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傻-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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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平回到酒店，拿着名片问胡戎：〃这地方在哪儿？〃
胡戎看了看名片，忽然惊叫：〃哇，名流山庄！那可是Lover Stop。
lover Stop？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情人驿站嘛。〃胡戎不无嫉妒地解释道。
杨建平后来才知道，能够有幸受邀大驾光临名流山庄的，要么是大地产商与大银行家，要么是国际商贾与政府高官，邀请杨建平这样一位无名小卒实在是史无前例。
就连杨建平自己也搞不明白司马红为什么会欣赏他。后来，他只能向我们解释说这纯粹是一种命运因缘。他说他这一生中，有三个女人在生活和事业上给他决定性的帮助和支持，而这三个女人的名字都和〃红〃有关。易红是在歌舞厅邂逅的，后来做了他的老婆，她让他从此有了一种稳定感，积蓄的力量也源源喷出；谢红是一次神秘的偶遇，她教会了他如何与钱打交道，但她来无影去无踪，始终是一个未解之谜；司马红帮他奠定了一生事业的基础。她是他的情人，她让他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司马红同时还是他的老板，他在资本市场上的赚钱之道是她手把手地教出来的，其中很多重要环节也都是她一手操作的。她理所当然地拿走了一多半的利润，但她如约把该给杨建平的钱一分不差全都给了他。
至于第二天晚上在名流山庄发生过的一切，杨建平至今仍守口如瓶，这也是名流山庄客人的一个共同特点。
但杨建平从此对司马红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司马红为老板，矢志不渝。
〃你们认为司马红能做到这份上，靠的是什么？〃杨建平问起强与王俊。
〃靠女人的美艳呗。〃赵强说。
〃靠交际手腕呗。〃王俊答。
〃你们的说法跟我当初一样，司马红当初在名流山庄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问题。我们的回答都错了。〃杨建平接着说，〃司马红告诉我，她靠的是信息，现代金融运作的核心之核心就是信息的占有、信息的分析和信息的利用。〃
〃很多人都以为司马红这种女人只不过是金钱滚动的润滑油，他们全错了，事实上，金钱的滚动恰恰依附于司马红这种女人所润滑出的轨道。单从表面上看，她们好像都是润滑油，但她们的本质却完全不同。不可否认，司马红也要用她的身体去占有信息，但更重要的是，她同时还会用她的大脑去分析信息、发布信息与利用信息。名流山庄说穿了就是这样一个信息中枢。这也正是那些身边美女如云的豪商巨贾们为何依然钟情于司马红的最根本原因。〃杨建平结束了她的分析。
有一天晚上，已经和杨建平一道搬来香港居住的易红天真地问他：〃你认为司马红特漂亮吗？〃
杨建平望着窗外的街灯，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说：〃司马红算不上特漂亮的那种女人，但她却特迷人。女人往往不知道，迷人比漂亮更重要。〃
在黄建华的眼里，黄小菊就是这样一个迷人的女人。
在等待亢河返回雁北的焦灼中，黄建华约黄小菊做了最后一次彻夜长谈。
〃小菊，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想最后问一声。〃
〃我还有没有机会？〃
〃没有，建华，真的没有了。〃
〃为什么？〃
〃感情的事不存在'为什么'。如果一定要找个理由，可能是因为我们俩个有太多的共同背景和共同境遇了，我喜欢爱情有层次感。在你身上，我找不到这种感觉。就像我们俩那次接吻，我总觉得是两个小孩在做游戏。〃小菊好像早就做好了长谈准备，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的声音仍在低低地鸣响。
过了许久，黄建华才艰难地开口。
〃可是，小菊，我是真的。〃
