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西_殇宫:锦寒宫深-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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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一百零三章
“言言，我……”他眼中满是痛苦，别开了眼神，沉声道，“当初冤枉你谋害龙胎一事是朕的不是，可为了皇室血脉的纯正，朕不得不痛下杀手，朕的心，比你还痛！”
“冤枉吗？呵呵，一点也不。”我失声笑道，“说起来，臣妾还得感谢你怀疑臣妾谋害你的龙胎呢，你若不那么怀疑，艳贵嫔也不至于生下一个畸形的死胎。可多公平啊，你不也亲手杀死了臣妾腹中的胎儿么？你痛么？难得你也知道痛！臣妾冒死前去给你送药，你却强要了臣妾，回程中臣妾被驽，为保清白，对抗春药在冰冷的潭水中整整浸泡了一个时辰，九死一生回到宫中，换来的却是一碗打胎药……”
“你是该恨朕的，可朕这一辈子最宠爱的女人便是你，把所有的浓宠都给了你一个人，甚至力排众议立了睿儿为太子。”
“是啊，皇上，臣妾有时候都不知道是该谢你还是该恨你！”我哭倒在床边，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滚落着，“皇上给了臣妾天堂般的荣宠，却也给了臣妾地狱般的痛心！”
“言言…朕……对不起！”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你是朕的女人，可你却跟西宁桢宇孤男寡女一起呆了整整一个多月，朕的心如万蚁同噬，寝食难安！”
“所以你明明知道我腹中所怀的胎儿是你的，你也痛下决心虐杀了他；所以你派西宁桢宇镇守边关，永不回朝；所以你每日招幸不同的宠妾，也不愿多见臣妾一面？”
“你知道吗？朕恨不得杀了你们！可你是朕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朕容不得你却又离不开你，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朕也安心；西宁桢宇是朕一手培养的爱将，唯一能让朕罢手的方法就是让他离朕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皇上涨红了脸颊，嘶声吼道。
“爱么？皇上的爱是博爱，臣妾承受不起！不过，臣妾也要感谢皇上，若不是皇上如此狠毒，臣妾与西宁将军如今又怎会冲破世俗观念，郎情妾意呢？”
“什么？！”他愤怒地转过头，“你果真与西宁……”
“孩子没了的那天晚上西宁便回来过了，怎么说臣妾都还要谢谢皇上才是！”
“奸夫淫。妇！朕…朕杀了你！”他满脸愤怒，目露凶光，挣扎着便要起来。
我慌忙退开两步，冷冷道：“皇上还是省点力气都好，省得臣妾的话没说完，皇上便一命呜呼了，那岂不是死不瞑目了？”
“你，毒妇！”他怒骂一声，随即软软地靠进被褥中，有气无力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心知他已控制住内心的汹涌澎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凑上前去，轻声道，“皇上，过完年，臣妾入宫也就十五年了，皇上难道就不想听听臣妾的秘密？”
“秘密？”他明显一愣。
“是啊，这宫里面谁没有秘密呢？臣妾也有好多的秘密，想跟皇上一起分享！”我朝他莞尔一笑，那笑意却没有进到眼中。
他仿若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猜，此时此刻，他心中定是疼痛不已，后悔万分的！
“皇上，你知道吗？臣妾原本也是善良无比的，可这吃人的后宫一次又一次的以血的事实告诉臣妾，若不把别人往死里踩，下一个死的人，便是自己！”
“看来，皇后是想告诉朕皇后的丰功伟绩了？”
我腾然失去了诉说的兴致，摇了摇头，道：“一路走来泪血斑斑，臣妾早已是疲惫不堪，如果可能，臣妾宁愿隐居深山，做一个平凡之人，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皇后不是有秘密要说吗？怎么？不想说了？还是不知从何说起？”他靠在软枕间，嘲弄地看了我一眼，“要不要朕先帮你开个头啊？你想先说丽贵妃的死，还是先说皇后之死呢？”
“你…。”我惊出一声冷汗来，“你知道……”
