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头的导演-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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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是蓝色的。对了,那个哑铃看起来好像是朝仓干也昨天袭击汤岛导演时,拿在手里的东西。后来,汤岛导演把那个哑铃取走,顺便带回去。那么,再次使用那个凶器的是……
我们到现场后,不到10分钟,警察就来了,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就挤满了鉴证课和验尸的法医等相关人员。由于房间实在太小,因此这部电影的工作人员全部撤退到走廊。
在那些搜查小组的成员中,有一个熟面孔。那是村原刑警的四方脸与小平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在命案现场巧遇过好几次。
村原刑警也是一看到我,就口无遮拦地说:
“啊!死神侦探,每次只要一遇到你,大概都会有尸体出现。”
“每次都是那样。我看,哪一天等我自己也死于非命时,你大概也会说一样的话吧!”
村原刑警向上翻了翻眼球,默默地想着心事。他好像正在思考我一旦真的变成尸体时的情况。真是敬业的刑警。
由于机会难得,我便趁机问了一件自己想知道的事。
“这件命案应该是他杀吧?”
村原刑警好像已经想像到我变成尸体的惨状,他一边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一边说:
“嗯。因为脖子已经被切断了,头部也有三个遭钝器击过的地方。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应该都是他杀。”
“死亡时间是晚上吧!昨天,片场收工时,大约是5点多。
当然,到那个时间为止,导演仍然活着的事实是可以确定的。”
“好像是深夜。刚才法医根据验尸的结果,推断死亡时间大约在晚上11点到凌晨1点之间。”
“那么,凶手是在这里杀害死者,然后把脖子割断的啰!”
“不错,因为浴室留下一大摊血迹,从这一点来看,应该可以判断这里是杀人现场。”
“凶手深夜来到这里,杀害了汤岛导演,然后再把他的头割下来。就算真的是这样,凶手下手的对象真的是汤岛导演吗?因为这个房间本来是樱庭制作人的。难道凶手没有发现吗?还是因为房间太暗,以至于看不清对方的脸。”
村原发出“啧”的一声。
“不对吧!不可能是那样吧!要是真的那么暗,就没办法把头割断吧?既然凶手可以从容不迫地把脖子割断,应该可以看得见对方的脸吧?”
“那么,会不会是不认识汤岛导演,也不认识樱庭的人干的呢?到底是过路煞神的人,一时冲动之下下的毒手,或者是单纯地以钱财为目的的强盗杀人呢?”
“可是,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被偷走,挂在衣橱里的西装口袋里的皮夹也原封不动。”
我点着头,猜测地说:
“那么……也许是某个人请来的杀手干的。在那种情况下,由于杀手只知道旅馆的房间号码,因此一时大意,把当时正好呆在房间的汤岛导演误认为樱庭,而加以杀害。”
“原来如此!也有那种可能……嗯,什么事?”
这时,负责验尸的法医从浴室呼唤村原刑警。
村原中断和我的谈话,转过身快步离去。过了一会儿,从松原刚才进入的浴室传来搜查人员发出的好像呻吟的惊呼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声音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我悄悄地走近浴室。
过了几分钟,正当我等得有点心急时,村原露出诡异的表情。他一看到我,就皱着眉头问道:
“嗳,还有工作人员出去找汤岛导演吗?”
我轻轻地点点头。
“嗯。虽然尸体在这里被发现,不过还是有人去汤岛导演家。
因为,为了慎重起见,也许可以在那里发现什么线索。”
“去导演家的人还没有和你联络吗?”
“汤岛导演的家在狛江,开车大约10分钟就到了。我想,去的那个人应该快要回来了……难道,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村原喃喃自语般地用沙哑的声音说:
“那具尸体的头部,好像无法和身体完全接合。”
我想了一下,终于了解村原话中的含意。
“那么,也就说,头部和身体的切断面,没办法完全接在一起。”
村原慢慢地点点头。
“嗯,换句话说,那颗头和身体,好像是各自属于不同的人的。”
说完,他似乎觉得有点恶心地皱了皱眉头。
这时,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那是“与作”(注:日本民谣。)的旋律。那是编剧狩野悟朗的电话。狩野有点不好意思地急忙把手机的音乐关掉,然后把手机凑近耳边。
那么,在命案现场,不显得轻浮的来电音乐究竟应该是什么?是否要用足以鼓舞警察士气的歌?是以刑警的故事为主轴的电视剧《西部警察》或《大搜查线》的主题曲,或者,更夸张的《灵犬神探》?
