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飞花落-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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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的踏进,直到模糊的影子清晰了起来,武官见了来人,戒备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武官手上的佩剑出鞘,架上了来人的颈旁。“此地的囚人若无王上的召见,谁也不得前来探视。立刻出去!”
来人贬了贬眼,似乎在思考着,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是十五殿下那儿的人,来此是传达一些话给八皇子,请这位大哥通融点时间好吗,只要一刻的时间就好。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武官皱了眉,犹豫着。
十五殿下此刻是荆棘王当前的红人,谁也得罪不得。
又尤其十五殿下正是那传说中的剑皇,据说他手下的人,各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来人见了武官的犹豫,微微一笑,衣袖里滑出了一面木制令牌在手上。
武官见了,睁大了眼。“这是……”
“这是王上给我家主子的令牌,让他在宫中任何地方来去自如。有了这令牌在手,这位大哥应该没有任何疑问了吧?”来人笑了笑,将令牌递到武官面前。
武官仔细的瞧了瞧令牌,又瞧了瞧来人,终是叹了口气,将剑回鞘。“我知道了,就一刻钟的时间。”
话毕,武官旋身离开了这乾躁闷热又不见天日的地方。
又一阵吱呀声响和沉重的铁门轻碰声后,空间再度回复了一片寂静。
来人侧过身子,瞧向被关在牢里已许多日的人。
“八皇子殿下。”轻轻的福了福身子,来人走到铁栏前,蹲下。
宇文咏誊坐在角落的乾草堆里,双手被铐上了沉重的镣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着头似在望着黑暗的、高得不见顶的上方,一句话也没答像是没有听到那声问候。
来人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我家的主子,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事。”话至此,顿了下,见了宇文咏誊依然一动也不动,再度开口:“一些关于南姑娘的事。”
又静默了些时候,像座雕像似的已许久未动过的人,终于收回了呆滞的目光,望向了那模糊不清的人,依然没有开口。
“南姑娘她当日原本是出了城的,只要她出了城,不要回头,就一定能躲过这次的死劫。她自己也知道,也下定了决心,因为她一定得要这么做。您可知道,她为何又会回头吗?
你对她有什么好,你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她明明就下定了决心的,你这个从未善待过她的人,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可以离开你,不知是她期盼了多少时日的。
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她好不容易盼来了这千载难缝的机会,可是她却回头了。
因为爱你吗?别开玩笑了,她这个能够看见未来的人。
她是什么身份?她可是出生于名门南家,她可是司天台的人。
可是她回头了。”
空间,依然沉静着。
坐在乾草堆上的人,只是睁着一双死沉的眼,依然一句话也不曾开口。
蹲在地上的人,贬了贬眼,又开了口。“她,带着肚子里不足月的孩子,回到了这座困死了她一生的地方。只因为皇上的一句话。”
角落里的人动了,一阵铁链声响后,碰磅一声,来人眼前的铁栏猛烈的晃动,发出了剧烈的躁动声响。
出现在来人眼前的,是一双布满了恐怖血丝,瞪得几乎快凸出来的双眼。
又是碰地一声撞击声,一阵脚步声快速的传来。
来的人,是方才那位武官。
很快的,来人被客气地请走。
种下的不安因子,却已以着很快的速度成长着。
参拾贰
断掉的剑刃和剑柄,碎裂得难以修补的剑身,又旧又旧却依旧保持完好的朴素剑穗。
这三样,静静的躺在月光底下。
站在窗旁,望月而立的人,静静的望着。
再过几日,便是朔日。
而他,回不了头了。
☆
潮汐来去不断的海边,冰冷潮湿的风,带着咸味,混着腥味。
荒凉的沙土,岸上破旧的潮湿老房子,风一吹,嘎吱嘎吱的狂叫着。
海上的浪有些急,三三两两的船只滑过。
编织着渔网的妇女,吵闹的小孩,出海的男人,抽着烟斗的老人。
天,有些微暗。
一阵巨大的浪潮打来,猛烈的冲上岸之后,又退下。
抬头望了望天,抽着烟斗的老人又转头看了看海,手上拿着的烟斗,却掉落在地。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海。
那片海是他们自出生起就一直在看着的,从出生一直看到老死,他们出生在这儿,这儿是他们的一切,所以有什么事,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
但今天,不,或许是这辈子仅此一次所见的。
巨大的浪打上之后,海的中央处伴着一阵光闪过,水球在空中凝结而后散开,一个青衣之人走出了水球。
青白相间的衣袍看得出极为富贵,绣着银色龙纹的袍子,背上一柄比人高的大剑,长到在海上拖曳而走的蓝黑色长发。
那人,自海中踏水而来。
脚下并未着鞋,脚踝上系着串串金环扣着铃铛,随着那人的步伐,一串串清脆好听的铃声响起。
就这样,那人施施然行来,宛若来自海底龙宫的龙子般的尊贵。
海边的渔民人家全都看傻了眼,一个个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再也不知如何反应。
直到那人踏上了岸上,时间很短,那人走得看似缓慢,却又一下子就走来了岸上。
直到那青衣俊秀,脸上眉宇之间满是傲气的公子站在一老者面前。他为老者拾起了掉落的烟斗,递了回去,“请问,要怎样才能到皇城去?”
