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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谁在等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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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听见是吹大风吗?”刘盛在黑暗中懒懒地说道,“睡吧,别犯神经了。”    
    “你才犯神经呢。”艾楠被刘盛的话激怒了,“刚才回房间时,看见你把我的衣物都打了包,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别冤枉人了,我们都在找你呢。”刘盛背过身去,表示对艾楠的态度很生气。    
    这时,“哗”的一声,窗户纸被大风撕破了一大块。艾楠惊叫一声抱住刘盛说:“我怕!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刘盛返身抱住艾楠,望着窗户上的破洞说:“没事,风一会儿就会停的。”    
    房间里沉静下来,只有风在外面呜呜地响着,其间夹杂着尖厉的哨音。    
    “这几天你想我吗?”艾楠在黑暗中突然问道。    
    “何止是想,人都快急死了。”刘盛冲口而出,这是真的,不过后来出现的轻松感让他感到自责,他甚至已经详细盘算过没有艾楠后他自己的生活,还有艾楠的巨额保险金,他都盘算过了。现在,他面对艾楠确实感到不知所措。晚餐时,在满桌的热闹中他就一直喝闷酒。回到房间后,他甚至害怕与艾楠的目光对视。    
    “我在外面还梦见了你。”艾楠随口说出这句话后突然全身一震,她不敢往下讲了。多么可怕的梦,她怎么能对刘盛讲呢。    
    突然,刘盛压低声音惊恐地说道:“外面有人!”他说他看见窗户的破损处有张脸闪了一下。    
    “你看清楚了吗?”艾楠的声音颤抖。经历了被劫的历险后,她知道在风动镇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她在床上转过脸去对着窗户,窗户纸被风捅开了一个大洞,有冷风吹到她的脸上。    
    艾楠和刘盛都眼睁睁地望着窗户。半夜过后了,风已经弱下去,那张五官不清的面孔再没有出现在窗户外。心如乱麻的刘盛突然怒不可遏地对着窗户吼道:“你来吧,我什么也不怕!你是鬼我也不怕!”    
    刘盛的疯叫让艾楠大吃一惊,来不及制止,刘盛已跳下床,开了灯站在屋中间,那姿态活像一头笼中的困兽。他一步一步向窗户边走去,脚下碰着的一个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留在屋里的那只小红鞋。“混账东西!”刘盛对着窗户外骂道,同时一扬手将小红鞋从窗户洞扔了出去。    
    “你怎么能这样?”艾楠跳下床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是麦子的鞋,你怎么能扔!”    
    “鬼!”刘盛恶狠狠地说,“你愿意和鬼打交道就去吧。”    
    艾楠双腿发软地在床边坐下,她从没看见过刘盛这样凶恶过,她想到了她在山里人家时做过的梦,梦中的刘盛溺死了孩子,还要用绳子勒死她,此刻,她不敢看刘盛的脸,她坐在床沿双膝有点发抖。


《谁在等你》 第二部分引诱一种谋杀的发生(1)

    屋里一片静寂,突然,“叭”地一声,刘盛刚才扔出去的那只小红鞋从窗洞口飞了进来,落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刘盛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看着那只小红鞋连连后退。“这是怎么回事?”他退回到床边求救似的望着艾楠。    
    艾楠反而不害怕了,仿佛她与这个小幽灵有着同盟关系似的。“我叫你不要扔这鞋吧。”她平静地说,“也许你刚才看见的脸,就是小女孩来看望我们了。”    
    艾楠的平静连她自己事后也感到吃惊,当时怎么会不害怕呢?事后回想起来时,她才体会到这事的不可思议得让毛骨悚然。    