正在接电话的狩野,一下子说“咦?”,一下说“什么’”看到合作多年的工作伙伴汤岛导演身首异处的惨状,精神上受到极大打击的狩野的脸上,逐渐出现一丝阴影。在一屋子人的视线注视下,狩野一讲完电话,就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说:
“是去汤岛导演家的工作人员打来的。”
四周一片静寂,屋子里的空气就像绷得很紧的弓弦一般,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狩野用力地咽了一下口水,才用沙哑的声音说。
“他们好像在汤岛导演的家发现樱庭制片的尸体。”
三
我们从调布的商务旅馆,分乘几辆车,前往位于狛江汤岛导演的家。
那是一栋屋顶铺着黑色瓦片的日本住宅。沿着墙壁种了很多茶花。庭院的龙胆草开满了艳丽得令人目眩神迷的紫色的花。
另一具尸体,又在浴室被发现。其实,这间浴室的构造是传统的日本式,所以或许应该称作澡堂比较恰当。那是一间很大的浴室,里面放着一个很大的方形桧木浴盆。
尸体身上穿着工作服,身体呈大字形,仰躺在铺着瓷砖的地板上。上半身沾满鲜血。喉咙附近的出血情况看起来十分严重。
没错!那具尸体的脖子也被割断了。
和身体分离的樱庭雄治那张脸,生前的五官端正的容貌已经完全走样。白眼球像剥掉壳的白煮蛋一般瞪视着天花板,两条血痕从他那高挺的鼻梁一直挂到嘴边。仿佛要遮住下嘴唇的暴露在外的舌头,长得令人联想到被雨淋湿的擦手巾。从那张死状极惨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昔日精明干练的年轻常董的意气风发的神情。任谁看了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脸上都会不由得浮现惊愕与同情的表情。
村原刑警和搜查小组的成员,从调布的杀人现场,分乘几辆警车赶到。这种情形大概可以称作杀人现场的“赶场”吧!除此之外,警察局也加派新的搜查人员加入搜查的工作。
两组人员会合之后,立刻分散到这栋豪宅的每个角落,展开搜证工作。这里和刚才的商务旅馆不一样,需要搜查的地方很多。这是个需要很多人手的工作。和这部电影有关的工作人员,这次不必再退到外面,而是被请到一楼的客厅。
我也不能老呆在同一个地方,于是就到其中的几个房间四处看看。一楼是导演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和电影有关的书籍、剧本、剪贴簿等等。墙上则贴满了由汤岛导演执导的电影的海报。
一张很大的木制书桌上摆了好几个相框。相片里的人都是他的家人。汤岛导演好像有三个女儿。其中,一个圆脸,右眼下方有一颗爱哭痣的20多岁少女的相片最多。那个少女大概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吧?或者,另外还有别的用意。
大约过了一小时,我估计搜查工作已经进行了很久,于是就走近站在浴室的前面的村原刑警。
“樱庭制作人应该也是他杀吧?”
或许因为从大清早就在两个不同的地点,连续看到两具尸体,村原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不耐烦,他没好气地说:
“应该是那样吧?由于那两具尸体的摆置方式也一样,因此应该可以推测是同一个凶手的‘杰作’!可是,这个房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听说,汤岛导演以前曾经结过婚,也有三个小孩,不过后来好像离婚了。听说孩子好像都跟着他太太。”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导演一个人住吗?真奢侈啊!”
“也许他会觉得房子太大了吧?”
“他已经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也许会觉得很寂寞吧?”
“也许为了掩饰自己的寂寞,他才会更固执地坚持住在这里吧?”
“像电影导演那种自我意识很强的人,应该很有可能那么做……嗯,什么?知道了吗?”
这时,法医从浴室呼唤村原刑警。
一听到对方的呼唤,村原只说了一句“我等了很久了”,就很快地冲进浴室。
他们大概发现什么了吧?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刚才看到一件很奇怪的事。之前在调布的商务旅馆发现的尸体,被放进救护车。然后,一辆和那辆救护车一样车号的救护车,从刚才就一直停在这栋房子前面。那辆救护车好像既没有开到医院,也没有开去警察局。
这时,从浴室传来两次“哦——”的众人的喊叫声。看来,这次搜查工作似乎有了显著的进展。
大约过了15分钟左右,村原刑警从浴室走出来。他差点撞倒一直在浴室门口等待的我,脚步踉跄地连连倒退了几步。他再次日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看。村原冷哼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用手指一下浴室的方向。
我趁村原尚未改变主意之前,赶快跟在他后面,用力踩过铺着瓷砖的地板。
浴室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那两具尸体肩并肩躺着。我的预感果然没有错!警方用救护车把调布的旅馆发现的尸体载到这里,然后像这样地把他摆在浴室里。
村原刑警用手指着右边的尸体,说:
“听着!这个是当初被发现时的汤岛导演的尸体。看到这张睑,应该会认得出来吧!这具尸体的头被砍断了,和身体分开了。”
我仔细确认了那个鲜血淋漓的大胡子,以及穿着商务旅馆的浴袍的身体。
村原刑警好像在为我做补充似的说:
“不错,然后他又把刚刚割下来樱庭的人头,摆在汤岛的尸体上面。”
我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就算是这样,凶手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奇怪的事情呢?这么做,对凶手究竟有什么好处?”