青衣公子的声音有着未脱稚气的柔细,和正处于变音时期的低哑,但依然好听,也可听得出藏于其中的骄气。
老者直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结巴的回答。
仔细听完老者的话,青年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道了谢,离开了这座贫穷的小渔村。
☆
瓷器的碎裂声在夜里响起,在寂静、漆黑,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来许多人注意的,皇帝寝宫里。
一滴暗红的血滴落。
随即,裂了道口子的手被一双温热的手握住。
宇文咏真抬头上望,灿亮的眸光在夜里闪着诡异的红色色泽。倏地,他伸出手,捂住了眼前的另一双眼,嘶哑着声,开口:“别看。”
捂在眼前的手,再覆盖上了另一手,温暖的手。
手下的肌肉微微动了动,“为了我,值得吗?”
漆黑的空间里,没有半点烛火的光,只有寝宫之外,隐约亮着的蒙胧的光。
黑暗里,那张看不见的脸,被手掩盖了眼之外的脸,露出了苦涩的笑。
手,收了回来;脸,轻轻的埋入那思念的温暖;眼,缓缓的瞌上。
鼻息里,尽是他思念了不知多久,连岁月都忘了,只知日落月沉,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只要身边有这个人,他就只是想要这样,却那么难……
“只要是为了父亲大人,那就无所谓值不值得。”只要是为了父亲大人,要他变成什么都无所谓。
脸,缓缓的偏向了另边,视线落到了蒙胧的纱纸窗外。
今夜,没有星子的璀灿亮光。
☆
一声沉重的酒瓶落地声,空了的酒瓶,碎裂四散的瓷片。
冷风轻刮着人的肌肤,卷起了衣袍,却卷不走人的烦扰思绪。
青衣男子,美丽勾人的桃花眸仰望着没有星子的夜空,轻声喃道:“就要结束了……”细微的声响,宫飞藏飞快的转过身子,桃花眸闪过了锐利的刀芒,看向来人。“如何?”
来人抬起憔悴的眼,疲惫的身子微晃了晃,依然强自镇定。“都依您所说的……办好了。”
“很好。”轻点了点头,又复抬头看向了漆黑的夜空。
一时之间,无人再开口。
直过了不知多久,那是段令人麻木的时间,却对来人来说,挣扎难熬。
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来人才颤抖着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开了口:“主子,现在还来得及……住手……住手好吗……?他会受不了的,他会受不了的啊……!”
仰望着星光的眸子闪烁着,喉间的喉结微微的滚动了下,而后开口:“你只要知道,谁是你的主子,而你听命于谁,那就够了。”
宫飞藏的声音很低,却直直的震入来人的心底。
瞪着那背着的青衫身影,只能低泣着落泪。“您给了我生命……所以是我的主子……”
叹息溢出,青衫飘动,再无人迹。
馀下的人,泪水失了控的奔腾,哽咽啜泣,嘶声低吼,“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救救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就像只被困住的野兽,粗喘着气,闪烁着嗜人光芒的眼眸,瞪着在厚重帘幔外微微透出的一丝光芒。
想出去的欲望不断的缠绕、盘旋在脑海,伸出去的手,却又硬生生的在半空中停住,伴随着那一声低低的挫败呻吟声。
周围都被厚重帘幔给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只有一缕焚香在这暗沉的空间里飘荡着,使人昏昏欲睡。
原始的渴望被强制的压抑着,压抑得令人觉得像要发了疯。
又是一阵碎裂恶心的撕裂声响起,掺着自喉咙深处发出的诡异咕噜声响,令人寒毛直悚。
这里是藏剑宫,一个只剩两个下人的藏剑宫。
没有其他的宫女太监,那个叫做舒意的宫女也早已失踪了,只除了最忠心于宇文咏真的子默和护卫。
他们两人,正远远的在高高的朱红宫墙上,吹着冰冷的强风,担忧的望着。
今天是难得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却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日子。
两人遥望着时不时发出低沉怒吼的屋内,对望了眼,子默憋不住,终是问了出口。“时辰,好像到了吧。”
于是两人又双双抬头望了望天,看了看时辰。
“虽然想说那人死有馀辜,但是……”轻轻的一声叹息,向来只管自家瓦上霜的护卫,也忍不住为那人感到惋惜。“可惜了这么样的一个人才。”
一旁的子默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唇,一个翻身往藏剑宫外翻了下去。
护卫皱眉的回头往下望,“你做什么呢?”
