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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在等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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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刘盛像狼一样叫着在艾楠体内达到了高潮。结婚五年来,他从没有像今夜这样满意过。他甚至希望被山体滑坡堵住了的公路永不疏通,留在山中就这样过日子未必是件坏事。或者,等他和徐教授一起找到了古生物化石后公路再疏通,这样回去后他和艾楠都可以不再像工蜂一样辛劳了,如果那些化石真能换几百万元的话。    
    艾楠光着身子侧躺着一动不动像是极度虚弱的样子。刘盛突然莫名地想到,她会死吗?他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艾楠躺在车祸现场的死人堆里。如果这样的话,他将独自驾着车回到家中,那座跃式住宅会显得特别的空荡。还有,艾楠买下的150万元保险赔偿怎样安排呢?刘盛心里一惊,为这莫名其妙的一闪念思绪吓住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怎么能这样想呢?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得好死!他爱艾楠,七年多前见到她时便一见钟情,她的那身优雅的职业装衬出的身段和气质让他夜不能寐。    
    “艾楠。”刘盛伏过身去叫道。    
    艾楠转过身来,脸色绯红,有点羞怯的样子。“你从没这样好过。”她说,同时用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累了吗?”她的声音充满爱意。


《谁在等你》 第一部分月光下的一个祭坛(7)

    刘盛被她的反响惊呆了。天哪,她没觉察到他的粗暴和敌意吗?人幸好看不见相互的心思,夫妻也这样,要是看见了内心里出现过的东西,非得有杀人或者自杀出现不可。    
    “我爱你。”刘盛伸手抱住艾楠。他说这句话是真的,并且为刚才的状态自责得想哭。    
    “你以前不这样。”艾楠柔声说道。    
    是的,这样疯狂地做爱还是在婚前有过。结婚后不但做爱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亲热时也是例行公事般的草草了事。这怪他刘盛吗?早晨6点钟闹钟的铃声就会无情地响起,双方能放得开吗?每周的双休日对艾楠来说几乎就不存在,这样的日子正是她登门拜访客户联络感情的时候,要做出她那样的业绩,很多人首先吃不了她那种苦。    
    “我爱你。”刘盛再次答非所问地说道,“快睡吧,天就要亮了。”    
    刘盛自己很快迷迷糊糊地睡去,但很快就被艾楠推醒了。    
    “你不要睡着,我怕。”艾楠说,“如果我们都睡着了,那个孩子还会来咬我的乳头的。我觉得她再来还会咬我的咽喉。如果那样,我还未醒来便已经死了。”    
    “你别瞎想了。”刘盛困倦地说,“没听说过做梦会死人的。至于外面树下的那只鞋子,说不定明早起来它已经不见了,这就证明是我的幻觉。”    
    “但愿如此。”艾楠说,“你把我抱紧点,贴着我的胸脯,不让那孩子钻进来。”    
    两人不再出声。夜色在疗养院迷宫式的四合院里渐渐变淡,风动镇上的屋檐也在黎明中显出了狰狞的轮廓。    
    将近中午,刘盛和艾楠醒来后走出房门,刺眼的阳光已经从树叶中落在院子里,那只让人心惊肉跳的小红鞋赫然在目,它匍匐在芭蕉树下,像是一件秘而不宣的遗物。第六章    
