靠朝廷借助朝廷势力……那四川唐门,就是朝廷的手下,一直跟我不合,这次的事情,原也有借题发挥的意思。」
「赵麟君知我难做,故意把你送了过来。我和少林固然是要维护于你,而唐门等朝廷势力也会乘机发难跟我对抗。赵麟君心思细密,表面上服软说你是人质缓解正邪压力,其实是想我们两派再起纷争他好渔翁得利,果然是一石两鸟的妙计……」
「不是的!」
孟湘臣微微一怔。
「师弟……」
「不是这样的!」
我一步一步的后退,在他的目光笼罩下,不停的颤抖。
怎么会,是这样的理由?
心中一阵针刺的痛苦——明明是因为没有办法再面对下去了,赵麟君才如我的愿放我走的。他知道孟湘臣是我师兄,必然回护于我,这才冒死把我送了出来。,这一切的一切,虽然他都没有说,但我都是明白的。因为受过伤所以惧怕付出,因为牺牲太大所以难以放弃,赵麟君把自己藏的再紧,我也能体会他的伤悲。赵麟君不肯跟我走,是因为他的宿命网住了他的翅膀,而不是这样的理由……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理由……
那一心想跟他一起浪迹天涯的我算什么?
那为了减少他的痛苦义无反顾离开的我算什么???
我不禁闭上眼睛。
赵麟君啊赵麟君。
曾几何时,我竟在你身上……
投入了这样的情感……
「师弟……」
耳边有人轻轻的唤我。
「你还好吧。」
睁开眼,一双美目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有点饿晕头了……」
师兄的表情似乎是想笑,但他又重重的叹出气来。「委屈你了。」他一再这样的说。
「师兄,如果真的想帮我的话,出不出去都是次要的,先喂我饱饭吧,你明知道我对饥饿的意志力是最低的,很容易就叛变理想失去立场……」
「但愿……」
「你的痛苦只是因为饥饿……」
我心中一颤,几乎要追问个清楚。但孟湘臣很快站了起来,完全不给我说话的空间。「师弟,难得有机会见到你,我索性说个清楚。我资历尚浅,虽然已经贵为武林盟主,也不过是看在我少林弟子的背景。其实下面不服我的人甚多,行事也是举步维艰。」
我点点头,我原本就不想很快出去——当然吃饭的问题还是很重要。
师兄不理睬我暗示他那关于国计民生的大事,继续自己的剖白:「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让你出去。地牢的生活虽然艰苦,我也会尽我能力做到最好,至少……」
他的眼睛微红。
「我无法让自己再看见今天这一幕……」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他完全不理睬我的呼喊快步离开。我抓着牢门用力的喊他:「师兄你别着急,我真的没什么……你要小心唐门!」
他站住了。
回头看我。
「小小的唐孝孟某还未放在眼里。」
「就算是东宫太子,我也不惧他!」
说出这些话后他快步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