〃我知道，建华，你给我的东西很真很美，但很遗憾，我不能接受二如果我还是个大学校园里的女孩，我也许会接受你，可惜时光无法倒流。〃
〃那好吧，小菊。〃建华咬着嘴唇哺哺地说，〃我爱过的女人，我会永远怀念的。〃
〃谢谢，建华，〃小菊也动了真情，〃你是个很出色、很有责任心的男孩，你应该去追大学一年级的女孩，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也许俩人都隐隐感到了一丝离别的愁绪，这一夜，他们倾心长谈。谈策划，谈人生，谈爱情，谈得泪眼朦胧，直至东方渐白。
第三天，黄建华就向刚回到雁北的亢河递交了辞呈，他说他要远离策划界到深圳去做生意。
出人意料的是，亢河并没有挽留他，只是让他把耒耜公司帐户上的钱取一半带走。黄建华只拿走了其中的 30％，他把余下的那20％悄悄地转到了黄小菊的名下。
随着保健品市场销售旺季的到来，〃秦凤〃花粉的销量直线攀升。很多批发商提着现金排队等候提货，有的甚至先交了定金。付从之把收到的货款和订金全部发回西安，他让张书新卯足了劲加班加点地生产赶进度，一下子组织了近3000万的货发往雁北市。付从之心想，照这个势头，在旺季卖出个两三千万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对于〃美神〃花粉的沉默他起先还有一点心理上的戒备，每时每刻盯着〃美神〃的动静。可两个星期过去了，〃美神〃却没有任何反应，付从之暗暗得意起来：〃管你丫谁在背后操纵呢，我付从之通灭。〃
不知不觉中，他又有了〃中国第一策划大师〃的得意感觉。
接连几天，亢河都躲在小屋里苦苦思索：怎么办？怎么办？
从北京返回雁北，付从之的出现与反击让他大吃一惊。
本来，亢河从北京匆匆赶回是想接着把6·6广告系列继续做完，待〃美神〃花粉的市场占有率得到进一步巩固后，他便抽身离开金海岸，到国外另谋发展。他那复仇的火焰已在北京市场的成功与刘雨新温存的劝说中慢慢淡化了。
可付从之的反扑极大地刺激了他，他身上的狼性又被重新唤醒了。他在小屋里烦躁地急踱，一圈一圈的，犹如困兽，〃我操你大爷的，叫板了嘿！灭不了你小丫挺的，我就不是朱联学。〃
看得出，付从之这回确是有备而来，无论是广告宣传、营销布点还是人员整合，都作过精心的安排，简直无懈可击。而且几乎全部作法都是针对〃美神〃花粉在北京市场的那一套而重新布局的，亢河的拳头还没打出去，就已被对方牵掣在肘下了。
亢河百无聊赖地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张报纸，一条消息跃入眼帘：经卫生防疫站突击检查，本市 30％的餐馆卫生不合格。
〃丫挺的，大爷教你招邪的。〃亢河兴奋地蹦了起来。
他在暗地里谋划了一个阴谋，为此，他首先找到了卫生防疫站。
第二十九节
在竞争中，谁先违规，谁就能获利，尤其在竞争不规范的阶段。
6月6日这天，付从之早早地就去等着买晚报，他想瞅瞅〃美神〃花100万买下的那些广告版面，究竟还能登出什么新鲜玩意。
他十分自信地认为，自己已经把任何一种可以用来造势的角度全都封堵死了。〃美神〃这100万的广告投入将永远成为中国策划史上的一大笑柄。
可是，当他兴灾乐祸地打开报纸时，付从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没能看到〃美神〃的笑话，却看到了自己的灭顶之灾。
《雁北晚报》6月6日的全部广告版面，登的竟是同一内容的特别通告
雁北市卫生防疫站合通告
雁北市消费者协会、雁北市卫生防疫站与雁北市消费者协会对雁北市场上所有花粉类保健品进行联合质量抽检，〃美神〃纯花粉是唯一适合雁北人皮肤特质的美容保健品。
〃美神〃花粉是唯一适合雁北人皮肤特质的美容保健品，那〃秦凤'呢？言外之意不说自明。付从之的脑袋〃轰〃然鸣响，防疫站与消协的这个联合通告，对〃秦凤〃来说，实在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追命夺魂刀。
付从之觉得正有一片黑云从头顶罩向自己，他不敢想象，明天会是怎样。
第二天一大早，付从之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秦凤〃花粉的分销点全线告急，络绎不绝的零售商纷纷要求退货，有的商场甚至卖完了货，也躲躲闪闪地不给结帐。因为他们觉得〃秦凤〃很快就要完蛋了。
