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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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童叹了一口气,“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到今天还一直不嫁吗?”
李维正没有吭声,以前他或许不知道,可这两个月和顾英的几次接触,那躲闪地眼神,那吞吞吐吐的话语,他还可能不知道吗?
沉默了片刻,李维正低声道:“我一直以为,让她乘帆远航,去做一番大事业,远比把她圈在家里为人小妾要强得多。”
叶紫童见丈夫心里明白,她也叹了口气道:“话虽这样说,可她毕竟是女人,现在年轻或许还感觉不到,可是等她年纪再大一点,她就会知道,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是怎样的痛苦,我也和她谈过,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是希望你能给她给名份,但也要让她继续经营自己的商号。”
李维正笑着摇了摇头,“你认为大明相国的妻子掌管着天下第一商号,这合适吗?”
紫童咬了一下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维正又道:“我也是在建立自己的理想国度,为此,我把家里的一切财产都公开出去了,如果我的小妾掌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这会让其他官员怎么想,这无疑会刺激许多的官员让自己的家人经商,用权力来攫取利益,那时的大明会变得怎样黑暗,你想过吗?所以我的规矩就是要从商就不要当官,不管是家里的谁,或许这个规矩不可能面面俱到,但至少我不能带这个头,否则,我何以服人。”
紫童静坐了半晌,才轻轻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她,给她一个选择,大郎。你说这样可以吗?”
“这样当然可以,但是我更希望我们大明王朝能出一个赫赫威名的女商人。”李维正平静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燕王之死(上)
新年刚过。燕王朱棣便的到了山西密报。次子高熙在山西流民中秘密招募军队,已经新招募了三万余人,得到此消息,朱橡不禁又惊又怒,他下发给了山西八万军队三个月的军粮,这是根据现有财力做出的决定,他还再三叮嘱过次子,粮草可能还不够,让他节俭一点,没想到一口应承的次子到了山西没多久便开始违抗他的命令了小多招募三万余人,也就意味着他的军粮只够两个月了,到时候他肯定会向自己伸手,他哪里还有粮食?
如果仅仅是军粮问题。朱棣也不会如此恼怒了,关键是高熙募兵的真实用意,现在没有蒙古人入侵,南朝军队也没有丝毫挑衅举动,而且还才刚达成了与朝廷的和解协议,根本就没有必要扩军。那么次子隐瞒着自己私自扩军的用意何在?这就不难猜到了,这个儿子因为得不到世子的地位,便想扩充自己的势力,一旦势力庞大,那么自己就会不得不改立他为世子,这就是逼宫。
朱棣不仅仅是恼怒。而且还有点焦躁不安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旦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如果再不制止,那将来就会出现兄弟相残的人伦惨剧,他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这一刻朱棣忽然想起了当初军师的苦劝,如果不想立高熙为世子,那就不要让他掌握军权,朱林终于理解了军师良苦用心,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他要收回儿子的军权。
元宵节刚过,燕王便以视察地方官交权为借口,在三千亲卫的护卫下,向山西太原而去。
……
按照燕王和朝廷达成的妥协,新年后燕军将不再驻扎在任何除了北平以外的城池之内,包括太原也是一样,因此朱高熙的指挥所也搬到了城外的军营中,此时的太原北大营内的气氛异常紧张,有士兵都被勒令在营帐中不准,大营帅帐四周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时在帅帐内,朱高熙冷然而坐,在他身后谋士吕思远和大将邱福各站左右,在他们对面;十名指挥使正在向少帅朱高熙宣誓效忠,他们跪成一排,在他们面前各摆了一碗酒,酒中皆有一丝鲜红,那是朱高熙自伤指头流出的血。“属下向上天发誓,将誓死效忠二王子,忠心追随,若为此誓,天神共诛!”
一名军士捧一只银盘上前,盘中是一把雪亮的匕首,一名指挥使拿起匕首在自己食指上一划,顿时鲜血涌出,他把血滴在碗中,端起碗一饮而尽,紧接着匕首又到了下一个,指挥使面前,如法炮制一番,十个,人轮番走了一遍,朱高熙猛的站起身,将自己眼前的酒一饮而尽,狠狠地把碗摔得粉碎,“好!众人一心,其利断金,将来我做燕王,必将和各位共享富贵,我朱高熙一言既出。绝对会信守诺言。”
“属下愿为二王子效死命!”