“你执意要去东宫，朕岂有不怀疑之理？”皇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那个贱妇，居然连朕的太子也要勾引，确是该死！朕只是不知，你为何也要致她于死地？仅仅是为了得宠晋位么？朕不信！”
“呵呵，皇上不是神通广大么？怎么连这也查不出来？”
“总该不会是为了浔阳之死吧？朕可不信浔阳真是丽贵妃所为，她怎么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引火上身呢？”
“正是为了浔阳之事！”我愤愤然道，“不错，浔阳是臣妾亲手捂死的！可那个毒妇，她早已对浔阳下了毒手，浔阳最多也活不过七天，臣妾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般无赖之下，这才……”
我泣不成声，十指紧握：“臣妾恨不能亲手将她碎尸万段！”
“哎，往事已去矣，不说也罢，不说也罢！”皇上摇了摇头，“朕相信你的善良，朕宁愿相信你若是个平凡妇人，定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可偏偏你入了宫，进了这吃人的地儿……”
半响，他才又道：“你走吧，朕不想再见到你，待朕百年之后，你好好扶持太子成就大业吧！去给朕传宸妃来，所幸朕还有宸妃！”
“宸妃么？”我冷哼一声，不能容易他在我面前总是一副胸有成足，高高在上的模样，“看来在皇上心目中宸妃便是那最善良之人，就是这宫中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一只的女人。可是，皇上，她真的就如你说的那般善良无辜么？”
下部第一百零四章
“至少……她的手上没有沾满鲜血！”他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哈哈……。。”空旷的暖阁中，我凄凉的笑声直颤人心扉，是在为他悲哀，更是在为我自己悲哀。
“你笑什么？”他有些恼怒地看着我。
“皇上可识得虎骨酒？”我笑容一收，神色一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也知道这虎骨酒？”他腾然一惊，“你…你是说……”
“那虎骨酒不是能强身壮阳，皇上服用之后不是精力骤增，一夜能御七女么？”我凑上前去，一字一句道，“皇上，那些侍奉跟前的美女宠姬，可都是宸妃娘娘和她宫里的小喜子真人真式活春宫调教出来的噢，皇上是不是觉着风情万种，欲罢不能啊？”
“小喜子？！”
“宸妃娘娘年轻美貌，皇上都大把年纪了，怎么满足得了正值盛年的妹妹呢？”我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失，一字一句说道，“皇上力不从心之事，宸妃妹妹自然只能找别人代替了啦，那虎骨酒的妙处相信皇上和宸妃妹妹皆是心知肚明啊。”
“噗……”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射而出，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咳嗽声。
“皇上，你可要保重身子啊！”我看着床榻之上精神萎靡，骨瘦如柴的他，微微红了眼圈儿，甚至有些觉得自己原来是这般的残忍，连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也不放过。
“朕的好皇后，朕的好妃子啊！”他怆然泪下，躲开了我拿了丝绢上前准备替他擦拭的手，一把朵了丝绢过去，细致而优雅地揩着嘴角的鲜血。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冷静了下来，漠然地看着我。
“好，好，好……朕来时便是孤家寡人，去时亦然！朕成全你们！”说罢高声朝门口道，“许默之，进来！”
候在门口的小曲子忙传了早已候在偏殿的许大学士进来，见过礼，垂手立于一旁。
“默之，拟遗诏！”他深吸了一口气，双目紧紧地盯着我，“即刻诏回西宁将军，晋封靖康王；晋封端木尚书为御史大夫，晋封许大学士为太子太保，与房丞相一并辅佐新皇！册封庄懿皇后为皇太后，册封宸妃为定宸太妃，改莫殇宫为长乐宫，赐居长乐宫！”
“皇上，您……”我震惊万分，愣在当场，原本以为他知道后会想尽办法虐杀于我们，原本想在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事嘲弄于他，淋漓尽致地痛快报复他，不想他却……。原来，我一直都不是赢得那一个！
“呵呵，朕这一辈子算是走完了，皇后的一辈子还长路漫漫，睿儿的一辈子刚刚开始。”他拼尽了最后的力气，高喊道，“朕只是想知道……。想知道……”
声音嘎然而止，许默之抬头一望，拟诏的笔垂落在宣纸上，一大片黝黑的墨汁渲染开去……
