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香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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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平行异世,感谢爱因斯坦,霍金。
平行异世里,没有香蕉(相交),猴子真可怜!
被缉拿的小姐
在太后处饮罢了茶,又闲谈了几句,祁侯才出了重华殿。左思右想,他觉着还是到王上那里探探口风为好。
如今王上已经长大,见了他只喊卿家,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偶尔改不了口,还叫他“舅舅”。人大了主意也多,颜面看得更重,一意孤行的时候更多,可毕竟少不更事,又鲜少出宫,不谙世情,有时候的主张真是让人啼笑皆非。纵是外甥与舅,祁侯也不敢僭越,他不是短视之辈,从小小酒肆老板到今日赫赫君侯,他苦心经营多年,就算要权倾朝野也不急在一时。
祁侯算算了时辰,想来王上已召见过赵翼,回到宫中用膳了。可待他匆匆赶到王上寝宫英华殿,那里内侍说,王上今夜在墨天阁用膳。
墨天阁是祁侯亲自拨款所建,住在里面的并不是什么公主夫人,而是一群墨家弟子和能工巧匠。
齐集这些人不知花费了国库中多少金饼,只因几年前王上听说世有指南车,便想将它用于战场之上。但指南车制法几百年前早已失传了。当年一个南海小王越裳氏到中原来朝见周天子,周天子怕他找不到归路,便送了一辆指南车给他。这是关于指南车的最后一个传说。
一场烽火戏诸侯,戎狄血洗洛邑,杀了周天子,周室早已湮灭,而今天下七分,这纷纷乱世上哪里找指南车啊。王上重金悬赏派人到南海去找寻,却杳无音信,便想找奇人异士来研制。王室贵族以劳民伤财为由纷纷反对,祁侯力排众议,建下这墨天阁,又广招能人,王上甚是满意,之后对他愈加倚重。
难道王上带着赵翼去了墨天阁?祁侯心中纳闷。
偶有晚风断断续续地拂过庭中芳树,树叶儿沙沙作响。
看看天色,还算明朗。
祁侯出了英华殿,又出宫门,走在通往墨天阁的甬道上,迎面走过来两人。
祁侯今日不想见他们,可左右两谩踉是高墙,他已是避之不及。
迎面而来的俩人,走在前面的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背有些微驼,白发玉冠,窄袖长袍,腰上环佩莹亮,脸庞有些干瘪消瘦,双眼却精光内敛。他便是三朝元老,丞相李松。他正时不时和身旁那个人说着什么。那人三十出头,身材高大,锦袍在身,看起来格外富贵,大概素日里太常用眼角看人,眼尾皱纹深邃。他是李松的学生柴尚,出身邯郸名门,步步高升,眼下任朝中左长史,但比起祁侯当年的一年数迁,先王还破例封侯,自然是望尘莫及。
“祁侯爷。”李松略一拱手道。
柴尚跟着老丞相也僵硬地施了个礼。
祁侯似乎刚看见他们,慢悠悠地还礼,笑道:“原来是老丞相和左长史啊。幸会。”虽说祁侯祖上世代经商,此时举手投足却尽是斯文儒雅,看不出半点商人市井之气。
李丞相问道:“天色已晚,侯爷这是要往何处去?”
李松也是明知故问,这甬道只通往墨天阁,还能去哪?
祁侯未答,却听左长史柴尚道:“王上正和永翼侯在墨天阁用膳。侯爷这可是要过去?”
王上摆膳岂是想去就能去的?挑衅之意在柴尚眼中闪过,祁侯看得清明,他脸上淡笑冷冷,说道:“听说柴长史和永翼侯私交甚笃,柴长史未去,我又怎好前往?”
老丞相见二人僵持在那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道走。”
祁侯点头同意。
三人踱在甬道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几年来,李丞相不得不承认祁侯出手大方,而且天生是治才,他对官言礼,对士说义,以利相诱,以权相逼,只可惜出身太过卑贱。两年前,李丞相百般不愿,最终还是将孙女李婉嫁给了祁侯的大公子祁风,两家也算是亲家。
思及祁风,李丞相便向祁侯寒暄道:“大公子在军中任军务司马,立下不少功勋,李府得此佳婿,老夫也面上有光啊。”
祁侯拱手道:“相爷过奖了。”末了又问:“相爷,可知祁某两个孩儿何日可回朝?”