    刘盛后来说他一夜未敢睡觉,而艾楠将小红鞋重新放在屋角后,竟然上床便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艾楠仍处在酣睡中,刘盛起床后去了摄影家和徐教授那边的院子,这两位老兄说昨晚没听见一点儿动静,也许是风太大的缘故,不然他俩会立即赶过来,当时就到窗户外边去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刘盛说,他这回特别不理解的是,艾楠到后来为什么突然不害怕了,还能够安心地睡着觉。开始的时候,吹大风她就害怕,接着窗户的破洞处有张五官不清的脸闪了一下,艾楠更是吓得发抖。可是,到扔出去的小红鞋自动飞进屋来后,艾楠却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刘盛说,他不得不怀疑真有个小精灵之类的东西在缠着艾楠。    
    徐教授和摄影家对小红鞋能自动飞进屋内感到不可思议,最后决定去刘盛的窗外察看一番。    
    刘盛房间的后窗外是一个四合院了,院内杂草有半人高,周围是门窗破败的空房间。后窗下没有什么异样,比如脚印,丢弃的物品什么的,统统都没发现。木格窗上的窗纸破了一个洞,刘盛踮起脚尖从洞进里望进去,艾楠仍在床上睡觉,她躺得很直,刘盛在这一个瞬间心里紧了一下,他努力排除头脑中突然冒出的对死人的联想。    
    徐教授在房间里认真考虑当下的处境了。这就是,在被山体滑坡堵住的公路未疏通前,他怎样安全地在风动镇呆下去。本来,他和摄影家呆在这里是满自在的,他们有各自的爱好和目标,有时共同进山有时独自而行,他觉得藏在这山中的古生物化石离他越来越近。可是,自从这对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夫妇进入风动镇以后,古怪的事情就开始发生了。比如他和刘盛共同在山中遇见的老太婆和小女孩,返身去找她们时却连那座农家院落也没有了。这种怪事,他一个人单独进山多次也从没遇见过,接着就是摄影家和艾楠的失踪,他们返回后讲述的被劫经过始终让他半信半疑。    
    “我现在对进山去都感到有点害怕了。”徐教授对坐在他房间里的刘盛说。他不明白刘盛为什么在艾楠刚回来后又来邀他进山去找化石,按理说,他应该多陪陪惊魂未定的妻子,“你不担心进山去遇见什么可怕的事吗?”徐教授又问道。    
    刘盛坐在凳子上没有回答。他正在走神,一只手在揉着喉咙处。锁骨之上喉节之下,有一个柔软的凹陷处,在这里,只需两个指头用力压不去,人的气管就会封闭。如果用绳子就更容易了,绳子从这里勒进皮肉之后,气管和血管会被瞬间卡断。人怎么会长成这样呢?如此重要的咽喉处在完全没有保护的状态下,不像大脑有颅骨心藏有肋骨强硬地保护着,而要命的咽喉如此柔软如此暴露,似乎是在引诱一种谋杀的发生。    
    “你在想什么呢?”徐教授扳开刘盛放在喉节处的手问道。    
    “哦哦。”刘盛从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他坚持说应该尽快进山找古化石去。据万老板讲,昨夜的那场大风是雨季的前兆。今后十天之内,还会有几场大风,接着雨就下来了,没日没夜地下,很多天之内人都别想出门。因此,要进山去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艾楠留在这里行吗?”    
    徐教授关切地问,“她身体恢复了吗?”    
    “她睡到中午才起床,精神好多了。”刘盛回答得有点不太自然。    
    事实是,昨夜的大风和惊恐过后,艾楠虽然是睡着了,嘴里却时不时的嘟哝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话。中午时分,她被屋里的响动惊醒,她慢慢睁开眼,看见刘盛站在床前,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绳子。艾楠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瘫软。    
    刘盛单腿跪上床来,右手拿着那根可怕的绳子。他俯身问道:“你怎么了?我让你害怕吗?”    
