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之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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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老板将这次聚餐的结果进行了详细汇报。老板点头表示同意。她称赞道:“蝈蝈现在越来越会办事了。”
他说:“那是董事长你栽培的结果。”
“小嘴别这么甜了,你是很聪明的,你要的那套房子,我已嘱咐财务部郎世萍到新建成的丹枫白露园去购置了,但程序还是要走的,否则别人会说我霸道了。”
他听出了老板的话音,那个别人就是那位外号叫“肥肥”的副总经理兼党委副书记。她是部队副师职转业干部,享受副厅待遇,副总中排名第一,原局和公司政企不分时曾任副局长。现在肥肥住的是部队的房子,一转业就打报告要房子。而他自从调到集团公司后已连续换了两处房子,一次比一次好,入了党,由副科提到了正处也是一年一大步,不是老板的栽培又是什么呢。当然他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以至于外界屡屡传出他与老板的绯闻,有的话说得很难听。
第一部分靠美容维持着昔日的风采
流言止于智者,最好的办法就是:“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厌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我且看他。”他想到禅宗的《寒山问拾得篇》中寒山与拾得的一问一答。他感觉从教师到官场,他的为人和性格有了很大的转变,他成熟了,成熟的标致是他不仅政治地位上一年一大步,而且在经济收入上大踏步前进,率先进入了中产阶级行列,这在学校简直是不可能的。这回老板专门为他买了一套住房,这套住房一百二十多平方,且从未说过要叫他交旧房换新房,也就是说,他既可以将旧房以福利房的名义买下,又可在新房上重复福利分房的待遇。因此,他觉得他为老板所做的一切都是非常值得的。过去在学校里讲授的所谓的理想主义,高尚情操一类的空话、套话,在现实利益引诱面前又是多么的苍白无力。那些理想主义的说教是空中彩虹,霁光霞影,给天下看的,展现得再精彩也落不到地上。天上的人都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托塔李天王,日日琼浆玉液般豪饮,夜夜笙歌箫声中享受,你想偷天火到人间播撒,只能当普罗米修斯,被锁在高加索山上受苦受难,因为你违背了天庭的游戏规则,摔得鼻青脸肿,一命呜呼,也说不准。那些历史上追求理想主义的人哪个不是悲剧性结局:屈原投江自尽,司马迁受刑被残,岳飞惨死风波亭……而那些被称为奸的人哪一个在当代不活得有滋有味,享尽荣华富贵。想到这儿他觉得他前几十年是白活了。
经理会在老板的主持下如期举行。他知道老板在集团公司是有绝对权威的。她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脸,那天显得很和蔼可亲,先是研究了其他的一些工作上的问题。特别提到了由殷副总经理带领攻关组研究成功的“全省服饰系统自动化办公系统软件”推广使用的重要意义。她不断地用亲切的眼神和他的眼睛交流,他眼中对老板有意无意地流泻出由衷的敬佩和赞许。在会议即将结束时,老板仿佛不经意地说,两位副总经理提出了解决住房的申请。一个说是住的是部队的房子,大军区的房产不出售,爱人在部队是师级干部,现役军人,本人转业要求单位解决住房,也就是享受福利分房的待遇。这显然指的是肥肥副总经理。还一位说是家住在五楼顶层,房屋陈旧,常年漏雨,都有道理呀,都应该解决。但是现有的房子就一套,也就是枫丹白露花园那一套,大家就这套房子的分配问题议一议。经理们都沉默。谁都不愿意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去表态,二者择其一,势必要得罪一个人。肥肥看着脚上款式新颖的尖头皮鞋出神,那鞋尖还一踮一踮的,那肥嘟嘟的胖肉挤出了鞋面,使一双大脚肥脚好像是穿了一双小鞋。他双指交叉在一起两眼望着老板办公室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愣。就在这沉默的气氛中大家一言不发,老板也不吱声,只是用威严的目光在四个副经理、一个办公室主任脸上扫来扫去。而肥肥好像要刻意回避老板的凌厉目光,提出要上厕所。就在肥肥方便的五分钟内,老板一锤定音,决定了这套房子的去向。
老板沉静地说:“我们军人出身的副总经理丈夫是正师级干部,住房宽敞,部队一时也不可能收回,她的住房我看以后再解决吧。当务之急是小殷的房子常年漏雨,大家也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合,一直在闹离婚,离婚后住房也不可能一分为二,我们还是先解决需要住房的同志吧。其他领导同志的房子以后再想办法。”就这么一言九鼎,一锤定音,其他副经理纷纷点头附议,办公室华主任记录在案,这枫丹白露花园大套住房就落在他的手中。待肥肥方便后回来,经理会议已形成决议,房落殷副总经理之手。老板看着脸色阴沉的肥肥“嘿嘿嘿”地干笑着,只是安慰道:“你是老同志了,又是军人出身,军人是最讲组织纪律的,相信你是会服从组织决议的。你老公的房子暂时不会收回,你先住着,以后集团公司想办法帮你解决。小殷呢,他那房子在五楼,一直漏雨,先解决他的吧,其他经理也是这个意思,你的意思呢?”
