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傻-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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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雨新坚决回绝了古义要送她的钱及羊绒衫，她极力装作一副不情愿做这事的样子。然而一回到住处，她马上就拨到了新闻部一个副主任的电话，都是〃1、2、3活动〃的老相识。嗯哪一阵后，对方很爽快就同意了，并说好开幕式上午派人来拍，至于能播出多长时间，只能根据当天的实际情况定，但保证上简讯没问题。
得到这个承诺后，刘雨新在第二天上午才给古义回电话。
〃古先生吗？这事很不好办，这样吧，你去打印个给北京市政府新闻处的公函，盖上常州市政府驻京办事处的公章，就说要办展销会，希望得到北京市主管新闻宣传工作领导的支持。然后我去找北京市政府的熟人，让他们把批示后的公函转发北方电视台新闻部，然后，我再给新闻部打电话，这事才有可能办成。〃
〃这办法好，我下午就把公函送过来。〃
〃但这样要打点两头，你们得多破费点。只要关系接好了，以后你们再要搞什么活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对，对，全听您的，您说吧，得多少钱。〃
〃都是熟人，你们就准备五万块钱吧。〃
〃这么多？〃
〃要上七点的新闻就得这个价！绝对没有还价余地。这钱得先给，你放心，都给领导，发不出去他们不敢收。我的报酬可以低一点，你就给五千吧，发出来了再给我。〃
古义迟疑了几分钟，终于一咬牙：〃好吧，就这么办。〃
刘雨新把古义送来的公函扔进了废纸篓，却把五万元的支票入到了自己公司的帐户上。几天后，她又用古义送来的五千块钱，分别请邹利生和副主任各自搓了一顿，将彼此间的好感与友谊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不到一个星期，没费吹灰之力，刘雨新就赚了五万块钱，她觉得北京的钱太好挣了，很显然，付从之的〃1、2、3〃关系网有很大的潜力还没有挖掘出来。
〃我正为找不到切入付从之的生意点犯愁呢。他倒送上门来了。〃刘雨新不禁暗喜。但她并没有马上答应，她要好好拿捏一下付从之，她要让他按照她的设计一步步地走近她。
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如今的刘雨新已经玩儿得很见功力了。
大年三十除夕夜，万籁寂静。亚运村汇园公寓杨建平的家里易红孤独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她的老公杨建平下午刚从白山打来电话说工作太忙不能回家过年了，他让易红一个人在家好好过年，等初五回来再补上团圆。
易红虽说一个人独处惯了，可在大年三十独自一人守着亚运村这么一套空荡荡的房子，她多少有些不习惯，鼻子一个劲儿地发酸。杨建平是个不错的老公，他给自己买了房，让自己过上了打工姐妹们羡慕不已的生活，可现在的易红仍觉得心里空空茫茫的。她越来越感到自己把握不住杨建平了。她只知道他是搞〃策划〃的，策划在她眼里是一门非常高深的职业。她所看到的杨建平一年到头总是忙啊忙，就连陪别人吃饭都在不停地讲啊讲，以致做爱达到高潮时，她都似乎能听到杨建平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春节联欢晚会看着实在没劲，她又不想睡觉，便打开电脑上了网，她想看看有没有发给Sweat（甜心）的电子邮件。Sweat是易红在网上的〃心灵咖啡屋〃里使用的网名，一开始她给自己取名E·T，原以为会引起轰动，因为看过电影《E·T》的人不少。没想到应者寥寥，后来，她认为这名字太中性化了，谁也不愿意跟一个中性人煮咖啡。于是，她改了一个女性味十足的新名字——Sweat。说来也怪，这以后几乎每天都有人跟她聊天。