……
众军官下去了,但戒严并没有解决,朱高熙、吕思远、邱福三人在继续商量目前的严峻局势。眼前的局势确实很严峻,根据最新消息,燕王的视察队伍已经进入了山西,将在后天抵达太原,燕王是为什么而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了,私自招募军队的后果是什么,他们也心知肚晓。
他们即将会面临最严厉的惩罚,作为最高责任者,朱高熙会被押解回北平软禁起来,待世子即位,他将被杀,而私自募兵的策划者吕思远会首当其冲,燕王杀起文人来从来就不会手软,至于大将邱福,私自招募军队的全面执行者,一样也难逃一死。
三个人现在已经在一条绳上了,如果能度过眼前的危机,这是他们一致寻求的目标,朱高熙和邱福的目光都投向了吕思远,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位曾被称为‘毒秀士’的军师身上。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决断,还有两日燕王就到了,如果我们再不决断,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朱高熙和邱福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这个决断指的是什么,在几天前吕思远便提出来过,甚至今天十名指挥使的誓言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可真到了最后需要决断的一刻。两人都有点胆怯了,燕王近二十年积累下来的威信又岂是他们轻易敢挑衅。
吕思远瞥了他们一眼。微微冷笑道:“我只是一介书生,尚不惧他,你们二人堂堂的领兵大将,却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敢说做什么大事吗?”
吕思远的讥讽深深的刺激了朱高熙,他低吼一声道:“左右不过是死,我豁出去了。”
邱福也想通了,反正不是弑主,只是兵谏而已,没有什备放不开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何况干好了,何愁富贵不来?想到这,他也一咬牙道:“好吧!这件事我干。”
……
当朱高熙的决定做出来后,防备立刻松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他本人带着几个心腹侍卫进城逛青楼去了,朱高熙的侍卫长就是蓝脸人吴思,这位相貌丑陋的侍卫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对朱高熙也一直忠心耿耿,深得朱高熙的信任,一直就不离他左右,不过今天朱高熙去逛青楼,他却悄悄地离开了片刻。
几名侍卫依然在房门前守候着。一般朱高熙逛青楼要先喝上几杯,兴致足了才最后交欢,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吴思悄悄离开了,他快步来到了一处离青楼不远的院子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疑惑地望着他,“你找谁?”
吴思将戴在食指上的一枚戒指在中年男子面前一晃,男子恍然,连忙将吴思让进了院子,“你就是十三郎?”
“我就是十三郎,吕先生让我来这里,让我找一个人。”
吴思就是李维正的贴身护卫十三郎,当年在旅顺他受李维正的派遣,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就是来朱高熙身旁卧底,那时的朱高熙还只是一个粗鲁莽撞的纨绔少年,没有任何战略价值,但李维正却将他最厉害的文武二人安插到了朱高熙身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当时根本就没有谁会去关注燕王的这个二儿子,一晃几年,十三郎也成为了朱高熙的影卫,除了朱高熙和女人做事外,十三郎都一直在他身边护卫,昨天吕思远给了他一张纸条,让他来此处找一个人。
“请随我来,确实有人在等你。”
中年男子将吴思领进后院,在院中喊道:“邵先生,他来了。”
从房间里走出一备文士,正是邵闻达,十三郎看见了他,目光立刻变得比冰还冷,当年他的兄长赵大之死,就是因为他和赵无忌县推责任导致。
“十三郎,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在别人屋檐下,不得不自保,这次李大人派我来,就是想让我和你了结这段恩仇,你现在可以随时来取我一臂,我绝无怨言。”邵闻达平静地说道。
十三郎摇了摇头,“我大哥之死并非你所致,我不会伤你,但我也不会和你有什么交情,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
“李大人让我送一样东西给你。”
说着,他一摆手,立玄上来两个人从院子里的冰井中拉上了一个小箱子,小箱子一圈还凝着厚厚的一层冰。邵闻达上前用小铁棍敲掉边缘的冰块,他将箱子盖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人头,看得出人头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经过特殊处理,面目仍然栩栩如生,一个。肥胖如猪的男人,正是秦王朱樉的人头。
十三郎凝视着这个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明王爷,他的目光异常复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大人说曾答应过你,总有一天会把秦王的人头交给你,现在大人履行了诺言,这个人头随你处置。”
十三郎上前捧起人头,他死死地盯着它,忽然他仰头狂笑起来,狠狠地将人头砸在地上,用脚拼命踩它,直至把它踩得粉碎,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在尽情地发泄,没有一个人去阻拦。
十三郎浑身筋疲力尽,他跪在地上捂脸失声痛哭起来,“大哥,打死你的狗王终于死了,你在九泉下可以瞑自了
十三郎悲伤地哭着,良久。他毅然抹去眼泪对邵文达道:“主公替我报了血海深仇,我这条命随时可以给他,请你说吧!主公要我做什么?"
邵闻达点了点头,沉声道:“大人确实有重要任务交给你,此任务非你莫属。”
……
两天后的下午,朱棣的大队抵达了太原,他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距北大营五里外扎下了营盘,他随即下令,命朱高熙即刻来见他。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他的传令兵来报,二王子病重,不能前来,朱棣冷笑一声,想以装病来博得自己的同情吗?现在他心硬如铁,就算儿子断胳膊断腿,也休想改变自己的决心。
“不管病得再垂,也要立刻来见我,就算用担架也要给我抬来。”朱棣下达了最后通牒。
但朱高熙还是没有来,他的借口是腿骨断了,担架也无法躺小动一下就痛得要死去,朱棣对儿子的无赖恼怒之极,他不耐烦地一挥手,冷冷下令道:“向全军传达我的命令。从即刻起,二王子不再是山西都督,同时免去邱福副将一职,山西军队由我自领,命所有指挥使立刻前来见我。”
传令兵再一次骑马向大营奔去,此时天已经黑了,远方大营在夜色中俨如一条蜷盘着的黑色大蛇,辕门前的两盏大灯笼仿佛它的两只眼睛,在黑夜中格外地狰狞,朱棣站帐门前凝望着远方的大营,不知为什么,他今晚竟有一种不祥之感。
第二百九十四章 燕王之死(下)
“殿下,好像不对!”