    “你给我滚开!”艾楠猛推他一掌,然后捂着脸哭起来。结婚五年多来,艾楠第一次这样粗暴的对他。    
    刘盛是心里犯疑才进屋去的。中午了,艾楠怎么还没起床?尤其是他从窗外的破洞看见艾楠躺在床上有点像死人时,他心里紧了一下,尽量排除自己头脑中无端的联想,但不行,必须进屋去看看。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俯耳在艾楠的鼻孔前听见了呼吸声,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艾楠这次被劫进山中,就已经受尽惊吓了,回来后又遭遇昨夜的怪事,一定是筋疲力尽醒不过来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刘盛开始整理屋子,他将已经打了包的衣物解开。就在昨天以前,他还确实以为艾楠回不来了,风动镇诡秘莫测,它让一个人消失比卷走一片树叶更容易。刘盛已经作好了一个人返程的准备,已经接受了命运安排给他的痛失……然而,艾楠回来了,而她一回来就把幽灵带到了昨夜大风中的窗外……    
    刘盛解开了已打好的包袱,直起腰来,手里拿着解下来的绳子。而这时,艾楠醒了,她无比惊恐地望着刘盛手上的绳子,甚至发出了粗鲁的吼叫。    
    艾楠镇静下来后讲了她做过的梦,不,也许是幻觉,也许是另一个空间的经历,在山中,在胡老二的表姐家,她晕倒在夜半的坟地上,看见刘盛溺死了小女孩麦子,又拿着绳子向她逼来,他要勒死她,他面目狰狞……    
    “刘盛,你不会那样做吧?”艾楠抱住他哭着说。    
    刘盛坐在床边,扔掉了手中的绳子说:“你没看见我在整理屋子吗?你的梦荒唐透顶。”    
    接下来,艾楠在院子里洗头。刘盛给她打来了一大桶水,看见她的长发浸在水里像一大丛水草。刘盛将洗发液渗进她的发中,用双手替她揉搓着。结婚五年多来,刘盛常为她洗头已在邻居和同事中传为美谈,这是恩爱夫妻的标志。一点没错,每当这时艾楠总是闭眼享受着,心里流淌着幸福。刘盛的手指插进泡沫丰盈的发中,在柔滑的感觉中一直触摸到她的头皮。他用手指赶掉流在她脖子上的泡沫,显露出她白皙漂亮的脖子来,突然刘盛的手在她的脖子上停留下来,他意识到这生命的要塞是如此的脆弱,只需用双手一卡便能结束一个生命。    
    刘盛被自己这种无端的联想吓住了。他双手飞快地替艾楠揉搓起头发来,他再不敢将手指滑向她的脖颈处,他甚至不敢看她脖颈呈现的优美线条。


《谁在等你》 第二部分引诱一种谋杀的发生(2)

    整个下午,刘盛像掉了魂似的神思恍惚。“勒死”这个词被强迫性的塞在他的舌下默念着,他在艾楠的梦中以凶手的面目出现,这使他震惊而又愤怒。他爱艾楠,在朋友面前以娶了这样漂亮能干的妻子自豪,可是,艾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他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咽喉处,想像着绳子勒进去的感觉,艾楠在他的眼前晃动着,找衣服,换衣服,他感到周身不安,担心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突然主宰了他,让他向艾楠扑过去,勒死她,她的眼珠会迸出来,舌头也会吊得很长……混蛋!越不该想的事情越要往脑子里钻。    
    “我替你洗衣服去。”刘盛终于跳起来。抓起艾楠换下的脏衣服往屋外走。他必须离开房间,否则脑袋会爆似的难受。艾楠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背影,刘盛替她洗衣服。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看来,夫妻适当分离会增进感情这话没错,何况她这次还是遇险。疗养院外面的山坡下有一条山涧,不宽,水清亮无比。刘盛坐在水边长出了一口气,他望着泡在水里的衣物,流水和空气让衣物显得鼓鼓胀胀的,旁边还会吐出一两个水泡来。有凉风吹在额上,近处的风动镇和远处的山峦都显得异常宁静。他突然感到,他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既不要家庭也不要什么混蛋公司,这是多么诱人的境地啊,坐在水边,望着远山,那只像影子一样盘旋的秃鹰也消失了,山野之中,它本是没有什么尸骨可吃的。    
