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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裂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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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都不画眼睛。不过这样脸看上去就不自然了,为了增强效果,我给你在眼圈上加点晕, 
  你看怎样? 
  这样行!谢谢,阿柴。 
  撜是个任性的小妞呀。斦a么说着,阿柴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摸我的脸。
  阿柴用剃刀把我左肩到腰的产毛刮干净,用药水棉花消毒,然后再用描图纸在背上勾线。从
  左肩到背一带画好后,阿柴用镜子照给我看,问我撜庋ù行吗,我说行,他在黑皮包里
  找了一会儿工具,取出一支带手柄的粗圆珠笔似的东西,恐怕这便是纹身机器了。
  喂,你看,我已戴上10G 呀。 
  我扭脸朝阿柴伸出舌头,阿柴终于露出了这天的第一次笑容: 
  撜馍呱à进度也蛮快的。可是不能?之过急,这地方与耳朵不同,黏膜会发炎,那
  样就麻烦了。 
  我缩回舌头,说了一声:撝a道了。阿柴用手指摸了一下我的嘴唇问道:很痛吧。 
  撪牛斘ò点了点头。阿柴又摸摸我的头:摵,继续。 
  阿柴的手移到了我的背上,他手上戴了橡皮手套,感觉凉凉的。我点头表示可以开
  始,马上便感到背上火辣辣地疼痛起来。虽说不是痛得难以忍受,可每刺入一针,身体就轻
  轻地痉挛一下。
  针刺入时呼气,针拔出时吸气,试试看棗 
  照着阿柴的话一做,果然慢慢轻松起来了。
  阿柴完全像画画一样,撍⑺地刺着,两个小时后,龙和麒麟的轮廓便打好了。
  整个过程阿柴没有一句话,偶尔目光一闪观察一下,额头上冒汗也不擦,一心一意地刺着。
  拔出最后一针,用毛巾擦了我的背,他才伸了个懒腰,咯吱咯吱地转动脖子:你倒是很
  吃痛的呀。好多家伙都是痛得哇哇叫。 
  哼,你是说我感觉迟钝吗?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好样的。 
  阿柴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大口,便将烟塞在了我的嘴里。然后又取了一根烟自己点
  上。
  你好会讨人喜欢哪。 
  我揶揄的口气,阿柴也听得出来,可他只是笑着说:这烟,第一口可是最过瘾的
  了。 
  不对,应该是第二口吧。 
  阿柴不置可否,浅浅地笑了笑。
  喂,不想杀我了? 
  
  是啊,全副心思都在纹身上了。 
  我俯卧着身子伸手去烟缸弹烟灰,由于是反手,动作不利落,细细的烟灰带着些许
  的火星,洒落在烟缸外。
  不过,你如果什么时候想死了,便让我来杀死你。 
  阿柴抚摸着我的脖颈。我轻轻地微笑着点头。阿柴笑着追问:撊我奸尸也愿意? 
  人都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对他耸了一下肩膀。有句话说死人不会开口,对任何事都不能发表感想,再
  没有比这更没趣的了。所以,我理解那些在自己坟墓上花费巨资的人的心情。没有自己意识
  的身躯,我是不感兴趣的。我对自己的尸体被狗吃了也是一点也无所谓的。
  摽é是,我看不见你痛苦的表情,就上不来性子呀。阿柴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朝上
  提。脖子的肌肉由于猛烈的扭曲而青筋突暴,脸也歪了。阿柴还是抓着我的下巴使劲朝上提: 
  撓胩ò吗? 
  我在无意识中点点头,只感到阿柴的话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上半身已被提
  起,双手便会乖乖地去解他的皮带。阿柴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绞脖子的力气很大,让我觉
  得自己要被杀死。阿柴一直是在背后干的,大概是在当心我的背。干完后,他还是一直在看
  我的背。
  戴上胸罩,背上疼痛不已,只好解下,直接穿上了连衣裙。阿柴还是赤着膊,怔怔
  地看着我。我想把刚才擦过精液的餐巾纸丢掉,正在找垃圾箱,传来了轻微的声响。阿柴也
  听到了,满脸惊讶地朝外面的店堂望去。
  有客人?你没锁门呀? 