肥肥很无奈地点了点头。后来他与金星星离婚了。金星星在报社分了房子,带着儿子离开了那个家。房子他也没交出去。他又买了枫丹白露的房子,房子可是财产呢,一套好几十万,而他拥有两套。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老板本人就拥有三套。为了对付住房清查,老板把原在省城当服饰公司兼总经理的房产移花接木到了父母名下。也就对付过了省级机关的房产清查。这次住房分配对他的倾斜,他知道那是老板有意识对他感情投放的回报。虽说名义上公司的财产都是国家的,而国家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国家的化身就是老板。如今老板真是老了,曾经丰腴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靠美容维持着昔日的风采,那脂粉、口红、润肤霜堆起来的外表,像是一个假模假式的戏剧人物,是六十岁的梅兰芳化装的青衣、花旦。今后这“老板”的称号应该是他,不!他决不要老板这庸俗的称号,他要当少帅。那才是舞台上活蹦乱跳的小生,是一个白面小生,是一个不需要脂粉装扮的地地道道的小生,他才是国有资产的代表,他才是可以支配这几十亿资产的国王。他笑了,他是对着肥肥笑的。在肥肥看来他的笑很神秘,像是胜利者的微笑,又像是很抱歉似的微笑。于是肥肥也大度地给了他一个微笑。这微笑很无奈,很苦涩。因为他知道肥肥正在策划他老公的转业,而部队的军产是不能以商品的价格买下的。
第一部分销售市场和国际接轨的新举措
“迎春中外名牌服饰展销会”如期在紫霞湖公园展出。林浩总经理变魔术似的从北京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六十多人的销售大军。组织了600万货值的中外名牌服装,而且林浩总经理的销售方式很特别。他们集团公司的销售都是一件或者一套销售而且价格昂贵。林总的销售是外套、衬衫、内衣连着领带皮带捆绑销售,都装在一只精美的手提皮箱内。报价五六千元的套装只要五六百元就能买走。例如中外名牌,梦特娇、鳄鱼、金利来、银利来、金狐狸、银狐狸、皮尔卡丹、佐丹奴、蜜雪儿、杉杉……应有尽有。十里长棚,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轰动全市。
他是提前半小时到达现场的。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虽是早春天气,却并不寒冷。紫霞湖水波不兴。开幕式尚未进行,游客已络绎不绝地到来,兴致勃勃地采购。女式套装含有西装套裙、衬衣、衬裤、内衣、内裤、胸罩、连裤袜,有的还配有香水、洗发香波、卫生巾等纪念品。男式服装包括西装、衬衣、衬裤、内衣、内裤、领带、袜子,有的还配有电动剃须刀甚至伟哥、避孕套。从做工、面料、品牌、商标来看,他确也看不出真假,而价格却低廉得让人吃惊。
一进公园,就可看到彩旗飘扬,气球高悬,红色穹型的充气大门贴着“迎新春中外名牌服饰大展销”,礼仪小姐已捧着红绸专候老板的到来。九时正,老板黑色奥迪车开到展场。他为老板别上了标有贵宾字样的鲜花。老板那天风度翩翩仪态万方,合体的银狐狸女式西装套裙,惟一难于遮掩的是她在开幕致词时,必须戴上老花镜。她声音洪亮地宣布这次迎新春中外服饰展销会开幕,并声称这次展销是中国服装销售体制改革的一次重要尝试,是国营主渠道与民营服装销售业联合打造的航空母舰,是为了更好地开拓服装销售市场和国际接轨的新举措。
老板讲完话,在音乐声中,少先队员举起手中的和平鸽放上天空。电视台、电台、报社的记者围着老板采访,老板笑容可掬地解答记者的提问。此刻胖胖的林浩总经理一直退在幕后,像是展销会的总管家。
老板讲完话,接受过采访,登上她的黑色奥迪车绝尘而去,后备箱中多了一只精美的梦特娇专用精制小皮箱,标价一万元。所有到会参加开幕式的领导每人一只。他吃惊地看着林总那红光满面堆着笑的胖脸说:“林总你这要花多少钱打发呀?”
“不多不多,最多万把块钱吧。报价一万,还价一千,销售一千五就赚。”
“这不是欺诈吗?”