“这个。。。”李丞相犹豫道。
“永翼侯可知会过相爷此事?”祁侯挑眉又问。
“呃。我一向只管朝堂之事,这军中之事嘛,就全权交由几位将军了。如今边陲安定,两位公子归期想必不远了。”李丞相推诿道。
“祁某倒不这么看。”祁侯道。
李丞相一愣。
又听祁侯说道:“天下七分,我国居中,东有燕齐,西有魏韩,撇去南面内乱纷纷的楚国不计,若合五国之力,即便无法破秦,也不会让秦一国独大。可惜,六国合纵御秦终是黄粱一梦。东边燕与秦才刚联姻,将燕王的掌上明珠嫁到了秦地。齐在上次六国对秦国大战中元气大伤,如今休养生息,志在守成,就算要战,奉行的也必然是远交近攻。魏国几年前败与我国,这些年斡旋于赵秦韩三国之间,表面上没有厚此薄彼,实际上他们对赵已恨之入骨,伺机报复。韩国素来畏强,此次败北之后,必然依附于西边秦国。边陲虽安,却隐患重重。如此一来,相爷,您觉得我儿何时能回呢?”
李丞相哪有料到会如此咄咄逼人,他听祁侯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怔然间还在猜想到底是祁侯手下哪位幕僚如此洞明天下之势。见祁侯脸上不悦,忽又想到祁侯定是因为他素日与赵翼交好而迁怒于他。
李家世代为宦,人说,人老精,鬼老灵,老丞相纵横宦海一生,自有一套为官之道。他讪讪应道:“侯爷身在王城,心系战事,时时揣度天下局势,真是让人敬佩。”
祁侯懒懒地拖着长音:“不敢当,比不得永翼侯在军中运筹帷幄。不过,他回来领功倒也快。想必胸中早有妙计可安天下了。”言语中确有几分讥讽之意。
说罢,祁侯又拱手道:“二位保重。祁某告辞。”
原来,不知不觉间,三人已行到甬道出口。附近有辆青色帷幔的辎车,业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祁侯的两名贴身随从上前相迎。
看着祁侯昂然登车而去,老丞相身边的柴尚早已愤懑不已。
“竟然敢如此诋毁侯爷。哼!小人得志。”说着,他也顾不得世族体面,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轻蔑道:“若不是他妹妹做了太后,又娶了个世族小姐,哪会有今日的飞黄腾达?说到底,还不是靠女人?”
李丞相望着那远去的辎车,沉吟片刻,幽幽劝道:“尚儿,不可如此武断。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手下怕是也有些能人。只是此人卖弄了些,毕竟是个酒僮出身,无甚涵养。”
柴尚亦道:“老师说的是。但执掌赵国国库民生的居然是如此庸人,身为赵吏,颜谩蹀存哪。”他苦着一张脸,声声指责自然是针对祁申,似为大赵国运极为担忧。
说到“颜面”二字,李丞相面上有些伤感,说道:“可惜,婉儿她竟一时糊涂,非嫁入祁家不可,想我李家乃是周室大贤之后。。。唉!尚儿,天意弄人哪。”此时他只是个颓然叹气的老人家,无助地拍了拍爱徒的肩膀。
柴尚眼中颇有几分隐忍,幽幽道:“祁风虚有其表,婉小姐是被他迷惑了,听说他一直有个纠缠不清的表妹,如此薄幸之人,直让人寒心。”
李丞相见他说得义愤填膺,不禁有些迷糊,似乎嫁给祁风的不是自己的孙女婉儿,而是眼前的柴尚。
柴尚见老师看着他微愣,自觉适才有些失态,“咳”了一声,忙找回原来的话头道:“祁申好手段,朝野上下,趋炎附势的人可不少。”
李丞相问道:“此话怎讲?”