    刘盛舒适地睡在地上,闭眼听着流水的声音。他想起他害怕看见艾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的一次发生在去年冬天,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一个小酒吧呆到深夜才回家,进屋后看见艾楠已睡觉,他便轻手轻脚地睡下。即使这样有时也会碰醒艾楠,她会迷迷糊糊地问:“晋升的事今天有进展吗?”刘盛便说快了快了之类的话,那段时间刘盛所在的公司正在竞聘副总经理一职,艾楠认为刘盛作为公司资格最老的部门主任,应该尽全力去竞争这一职务,每天下班回家后,从吃晚饭开始到睡在床上,艾楠总是在询问他为此作了哪些努力。其实,刘盛对这一职务早已望而却步,他知道总经理并不欣赏他,他干吗自寻烦恼呢。但是,直接放弃有损一个男子汉的竞争力,他只好在艾楠面前支吾着,后来干脆借口公司事务忙,每天在小酒吧躲到深夜才回家睡觉。    
    然而,这一次躲避艾楠的性质完全不同,刘盛是害怕自己失手伤害她,对天发誓,他绝对发誓,他绝对没有要伤害她的动机。是她在梦中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使他混淆了两个自己的界限。    
    刘盛动手在水边洗衣,白裙紫衣,这是艾楠失踪时穿出去的衣服,此刻在水中漂洗着,像一个人匍匐在水中,刘盛在一失神间衣物便脱手而去,湍急的流水把它带走,刘盛没有立即去追,只是望着在水中沉浮的衣物漂去,然后缠在不远处的一块怪石上。    
    刘盛是在这一刻决定去约徐教授进山的,他必须先和艾楠分开才行,尽管好不容易才等到艾楠安全归来,但他已经不能陪她,他从水中捞起衣物时,感觉是一个软乎乎的人,这感觉让他崩溃。    
    天已经黑了下来,艾楠孤单地躺在床上,她感觉到头昏脑胀,发冷。也许是下午洗头后吹了一股风的缘故吧。她当时就感到那风特凉,像是她前几天逃进山洞里时遭遇的那种冷风。    
    刘盛和摄影家、徐教授都到镇上的小饭馆吃晚餐去了。万老板宰了一头羊要庆贺艾楠和摄影家的归来。可是,艾楠刚走出房门时便两腿发软,她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刘盛并没有留下来陪她,只是说让她睡一会儿吧,给她带一些吃的回来就行了,说完,刘盛便催着摄影家、徐教授快走,艾楠感到刘盛急切地要离开她似的。    
    艾楠躺在暗黑的房间里,整座空荡的疗养院没有一点儿声音,院子里偶尔有树叶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到。艾楠突然强烈地感到,这时有一个孩子在身边就好了,她想起了那个在路上搭便车的小女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姿态是那样安然。“妈妈———”艾楠确实听见了她叫自己的声音。    
    今夜南边的院子里也空无一人,蕨妹子带着她的兄弟们进山去了,他们要找到那个艾楠和摄影家被劫的地方,他们要警告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不得胡来。艾南在心里感激蕨妹子,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恐惧———如果找到的那个地方没有房子,没有人,只有几堆坟墓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    
    艾楠的头昏沉得很厉害,这会不会是一种报复呢?她看见医院的手术室,看见浑身是血的婴儿,在肚子里怀了4个多月的孩子什么都长全了,她以引产的名义谋杀了自己的孩子,3年多了,这孩子的魂灵终于显现。在她的身前身后梦里梦外,这个叫麦子的小女孩时隐时现。哦,麦子,你要来就来吧。你是鬼妈妈也会爱你的……    
    “麦子———”艾楠在极度朦胧中叫出了声。    
    夜色已笼罩了整个山谷,风动镇和疗养院的大片空房子变成了一团团黑乎乎的影子。艾楠虚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黑影抱着一个婴儿走进来,站在艾楠床前说道:“我给你送孩子来了。”    
    艾楠在迷糊中问道:“这是我的孩子吗?”    
    “你伸手接过去就是你的了,你看,这孩子多乖,是个女孩,长大会和你一样漂亮。”    
    “哦,我的孩子。”艾楠惊喜地说道,她努力想看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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