“殷总言重了言重了,这是销售策略嘛,我们民营业比你们国营业手段上灵活得多。”
“你这货是正宗名牌吗?”他的意思是不是假冒伪劣的产品。
“当然正宗,只是产地都是浙江义乌,福建晋江、石狮等地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们都有名牌厂家的授权委托销售书。”
这话听得他冷汗直冒。现在这潘小姐讲还要把活动延伸到省辖市去,这可能吗?服饰管理局能批准吗?他心中充满着疑问。
飞机在一个小时三十分钟后,准时在首都机场降落。他和潘小姐一前一后步出机场。在首都机场他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机场人员不多,但有不少人已戴上了口罩,当他们步出出口时,还要通过一种类似红外线检测仪的小仪器,小仪器能够十米开外测到每个人的体温,超过37度的人将被单独检查身体。
出了机场,他们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人来接他们。潘晓虹抽出手机拨打林浩的手机,他们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发现一个戴大口罩的胖人在“喂喂”地接电话。仔细辨认才发现这家伙就是林浩。林浩发现他们也摘下了口罩,口中骂了声:“他妈的,都是非典闹的,瞧什么事儿呢。”胖子和他握了握手,大家好像都很无所谓的样子,亲热地向停车场走去。
林浩总经理热情地接过他手中拖着的皮箱,并用奇怪目光打量着这只硕大的箱子。他并不在乎这胖子的目光,只是对胖子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就如同他并不确切地知道胖子的真实身份一样,胖子也并不完全了解他此行到北京的目的。他们像隔箱猜枚那样互相打量,揣摸着对方的心理。然后,心照不宣地相互微笑。这微笑像是四月的春风荡漾在脸上,化解着心中的隔膜,于是亲热得像一家人那样并肩走出首都机场。
胖子将他领到机场的停车场。停车场停的汽车不多,甚至有点冷清。林总那辆擦得锃亮的黑色奔驰车十分醒目,在幽暗空阔的停车场显示着主人高贵的身份。他下意识地抬了抬手腕看了看表,早晨八点四十五分,很好。航班是正点到达的,正在他的准确预计之中,一点也不耽误办事。
“殷总,你一定饿了吧,咱们是否先吃早点,再上宾馆?”
“不用了,飞机上安排了早餐。”
“飞机上那点东西只能垫垫底,如果不饿的话,我们到宾馆再用?”他点了点头。他怕林浩在小事上纠缠。看林浩那殷勤劲,八成是要回报他在省城为他帮的大忙,那神态是十分巴结的。胖子甩过一根香烟,他接过后,立即叼在嘴上,胖子用镀金打火机为他点上。
“我想在宾馆住下后,先到总公司办点事。”
“我安排的宾馆离总公司很近,我这部车今天给你用。”
“那怎么好意思。”
“咱们已是一家人啦,你说对不,那就不用说两家话了嘛。”
“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以后麻烦你的事还有很多。到北京来,我只是尽地主之谊而已,小潘打电话给我,说殷哥你要来,我就作了安排。”
他听林浩对他的称呼都改了有点不习惯,什么时候殷总又改成了殷哥。我这个堂堂的国营集团公司副总和这个皮包公司的老总称兄道弟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他笑笑摇了摇头,不过别人要这么称呼他也只好由着别人去了。
“殷哥,请上车。”潘小姐抢先拉开车门,他跨进了香喷喷的车里,在后座坐了下来,紧跟着林浩也钻进了奔驰车,坐在他的身旁。潘小姐坐在驾驶员的身旁,车子平稳地滑出停车场向市区驶去。
第一部分仕途可谓一路顺风
机场高速公路两旁的白杨树,绿叶婆娑,在春天的阳光里摇曳。首都四月的气候给人的感觉美好而爽朗。
出机场高速沿三环进二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他感到很亲切,首都是美丽的,尤其是在四月的阳光下,丝毫也感觉不到非典侵入的不安。
奔驰车穿过长安大街,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有不少人都戴了口罩,连值勤的交警也带上了口罩。公交车显得空空荡荡的,马路上的自行车反而显得比过去多了起来。飞机上发给他的纸口罩,一会儿戴上,一会儿拉下地折腾,已经被撕破了一个口子,离开飞机前被他丢在了飞机座位上。看来广播和电视中说的不错,北京确实有着某种临战的气氛,“非典”的恐惧正悄悄地由南向北袭来,他不禁有点害怕。不过中国这么多人口,怎么可能就感染到我呢。
林浩看他和潘晓虹都未戴口罩,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和大无畏也早已甩掉了口罩,这样更有了某种宽松的气氛。只有驾驶员戴着口罩。默默地开着自己的车。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座车中响起轻松愉快的曲调《让我们荡起双浆》,使车内气氛轻松融洽。奔驰车拐进南小街进入新拓宽的平安大道,在和平宾馆门口停下。林总抢先一步跨出车子拉开车门迎他下车。潘晓虹已先去服务台领了他的房间钥匙,他们为他安排了一个八层楼上的小套间。
客房外间摆放着一圈沙发,地上铺着粉绿色的地毯,垂着流苏的落地窗帘也是粉绿色的,显得很温馨。洁白的墙上挂着油画,是仿俄罗斯风格的。像是克拉姆斯珂依的名画《月夜》。那片月色朦胧的湖畔笼罩着银灰色的月光,恬静的夏夜,风轻花香,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美丽少女独自坐在湖畔的长椅上。水中漂浮着洁白的睡莲和墨绿色的菖蒲。迷蒙的月光洒满园林,恍若仙境。此情此景使他想到自己的故乡和留在家乡的姑娘。这画有点意思,他若有所思地走进小小的卧室。一张席梦思床,干净而简洁。他很满意地把大拖箱塞进了大壁橱。
他洗漱完毕,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潘小姐催他到二楼餐厅用早餐。他无奈地笑笑,心想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再简单地用一点吧。他心中这么想,就跨出了房门,穿过静静的走廊进入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