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相公(扮)-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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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震板着脸道:“大人明察!营里没通判,卑职哪有时间整理文书地图?”
彭峻龙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得自己找人做这工作!今夜先将这里整理清楚,整理不完,谁都别想睡觉!”
看他语气坚决,眼神凌厉,就算心里再不满,苏震也不敢多说,立即唤来随从及几个士兵,要大家连夜按照彭大人的要求整理营帐。
“小七为何不来干活?”看到彭峻龙的随从没来,苏震不高兴地问。
正在收拾地形图的彭峻龙头都不拾地说:“苏校尉不是说他还是个孩子吗?这些事孩子能做什么?有士兵做就行了。”
苏震闻言没有话说,可是脸色很不好看。
士兵们做事都很卖力认真,其中最让彭峻龙满意的是阿烈。
看来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就是不一样,他总是能很快明白自己的意思,能将东西放置得顺手整齐,做事也很有条理,最重要的是他识字,这让彭峻龙十分欣喜。
“他在卑职府上做了十年的伴读,当然识字!”听到彭峻龙称赞阿烈做事好又识字时,苏震得意地说。
“是是,苏大人说的是,这都是当年镇北将军府的栽培!”阿烈连声附和。
彭峻龙说:“那好,本将令阿烈即日起做三个月通判,三个月后,若经本将考核合格,自会呈报将军府,正式封职加官!”
听到他这番话,苏震瞪大了眼睛。 “他可是没有资历背景的下人呢!”
“非常情况,可有例外,这些本将自会安排。”
彭峻龙果决的语气,令阿烈和士兵们个个都面带笑容。
阿烈当即跪在地上,对彭峻龙连连磕头行礼,感激地说:“谢大人赏识!谢大人抬举!阿烈定不负大人厚望!”
苏震心里不满,酸酸地说:“阿烈定是祖上积了德!”
可没人接他的话,大家都埋头干活。
当大帐收拾好,人们部走后,彭峻龙又查阅了一会儿地图资料才离开。
毡房没点灯,小火炉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火上的大铜盆里是半满的水,旁边还放置了洗脸用的布巾。彭峻龙伸手试试,满意的点点头,小七给他留了热水!
彭峻龙感激地回头看看地毡上模糊的身影,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撇开那让人讨厌的娘娘腔不谈,这个路上“捡来”的小跟班真是越来越称职了。
就着盆里的温水洗了脸和脚后,彭峻龙脱了衣服,踏上毛毡。此刻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看得更清楚,而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
小七裹着棉被曲着身体横睡在毛毡上,而那床宽大又厚实的毛毯则放置在地毡另一头,显然那是要留给他盖的。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横着睡?又为什么睡觉时也不脱衣摘帽,可以说除了鞋子,她什么都没有脱就呼呼大睡了。
他有趣地坐下,看着那缩成一团的身子,很想知道他这样睡觉会舒服吗?
难道是自幼乞讨,培养了他就是睡着了也不解除的自我防卫意识吗?他心里揣测着,并动手拉开她裏在身上的棉被。
可是他的手才碰到她系在腰上的鞭子,一只拳头就往他脸上挥来。不过那拳头对他这样的练家子来说丝毫不构成威胁,反而被他一把捏住。
“喂,你这小跟班又想对主子动手啊?”他压低声音问。
原先躺着的小七此刻已经坐了起来,他睡意蒙胧的双眼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因为还没完全清醒,出于女孩子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她根本没有细想,就挣脱被抓住的手,再次挥举全力向彭峻龙击来。
这次彭峻龙没有那么幸运,他看见玉琪睁开眼睛,以为她认出了自己,所以一觉察到她的挣扎就放开她,根本没防着她会立即又打出一拳。于是匆忙一躲,那拳头没打在他脸上,而是落在他的肩膀。
虽然不痛,可仍让彭峻龙吃了一惊。他警告道:“小七,你可别太过分!做主子的我忙了大半夜,做跟班的你睡了大半宿,还敢动手打人,天下有这道理吗?”
“噢,大、人人!”这下玉琪真的醒了,看到他揉着肩膀,便急忙道歉。 “对不起!我睡迷糊了,不是故意打你的……”
彭峻龙见她一脸惊恐,笑道:“放心吧,你那一拳连替我抓痒都不够,没事的。倒是你怎么了,做噩梦啦?”
玉琪因刚被惊醒就面对着这张她日思夜想的面孔,却又有情难表,有苦难言,不由心绪大乱,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没有。”
“那为何挥拳就打人呢?”
“我……”玉琪眼珠一转,还是将责任推到他身上比较安全。 “都怪你碰我。在我睡觉时,不管是谁碰我,我都会打他!”
彭峻龙看着将自己全身紧裏在被子下的他:心想这一定是在流浪时形成的自我保护习惯,不由心怀同情。
但他不习惯安慰人,便指着被褥笑道:“就这么点地方,我这么大个儿,可不敢保证一下都下碰到你。现在你不再是流浪的小乞儿,得学着习惯与人正常相处。”
“是是,大人说得是,小七会尽量学。”玉琪连连点头,只要他不再追根究柢,说什么都行。
可彭峻龙还没完。“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两个问题?”
