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香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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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忽觉倦眼朦胧,垂了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往狼烟怀里缩了缩,便要自顾自睡去。
狼烟又好气又好笑,拭去她的泪,将她的额发撩到一边,轻吻落在眉心。每日茶香袅袅,却静不了他的心,十里梅林花色浓,却抵不过她恬静睡颜。不知什么她已住进了他心底,他可以默默守着,却不能见不到。
关关不觉,只是嘟着嘴,红唇微动,呢喃道:“我想好了,我要,带你走。”
狼烟正玩着她的头发,一圈圈缠绕,闻言手中不由一顿,发丝不驯地从他指间跳□□开去。
次日,便是赏梅大会,接连三日,红梅行馆,大宴宾客,热闹非凡。原是听闻王上亦会光临,
没想到王上说不来便不来了,不知让多少春闺少女失望。而公子烨也一直未出现,更引得少女们珠泪暗抛。
关关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日,无风。
宴饮移到了梅林中,有人煮茶,有人抚琴,好不风雅。
茶师是冷泉茶室的小五,琴师是流离先生。
关关有意无意便瞟过去看一眼,白露说他们是兄弟,怎么不但看起来不像,而且比生人还生,
连一个眼神交换,一个微笑都没有。便是从对方眼前走过,连眼皮也不多抬一下。两相静默,
倒是生出几分诡异来。
耳边飘来赵舞语的轻笑:“那日在冷泉茶室还没看够啊?”
关关以为自己只是偶尔偷看,掩饰得十分好,居然还是有人觉察到了,于是忙从袖中摸出一条锦帕来,挡在嘴边,尴尬一笑。
再抬头已见那个俊朗身影向这边踱了过来,一抹茶香暗随。
一袭青袍,雨过天青般的颜色,道不尽清雅,一双眼瞳,古井深潭般地幽深,看不见底。全无那些富贵公子的浮华之气,若无风天际,一洗如碧。
关关不得不佩服,狼烟装小五,像得过了头。若她告诉别人,他一剑斩一人,杀了人还嫌自己手脏,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信。
依旧是赵舞语和柳真一道坐着,关关和梁言一桌,坐在隔壁。
狼烟拱手,笑得客套,温文有礼,叫旁边的侍女来奉茶,又把这茶这水细细说了一番,几多玄妙,听得人云山雾罩。
关关直叹宋泓好能耐,破锣都可以磨成金盾牌。
狼烟眼光一扫,各人身旁都有梅花,唯独关关没有。
折梅送佳人,一表心迹,赏梅大会本就是个相亲大会。
柳真收到的梅枝多得估计可以当柴烧了,赵舞语年纪虽小,亦能收到一摞,梁言收到的也能插满个大瓶子。
狼烟站在面前,关关不禁有些汗颜,无人赠梅与她,委实有些丢人。关关却不知相亲除了相人,当然还要相家世,当着一众高门的面,向祁家示好,多少有些自贬身价的味道。何况又是与这三人坐在一处,关关落了下风也实属正常。
关关心中正惴惴,却见有个半大少年冲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骑装打扮的小厮,背着一张精致气派的大弓。少年一路雄赳赳,如山风一般席卷过来,手中还握着一枝红梅,花团锦簇中一丝意气风发。
他走到关关面前,劈头尽酢跏:“你叫什么名字?”
