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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于川作品集-涨停板,跌停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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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着拉不出来。”
  他那个没心没肺,只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媳妇儿说。
  “谁他妈整的这玩意儿,蹲都蹲不稳!”
  冯明亮自己说。
  周游和冯明亮认识可不是一天半天了,说起来冯明亮还算得上是周游的救命恩人呢。当年不满十六岁的周游热血沸腾地响应了伟大领袖的号召,很一群同学离开北京,奔赴北大荒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去的时候,冯明亮就他插队的那个屯子的一个土生土长的青年农民。
  “他还救过你的命?”
  雷蕾很感兴趣地问。
  难得周游会在垂钓被打断后还有这样的兴致和她谈起自己的往事,平素即使是在他心情很好的时候,他也极少会对她讲述自己的过去,所以,虽然他们生活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雷蕾对周游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等表面东西上,如果说她对他了解得比他那些下属或者合作伙伴多一些的什么的话,那也就是知道他熟睡时会打很响亮的呼噜,还有他做爱时从来不喜欢开着灯。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周游的目光更加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车灯射出的路。
  周游插队的那个屯子当年有三十几号知识青年,其中一半是来自北京,另一半是来自上海的。很自然的两个不同城市的年轻人就成了对立的两个帮派,相互不仅老死不相往来,而且还时常闹出些摩擦,乃至争斗。本来吗,不同的地域文化和人文性格,使北京和上海这两个中国最重要的城市之间总存在着那么一点十分微妙的竞争,两个城市的人们之间遇到一起,总会杂着一种莫名其妙,毫无渊源的敌意。这种情结在知青们身上也没能淡化,相反,处在那个精神世界极度空虚,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这种对立就更加被有意无意地夸大和深化了。
  来自两个城市的知青们一开始是暗中较劲,比着在诸如劳动竞赛、政治斗争中夺先进,出风头。很快,北京的知青们就发现,能言善辩的他们在心计和权谋方面显然不是上海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屯子里的党支部书记已经被那些“阿拉”们迷惑得晕头转向,特别是那几个操着吴侬软语嗲死人不偿命的上海女孩子,简直就是全屯子全体男性崇拜的偶像了。
  “你们也不争口气!”
  对着自己那几个长得不怎么样,却一天到晚把下巴扬得冲了天的女同胞们,北京知青的头头儿急得没辙。这几位不嫩装嫩的小姐们,哪怕是半点儿魅力也不肯拿出来,好象还以为自己是蹲皇城根儿的炕头儿上呢!
  “‘美人儿计’?”
  雷蕾津津有味地插了句嘴。
  “那到说不上,不过多少有点儿那个意思。”
  周游的嘴角也为年轻时的幼稚露出了一丝笑意。
  北方的小伙子们火气大,软的咱输了,就来硬的。
  同在一个知青点儿上,两伙知青之间难免有些摩擦,于是,北京知青得着机会就借题发挥,找了茬儿地大打出手,如此一来,上海人落了下风,江南男人天性中那份温软成了致命伤,每次群殴总是以上海知青的落荒而逃告终。
  上海人聪明,在公开的争斗失败后,他们选择了避其锋芒,不再与北京知青发生集体间的正面冲突,而是看准机会,在北京知青落单的时候,各个击破,以多胜少,来一个好汉难抵四手,饿虎还怕群狼的战术,弄得北京知青一时间不敢独自出门。
  该着周游倒霉,有一天他生病,没有和点儿上的北京知青一起出工,这消息不知怎么被上海知青摸去了,同伴们前脚出门下了地,后脚上海人就把周游一个人堵在了宿舍里,正当十来个小伙子抡着镐把、铁锨准备往死里打他的时候,本屯的青年农民冯明亮提溜着一支打猎用的土枪从北京知青的宿舍门前经过,一看一群人打一个,就冲进来劝驾,上海知青见他独自一人,没把他当回事,仍然没有住手的意思,冯明亮急了,操起土枪就往宿舍的秫秸顶棚上轰了一枪,一下子尘土飞扬,硝烟弥漫,把一群出了校门没几天的知青吓得四散奔逃,让周游在乱棒下捡回了一条命。
  “吓死人了!”