可今夜易红很失望，只有几个问候，什么〃春节愉快〃、〃节日想你〃、〃别吃坏了肚子〃之类，就在易红要关掉电脑的时候，一个自称〃小地主〃的人发来了一条信息，题目是〃聊聊今夜〃，里面写道〃我是一只跌落北京的海鸟，不知明天将在何处歇脚。今夜，如果你的心情也没有着落，不妨拨打一下这个电话，让我们一起聊聊。〃
网上留下的是个手机号码，易红怀着无可言状的心情，拿起电脑旁的电话拨号。〃嘀——〃的一声话筒里传来一个雄浑而又秀气的南方口音。
〃喂，你好。请问哪位？〃
〃我叫Sweat〃。
〃什么特？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你是不是经常上网？你的网名是不是叫小地主？〃
〃上网？小地主？我连电脑都没有上什么网？〃
〃你的手机号是9O545134吗？〃
〃没错哇。〃
〃我在网上看到一条署名小地主的人发出的信息，说今夜他很孤独，想找个人聊聊，我才打来电话。〃
〃哦，我明白了，这肯定是哪个朋友捣的鬼。正好，我现在也没事，正陪着香烟过年呢，你要有空，咱们就聊聊吧。对了，你叫什么特来着？〃
这意外的小插曲彻底消除了易红的紧张感。她懒散地钻进床上的被窝里，用她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语调与〃小地主〃煲了电话粥。
易红把自己说成是一个香港大老板的〃包房〃，住北京罗马花园，开宝马跑车，可过年老公要回香港去陪家人，自已又无家可归，生活百无聊赖。她把杨建平当作假想的老公，描绘得温柔体贴又冷酷无比，她把自己说得很惨很惨，以往的每一件不顺心的小事都被她放大了十倍，编成一个又一个凄艳无比的故事。很快，易红完全被自己编造的故事所感动了，以致有一阵子她都分辨不清这是事实还是故事。她听到话筒里传来〃小地主〃一阵阵抽鼻子的声音，也禁不住让眼泪溅落话筒，打湿内衣。想象着一种虚拟的悲怨生活，易红觉得快意无比。
〃小地主〃说他是个海南人，他告诉易红自己的第一个女朋友非常非常的美，是黎族人，他们在海滩上游戏，在椰树林里做爱。可后来，那女孩出海死了。从此，他见到海就吐，受不了海的折磨。他只身一人来到北京，在大兴承包了一个养猪场，时不时也穿上西服打上领带到城里随便走走。
他说他在北京碰到过三个女人，第一个是一位流浪艺术家，跟他同居了一年后说他不可造就而伤心离去。第二位是在餐馆里碰上的，他们只对视了四次他就在送那女孩回家的路上狂吻了她，但那女孩却再也不愿见到他。他说他真正地爱上了第三个女孩，是个大学生，迄今为止他只拉过一下她的手。他说这女孩特像他的初恋女友，他这一辈子非她不爱。可这女孩既没拒绝也没接受的态度很让他痛苦，他刚才到那女孩家楼下转了好几圈，没敢上去，只好回来，独自一人抽烟枯坐。
易红与话筒里的〃小地主〃都觉得有些同病相怜。俩人便肆无忌惮地放开了话题，渐渐地聚焦于人生与性爱。俩人各自倾囊倒完了肚中的笑话谜语。
电话粥越堡越情意绵绵，不知不觉，已是天色大亮。
杨建平也是一夜没睡，整个〃白山发展工作小组〃都处于极度亢奋的工作状态之中。
《白山宣言》向全国发出共建科技产业联合促进工程的倡议后不到两个月时间，杨建平就收到一千多本项目推荐书，还有不少人甚至自己带了项目主动找上门来。在杨建平的统筹与安排下，许多项目都进入了实际操作。
最先搬来白山的是一家邮电部直属的通讯器材公司，他们与摩托罗拉公司合作生产〃白河牌〃手机，首批产品投放市场后，居然供不应求。接着，北京一家实力雄厚的计算机公司投下巨资筹建生产基地，另有几家从事软件开发的大学校办企业也相继在白山安家落户。
宋国福的态度变得非常积极，他常常为开发区的事亲自跑中央，跑省里。杨建平不失时机地成立了〃白山发展工作小组〃，由宋国福亲任组长，自己主持日常工作。工作小组长期聘用了香港达盛律师行、华力明会计师事务所与山富国际证券的几名业务骨于，专心致志地把涉及中国科技产业联合促进工程的资产往白山发展里装，该剥离的剥离，该置换的置换，该重组的重组。