关关瞅着这个只比自己高一点的少年,深紫锦袍,狐皮马甲油亮,腰间挎着一把宝刀,英气勃勃,有些愣神:“百里关。”
“好。”少年明眸黑白分明,一伸手,将手中梅花递给她,“给你。”
“为什么给我?”关关讶异。
“因为,你长得最美。”少年捏了捏拳,话虽铿锵,脸却刷的红了。
关关俏脸绯红,昨日她醒来,狼烟已不知去向,她兀自拿起那面扭得不成样的铜镜,发了好久的呆。狼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也是个美人啊。如今还真有人发现了,只是捧场的人似乎小了些。
关关偷偷瞟了一眼狼烟,他隔了两桌奉茶,看向这边,嘴角一弯,不知是否是在笑。
“怎么?你不喜欢?”少年见关关不语,便皱了眉,声音倔强,嗓门还不小。
不喜欢什么?人还是花?关关被他看得有些窘迫,谁知,对面的少年眼中微光一闪,拉起她的手,将花直接塞到她手中。
却闻一旁赵舞语嗤笑道:“人家喜欢花,只是不喜欢人罢了。”
少年对赵舞语的揶揄视若无睹,只星眸定定看着关关道:“你记住。我叫屠炼云。”说罢,转身又似山风一般地去了。
关关怔然,看着屠炼云背影远去,扭头发现狼烟也正收回目光,随意向她这边看了一眼,便向梅林外去了。
赵舞语直跺脚,皱眉气道:“屠炼云,你就是个目中无人的混蛋!”身旁侍女怀抱中的梅枝,被她打落,散了一地。
屠炼云!关关忽然想起,那个和赵舞语比弓马的小子,梁言曾提过,他爹屠将军出身魏国世族,年轻时一箭定姻缘,娶了赵国平溪公主,赵魏大战之时,屠将军为了公主倒戈相向,叛魏归赵。
屠炼云是半个魏人。
关关忽然忙走出宴饮之地,一路小跑,去追狼烟。
前头那抹青衣俊雅的身影,忽然驻足梅林边。
关关迎了上去,却发现手中还捻着那枝梅花,连忙缩手将花藏到身后,抬头正见狼烟走了过来。
“你找我?”狼烟难得骸酢跽悦色,又主动。
关关点点头:“你以后是要回魏国吗?”
狼烟不由面上一滞:“你知道了?”
关关点头,又道:“若是你不去魏国,我便带你回大京。”
狼烟有些意外,却更惊奇她的坦白:“你要从这里偷偷走?”
关关觉得自己好通透,一下子都被看穿了,只好老实地又点头。
“为什么要带上我?”狼烟脸上好容易才挤出一丝好奇来。
关关“嗯”了好久,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我是主,你是仆,你跟我走是应该的。”生怕自己要霸占人家的心思又被看穿了。
狼烟薄唇一抿,心头有丝不悦,“若被人发现了,那就是私奔啊。”
关关也不知怎么想了一下,一脸恍然道:“哦。你现在是小五。”她想想又撺掇道:“跑都跑了,还在乎什么名声?”
“如果被抓回来呢?”狼烟反问。
“怎么会呢?你不是身手挺好吗?”说着,关关还一脸神秘凑过去,“而且我有钱。”利诱通常也很重要。
想来是蓄谋已久。狼烟点头道:“好,我带你走。”
关关哑然,狼烟显然没搞清楚谁是东家。狼烟似沉吟了一会儿道:“不过,得等赏梅大会完了以后。”
多时夙愿将成,关关心头一喜,激动地拉上狼烟的手,像鸡啄米一样点头,却发现屠炼云送的梅枝还攥在手里。
狼烟似乎很是好奇:“恕酢跻的么?”
关关摇头,心里却后悔没在半路上扔了。
狼烟不出一语,转身就走了。
关关愕然,这个人怎么还是这样大牌,不是给他的,他就不理人了。
她正掐着手中梅枝上的花朵撒气,却见狼烟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站定在一棵梅树下,向她招了招手,要她过去。
一树红梅绯红,皓雪晴空下,竟开出桃花三月的妖娆来。树下青衣,落落清影,嘴边那抹微笑淡淡,透着遗世独立的孤寂。
关关不由自主,蹭到了那树下,问他:“怎么?”