  雷蕾把身子往周游那边靠了靠,心里忍不住的扑腾。想不到一向斯文、绅士的周游年轻时也是那样风风火火。
  “那个姓冯怎么对你那么好?”
  雷蕾现在开始不那么恨那个冯明亮了,至少看在他救了自己情人一命的份儿上,她也不该再因为那个电话而怨忌他了。
  周游瞟了一眼雷蕾。
  “开车呢!”
  雷蕾缩了一下脖子,把身子坐正了。
  “他那回救我可不是因为他对我好。”
  周游继续他的故事。
  冯明亮在屯子里也算是个人物,不是什么党员干部、劳动能手之类的先进人物,而是个人见人烦,人见人怕的二溜子,土混混儿。在他眼里,什么北京知青、上海知青,统统不过是一伙狗屁不懂,奶毛未脱的城里学生娃娃,如果说知青们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的话,那就是那些比屯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细嫩得多的女孩子了,看看人家城里的姑娘,细皮嫩肉,一个个水灵得能掐出水儿来,真让他眼馋、心痒痒。
  自打知青们进了屯子,冯明亮可没少往知青点儿上凑合,不管是北京的、上海的,只要得了机会,他就涎着脸跟女孩子们斗咳嗽,没头没脑地拿些荤段子招惹女知青们。北京的姑娘心直口快,看见这样儿的混混儿没个好脸色,叮当几句就把他噎回去了。上海的女孩子可不一样,她们虽然同样厌恶他,却不当面讲明,虚与委蛇地与他周旋,这可把个青年农民冯明亮给弄晕了,他还以为是人家上海小姐对他青睐有加,喝了蜜蜂屎似的起了劲,一天到晚地粘在几个上海姑娘周围。
  上海知青中有个最漂亮的女孩子,名叫江宁娜,不仅人长得好看,说起话来也是嗲声嗲气,千娇百媚的,让男人看了她的脸就先忘了自己姓什么,听了她的声儿就找不着魂儿了。
  江宁娜给过冯明亮一个大大的媚眼儿之后,冯明亮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地害起了“相思病”,怎么想都觉得那姑娘对自己有意思,掂量了一下自己,一个响当当的贫下中农,配她也不淹浸,于是做起了春秋大梦。
  一天收工,江宁娜独自一个人在水渠边上洗铁锨,冯明亮春心荡漾,扑上去就要和人家姑娘动真格的,女孩子吓得拖着铁锨往屯子里跑,鬼哭狼嚎似的喊“救命”。村支书和民兵连长带人闻讯赶来,把个冯明亮捆了个四马攒蹄,一顿臭揍,到了还挂了个牌子在屯里游了一后晌街,把个青年农民冯明亮恨得牙长三指,发了狠地要报复。可惜天不随人愿,那漂亮姑娘不知道用了什么着儿,把个儿孙满堂的村支书给狐媚上了,没多久就招工进了一百多里外的县城,让冯明亮看不见,也够不着了。正当他一肚子邪火儿没地方撒的时候,偏赶上了上海知青偷袭周游,于是他把对那姑娘的全部憎恨都发泄在她的同乡身上,轰了一土枪还不解气,照着俩个跑得慢点儿的知青腚上狠狠地捣了几枪托子。
  从此,青年农民冯明亮成了北京知青周游的“救命恩人”。



第四章
  车进市区的时候,灯火已照亮了北京城的夜。
  雷蕾还在品位刚才周游讲述的北大荒的故事,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二十多年前那段历史似乎是那样的遥远,又是那样的新奇。
  “后来呢?你们和上海人还打架吗?”