    16。摄影家蓝墨收到了蕨妹子请他今晚过去喝酒的邀请,这意味着疗养院南面的院子里又有一场酒气熏天的盛会了,这伙人每次从铁路上满载而归后总要搞一次聚会。蕨妹子是闯荡过江湖的人了,对摄影家、徐教授这样的外来人不但不拒斥,并且一见如故,喝酒时总要请他们凑热闹。当然,在风动镇这样的地方,要请人喝酒除了他们也没有人可请了。村东头有十多户老实巴交的老人,妇女和儿童,这些人将视这种聚会为罪恶。唯一的一个汉子是胡老二,但他年复一年地在追踪那头咬死过他妻子的黑熊,对这种中了邪的人蕨妹子认为离他远一点为好。药材商万老板和他的侄儿二愣子倒是酒会上的常客,但万老板关于寻找百年人参的故事蕨妹子他们已经听腻了,要他讲出新鲜一点的事情恐怕已是奢望。这样,在风动镇已呆了好几个月的摄影家和徐教授成了酒会上最受欢迎的人,他们讲出的新鲜事和蕨妹子讲马戏团或者扒火车的事一样,都令对方瞠目结舌。    
    蕨妹子是让她手下的小伙计石头来通知摄影家的,还说一定要请新来的刘盛和艾楠一同过去。石头是一个16岁的山中少年,还未发育得太好,身体单调得像根豆芽。他还怕生人,语言也少得像一个哑巴。他站在摄影家的房间门口,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蕨妹子的意思转达清楚。    
    本来,在风动镇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摄影家认为离开了酒和人的聚会,呆在这里会让荒凉伤了你的心。然而,奇怪的是,摄影家这次对聚会的反响并不热烈。这是因为他正在构思着一幅足以惊世的摄影作品,艺术创造的火焰正烧着他的内心,他做梦都看见那幅将要完成的作品———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躺在床上,她已死去三年而不腐。揭开盖着她的大红被子,脱掉她身上那些已经像树叶般枯朽的衣裳,一具新鲜的木乃伊出现在画面上。这是一具难得的女性遗体,80多年的时光将她压塌成骷髅模样,她的眼睛已成为黑洞,里面收藏着她母亲和外婆的影子。据说她外婆死于120年前风动镇的那场大风,天上的马队踩塌了镇上的房子,外婆被埋在了废墟中。现在,她眼中的这些影子都藏到了任何人看不见的黑暗中,但是,摄影镜头会抓出这些东西来,她深陷的眼眶,发黑的额头,失去光泽的白发和因嘴唇萎缩后露出的牙齿,这幅画面正是人生的真相。她的四肢已经干枯如柴棍,生育过子女的腹部已经蒸发掉了全部的血和水分,像塌陷的沙漠,周围是岩石般突起的骨盆……这可是神赐的创作素材,他想到拍摄这幅作品便夜不能寝。并且,摄影家更大的创造性在于,他将安排一个年轻的,鲜活的裸女与这个老太婆并排睡在一起,这幅暂定名叫《生命》的摄影作品有可能使摄影家攀上与神对话的阶梯。这种时候,喝酒聚会对他来说已是消耗夜晚的俗事。    
    但是,摄影家还是将聚会的消息告诉了住在隔壁的徐教授。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拿着放大镜看他的宝贝化石,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化石中的那尾小鱼,仿佛要看出上亿年前海水的颜色。    
    接下来,摄影家去隔壁院子里通知刘盛和艾楠,想来他们第一次参加与蕨妹子的聚会会很新鲜而刺激。他来到这个荒凉的四合院里,举手敲门时心里有点发跳,这都是因为艾楠的原因。本来,对这对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年轻夫妇,他是可以从容相处的,他们知书识礼,优雅不俗,并且有很高的薪金收入维持着体面的生活,这使他们与人相处时显得大度而从容。但是,自从摄影家在心里选定艾楠作他惊世作品的模特儿后,见到这对夫妇时他就显得不自在。试想,如果刘盛知道了摄影家要艾楠脱衣服睡到那死而不腐的老太婆身边去,不将他的数码相机尼康相机及各式各样镜头统统砸扁才怪。再说,他怎么开口邀请艾楠参加这一艰巨的创作呢?她会接受吗?摄影家完全没有把握,他首先得增加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并多作沟通才行。    
