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川作品集-涨停板,跌停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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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大吧？！”
李子源象是问自己，又象是在回答情妇的提问。
“模棱两可，啥子叫‘问题不大’，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张丽君却不认这份帐，不依不饶地抢白着李子源。
这几天她为了李子源和他们在股票上遭受的损失可没少着急上火，这不，一张漂亮性感的小嘴上，偏偏起了一个扎眼的大燎泡，真让她感到大大地损伤了自己一向引以自豪的形象。
傍晚时分，周游带着宋宁来探望李子源了。
“李总，气色不错，好多了吧？”
周游一进门就客套地和李子源寒暄起来，宋宁和张丽君已经见过几次面，算是熟人了，也很自然地拉了她的手，跑到套房的外间去闲聊了。
“还好，多亏你周总安排照顾得好啊！”
李子源也客套着。
周游看看穿着病号服站在屋子中央的李子源，关切地上前搀扶。
“李总，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下地来干什么？”
李子源感激地拍拍周游搀扶他的手臂。
“没那么严重，再说，一天到晚躺着，这浑身的骨头都僵了，还是得起来活动活动！”
周游罢了手，看着李子源在沙发上坐下，冲外间努努嘴，暧昧地笑笑。
“晚上还活动不够？”
李子源也笑了。他和张丽君之间的事情周游早就知道了。
“我现在晚上哪里敢活动，还是老命要紧！”
“那人家干吗？”
周游冲他眨眨眼睛。
正在外间和宋宁聊天的办公室主任张丽君听见了周游和李子源的对话，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周总，你这张嘴现在也学得这么坏！”
她很妩媚地望着周游，话虽是嗔怪，眼睛里却泛着笑意。
“欺负我们老李是老实人哪？”
周游和李子源对视了一下，俩人“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老李是老实人，这世界上除了我，全都是老实人！”
周游笑着说。
“我看也是！”
张丽君也笑了。
“可是老李总往北京跑，你就不怕我把他教坏了？”
周游接着她的话说。
“他呀，不敢！”
张丽君把握十足地扬了扬下巴。
周游真佩服她这股自我感觉良好的劲头儿。李子源每回到北京，只要有机会就让罗平他们帮着找小姐，有时候怕在宾馆里让人逮着，还把小姐带到周游在亚运村包租的会所里去幽会，他什么不敢哪？
这样想着，嘴里还得应付着。
“那倒是，我还没见过象李总这样规矩的男人呢，这都是嫂子你调教得好呀！”
周游的一声“嫂子”把张丽君叫得轻飘飘的，一双美目闪出无限的温情。
一旁的宋宁觉得自己快要吐了，还真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李子源要是真老实，怎么会家里有老婆，外面又养了你这么个情妇呢？
“周总，您别净在这儿干说呀，咱们不是还在饭店订了位置吗？”
宋宁提醒着周游，实在是因为她懒得再听他们这样令人作呕的谈话了。
听了宋宁这话，周游立刻顺坡下驴，对李子源和他的情妇说：
“瞧我，见了嫂夫人一高兴，就把什么都忘了。李总，嫂夫人，咱们出去吃个便饭，边吃边聊！”
第二十九章
一行人坐车来到“御膳饭店”，身着清代宫廷装束的服务员把他们领进了套房似的包间，却并不让客人直接坐到里间餐桌旁，而是安排宾主四人在外间的红木太师椅上落了坐。
包间里的装潢金碧辉煌，陈设古色古香，处处显示出一派皇家风范，令李子源和张丽君禁不住啧啧称叹。
“李总，您先别忙着夸赞，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
周游对李子源说。
正说着，一行“宫女”手执各色乐器，鱼贯而入，在一边的绣墩上坐下，一时乐声四起，一片悠扬。
“怪怪，这排场好大！”
张丽君左顾右盼，眼睛都有些不够使了。
又有“宫女”捧了托盘进来，盘中摆放着四只描金茶碗，一一摆放在客人面前的茶几上，一阵浓郁的奶香立刻在包间中飘逸开来。
“‘白玉奶茶’。”
“宫女”朱唇轻启，燕语莺声。
李子源喝了一口，不住地点头。
随后又有“宫女”献上四盘点心，还没等李子源和情妇看清是什么呢，一个大大的精美的描金龙凤果盒又端上来了。
描金盒的中央是一根盘着龙的小柱子，四周摆放着八样精制的蜜饯和干果。
李子源看得发呆，倒是张丽君没忘了在惊叹之余往嘴里不住地塞着蜜饯。
这时有“宫女”在几案上的香炉里燃起了檀香，古乐悠扬中，客人们才正式走进里间入席。
最先上来的是全席的铺垫菜，叫做“前菜”，一共五道，分别是“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