  雷蕾意犹未尽地问。
  “还能老打架?当年刚到北大荒的时候,大家都是些刚出校门的孩子,什么事儿都不懂。后来长大了,也懂得了世事的艰辛,谁还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拼命?到七八年我考上大学离开知青点儿的时候,我们屯子里的知青们都相处得很好了,一直到现在,我还和几个当年的上海知青保持着联系,大家早就成为好朋友了。”
  周游的话让雷蕾想起了目下一句流行语——“都是年轻惹的祸”。
  “那冯明亮呢,他怎么到了北京的?”
  雷蕾在周游把车停在他们那幢高层公寓的地下停车库时,还刨根问底地追问着。
  “等以后有时间再给你讲吧。”
  周游跨出车去,把个雷蕾的好奇心勾得没着没落的。
  雷蕾住了嘴,她知道,如果周游不愿对你说的事情,哪怕你问下大天来,他也不会对你讲半个字,这就是周游。
  保姆杨姐已经把饭菜摆在餐桌上,就等着男女主人钓鱼回来吃晚饭了。
  趁周游走进起居室换衣服的当口,杨姐悄悄告诉雷蕾,今天在他们外出的时候,周游的儿子周舟来过了。
  “他来干什么?”
  雷蕾问。
  周游最疼爱的就是他这个儿子了。或许是因为妻子的早逝,让他把对妻子的怀念和珍爱都转移到十二岁的儿子身上了。平时对任何人都显得冷冰冰的周游,一见到儿子就立刻眉开眼笑,让雷蕾醋得不成。还好,周游的岳父母十分疼爱这个唯一的外孙,自从周游的妻子五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之后,周游就跟着他的姥爷、姥姥一起生活,平时倒也极少有机会和雷蕾争宠。
  雷蕾虽然对周游全心全意地喜爱儿子感到不快,但她深知自己绝不能因此有丝毫表示,那样不仅不会使周游更看重自己,反而会让他对自己产生厌恶和不满,她十分清楚,要永远地笼络住自己的男人,最重要地是要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把他的挚爱毫无条件地当作自己的最爱。所以,每当周舟来的时候,雷蕾都尽量地表现得象一个称职的母亲那样,甚至是不遗余力地去讨好那个永远象他父亲一样冷着眼睛看人的男孩子。继母难做,象雷蕾这样的准继母就更难做了。
  “他说是学校组织到颐和园春游,回来时路过这里。”
  杨姐显然也不喜欢那个自小就懂得尊卑有序,从来把保姆不放在眼里的男孩子。
  “进了门连鞋也不换,把你们卧室里那块白色地毯踩得全是黑脚印儿,我也不敢说他。”
  杨姐大约是勘透了雷蕾的心理,要么就是认为所有的继母都对继子怀着天生的成见,所以她从来不在雷蕾面前掩饰她对周舟的不满。
  “别说了!”
  雷蕾瞄了一眼起居室关着的门,神色有些紧张。
  “让先生听见可不得了!”
  杨姐脸上微微划过一丝不屑,旋即代之以一副同情的神色。
  “太太你也真是,唉,……”
  她摇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从起居室出来的周游让她收住了自己的话头。
  在餐桌上,雷蕾告诉周游今天下午周舟来过。
  “他没什么事,只是顺路来看看你。”
  雷蕾看着很认真地听自己讲话的周游,只有说到他儿子时,他才会这样上心。
  周游似乎还不放心,转头去问杨姐:
  “小舟真的没说什么?”
  杨姐很谨慎地扫了一眼雷蕾,摇摇头。
  “没有,他呆了一小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走了。”
  周游愣了一下神,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来往卧室里走。
  “哎,你饭还没吃完呢!”