  忘上锁了。不过,门外挂着停止营业挼牌子呀。 
  阿柴这么说的当口,门推开了。
  路易,怎么样啦? 
  喔,刚刚结束。你,不是在打工吗?阿柴脸色发白,神情冷冷地回答。真是不
  敢想象,阿马要是早来十分钟,会是个怎样的局面。
  我和店里说便秘,请假早退了。 
  你的工作,能因为便秘而半途而废?我耸耸肩膀问道。
  摰ê长很生气,但也没办法。斘业口气明显地透着责怪,但阿马却憨笑着这样回
  答。我偷偷地将手里的餐巾纸藏到了床单下。阿马看了我的纹身,嚷着:啊!好漂亮呀! 
  向阿柴道了谢。
  撐ò说阿柴呀,你可没对路易有什么非礼的行为吧? 
  甭担心啦,我对这种精瘦的女人,不会有兴趣的。 
  阿马刚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马上又摪厖數厣到D起来。我被背后阿马的叫
  声吓了一跳,阿柴也皱起眉头,样子像是在问撛么啦。
  龙和麒麟,怎么没有眼珠呀? 
  我摸摸胸口,吐了口气:这是我要求的。 
  阿柴也作了同样的说明。撛…来如此,敯¢马重重地点点头,又傻乎乎地说,摽é是
  我身上的龙有眼睛,怎么不飞走呀? 
  我拍了一下阿马的头,将连衣裙的纽带结在了肩胛上。
  暂时不能洗澡,淋浴也不要直接冲到背上的画。用毛巾擦身子时,不能太用力。
  另外每天要消毒,一至二次,消毒后要涂上防护油。再就是不要多晒太阳,一星期左右会结
  痂,但不能搔。等到痂脱了,身子光滑了,肿也消了,便可进行第二次手术。总之,痂完全
  脱落了,就和我联系。
  
  阿柴这样说着,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知道了。不知何故,我与阿马竟会异口
  同声地回答道。阿马邀请阿柴一起去吃饭。撌±间还早,吃不下东西。阿柴很干脆地谢绝了
  阿马的邀请,于是我便和阿马两人离开了Desire。回去的路上,我使劲地扭着脑袋看自
  己的背心,发现龙和麒麟透过连衣裙竟然隐约可见。一旁的阿马则表情复杂。干嘛呀?我投
  去不满的一瞥,他的目光便从我脸上挪开,嘴巴闭成个一字,闷声不响。我也有些生气
  了,赌气地加快了步伐。突然阿马抓住了我的手腕,抢上一步和我并肩走着:撐椅ê你,为
  什么穿连衣裙来呀。脱了这衣裳,不是只有一条内裤了吗? 
  如此傻头傻脑的提问,我不由怒形于色。阿马神情愤恨地脸朝着地面。
  摯了连衣裙,纹身后比穿T 恤舒服。我这样解释道。俯着头的阿马依然不作声, 
  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腕。就像得到了信号,我一下子站住了。他总算抬起脸看我了。
  摬近人情吧,我? 阿马用木然的神色问我。看着他,我产生了近似同情的心
  情。不管何人,只要是为我不顾一切的,我总是会产生感到无地自容的心情。
  有一点。 
  阿马木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我刚回以一个微笑,他就趁势猛然地抱住了
  我,也不管是在众目睽睽的大马路上。
  讨厌不近人情的男人?  