我一边在脑海中追溯凶手的犯案过程,结果只是让自己对凶手的劳力感到不可置信而已。
也许是从我的表情中看穿我的心思,村原不禁微微一笑。
“他也许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不过,对凶手而言,这也许是可以满足他的报复心理的重要行为吧!”
村原得意洋洋地说。
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
“哦!刑警先生,你好像已经掌握了什么头绪。你看起来好像相当有自信嘛!你刚才说的,凶手的报复心理,究竟是什么?”
村原有点不好意思地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说:
“听说,这部电影在拍摄的过程中,曾经发生过一些纠纷。
好像有一位演员的角色临时被换掉,改演比较不重要的角色。而且,昨天,那位演员好像还特地到片场,打算殴打汤岛导演。”
“看来,你搜集到的情报真不少,真令人佩服!那是一位名叫朝仓干也的年轻演员。啊!当然,或许你早就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到昨天为止,他一直下落不明,今天的行踪不知道怎么样?”
“哎呀!这点你根本不必担心!刚才,警方派去暗中监视他的人,已经来电说对方确实呆在自己的公寓里。大概再过不久就会……你看!他来了!”
这时,只见两名刑警一左一右地从两侧抓住朝仓干也的胳膊,出现在眼前。朝仓那对深邃的眼睛,写满了惊慌与恐惧。他那高大的身躯,由于弯腰驼背而显得毫无气魄。
我斜睨了村原刑警一眼,说:
“朝仓的不在场证明呢?”
“昨天,朝仓在片场施暴之后,就在樱庭制作人的陪伴下,回到自己的家。他说,从那个时候到今天早上为止,他一步也没有离开家门。不过,由于那间公寓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等于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真是动机与机会恰好一致的极端不利的情况。
朝仓或许是被大批警察包围而有点惊慌失措,他的肩膀不停地颤动。
“搞……搞什么嘛!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杀人,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他不管周围的人是谁,一个劲儿地乱嚷。他的叫声越来越小,偶尔还混杂着呜咽的声音。泪眼模糊的眼睛哭得通红。湿答答、黏糊糊的鼻涕从鼻子流下来,一直流进他那张大大的嘴巴里。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突然从后面绕到他前面。他准备好照相机。他就是人称“老甲鱼”的影剧记者须本。
“谢谢啰!”
说着,须本很快地按了好几下快门。
宣传课长薮守立刻用手拨开人群,一跃而上。
“等一下!等…下!不要再拍了!”
薮守的那张娃娃脸涨得通红,他叉开双腿,挡在须本的前面。
“你这么做,我会很为难。因为,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演艺圈的新闻,而是变成社会新闻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加具有独家报道的价值,不是吗?”
这次,须本一点也不让步。
周围的警察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薮守察觉到那种气氛,于是用手搭着须本的肩膀,低声下气地说:
“算了!我们呆在这里,反而会妨碍警方的搜查工作,还是到那边去商量吧!反正我已经做好和你交涉的心理准备?。走吧!走吧!”
薮守很有技巧地把须本从走廊带到外面。这就是所谓的,在不同的局面下就会衍生出不一样的利害关系。
其中,最简单的利害关系之一,也许就是刑警与嫌疑犯吧。
村原刑警面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朝仓,然后用威吓的声音说:
“是你杀了汤岛导演与樱庭制作人吧!被当作凶器的哑铃上面还残留着你的指纹。”
朝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一边擤着鼻涕一边说:“那……那是昨天我在片场想要殴打汤岛导演的时候留下来的……”
他那因激动而变得十分尖锐的声音,只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村原刑警用鞭般严厉的语气说:
“小子!是你自己先暴露出杀人的动机。对,你很恨汤岛导演。而且,你对樱庭制作人也怀恨在心。因为是这两个人把你从电影中的主要配角换成比较不重要的小角色。于是,你对他们怀恨在心,就在一个晚上当中把他们两个人都杀掉。你对自己的拙劣演技,不但不反省,反而怪罪别人,甚至连对方的性命都不放过!你的犯罪行为是罪大恶极!”
村原不知不觉地把右手握成拳头状。要是当时旁边没有别人,村原也许会对朝仓饱以老拳。因为他当时实在是义愤填膺。
朝仓低下头,用两手抱着头,一副即将崩溃的模样,一边打嗝,一边叫嚷。
“不是我!不是我啦!”
村原却不容分说地继续解开谜团。
“你那病态的憎恨充分表现在你的犯罪行为中。你被导演和制作人从仅次于主角的角色,强行换成比较不重要的角色,以至于内心充满屈辱感,因此处心积虑地想报仇雪恨,你想让汤岛与樱庭也亲自尝尝被临阵换角的沮丧。你对他们二人的尸体也恨之入骨,所以才借着把两个尸体的首级互相交换,来发泄心中的怒气!因此才用那种变态的方式来进行变态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