“什么?”玉琪防御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彭峻龙笑了。 “别怕,没人为难你。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睡觉不脱衣服,连帽子部不摘呢?”
玉琪看看自己,知道这问题不答不行,便很有说服力地说:“你知道的,小乞儿很可怜,如果你脱下衣服帽子,第二天醒来时就会发现它们不在了。”
“原来是这样。”彭峻龙理解地点点头,又说:“现在跟我在一起,不会再有人敢抢你的东西,你可以脱掉衣服帽子舒舒服服地睡觉。”
“不要!”玉琪本能地抓紧自己的衣领,那里也是她的帽子系带所在。“这样很舒服,我习惯了,如果脱掉,我会睡不着!”
见他如此紧张,彭峻龙也不勉强。“好吧,随你喜欢,等以后习惯了再脱吧。”
见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说辞,玉琪感到很高兴。可是他的下一个问题又让她伤脑筋了。
“还有,你为何要横着睡?”彭峻龙看看地毡。 “你若横着睡,我要怎么睡?”
“你也横着睡呀。”玉琪想当然地说:“横着睡地方宽,我们可以互不干扰。
彭峻龙笑道:“胡说,要我横着睡,那半截身子部在地上了,成何体统?”
“你不也可以像我这样屈着身子睡吗?”
“不可以!”彭峻龙龙目一瞪。“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屈着?”
见他如此坚决,玉琪没了主意。“那,我再去找张地毡重新打铺吧……”
“打什么铺?这里哪儿还有地方再铺一张榻?”彭峻龙好奇地看着她。 “你的毛病还真不少,我都不嫌弃你占了我的地方,你倒挑剔起来了?”
玉琪张开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彭峻龙猛地伸手将她按倒在地毡上和自己并排躺下。 “不要再罗唆,睡觉!”
说完,自己拉过毛毯盖在身上,闭眼前又说:“小七,你该感谢老天遇见的是我,要是换个主子,你去试试有这么好商量的吗?”
“是。”玉琪躺在他身边不敢动,也不敢多言语,心跳急如擂鼓。
还好,彭峻龙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真如他所说的,就是睡着了,他的身子也挺得笔直,他的呼吸平缓而深长。
玉琪悄悄转头看着他,蓦地,她的呼吸因激狂的心跳而几乎停止!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正是三年来萦绕在她心头,令她恋恋不舍的英俊少年的影像——此刻的朦胧夜色恰如当年的风雪弥漫,在这片朦胧中,他俊挺的五官如刀削斧凿般清晰,高直的鼻梁,浓黑舒展的眉毛,深邃的轮廓,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的自信嘴唇……
她的视线随着他的呼吸下滑到盖着被子的胸部,那里是他宽阔的胸怀,也是她眷恋已久的地方,她还记得它的温暖和坚实,她多渴望能再次倚靠着它,将它作为她、水远的避风港……
感情狂肆,心复狂跳,她无意识地伸出了手,可就在手指尖碰触到他身上的毛毯时蓦然惊醒。
停!穆玉琪,你真不知羞耻!居然深更半夜里对着一个可以说还不认识你的男人胡思乱想!
省悟到自己的思绪已经到了危险边缘,她猛然惊醒,赶紧卷着被子坐起来,看看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窄小的地毡。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了个方向,躺在他的脚后跟,并尽量缩起身子,背对着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穆玉琪,留神你的言行,如果现在就让他得知真相的话,他不把你撕裂算你走运!而你的梦想和期待就完全变成了泡影!
要有耐性,先让他喜欢你,愿意亲近你,然后才能让他接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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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天才亮,彭峻龙就醒了。
火炉里的火早就熄灭了,毡房里很冷。可是他却感觉到很暖和,身边有一团软软的东西。他侧身看看,只见一堆棉被。
他坐起身,看到脚后跟的玉琪,不由咧嘴一笑: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到那头去睡了?
再细看,他更觉得有趣了。那个紧挨着他、甚至还压着他部分毛毯的男孩双手抓着棉被,却不知其他地方大多没盖严,而他身上的帽子棉衣一件不少地穿着,眉眼被压低的帽子盖住了一半,整张小脸被捂得通红,却睡得正香。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彭峻龙突然有种满足感,觉得有个人分享床似乎也不坏。
他掀开毛毯站起身,发现自己的官服顶戴都已经整齐地放在小炕桌上了,看来是玉琪昨夜就为他备好的。
好小子,果真机灵!他心里想着:心情很好地开始更衣着装。
“大人,你起来了?”脚下的玉琪被惊醒了,一骨禄翻身起来,迷迷糊糊地说:“我来帮你穿衣。”
彭峻龙看看她红红的脸和睡眼惺忪的模样说:“你睡吧,我自己能穿。”
“真的吗?”她真的好想睡觉,昨晚想太多了,直到天亮前才睡着。
“当然,我以前都是自己穿的……”
“那好,我再睡会儿吧!”没等他把话说完,玉琪已经躺回去,钻进那床宽大的毛毯,拥着他的体温,立即呼呼入睡了。
“吓,你这奴才真好命!”彭峻龙哭笑不得地骂着,弯下身子为他拉好毯子,摇头叹息道:“没做什么事的人,怎么会累成这样子呢?”