“李总，嫂夫人，你们看：这中间是‘龙凤呈祥’，四周四样菜，菜的名称中头一个字分别是‘洪’、‘福’、‘万’、‘年’，合在一起就是‘洪福万年’。我祝你们‘洪福万年’！”
李子源和张丽君得别提心里多舒坦了。
周游给李子源和他的情妇一人搛了一筷子发菜。
“来，李总，嫂子，吃点儿发菜，讨个口彩，祝二位大大地发财！”
李子源和张丽君眉开眼笑地连声道谢。
接下来，“宫女”们又陆续端上来四样饽饽，四种酱菜，然后给个人面前的酒杯中斟满了“茅台”。
周游端了酒杯站起身来，对李子源和张丽君示意。
“李总，嫂子，我敬二位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友谊天长地久！”
周游先和李子源碰了一下杯。
“李总，我干了，您心脏不好，就随意吧！”
说着，周游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子源也不甘人后，不顾情妇的劝阻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李总，您随意就行！”
周游也忙着劝阻。
“老弟，你看不起我？你周总这么给我们面子，我老李也得舍命陪君子啊！”
“好，痛快！”
周游和宋宁给李子源鼓起掌来。
汤上来了。
“二位，尝尝这汤，这叫‘龙井竹荪’汤，可以说是汤中极品了。”
周游指点着给客人介绍说。
“先生真是内行啊！”
端汤的“宫女”脱口赞叹道。
周游很得意地笑了笑。
“我们周总可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宋宁道出了原委。
李子源和张丽君听了满脸的羡慕。
喝了汤，一道道菜、饽饽源源不断地被端上桌来，李子源和他的情妇对着眼前的花色各异、品种繁多的饮食直了眼。
要说吃，李子源可绝对不是外行，不管是在做县委书记的时候，还是做了“创新科技”的董事长之后，他可以说是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吃遍了祖国各地、大江南北，就连什么法国大菜、俄式大菜，韩国烤肉、日本料理也都毫不稀奇，但象今天这样的场面他确实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一身清代宫廷打扮的服务员小姐不住地给客人们介绍着每道菜的名称、特色和渊源，把李子源和张丽君听得是瞠目结舌，晕头转向。
“李总，”
周游指点着桌上的菜肴。
“别光顾了听，动筷子呀！”
“满汉全席”在北京，乃至全中国，全世界都是难得一见，更难得一吃的了。
周游今天就是想借了这个场面，让李子源彻底臣服于他的意志之下。
“怎么样，李总，嫂夫人？”
周游望着两个全身心投入的客人，笑吟吟地问。
“果然不同凡响！”
李子源兴致高涨，眼睛放着光。
“这‘满汉全席’按道理至少应该是一百零八道菜，要吃上整整三天。”
周游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现在经过了改良，菜的种类上也做了筛选，谁有工夫吃三天哪？”
张丽君大快朵颐，意犹未尽。
“要是我，就吃它三天，真正享受享受皇上的待遇！”
周游笑了，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鄙夷。
“嫂子，你可不是享受皇上的待遇，应该是‘娘娘’才对！”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张丽君连眉毛尖上都挑出些得意来。
菜和点心、面食还在接二连三地上，硕大的餐桌摆了个满满腾腾。
“这‘满汉全席’可不是想吃就吃的，得提前好几天就预订，有些菜光是炖就得炖上它三天三夜。”
周游添油加醋地说着，今天不把李子源和他的情妇弄晕了就不算完。
菜上了大约一半的时候，大家的筷子都慢了下来。
“哎哟，撑着了！”
张丽君率先胡噜着肚子嚷嚷上了。
“早知道这么多菜，刚才我就不吃那些甜食了！”
她现在后悔自己的胃口怎么这么小，把节食、保持体形的事早就忘到了脑后。
“大姐，你别停筷子呀，后面还有好几道菜、点心和粥呢！”
宋宁在一旁忍着乐，敲边鼓。
“不行了，我也得运动运动，肚子都快涨爆了！”
李子源也叫开了，站起身，推开椅子，捧了肚子在包间离转悠，看得几个弹琴和上菜的“宫女”抿着嘴笑。
“我说，周老弟，今天我算是开了眼，北京就是北京啊，连吃都吃出这么多花样来，不象我们那偏远的小地方，啥子玩意儿也没有！”
李子源感触万千地说。
“哎，等我们重组成功之后，我在北京给你和嫂夫人安个家，有时间就飞过来，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也该享受享受了！”
周游趁热打铁地说。
李子源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情妇已经欢欣雀跃起来。
“周总，你这话可当真？”
周游望着她笑着反问：
“嫂子看我象开玩笑吗？”
张丽君激动得把双手抱在胸前，似乎随时准备接住自己那颗因为激动几乎跳出来的心。
“周总，你真是个大，不，大大，大大大的大好人！”