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白山发展工作小组玩命地干，杨建平更是连除夕也不回家。
宋国福被杨建平感动了，杨建平也被自己感动了。
宋国福看到的是白山开发区有形的现在，而杨建平看到的则是白山发展那无形的未来，他要用有形的现在拴着宋国福朝未来急奔。
也许宋国福还不甚明了，但杨建平却很清楚自己的最终目标：他要把白山发展做成〃第一〃，做成〃范例〃。
亢河一手策划的〃北京'美神'小姐电视大奖赛〃再次获得巨大成功。
从元旦起，京城各主要媒体便掀起了一股评选〃'美神'小姐〃的热潮。为避免过分刺激，报纸上刊出的读者选票是评选〃您心目中的'美神'之星〃，只要你从每周报纸上登出的〃幸运'美神〃'照片中圈选出一位〃美神〃之星，就能够获得一张抽奖券，到各大商场的〃美神〃专柜参加〃幸运抽奖〃，中奖率100％，奖品从一张〃年年好运〃剪纸到力士香皂，〃美神〃花粉，直至长虹彩电，共12个等级。由于有彩电的诱惑，回填选票的人非常踊跃，〃美神〃花粉选形象小姐的消息再次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
整个北京城好像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空气中处处飘荡起〃美神小姐〃的气息。
三月八日晚七时，世纪剧院座无虚席。由北方电视台（女性）栏目主办，海南〃美神〃花粉有限公司协办的〃北京'美神'小姐电视大奖赛〃在这里举行。评委阵容强大，有研究花粉多年的医学专家，有专司美容的国际名流，还有当红大影星及金海岸集团董事长郑国庆。参加大赛的38位选手个个如花似玉，这些美女都是黄小菊拉着黄建华，从上百张照片中筛选出来的。
为了淡化选美色彩，电视大奖赛分三项内容进行。第一项内容是形体展示，38位佳丽分别着正装、礼服、泳装逐一亮相，衣裙飘动，看得剧院内的观众及电视机前的人们大开眼界。第二项内容就较为正统了，是知识机智问答，问题刁钻古怪，回答五花八门，引得大伙儿乐不可支。第三项内容是趣味竞赛，将整个比赛推向了高潮，比描口红速度、比穿紧身裙倒跑、比影星表演模仿。
在欢快热烈的游戏气氛中，北京广播学院的刘琳琳当选为〃北京美神小姐〃。刘琳琳长了一张瓜子脸，但下巴略方，一说话大眼睛总是扑闪扑闪的，嘴一笑，脸上就会绽开两个小酒窝，人们都说她的长相酷似巩俐，而气质与灵气则更胜一筹。
当赵强和王俊采访她时，刘琳琳已当上了中央电视台大型综合栏目（百姓）的女主持人，正红遍大江南北。其时，刘琳琳仍在北京广播学院念书，同时还兼着两三个小栏目的主持人，她以其青春艳丽的形象塑造了〃花瓶串场〃的成功范例。据说，她每个月收入已达两三万，是北京广播学院有名的枝花和小富婆。因为每天下课常有红色宝马轿车来接，人称〃宝马小姐〃。
如今，人们早已淡忘了她是当年的〃美神〃花粉皇后，但当赵强和王俊终于拨通她的手机后，她说她非常感谢当初黄建华老师给她的机会，那是她人生真正的起点。
刘琳琳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她真正要感谢的人应该是亢河。那次〃三·八〃晚会，亢河戴了墨镜坐在观众席上痛苦万分。本来在鲜花与美女丛中接受祝贺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他的学生黄建华。这一切，都是因为可恶的付从之。
评选〃北京美神小姐〃活动的圆满成功，给了付从之最致命的一击，〃美神小姐告诉你〃的大幅照片与〃美神纯花粉喝出真美丽〃的广告语铺天盖地压进了各大商场，〃秦凤〃花粉连那可怜的百分之十几的市场份额也保不住了。