“把你手中的给我,我便送你一个回礼。”狼烟眸光如泉清冽。
“回礼?”关关眨眨眼睛。
没等她缓过神来,她手中的梅枝已被抽走。一低头,一枝白梅已到了她眼前。
“这就是回礼?”关关捻起来,就三五朵,开得比燕燕居里的白梅还稀疏。心中忽然感慨,狼烟突然如此巴结她,会不会是怕自己不带他走了?关关连忙拍拍狼烟的肩膀,粲然一笑,宽慰道:“别担心。我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却见狼烟眼中幽光闪了闪,伸手一掌劈在她身旁的老梅树上。
关关不由打了个冷战,缩缩脖子,狼烟扳过她微颤的身子,一抬手示意她看。
惊愕间,已见漫天花雨,簌簌地落着,仿若一场自在飞花的迷梦,阳光透过缝隙,金色的片片碎金撒在树下,一切不似人间,却又有花瓣落在发上,暗香痴缠在鼻端。
狼烟伸出手从她身后搂紧了她,在她耳边道:“这才是回礼。”
“为什么?”
关关恍惚,她想扭过头,狼烟却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上,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因为不离不弃。”
关关的脸涨得通红,心呯呯直跳,他便是微笑着,也只能远远地看,从来无法接近,也从不知道他似乎很□□。
□□之间,主仆之间,情虽不同,但此间的羁绊,说起来并没有不同。
“笑什么呢?”梁言见关关离席一趟回来就笑个不停。
关关道:“以后我若有个儿子,一定要让他习武,天天劈树干。”
关关的豪言壮语,梁言一丝眩晕,扶额跟着她笑:“你想的还真是长远哪。”心底却感叹如此相亲大会对妙龄少女的荼毒之深。
可是关关也没笑多久,因为隔日她就发现自己的那对西施泪丢了。丢了一只是碰巧,丢了一对那就蹊跷了。
关关来来回回地找,后来想想大概是被人偷了,懊恼至极。
这是赏梅大会的最后一日,过了今日,她便要和狼烟走了,西施泪的事急得关关差点没掉眼泪。到了晚间才想起要走之前去见见梁言。
刚出房门,却见院中有一条人影晃了出去。那个高挑身影,手中一盏白丝风灯。那种步态和风姿的女子,唯独梁言。关关蹑手蹑脚地要跟上去吓梁言一跳,侠女被平庸女子吓到,奇耻大辱啊,从此侠女定会忘不了她。可没想到梁言走得太快,关关跟在后头跑得欢,远远望着背影,累得直喘气就是没跟上,张嘴要喊,还被白白灌了几口冷风。
关关原以为梁言要去找赵舞语和柳真,没想到一转眼她出了红梅行馆,直往上山的道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俺言情无能,每次言情都卡文,无法在言情的时候谈论一件貌似很高深的事。
其实也不是很言情。但俺觉得吐。
大家一起吐吧,或许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卡了两天终于补完,为毛言情这么难,爬去写sg洗澡。。。
霜染十梅香
那是要去冷香崖的路。
关关心下奇怪。
路上有两个岔道口,左边去冷香园,那里深处是赛千娇和冷泉茶室,右边通往荒芜了的废园“十梅香”。听说十梅香一路上闹狐狸,她想想就不由一个哆嗦。
眼看前头梁言向左边岔道口一拐,关关心中生出几分恐惧来,那是她遭遇赵烨的地方。且不说赵烨给她的那些难堪经历,单就赵舞语的一番话,回想起来就让关关背心凉透。赵翼当年攻入魏国逢城不仅杀了魏国第一猛将郝尚,还屠城三日,一直将战火烧到魏国王城大梁的城门下,才逼得魏王妥协。而他儿子赵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番他带永翼军突袭魏国安邑,孤军深入,适逢隆冬,粮草不足,赵烨一声令下活埋了十万战俘。
关关的小肩膀瑟缩着,眼看着梁言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脚在地上蹭了两下,就是没挪动步子。