“听说,祁家要添丁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朝中不少人到处打听祁申的喜好,备的都是厚礼。”
“噢?是祁申老来得子?”老丞相揶揄道。
“不,是祁家二公子祁雷。”
“祁雷他娶亲了?”
“听说只是他的小妾有了身孕。”
“真是鸡犬□了。”
“只怕这添丁之事,又是祁申敛财的手段。”
两人正说着,却见远处有一名侍卫跑过来,到了跟前便单膝跪下,拱手施礼道:“永翼侯有请丞相和左长史二位大人往侯府一叙。”
“好。”李丞相一听,面露喜色,与柴尚二人紧走几步,随那侍卫上了辎车。
那辎车上鸾铃叮咚,一路向永翼侯府疾驰而去。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那邯郸城的城门口,将军早已入了城,城门口守卫的吆喝声渐息。
远处暮霭如烟,夕阳就要沉落下去,北风吹过背脊,阵阵寒意透入心头。那个单身行路的丫头抱紧了包袱,前后左右张望着,拨开拥挤的人群,疾步向城门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藏青身影,穿过人群,轻捷如风,直扑到她面前。
周围的人好奇,便围观了起来。这个颀然男子正低头拱手,看样子不过二十岁,一身武人打扮,窄袖长靴,手中长剑,多半是哪个世族家的剑士门客。此时却按剑单膝跪倒在一个蓬头垢面的布衣少女跟前。众人心中不禁咄咄称奇,暗暗揣测这丫头大有来头,又见那三尺青锋,便都退后两步,不敢上前,只在旁看个热闹。
丫头也被他吓了一跳,脚上一软,趔趄了一下,脸上惊惶之色一闪而过,仿佛与他并不不认识,欲绕过他要走。
却那年轻剑客出手快如闪电,拦住丫头的去路,低头闷声道:“主子,留步!”
丫头四下看看,发觉围观的人渐多,只好垂眉低声道:“狼烟,你走开。只当今□我不曾见过。” 说罢,她扭身从旁退去。
那名被唤作“狼烟”的年轻剑客,突然站起来,势如迅雷,扭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说道:“君侯有令。主子,请恕跻回去,莫让小人为难。”
丫头明眸转了转,皱起柳眉,轻声对他道:“我可是给你和白露留了后路的,你怎么忍心来断我的生路?”虽是责问的话语,口气却更像恳求。她只想离开那虎狼之地,无奈放软了口气。
狼烟一怔,振振有词道:“与其死在外头,不如死在家中。”
丫头如何扭动也挣脱不得,又听到什么“死在家中”,顿时心生恼恨,便抖出主子的威风来,大声呵斥道:“你滚开。”但觉手臂被掐得生疼,正搜肠刮肚想再骂些什么。抬头只见狼烟那一张清俊的脸,已是铁青,他眸光坚定,分明心意已决,心下大叫不好。她脸色一变,憋着小嘴,眨了眨那双亮眼睛,煞是可怜。
狼烟被她那双乌黑的眸子看得心慌,不由脸皮微红。
丫头又掩口轻咳了两声,更多了几分孱弱。
狼烟讪讪松了手,说道:“主子见谅,是小人逾矩了。”
丫头神色一松,抖了抖袖子,一副大量的样子,说道:“知道逾矩就好。还不速速让开。”
狼烟不语,却仍挡在她跟前,丫头伸手去推他,他纹丝不动。她软硬兼施不成,威逼利诱未遂,此时,已是黔驴技穷。
忽然,人群中闪出一条道来,一个浓眉大汉提剑从后头走上前,一股酒的辛辣之气随之而来。
人群中起哄着,都挤在两旁等着好戏上台。
浓眉大汉把眼一瞪,大喝一声道:“竖子,为难一个姑娘作甚!予剑下不杀无名之人,快快报上名来。。。”
那人一番豪言还未说完,只听“铛”得一声,他还未起势,剑已落地,狼烟手腕一转,青锋离他的脖子不到毫厘。浓眉大汉一脸潮红酒气散去,满眼惊惧,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狼烟缓缓收剑,环视四周,眼神肃杀,看得丫头心中寒意更甚,看热闹的也不禁退了数步,骇然不已。这哪里是护卫主子,分明是缉拿要犯。
丫头心中嗟叹,狼烟已不像从前那么好糊弄,怕是吃过秤砣才出来找她的,真是狼心如铁。今日断然不会放走她,再软磨硬泡只是徒劳。她垂头丧气,无奈道:“那咱回吧。”
狼烟打量了她一眼,有些戒备,他转身前行,丫头捏紧包袱,拖拉地跟在后边,看似款款而行,却是眼珠滴溜乱转,看准了一个人缝就想溜走。
却听狼烟对不远处一个赶车人唤道:“赶车的,过来。”
赶车人连忙放下手中的烙饼,催马急奔过来,点头哈腰道:“大人,要往哪儿去?”