为〃秦凤〃花粉的市场启动，付从之已投进去近400万的广告费，如今的他真正是欲罢不能了。与此同时，他也越来越确定就是朱联学在操纵着北京市场，朱联学肯定就在北乐。
他一边给公安局的朋友传话要他们密切注意〃美神〃公司的人，一边打开了地图。〃好，朱联学，你在暗处，北京我就让给你，老子去另辟战场。〃
他用笔圈住了两个字。
雁北。这是他心目中除北京之外的第二个大市场。
而此时，他万万没有想到，化名亢河的朱联学正在雁北市谋划着一个全新的市场营销计划。
激烈的花粉大战，从北京移到了雁北。
第二十五节
放眼中国市场，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中心消费城市，它们彼此之间的辐射力很弱。所以，北京市场的区域性成功，对全国其它的区域市场来说，并不具有实际的消费影响力。
黄建华对亢河突然把他从京城召调到雁北市的举动大为不解，也非常不满。
不解的是〃美神〃花粉在北京市场正卖得红红火火，为何不火上再浇把油，干吗非得北上，去抢占什么雁北市场。
不满的是，一下于离别大都市的繁华，跑到一个土里土气的内陆城市工作和生活，实在有些不大习惯，因此，他心中顿生怨恨之气。
这晚，黄建华从雁北饭店的客房里洗完澡出来，一没留神被床角绊了个趔趄，他忿忿地一脚端在沙发床的垫子上，
恨恨地说：〃这鬼城市，什么都他妈的碍手碍脚的。〃
他一想到这几天由于人地生疏的缘故，为码商场和铺货不得不低三下四的那副三孙子样，就觉得窝火，一口气全撒在了床垫儿上。〃我就搞不明白，跑这鬼地方来图个什么？〃
〃你想知道图什么吗？〃亢河从里间屋出来，截住了黄建华的话头。
〃市场分割法则教导我们，抢占市场的首选良策是各个击破。
〃放眼当今中国大市场，你会看到，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中心消费城市，而由于各种各样的复杂原因，这些中心城市彼此之间的辐射能力又特别的弱，这就是现阶段我们国家市场分割的实际情况。〃
〃这一点，北京也不例外。〃亢河接着分析道：〃很多人都错误地认为，打下北京市场就等于打下了全国市场，没必要再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开拓其它市场了。其实，这绝对是个误区，很多企业后来都折在了这个误区里。事实上，北京也只是分割市场的一块，北京市场的区域性成功，对全国其它的区域市场来说，并不具有实际的消费影响力。我给你举个例子，小先生高级家用美容仪在北京卖得够火爆的吧，可到了仅百里之隔的天津，还是同样的广告宣传声势，卖的却一般般。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在这两个不同的区域性城市中，人们的文化结构、消费理念以及对价格的承受能力都不一样，如果仅靠北京市场的影响力或者简单地照搬北京市场的营销方案，肯定没戏。只有按照天津的特定环境，另起炉灶，重新策划，才有可能再熬出一锅好汤来。〃
〃所以，……〃亢河最后总结说，〃任何一个民用产品，要想在全国市场火起来，必须在目标区域内一个中心城市一个中心城市地去打。我们要借北京市场的东风，迅速抢占西北内陆区域，这首选的中心城市非雁北莫属。因为，古往今来，雁北就是商家必争之地。〃黄建华听罢，对亢河的钦佩不由的更进了一层，在他眼里，亢河虽然学历不高，但论起做市场的理论和点子来，却深不可测。
〃可是，朱老师，哦，不，是亢老师，可是……我们这样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打下去，到什么时候才有个完？〃
〃永无止境。你一旦下海为商，就已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绝不允许有半分的倦怠，半点的松懈。〃
黄建华终于听明白想明白并且没有半点怨气地开始了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