一个月来为了守候彭峻龙,玉琪总是食宿不安,这几天又跟随他长途奔波,她确实被累坏了。因此一旦没人打扰,她果真睡了个好觉,等醒来时,已近正午。
“老天,我怎么睡到这时辰?这下坏了,准会被彭峻龙赶走!”
她急急忙忙地起身,整理好卧具,胡乱洗漱一番便跑出毡房。
可是走出毡房,她只看到士兵们在草甸子上操练,没见到彭峻龙的身影,她不知该到何处去寻找,便去找阿德。昨晚阿德帮了她不少忙,她还没谢谢他呢!
“小七,快来!”
刚走到后面大棚,阿德就对他招手。她赶紧跑过去。
“你替我把这壶奶茶送去大帐,行吗?”阿德问。
“行!行!当然行!”她满口答应,又问:“你有见到彭大人吗?”
“见到了。”阿德说:“大人忙着呢,昨夜拾掇营帐、整文案,直到半夜才歇息,今天一大早给士兵们训话、定规矩。现在,又在大帐里议事。”
哦,原来他在大帐里!玉琪安心了,但阿德的话也让她很惭愧,心想自己真是差劲,天下哪有主子忙碌,自己却在睡大觉的跟班?
怀着内疚感,她小心地提着茶壶来到大帐。大帐门口的守卫一见是彭大人的随从,也就没拦她,让她进了帐篷。
才进入帐篷,她就被彭峻龙威仪无比的气势吸引了。此刻的他身着三品武将的花豹补服,站在顶头高出地面的木台上,指着壁上挂着的巨型地图说话。
在他面前站了二十几个男人,个个衣冠整齐,相貌堂堂,其中就有昨晚见过的草原王、顾始汗和云老大,他们也都穿着体面,可是与彭峻龙比,仍然如同山鸡比凤凰。
见她进来,阿烈迎过来接下她手中的茶壶,而她只是痴痴地看着正在说话的彭峻龙。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身着官服,那份俊逸洒脱和刚毅威严令她心醉魂迷。
“小七,大人们还有要事商谈,咱们先出去吧。”
阿烈的声音令她惊醒,玉琪仓促地将目光从彭峻龙身上栘开,跟随他出来。
坐在帐篷外的木桩上,玉琪仍在为自己面对他时的一再失态感到羞愧。
她知道这是近三年情感堆积后的结果,她无法将真实情感长久地封闭在心底,那太难了!可是为了获得他的心,她必须提醒自己小心守住自己的秘密,直到他能接受她时才可以释放所有情感。
“小七,你怎么了?”阿烈关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冷。”她支吾着。“阿烈,你怎么也在里面?”
听到他这话,阿烈不好意思地笑了,但眼睛里却放射出兴奋的光彩。 “大人升我做了通判。三个月后若表现良好,就正式奏报朝廷封我官品!”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快告诉我,大人是怎么做的!”玉琪急切地问。
于是阿烈将昨夜和今早的事都一一说给她听了。
听了阿烈的叙述,玉琪更加惭愧了。
“大人做了那么多的事,可我却在睡大觉,大人一定很生气!”
阿烈马上说:“不会的,大人没说你一个字,就连苏大人抱怨你不去帮忙时,大人都替你说话呢。”
“真的吗?”听到他说彭峻龙替自己说话,玉琪心里感到很甜蜜,可是想起刚才在大帐里感觉到的紧绷气氛,又担心地问:“他们在说什么?怎么那么严肃?”
阿烈说:“刚才进去你没有听见吗?大人正在与那三个部族的头领讨论划界而居的事,一时半刻无法结束,你也别等了,自己先去用膳吧。”
“哦,原来是这样,那他们是否又在吵闹不休了?”玉琪好后侮自己一进大帐就光顾着看彭峻龙,没有好好听他在说什么。
“没有,彭大人在,没人敢犯横!”阿烈的口气里充满了对彭峻龙的敬佩。
那天,彭峻龙一直都没有离开大帐,就连午膳,也是与所有人一起在里面用的,玉琪进去伺候时,他也只是问了一句:“你吃过了吗?”
午饭过后,她和其他随从被使离了大帐。因为无事可做,她就在营区内的帐篷间闲逛。就在东看看、西问问间,从士兵们口中知道了不少事。
晌午后,看到那三位族长离去,她以为彭峻龙要出来了,可是没有,后来苏震等几位大人也先后出来了,他还是没出来,因没有召唤,她也不敢进去,怕坏了规炬。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她回到帐篷,感觉帐篷里十分寒冷,看看冰凉的火炉,她赶紧去找阿德,可是阿德正忙着跟伙夫们做晚饭。
她只好自己抱了一堆柴禾,匆匆跑回去。
大帐篷里,彭峻龙坐在铺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