狼烟拽下丫头手中的包袱,往那马车上一丢,吩咐道:“扶风大道,祁侯府。”说罢,又回头盯紧了丫头。
丫头气红了面皮,横眉瘪嘴,跺跺脚也就上了马车。
围观众人一听祁侯府,精神头都来了,原来是祁侯府的女人,便都挤过去看。一些狂浪之徒还用轻浮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丫头。
三十多年前,这祁侯爷祁申,还是这邯郸城里扶风大街上一个小小酒僮,如今已是富贵显赫。据说祁家女人个个貌美如花。
当今太后便是祁侯之妹。
初嫁时,她夫君是个富商,嫁过去不到一年,富商就过世了,家中子弟因她起了争执,她便躲回娘家,在祁侯爷新开的酒家中做起事来。燕赵之地,多猛人,民众混杂,风气豪放,酒家便是声色欢场。
先王当年留恋市井,对她一见倾心,真就数月不理朝政,黄金白璧买歌笑,流连于祁家酒肆,最后还把她接回宫中,待她产下一子,不顾世族大臣阻拦,废王后,改立她为后。祁家族人从此鸡犬□,封分爵位,赏赐府邸。四年前,先王故去,当今王上年幼,太后却风华正茂,作为国舅的祁侯爷不可小觑,动用国库少不得他说句话,就连赵家王室对他也要忌惮三分。
可眼前这丫头不过是少女初长成的玲珑,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哪有半分妩媚妖娆之色,真是辜负了祁家女人的艳名!围观之人皆有些嗤笑之意在眼底。
西天的晚霞染上紫色,载着少女和剑客的马车,缓缓驶入暮色中。
丫头一路上愤恨地看着狼烟,心里直埋怨是自己的名字取得不好。
关关。
这辈子注定要被关进这高墙之内。
——何时才能逃出生天?
她心里叨念着,轻挑帷幔远眺,天边赫然一片暗紫,暮霭茫茫。
眼看到了扶风大街的尽头,不远处便是侯府的大门,剑客却吩咐赶车人在一个巷子口停住。
巷子的右面是堵高墙,墙内是邯郸第一酒肆祁家酒肆的大院子;巷子的左面也是堵高墙,高墙后便是祁侯府。
赶车人心里觉着奇怪,不是说祁侯府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条萧瑟的空巷,穿堂风吹得人心口发凉,谁会在此流连?
见少女和剑客,一个面色不佳,一个默然按剑,恐非善类,赶车的便不敢多问,接过钱币,驾上车飞快地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成功的外戚之路是艰辛的
燕燕居主人
狼烟将包袱扔过左墙,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个爬墙的钩子来,退后两步,轻松将它甩上墙头,拉紧了绳索。他回头对关关道:“主子,您委屈一下,狼烟背您过去。”
狼烟说得客气,却星目冷傲,没有半分谦卑之态。
对此,关关早已习惯,只不悦地看着他问:“非翻墙不可?”
狼烟道:“侯爷夫人今日派人守在门口,迎接大公子回来。您挖的三个狗洞两个地道,小人全都堵上了,以防有贼人进府。”
听到“侯爷夫人”,关关微微一颤,当即咬牙切齿地称赞道:“狼烟你果然想得周到。”
关关抬头望望高墙,又眺望了一下正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