付从之感到自己正处在一个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咬咬牙，也许还能挺过去，一泄气一松劲，灭顶之灾便会倾刻而来。
此刻，他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立刻对〃美神〃展开反击。
可是，他手头的资金却已告罄。
他原以为在这个销售旺季里已不需要再有什么大规模的广告宣传攻势了，所以才将收到的货款一古脑地汇往张书新的工厂用以支持生产。他万万没有料到，〃美神〃一个突然袭击，几乎击溃了〃秦凤〃所有的市场份额，现在，面对来势汹汹的〃美神〃，他既无兵马又无粮草，付从之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
猛然间，他想到了刘雨新，想到了刚在她那里投下的100万元。此刻，这100万元对于付从之来说几乎就是救命的稻草！
然而，再一次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刘雨新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打电话，办公室里长久地没人接。
打手机，对方总是没有开机。
打传呼，千呼万唤从无回音。
问北京的朋友，答曰谁也没见过她。
付从之有些慌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在他心中渐渐升腾起来。
此刻，围绕着付从之因《批判中国策划业》一书而引发的官司也搞得他焦头烂额。法院几次传唤都因他身在外地而无法到庭，惹得法官大人颇为不满，这一次，法院不客气了，一纸传票直接从北京寄达雁北，告之他如果再不出庭，法庭将不再调解直接缺席判决。身陷重围的付从之一方面不得以而启程，另一方面，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在北京马甸桥的那套房子里能见到刘雨新。
〃也许……她生病了呢？〃他几乎是在幻想中登上返京的航班。
北京，迎接付从之的是两记沉重的闷拳。
第一记重拳，法庭宣判：付从之在《批判中国策划业》一书中侵害了他人名誉权，付从之应立即停止这种侵权行为，并在各主要媒介刊登道歉启事。
王冠落地，〃中国第一策划大师〃顿时声名狼籍。
第二记重拳是刘雨新击出的。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姑娘。小伙子问他：〃您找谁？〃
付从之显得有些发蒙，他的双眼在那个小伙子和姑娘身上逡巡不定。
〃刘……刘雨新不是住在这儿吗？〃
〃谁？〃
〃刘雨新。〃
小伙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姑娘，道：〃不认识，我们俩上星期才搬进来的。〃
付从之的脑袋轰然作响，一瞬间，他的魂魄腾空而去。
〃刘雨新把我涮了……〃
〃雁北惨败，我破产了……〃
〃官司输了，我名誉扫地了……〃
付从之的脑中闪现过这几个念头后，便是一片空白了。
夜，付从之沿着三环路踽踽独行。他在四通桥上驻足，把目光眺向远方。城市的万干灯火和繁华喧嚣尽收眼底，桔黄色的街灯伸进远方的夜色中，燃成一条长长的河，河中波光鳞鳞熠熠生辉，那是无数奔行的车灯，红白闪烁川流不息。这座城市躁动不安混沌一片。付从之审视着它，倾听着它，心中涌动起阵阵悲凉与愤怨。
名！利！情！付从之视为人生追逐的三大目标，如轰然倒塌的大厦一般消失殆尽，无影无踪，他不知所措，万念俱灰。
这是怎样的一座城市啊！如此巨大，如此繁华，如此友善却又如此无情。它背靠燕山，座北朝南，紫气升腾，威风凛凛。城内广厦林立人喧马嚣，城外帝苑皇陵古风清幽。它承载着百世纷繁千古传奇，庞大拥挤日夜繁忙，万万千千的生灵蜂涌在它的怀中生生不息忙忙碌碌，演绎着数不尽的人间恩怨悲喜离合，它的魂魄悠然飘行在天地之间，冷眼俯瞰着每一处角落旮旯里的奸诈堕落仇恨愤懑，侧耳倾听着每一句欢声笑语中的虚情假意阿谀奉承。它日夜无休飘忽不定，腾云驾雾时隐时现，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没有人感受过它的力量。它先于这座城市而存在，并且也会后于这座城市而消亡。。