  雷蕾在他身后关切地叫着。
  “你们先吃吧,我给周舟打个电话去。”
  周游说着,走进卧室,随手关上了房门。
  雷蕾呆呆地坐在桌旁,僵持着端着饭碗,眼里差点儿掉下泪来。
  周游从来没有这样重视过她,不是她气量狭窄,忍受不了周舟,实在是周游把他的儿子看得过于重要了,从和周游同居开始,她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周游在妻子去世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没有再婚,象他这样有身份和地位,又值壮年的“钻石王老五”是绝对不乏追求者的,而他之所以没有再次婚娶,即使是在和她同居近两年后,也没有丝毫和她正式结婚的意思,完全是因为他实在不敢冒险给他心爱的儿子找个继母。在周游看来,除了他去世的妻子,其他女人都绝对无法可以和他的儿子相提并论,他绝不会因为任何女人让儿子感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失落和不快。
  雷蕾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对他说,他对于周舟已经溺爱得过了头,但她终于没有勇气说出口,她怕因此失去他。
  雷蕾和周游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一种不对等的,她承认他的金钱和地位对她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但更吸引她,或者说是更让她无法割舍的却是他这个人,成熟、睿智、精明、干练,再加上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男人的魅力,失去这样一个让所有女人都会眼热心跳的男人,对她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所以,两年来,为了维持他们的关系,她付出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父母,包括过去的闺中密友都替她不值,她却依旧如初次投入他怀抱那样,执著而热烈地爱着他,哪怕这爱中时时充满了伤感和眼泪,依旧无怨无悔。
  “要是我,早就和他翻了!”
  杨姐忿忿地看着雷蕾。
  记得去年杨姐他老公从乡下来看她,不知为了件什么事俩人在厨房里吵了起来,雷蕾闻声出来解劝时,眼睁睁地看见杨姐给了她那个高大魁伟的老公一个嘹亮的嘴巴子。
  “自家的男人,就得常拾掇着点儿!”
  杨姐居然得意洋洋地给她传经送宝。
  雷蕾无法象杨姐那样驾御自己的男人,不仅是因为这个男人在法律上还不属于她,最主要的是周游绝不是那种甘愿让任何女人驾御的男人,不只是女人,到目前为止,雷蕾还没看到过任何一个可以驾御周游的人包括他溺爱的儿子周舟,在他皱起眉头的时候,也会缩了脖子地抖。
  “太太,”
  杨姐轻轻地叫她。
  “?”
  雷蕾愣了愣神。
  “饭凉了。”
  杨姐的脸上透着隐约的怜悯。
  雷蕾放下了手里的碗。
  “你先吃,我等等先生。”



第五章
  周游打通了儿子周舟的手机时,他那个在一所“贵族学校”读小学六年纪的儿子正在和几个同学聚在宿舍里看电视转播的足球比赛,今天是周日,寄宿的儿子在下午就返回了学校。
  妻子的早逝,使周游总是自觉或者不自觉地感到亏欠了儿子很多。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还在政府机关工作,做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科长,妻子在中学里教书,一家人虽说衣食无忧,但日子过得并不宽裕,看着许多下海的同学和朋友日渐发达,他时时感到愧对妻子和儿子,毕竟他自认为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讲,他都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如今辉煌耀眼的昔日故旧。当他狠了心,离开了舒适安逸的机关,投身商海之后,妻子便掮起了几乎全部的家庭重担,在妻子临终之前,他俯在她的病榻旁,痛哭失声地责备着自己,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妻子的死完全是因为操劳过度所致,那个当年在北大荒和他共过患难的女人,在他刚刚开始发达的时候,却撒手人寰,永远地离开了他和他们的儿子,几乎没有过上过一天真正舒心的好日子。妻子的死,让他心如枯槁,他所能做的就只是把对于妻子的全部的爱都转移到儿子身上。
  周游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对于儿子有些过分地溺爱了,每每看到儿子举止出格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想要教训教训他,但每当他准备横了心做一回严父的时候,妻子的影子就弥漫在眼前,凄楚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感伤,让他把一切的怨愤和恼怒都丢到了脑后。他总会对着儿子那张隐约着得意的小脸无奈地叹上一口长长的气,默默地走开。
  儿子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呐喊着的电视上,有口无心地应付着他。周游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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