    摄影家之所以选定艾楠为合作对象,除了在风动镇这个地方她是唯一一个来自文明世界的女人外,还因为她的身形特别适合镜头表现。30岁的女人没有青春少女的单薄,她丰盈的生命力能鲜明地表现出画面的主题。虽说她的瓜子脸型略显文雅了一点,但性感的嘴唇却暗含着某种野性。她的曲线对画面动感的形成没有问题,胸部和臀部都异常丰满,腰肢柔韧,双腿修长,这些特征在她穿T恤衫牛仔裤时都显露无遗。    
    摄影家敲了敲刘盛和艾楠的房门,没人应答。他推门一看,原来这两人都出去了,只有一只小红布鞋在屋角。就是这只鞋子吓得这对夫妇魂不守舍,摄影家和徐教授今天上午被他们叫过来时,共同对着这只鞋子在芭蕉树下分析了许久。最后徐教授说,先把这鞋子保存下来,等再次发现那个叫麦子的小女孩后,看她是否还有另一只同样的鞋子事情就清楚了。徐教授说他和刘盛在山中遇见过这个小女孩,坐在门槛上不说话,给人有点灵异的感觉。但徐教授否认了鬼魂之说,虽然对小女孩忽隐忽现和艾楠在梦中被咬的怪事他也无法解释,但要承认灵异的存在对一个学者来说也是无法接受的事。


《谁在等你》 第二部分叫麦子的小女孩(1)

    摄影家对此事的看法与教授不同,他认为那个叫麦子的小女孩,自始至终仅仅是艾楠的一个梦,她将这个梦看成事实后感染了刘盛,也感染了和刘盛一同进山去找化石的徐教授,以至于大家都产生了幻觉,看见那个小女孩一会儿在公路上搭车,一会儿又出现在深山院落。这是幻觉,摄影家说,有一次他远远地拍摄过一个种玉米的老人,可是再看照片时并没有人,画面上只有几株树和一片光秃秃的山坡。幻觉是可以骗人的,摄影家说,但它骗不过相机镜头,现代的光学仪器看见的才是真实的。他建议艾楠如果再看见小女孩时立即叫他,让他用相机来“咔嚓”一声作出鉴定。只是,对于这只小红布鞋他和教授一样无法解释。他用相机拍下了它,照片显示这只鞋子确实存在。不过,这也说明这只鞋子并无灵异之处,只是人间凡物而已,先保留下来再说。    
    此刻是下午三点多钟,刘盛和艾楠到哪里去了呢?摄影家七弯八拐地穿过一些长满荒草的四合院,走出了这座迷宫式的疗养院。他站在倒塌了的围墙边望着远处,静默的树林和疯长的茅草透出寂寞中的生机,一大片斜坡如大山伸出的脚背,而风动镇就是从这脚背上滚落下来的人间遗迹。7月的阳光有点烤人,摄影家返回了疗养院,在一处石阶上扭了一下脚踝,他用手揉了揉,还是有点痛。他继续穿过一处荒凉的四合院往里走,突然,从侧面的一间屋子里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原来,摄影家要找的刘盛和艾楠正在这间房子里。这是一间很大的房子,有废弃的锅炉和落在地上的铁锈,想来这就是疗养院以前的锅炉房了。刘盛对找到这里来的摄影家说,他们正在各个院落里寻找小女孩的踪迹。艾楠说,她有种预感,小女孩或许就在某个四合院的房子里。摄影家听后抖动着络腮胡哈哈大笑,说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女孩躲在这里怎么生存?你们是走火入魔了,还是去参加蕨妹子他们的聚会轻松轻松。    
    当然,事实很快证明摄影家低估了艾楠的预感,因为在锅炉房的门上,清清楚楚的留着一个小孩子的手印。门上积满灰尘,一个小手印留在上面,像是推门而入时留下的。摄影家伸手比较了一下,那手印不及自己的手掌一半大,显然推门的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摄影家的第一个反应是,用相机拍下它。他就要回房去取相机,迈步时发觉刚才扭伤的脚踝还一直在痛,他开玩笑说该不是小鬼在绊我吧?艾楠的脸色很紧张,刘盛便主动提出替摄影家去取相机。    
    刘盛走了,摄影家和艾楠站在锅炉房的门口,望着门上的小手印发愣。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隔着七八个四合院,是那个穿着小红鞋的小女孩跑到这里来过吗?    