此刻，仁立在四通桥上的付从之分明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他仰面朝天，大张着嘴双目圆睁。他感到这魂魄正驻足于自己头顶冷面俯视煞气凛然。付从之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灌顶而下直泻五脏六腑，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栗弯曲，最后竟至跪倒，而上身却依旧僵硬笔直纹丝不动，张嘴结舌地面对着虚无浩瀚的夜空呆愣愣地出神。他感到那可怖的魂魄正在一点点地压向他，慢慢地按下他的头颅，身躯，使他完全跪匍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侧川流不息呼啸飞驰的汽车以雪亮的灯光从他龟缩着的身体上逐一扫过转瞬远去，使他变得忽明忽暗让人不知何物。这巨大连绵的声浪和刺眼的灯光使付从之更加恐惧和绝望，他猛然间张开双掌击向地面，节奏混乱但却清晰明脆，其间夹杂着他凄厉刺耳鬼哭狼
嚎般的叫喊，使人闻之色变毛骨惊然。可是稍远一点，当这声音混入这座城市中干千万万种日夜不息的喧嚣声中，却又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有人听见他在喊：〃朱联学，操你妈……刘雨新，滚出来……朱联学，操你妈……刘雨新，滚出来……〃反反复复声嘶力竭，间或还解开裤子掏出胯间的东西作横扫状……
这个深夜，北京海淀公安分局的巡警在四通桥下将一个龟缩在垃圾桶旁的中年男人送进了拘留所，因为他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并且胡言乱语。又过了几天，刘惠琴从拘留所里接出了他，随即便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中国最牛B的策划大师，疯了！
〃白山发展〃如期上市，且一举成功，作为一个范例，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白山市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而宋国福作为新兴改革派的代表，因〃白山发展〃在香港的成功上市和一系列成功的改革举措呼声鹊起，被提升到省里。
当人们都沉浸在股票上市成功的喜悦中，为之欢呼，为之雀跃的时候，杨建平却隐隐感到了不安。
〃白山发展〃上市的初衷是什么？这样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此刻似乎已被人们淡忘。
合理配置，有机地整合投资、科技、保险、市场、法律、舆论六大保障体系，完成中国科技产业联合促进工程，进而把白山建成中国的硅谷，台湾的新竹。他当年的宏伟设想，会不会永远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钱是有了，但钱怎么用呢？
杨建平隐隐约约地感到，白山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潜藏着巨大的隐患，只是不知这雷什么时候会炸。
他还想做点什么，也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已无回天之力。在鲜花和光环的背后，他有的只是无奈和遗憾。
宋国福到省里走马上任不久，杨建平便把白山市给他的全部股份无偿地捐献给了这片清山绿水，带着失望、带着痛苦、带着遗憾，他悄然离开白山，定居香港。
美国小伙Robert Mao真是痴心不改，小菊离开海南后就再没给他回过信，可Robert Mao居然凭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海南金海岸公司，从海南赶到北京，再从北京找到雁北，辗转反复两个多月，他才终于见到了黄小菊。
看着Mao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样子，小菊有些心酸，再听完Mao千里迢迢寻找她的故事，小菊的心有些感动了，而这时的Mao，已成熟了许多。
但她仍不愿放弃最后的机会。一天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