一名亲兵指着远方的大营低喊道:“殿下快看,军营中有士兵出动。”
朱棣的脸色变的异常严肃,他也看见了,黑暗中营门开了,黑簇簇的人影涌出营门之外,不知有几千几万人,朱棣一咬牙低声骂道:“孽障!”
“全军上马!”他一声令下,三千护兵纷纷翻身上马,也不顾营盘,护卫着朱棣调头就走,但是已经晚了,从南面也冲一彪军,为首大将邱福拦住了去路。北大营的士兵也追了上幕,两支大军左右夹击,将燕王的队伍团团围在中间。
朱棣勃然大怒,他纵马上前厉声喝道:“你们反了吗?竟敢拦截我的去路!”
第一排的数百骑兵都羞惭地低下头,谁也不敢和朱棣对望,朱棣看集了对方的心虚,他抽出剑再次大喝道:“你们统统给我闪开,挡我者死!”
喊完,他举剑纵马前冲,几百骑兵吓得纷纷向两边闪开,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支军队。硬生生地将燕王的军队一冲为二。近千骑兵将燕王和他的数十名亲卫团团围了起来,其他亲兵顿时急红了眼,纷纷冲上来要拼命。
大将邱福拱手道:“殿下,我们绝对没有伤害殿下的企图,请殿下喊住军队,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伤。”
“统统住手!”随着朱棣的一声高喝,士兵都平静下来。
朱棣冷冷注视着邱福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于我?”
“殿下。臣绝对没有背叛殿下,臣只是希望在立嗣一事上能听从我们的建议,请立二王子为世子。”
“请立二王子为世子!”众军一齐大喊,叫喊耸惊天动地,惊得朱棣连连后退几步,他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若再拖下去,士兵可能就会失控了。
朱棣急思对策。他忽然对邱福道:“我那个想当燕王的儿子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二王子受伤,不能骑马,若殿下要见他,可去军营,请殿下早做决定,臣要控制不住军队了。”
眼前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朱棣决定先佯做答应,等回北平后再来收拾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要被扣为阶下囚,想到这,他立刻答应道:“好吧!我随你们前往大营,去见你们的主帅。”
包围他的士兵开了一个口子,一千余名朱高熙的骑兵簇拥他前往大营,而他的亲卫则被数万大军团团包围住,等待达成最后的妥协。
朱棣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居然被儿子逼宫,而且下面的大将也一个不听他的,这些都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他却没有想到。他所提拔的将领早已经被换了,全部换成了朱高熙的心腹,这些将领怎么可能听他的。
“小畜生,你还有脸见我吗?”
朱棣也不等通报。一把掀开帐帘冲了进去,只见帅帐里朱高熙正搂着两个半裸的粉头喝酒,除了他的贴身侍卫吴思外,帅帐里再没有别人。
朱高熙显然没有想到父王会突然闯进来,他刚刚得到消息,父王已经被包围了,心中得意,便找来两个私藏的粉头喝酒,没想到父王却冲了进来,朱高熙吓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父王,你、你怎么来了!”
朱高熙只有三分逼宫之心,而七分却是受了吕思远的撺掇,所以他不敢去见父亲,此刻父亲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中不由又慌又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棣望着这个不肖之子,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他大喝一声道:“畜生,你给我跪下!”
这时,营帐外冲进来了十几名朱高熙的亲兵,将朱林团团围住,朱高熙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挥了挥手,命亲兵和粉头都退下,营帐里安静下来。
“父王,请坐吧!我们谈一谈。”
朱棣忍住一口气。坐了下来,“你有什么想和我谈的?”
“父王,恕孩儿无礼。孩儿想质问父王一句,本来父王是占了绝对优势,雄兵六十万,可一举荡平南朝,可为什么却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连粮食都要仰仗敌人供给。”
“这就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孩儿不敢;但这是山西八万将士的共同心声,大家都认为这是因为父王犹豫不决。放弃了大好的机会,如果父王再传位给世子那样的柔弱之主,所有将士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大家希望父王立我为嗣,以最强硬的姿态杀入南方,给大家荣华富贵……”
“呸!”朱高熙话没有说完,便被朱棣唾了一脸,“你这个王八蛋,你以为夺取帝王就是打打杀杀吗?你以为你敌得过李维正的新式火器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