果盘上来之后，大家略微用了点水果，就离席坐到外间的椅子上，慢慢地品着“宫女”们奉上的“信阳毛尖”。
周游示意奏乐和服务的“宫女”们退下，把谈话引上了正题。
第三十章
从“御膳饭店”出来，周游吩咐宋宁开车把李子源和他的情妇送回医院，自己坐了司机开的车回家。
终于把李子源彻底地搞定了，周游显得格外轻松，一路上有一搭无一搭地和自己的司机闲扯，弄得司机心里直纳闷，怎么平常一向少言寡语的老板今天变得有点饶舌了。他还以为是周游多喝了几杯的缘故呢。
时间已经将近十点钟了，拥塞了一天的北京城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交通变得通畅起来，不一会车子就到了周游的住处。
周游走进家门的时候，雷蕾和杨姐正在客厅里忙和着什么，茶几上各色的丝线、丝绳和小饰物摊成一片。
周游把脱下来的外套交给迎上来的杨姐，好奇地凑到茶几前，去看那上面的东西。
“你们这是干什么？”
周游看到雷蕾手里攥着的剪刀和一只编织了一半的红绳结。
雷蕾得意非常地摇晃着脑袋，顽皮地一笑。
“不告诉你！”
周游兴致正高，忽然象年轻人一样，一把抓住了雷蕾拿着绳结的手。
“哎哟，不带抢的！”
雷蕾惊呼一声，准备跳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游把抢到手的东西举到眼前。
“什么玩意儿？你编的？别说，还真挺好看的。”
雷蕾扑上来迅速地把周游手里的绳结抢了回去，脸上满是骄傲。
“那当然！”
周游望着雷蕾此刻充满朝气的脸，宽厚地笑了，年轻真好。他象雷蕾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快乐、无忧，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二十年社会的压力，生活的磨砥，情感的积淀，让他再也无法找回过去那单纯、豁达的自我了，岁月却日复一日地把越来越浓重的暮气罩在了他身上，让他难得一刻的轻松和自在。
“这叫‘中国结’。”
雷蕾见周游半晌无语，凑上来把手里的绳结递给他看。
“现在很流行的。”
周游似乎听说过这玩意儿，他接过那只编织了一半的中国结翻看着。
“你自己编的？还真不错。”
周游由衷地赞美着，想不到雷蕾的手这么巧。现在的女孩子，很多笨得连扣子都不会自己钉，哪象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别说女人，很多男人也会打毛衣，蹬缝纫机呀！他那去世的妻子就是个织毛衣的高手，前些年家里经济不富裕的时候，全家人的毛衣、毛裤、毛背心都是她亲手织的，各色的花样，比商场里卖的还讲究。
“怎么样，你老婆还行吧？”
雷蕾自得地炫耀着她的手艺和她自己。
“怎么想起弄这玩意儿了？”
“还不是为了你！”
雷蕾嘟起小嘴，娇嗔地说。
“为了我？”
周游不解地问。
“当然啦！”
雷蕾告诉周游，现在流行把“中国结”当作饰物装饰房间或者汽车，象征“吉祥如意”。其实街上也有很多商店在卖这东西，但她听说只有妻子亲手编织的“中国结”才能给丈夫带来真正的幸福和吉祥，所以，她今天一大早就跑到书店，买了有关编织“中国结”的书，又买回来很多丝线、丝绳和附件，要亲手编织几只漂亮的“中国结”，挂在周游的办公室、书房和汽车里。
“但愿我的‘中国结’能保佑你永远‘吉祥如意’！”
雷蕾深情地把头靠上周游的肩，在他耳边呢喃着。
周游的心里涌上了一阵幸福的暖，他的双臂环绕在情人的腰间，忘情地俯了身，在雷蕾期待的双唇上深深地印上一个吻，然后一把抱起雷蕾，在情人欢快的惊叫声中冲进了卧室。
卧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客厅里只留下看呆了的杨姐和那只掉在地上的没有完成的“中国结”。
“今天和李子源谈得顺利吗？”
在一阵疯狂之后，雷蕾抚摸着枕在自己赤裸着的双乳上的周游的头。情人的顶发已经开始显得稀疏了，微合着双眼，脸上的温情掩饰不住隐隐的疲惫。
雷蕾很羡慕，也很嫉妒宋宁，羡慕她有比自己更长的时间陪伴在周游身边，嫉妒她比自己更多地替情人分担他工作的重担。每每看到周游在操劳了一天之后身心俱疲地回到家里，她都感到深切的痛楚，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给予自己心爱的人更多的帮助和关照？不是她不想，更不是她不能做到，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情人，而且终究有一天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老婆不应该参与自己丈夫的事业，我的公司完全是一种现代型的企业，绝不能搞成那种家族企业，或者‘夫妻老婆店’！”
这是周游一贯的原则。
怀里的周游呼吸渐渐地均匀起来，眼睛也闭上了，雷蕾停住了手，轻轻地把他的头移到枕头上。
“我没睡着。”
周游没有睁眼，声音却很清晰，又把头枕回雷蕾的胸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