梁言在前头倒是走得飞快,三步两步就到了“赛千娇”外头。
“公子在哪里?”梁言逮住一个守卫劈头尽酢跏。
守卫见她问得急,疑有大事,忙道:“公子在后院温泉,小的马上去通报。”
梁言一脸不耐,将他推到一边,径直闯了进去。
“梁小姐,梁小姐!”后头一大群人跟上去,却拦她不住。
外头一大群人追在梁言跑得欢,后院里也是热闹非常。
哗啦哗啦的水声,莺声燕语,娇笑连连,听得人一阵酥麻,麻得把守在门前的两个侍卫心神荡漾,面泛桃花,见梁言冲过来推门进去也没个反应,显是错把她当作彩云香风了。
鹅卵石砌成的大池子,氤氲着水气,一阵阵湿热水汽袭来,暖融融的让人想睡,但眼前的香艳又让人心跳加速。酒坛就在池边,赵烨袒胸,醉眼惺忪泡在水中。左右臂弯间各一美人,墨绿轻纱浸了水,贴着莹润□□的□□,二人正巧笑倩兮,端了酒碗往赵烨嘴边送。一旁还站在一人,低眉敛目,竟然是小七里。
猥琐如小七里,对眼前这两位美人居然也没瞟上一眼,堪为神奇。梁言一脚踏进后院,他正对赵烨道:“公子身上伤口未合,不宜多用温泉。”
赵烨嘴角一扬,满不在乎让小七里下去,正瞅见闯进来的梁言。
酒意如风吹散,赵烨神色一黯。
霎时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挡在中间,不让梁言近前。
不用他们拦着,单这一池潋滟水色,梁言也不好意思上前去。俏脸从红憋到黑,她终是背过身,丢下一句话“我在外头等你”,说罢就一头往院外钻。
谁知赵烨倒是大方,一声“慢着”叫住她。
又听到悉悉索索一阵动作,夹带着噼啪水声,梁言忽见眼前的高大暗影四散而去,隔着氤氲升腾的水汽,只剩下赵烨一人,依旧靠在池边,星眸半张。
寥落星辰下,白雾缭绕,看似魅色惑人,许是他醉倒在此间,爬不起来。
梁言不是没见过他醉酒,看他醉了轻浮,左拥右抱,恨不得他醉死,又觉得有种痛闷在胸口,
有苦难言,偶尔恍惚,总觉得是顾惜的魂钻进了她的心里在默默流泪。
他这副样子,梁言看不下去,她摸出怀中一小包东西,丢在池畔,赵烨伸手便能够到。
“嗯。是西施泪。”赵烨打开看了下。
梁言道:“你要的我已经帮你找来,别再去纠缠百里关。”说完便转身要走,却听后头赵烨道:“你以为我要的只是这对耳珰吗?”赵烨幽幽一笑。
梁言诧异,关关骂他见色起意,谋财害命。难道赵烨这次不是心血来潮,拿人家寻开心,想折腾到人家臣服?
只见赵烨幽幽一笑,问她:“你可知百里关的父亲是何身份?”
梁言略有耳闻,便道:“一代名士,传道授业之人。”
没想到却换来赵烨一阵大笑:“哈哈哈。你太小看百里家了。”他瞳光如星辰忽闪,穿透水雾,直落在梁言脸上,“你可知百里非做的是纵横家,教的是帝王术,藏的是天下玄机。”
梁言有些骇然,这些从未听关关提过,便忙问:“你怎么知道?”
“我曾做过百里的学生。”赵烨一脸平静。
梁言忽问:“惜姐姐当年病重之时,你出行韩国,就是为了去做他的学生?”
赵烨一怔,“也可以这么说。”又恨恨道,“若不是那时被人阻挠,我早已找到打开玄机石的密钥了。”
梁言惊诧无言。
“赤瞳血,西施泪。”赵烨把玩这手中的西施泪,饶有兴味,“虽然不知道赤瞳血是什么,但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王上要找玄机石的事,梁言曾听说过,可没有玄机石,要个密钥又有何用?男人的热衷她不懂,但顾惜临终前念叨着赵烨的名字,到如今犹在她耳边,这密钥让顾惜带着遗憾走,此事让梁言心生厌恶。
“为了个破石头,你对不起惜姐姐。”梁言闷声道。
赵烨眼中暗了一下,嘴角扬起道:“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难道你放得下?”梁言道,“你道惜姐姐死的时候说了什么?”
赵烨无言,只是身子一僵,看着她目光灼灼。
“她说,顾惜无悔。”梁言口中字字清晰,“你呢?”
半晌,无人言语,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