  有一点。敯¢马拥抱的力量更大了,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对不起呀,我心里明白,可我实在太爱你了呀。 
  总算放松了对我的拥抱,阿马眼睛充血,就像饿狼一般。我抚摸他的头,他的脸上
  又露出了傻乎乎的笑,我们重新迈开了回家的步子。这天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阿马则出
  人意外地显得很高兴,一直陪伴着我。从发生那个事件以来,一个月快过去了。但阿马依然
  在我身边。不要紧了,没事了呂ò自己安慰着自己。舌头上的饰环戴上了。纹身完成了, 
  蛇舌完成了,那时我又会想些什么呢?在平常的生活里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东西,我靠
  自己改变了。也许会有人说我是在违背上帝,也许会有人说我过于任性。我的人生是无所有、
  无所忌、无所咎的。我的未来,我的纹身,我的蛇舌,肯定是无意义的。
  纹身手术进行了四次,终于大功告成了。从构思图案开始花了四个月时间。阿柴每
  做一次纹身都会要和我来一次。最后一次手术做完,他破天荒地自己动手擦了留在我肚子上
  的精液。他用一种缓缓的口气望着屋顶说:我再也不为别人纹身了。我没有理由阻止阿柴, 
  只是默默地点上一支烟。
  真想和阿马一样,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这和为不为别人纹身有关系吗? 
  就是人们常说的重新做人吧?完成最高艺术的麒麟纹身了,其他就再也没有什么
  吸引力了。阿柴用手摸着自己的头叹息道,也许是不可能的吧。我这个人老是在想干别的
  各种,你别往心里去呀。 
  阿柴上身裸露,手臂上麒麟露出君临此间的锐利目光,睨视着我。
  我背上的龙和麒麟结了最后的痂,又完全脱落了,彻底成了我的所有。所有,这是
  个很好的词眼。我欲望很多,希望立即把东西占为己有。但所有这个词眼是悲哀的。东西到
  了手,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了,到手前的兴奋和欲望也消失了。想得发疯的服装也好,拎包
  也好,得到了便马上降格为收藏品之一,用个两三次就没什么稀罕了。结婚就是对一个人的
  所有吧。事实上,即使不结婚也一样,处得时间长了,男人也会粗暴起来。有句俗语说:钓
  上来的鱼,是不用再给它鱼饵的。可是,不给鱼饵,鱼儿就会死去,或者就是逃跑的。所有
  这玩意儿,实在是件意外的麻烦东西。可是人都是想所有人或东西的。一切的人都兼备M 
  或S 的要素吧。只有在我背上张牙舞爪的龙和麒麟已不能离我而去,相互间决没有背叛的
  
  事情,我们是不能背叛的关系。看着镜子里没有眼睛的这两个畜生,我十分安心。因为它们
  没有眼睛,所以它们无法飞去别处。纹身前的10G 饰环现在已经换到了6G,每加粗一档, 
  我便疼痛得不想再加了。这一天我会茶饭不甘,这一天我会性情古怪,这一天我会自私任性, 
  这一天我会巴望其他人统统死光。什么思考,什么价值观,统统都抛到爪哇国里了。
  窗户外面的景色寒丝丝的。到了外面,空气里也透着干燥的气味。十二月已过了一
  个星期。对于我这样难得打工的人来说,星期天是没有感觉的。纹身手术以来也有一个月了。
  这段时期,我完全没有活力。也许是天太冷了吧。每天只是希望着快些打发光阴。盼望着明
  天快些到来,但却又没有具体的事情要干。本来这日子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我还是没有活
  力。早上起床,目送阿马出去上班,马上又躺到床上睡觉。有时打打工,有时和阿柴鬼混, 
  有时去找朋友玩玩,但这些行动最终都一一变成了叹息。天黑了,阿马回来了,两人一起出
  去晚餐,喝酒,吃下酒菜,然后回家,再喝酒。整个的人就像浸在了酒里。见我无精打采的, 
  阿马老是为我担心,强打起精神,连珠炮似地没话找话与我聊天,然而我的反应也是懒懒的。
  于是阿马便会突然哭出来,断断续续地发火,忿忿地说:撃到底怎么了呀!见他这样,我