    艾楠的神色仍很紧张,还不时回头望望,仿佛另外废弃的房子里随时会有什么动静似的。她穿着牛仔短裤,露出两条好看的长腿,上身是一件绷得紧紧的白色T恤。摄影家想夸赞她的身材,并劝她在这里留下一些照片会挺有意义的。但是,在此刻的气氛中,说这些话会显得不合时宜,摄影家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蓝墨,你再不能认为这些是幻觉了。”艾楠望着摄影家说,“我希望这孩子现身出来,我会爱她的,我会给她讲她并没有被抛弃……”    
    暮色从山中的暗黑处涌出来,将坐落着风动镇的整个山谷搞得雾气沉沉。刘盛和艾楠正向疗养院的南边走去,摄影家和徐教授走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摄影家不断回头招呼道,快跟上,不然你们会迷路的。    
    疗养院分成南北两个大的区域,中间隔着一片山坡,有荒草和树林。艾楠穿着白色长裙,V形领的紫色上衣,像是去参加派对似的。可是这里不是上海,当她跟着刘盛他们穿过南边那些同样荒凉的四合院,走进一间大房子的时候,她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样的聚会。    
    扑进鼻孔的首先是男人的烟草味和汗味。昏黄的灯光下,七八个汉子正围在一张桌旁打牌———有的在出牌,有的站在旁边吼叫。他们全都光着上身,下面穿着宽大的青布裤子。看见来客人了,一个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的汉子迎了上来,双手抱拳说,欢迎欢迎!说完还分别在摄影家和徐教授的肩上拍拍,显出很熟识的样子。然后他和刘盛握了握手说:“我叫黑娃,在小饭馆我见过你和尊夫人一面,还没招呼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天认识了,以后有事只管吩咐。”说完后他还向艾楠点了一下头。他脸部瘦削,但手臂和胸上却凸起着肌肉疙瘩,像一头公牛。    
    这时,蕨妹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刘盛抬眼看她时差点没认出来。她穿着一件吊带式的红色长裙,露出小半个胸脯,她的头发盘在头顶,载着一对很夸张的大耳环。这就是那个野性十足的山妹子吗?她的这身装束显然是扒火车得来的战利品。至于她敢于这样穿,一定是来自她在马戏团时走南闯北的经历和天性的浪漫,这使她与山里人的概念相去甚远。    
    蕨妹子同样是双手抱拳招呼他们,然后向屋里吼道:“还不赶快把牌收起来,不然我给你们把牌甩到墙外边去。开晚会了,幺哥,你的二胡还没调好弦么?快点儿,等会儿烤羊上来了,你想露一手也没人听了。”    
    蕨妹子接着将屋里的汉子们逐一介绍给刘盛和艾楠。黑娃、幺哥、大葱、长腿、熊哥、老三、石头。艾楠两眼发花,除了那个叫石头的是一个少年能一眼记住外,其余的谁是谁混成一团,一下子很难让人记得清楚。    
    琴声响起来了,是二胡独奏的《江河水》,蕨妹子站在艾楠旁边说,幺哥是马戏团的琴师,跟着她和黑娃一起跑出来的。她说她被人贩子从风动镇骗走时才16岁,说是出去可挣很多钱,没想到进马戏团竟成了奴隶。她想逃跑被发觉后,一到晚上他们就将铁链拴在她的脚上。她屈服了,她不会驯兽,他们就让她上台去跳舞,团里有一个舞蹈如风的女人,她说蕨妹子灵性很好,各种舞蹈一学就会。同时,她还做飞刀的人靶。甩飞刀的就是黑娃。她两手平伸地靠在门板上,黑娃手中的尖刀一把把向她飞来,插在她身体周围的门板上。蕨妹子说她开始吓得半死,后来习惯了,看见一道道白光飞来时眼皮也不会眨一下。这种生涯转眼过去了六百多天,她和已经爱上她的黑娃还有黑娃的琴师朋友一起逃了出来。    
    《江河水》在二胡的弦上凄婉地流淌。琴师幺哥垂着眼皮,仿佛他自己已成为这首乐曲的主人瞎子阿炳的朋友。光着上身的汉子们有的蹲在墙角抽烟,有的在桌旁忙碌着摆放杯盘碗盏。这间大房子可能是疗养院以前的会议室,四面墙都装着松木壁板,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已经歪斜,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地上是红漆地板,但红漆已经斑驳。人走在上面发出“咚咚”的空响声。    
    万老板和二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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