沉默地想了下,子默开口回道:“我去斩龙台看看。”
“斩龙台?”护卫拔高了嗓音,复又觉得太大声,硬是压下了激动的情绪,瞪着子默。“你脑袋坏了?那儿可不是我们这等身份的人能够进去的,现在肯定布下了大批的弓阵和宫庭御侍。”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心里一直闷闷的不太踏实……”子默一脸担忧的朝着斩龙台的方向望了望,他悬着的心始终是一直吊得高高的放不下来。“一定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而且还是会深深地影响到主子的事。再度抬头往红色宫墙上望去,子默神情严肃的开口道:“你看好主子。”
墙头上的护卫回了个你想太多了的神情,朝着子默摆了摆手。
主子现下足不出门,也不让他们进去里头服侍,在那屋子里还能发生什么事不成。
参拾参
斩龙台是专斩犯了大错的皇族子嗣的地方,可以说是一个极其荒凉凄冷,寸草不生的地方。
子默原是想悄悄潜入的,但这儿布下的侍卫都是保护荆棘王的宫庭御侍,各个身手都是拔尖的,他再怎么厉害也躲不过这如天罗地网般的布署。
而且就算他能靠近得了斩龙台,也无法近得去,或者是说无法靠近。
因为斩龙台除了四根顶天的柱子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个能够躲藏住身子的地方都没有。
“子默?”
在子默藏身的树下,那一头长长的,被阳光晒成了褐色的长发很随便的高高束起,伴着武官服同色的深红发带随着冰冷的强风飘荡。
子默沉默了会儿,不得不对上那有点儿熟悉却又不怎么熟悉的人。
他只些微的记得,这人对武艺极有天份,在当初他为了能够待在主子身边,而和一群武官一同受训时,这人也是一起的。
他们偶尔会切磋,但他却从不曾胜过一次。
在这人的手下他从未有讨好过,每次都败得极惨,几乎没有还手的馀地。只有一昧的防御防御还是防御,根本还不了手。
是个极为正直的一个人,怎么偏就遇上他了呢。
子默藏在树叶阴影下的脸苦恼的皱起,暗骂着倒霉,却是乖乖的露出脸来。“唔……我只是替主子来看看……”
树底下的人笑了笑,不属于武人粗犷也不属于文人斯文俊秀,而是介于中间,却又撑不上英俊,只能说是耐人寻味的脸露出了笑。“是十五殿下让你来的吗。”
子默贬了贬眼,顺着藤摸上了瓜的用力点头。“是啊是啊,虽说皇子之间的斗争是没什么亲情可言的,但怎么说也是……嗯……还是有些担心的……”
有些牵强的话,实在是让人听了也觉得别扭。
要说亲情,那对双胞胎皇子可能会有,但十五皇子……那个一直被所有人忽略,甚至是忘记的人,哪来的什么亲情可言。
有些汗颜的望着底下的人,诚挚的希望他别再问那么多了。
树底下的人也当真不怎么为难他,退了几步地望着他。“下来吧,我带你过去。……只是你来得晚了些,御案审问早就开始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主子有些担心所以让我来看看。”得到了首肯,子默立刻自树上一跃而下,轻巧灵活得像只猫儿般无法的落在地上。“谢了!”
跟着御侍的后头,两人走离了那茂密大树底下的阴影之处。
一步、两步、三步,而后两人一同停下了步子,与其他周围的宫庭御侍们,还有那藏在暗处的弓手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头望天。
一轮日光,就像被什么东西给遮罩住了似的,一时之间天地无光,陷入了一片黑暗。
令人恐惧的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
和其他瞪大了眼的子默,惊恐的望着一片黑暗浓稠的天空,震惊的不知该如何言语。
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就好像……就好像……
“朔日。”垂垂老矣的声音,一阵薰香飘过,带来了一道淡淡的冷风,令所有人为之一震。
子默看向了身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然,一怔。
有些眼熟的人……“你?”
原本走在子默前头的人听到了声音,回头一看,一声低呼。“司空大人!”
司空大人?司空行甫,掌管司天台的监正司空行甫大人?
那个据说被八皇子所俘的司空行甫……?
“您刚才说朔日?”走在前头的御侍走了回来,正想再询问得清楚一些,另头的斩龙台上却传来一阵骚乱。
“王上!”
☆
冰冷的弯刀惯穿了被硬抓过来挡在前头的老太监,穿透那老太监些微臃肿的身子,尖端刺入了身后那尊贵无比的男人。
冰冷的血色花朵溅在雪白的脸上,斜挑上扬的鳯目看着眼前一脸恨意的男人,极缓慢的勾勒起一抹笑来。“看来,你果然很爱她。”
“你懂什么。”长长的弯刀缓缓的抽出,空洞平静的双眸看着面前他喊了二十几年的父皇,薄冷的唇勾出了扭曲的笑。“去死吧……”
他不可能会爱上南镜善,那个心里只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他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