  有时也会生出小小的希望,想响应他一下,但我总是被一种自我厌恶感压得粉碎。总而言之, 
  没有一点的光明,脑子里对于生活、对于未来完全是漆黑一团,虽然我很早就知道这样了。
  现在我能够更清晰地想象自己死在露宿的街头的情景,问题是我现在连将这想法付之一笑的
  勇气也没有。至少,在认识阿马以前,为了生活我还曾想过去土耳其浴室卖身,可现在除了
  吃睡我已一事无成,现在叫我与臭老头缠在一起,我是情愿去死的。作为想法,后者是健康
  的,但如果真的死了,健康也好,狗屎也好,都毫无意义了。这么看来,还是前者健康。不
  是有人说在性方面得到满足的女人更光彩照人吗?那不怎么健康也没关系吧。
  饰环换上了4G。舌头渗血,那天不能吃饭,只喝啤酒充饥。阿马说换环速度太快, 
  可我则急不可耐。虽说没人说我是癌症晚期,但我总觉得时不待我。确实,人生有时也必须
  只争朝夕。
  路易,你想到过死吗?与平时一样吃了晚饭回家喝啤酒时,阿马突然这样问我。
  撌背£想的,我喃喃地回答道。阿马于是便怔怔地看着注满啤酒的杯子,叹了口气:即使
  是你,也不允许杀死你的身体。想自杀,那时让我来杀。我不能忍耐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来摆
  弄你的身子。 
  想起了阿柴,想到如果我想死,这任务应当交给谁。谁能让我死得痛快?明天要去
  一次Desire。这样一想,心头涌起了些许的生活勇气。
  过了晌午,目送着阿马去上班,为了去见阿柴,我便化起妆来。我正想着化妆完了
  就给阿柴打电话,尖锐的手机铃声在这个瞬间响起。真是算好了似的,是阿柴来的电话。
  喂? 
  啊,是我,现在说话不要紧? 
  嗯。今天正想到你那里去呢。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是为阿马的事。 
  厖什么事? 
  那家伙,七月份惹过什么事吧? 
  阿柴的问题使我的胸口一下子闷起来。脑子里浮现起阿马打架的情景。
  不知道呍么了? 
  刚才警察来了,查看纹身客人的名单,特别要纹龙的。也许不是阿马,我名单上
  从来只记生客的名字,阿马没记在上面,不过我担心会不会是找他的。 
  厖不是阿马,他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的。 
  我也这样认为,对不起呀。说是红头发的。阿马不是红头发吗?所以我才担心
  
  是吗厖我嗫嚅着,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心脏的鼓动震荡着全身,握着手机的
  手也微微地颤抖了。怎么办?向阿柴说老实话吧。说了我心里会好过一些,还可以让他拿拿
  主意。可是,能说吗?阿柴听了我的话,会不会去问阿马呢?阿马知道我看了那张报纸上的
  新闻会怎么呢?去自首?还是逃走?我每天在阿马身边,每天与他亲密无间,但我一点也猜
  想不出他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况且这是杀人嫌疑,是从未经历过的。成了杀人嫌疑犯,会有
  什么想法?对自己的将来,对亲密的人,对过去的生活,肯定会有太多的想法。然而,我却
  无法推测。当然,我自己是看不见未来的,甚至自己是不是有未来也不清楚,更没有离不开
  的人,生活就是沉溺于啤酒。不过,有一点则是心知肚明的,这就是我的生活应该一直与阿
  马在一起,他在我心里的分量是越来越重了。
  撀·易,别放在心上呀,我只是瞎想想而已,所以给你打电话。今天,要来我这里? 
  见我好一会沉默不语,阿柴用担心的声音说。
  噢,嗯。谢谢,今天就算了,以后找时间吧。 
  厖还是来一次吧?我有话呢,对你。 
  那好厖有情绪的话,就去。 
  我挂断电话,在房里徘徊不停。脑子里乱极了。心情烦躁,就喝起酒来。打开一瓶
  与阿马约好两人一起喝的日本酒,端着瓶朝嘴里猛灌。味道出乎意外的好,看来日本酒十分
  对我胃口。只感到空荡荡的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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