“皇上！……。”
许默之匍匐在地，悲切的哭喊声声声入耳，我却觉着是那般的遥远，两眼木然地看着仰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他，伸出颤抖的手，举步往床榻迈去，全身却软软地倒了下去，最后的意识里耳边传来了轰鸣的钟声……
这个年关在国丧之中惨然度过，宫中一片死寂，到处是雪白一片，就连宫外的民间也没有大肆庆祝，找不到一丝欢庆的影子，只剩一片暗潮汹涌。
我歪在贵妃椅上，小全子立于一旁伺候着，春桃用美人锤替我捶腿解乏，少帆坐在旁边向我汇报着皇城的动向。
我眯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少帆，这几日辛苦你了，待靖康王回朝就算是尘埃落定了。派出去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这会子已送到边关了吧？”
少帆细细盘算了一下，恭敬回道：“娘娘放心，文书已送出去五天了，想来早已送到了，靖康王这会子定然已在回程的路上了。”
我点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到了这最后的时刻可一定得要紧了，定不能功亏一篑。少帆，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皇上一去我便已守丧为由将将城中两位王爷软禁在了宫中，只是那端王一直居在皇城外，手握两万大军，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娘娘，你就放心吧！”少帆面色沉着道，“那两万人中微臣早已安插了不少亲信，端王爷若真动起手来，跟着他干的恐怕也不足一万五千人了，这宫中殿前侍卫五千人，再加上微臣的三千死士，御前右威卫营五千人，足以对付他手里拿点人马了。”
“端王隐忍了这么多年，就盼着能抓住一个机会了，这样一个大好时机，他恐怕不会轻易放弃了，明着两万，暗地里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
“娘娘不必太过担忧，即便是端王真动起手来逼宫，他的人想从城外打进来也要费些时日，再加上宫墙为凭，我们只需坚持上十日八日的，待靖康王回朝，他还不成了瓮中之鳖。娘娘放心吧，端王爷不是傻子，不会轻易放弃手中的荣华富贵的！”
我点点头，再要说话，守在门口的小令子高声通传道：“端王爷到！”
我忙朝少帆示意了一下，少帆点点头，沉声道：“娘娘不必担心，我在屋中隐了五人，在莫殇宫周围埋伏了五百死士，端王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动不得你半分！”
下部第一百零五章
我点点头，少帆从窗中一闪，几个纵身便隐入了树林之中。
因着国丧期间，端王爷一身官服外套了件孝服，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朝我行礼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我忙上前虚扶了一把，请他起身上座。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身上打转，脸上毫无半点悲切神色。我银牙暗咬，微微低下头去：“王爷找我何事？”
端王朝立于一旁的奴才一挥手，命令道：“都下去，本王与皇后娘娘有要事商谈！”小全子望了我一眼，我微微点点头，他忙领了众人行过礼退了下去。
端王见我默令众人退下，满是得意之色，一脸色迷迷的盯着我：“皇后娘娘真是魅力不减当年啊，就连身着素服也是这般迷人，别有一番风韵……”
我料他来准没好事，却不想他确是为这般，想来以前忌惮着皇上在，如今是有恃无恐了。我退了开去，冷冷道：“端王爷请自重！”
“皇后娘娘又何必一副正经模样，和西宁将军回来时不也是搂搂抱抱，一副好不亲热的模样了么？想来西宁将军早已是你的裙下之臣了吧？想来娘娘也不会介意多一个入幕之宾吧？”
“你！”我想不到端王爷竟这般厚颜无耻，本想怒斥于他，随后又叹了一口气，淡然道：“本宫听不懂端王爷在说些什么，如果端王爷今儿个来找本宫就是谈这个的话，本宫还有别的事忙，就不留端王爷了。”
“皇后娘娘好威风啊！”端王恼羞成怒，“就是不知你还能威风几日，如今皇上驾崩，西宁桢宇远在边关，城内只剩莫将军手中五千军事，外加殿前侍卫那群不成气候的皇亲国戚五千，本王手中可有精兵两万。皇后娘娘，你还是识相点好！”
“识相如何？不识相又能如何？”
“识相的乖乖过来把本王伺候舒服了，说不定本王一时心软便让太子登基做个皇位，本王做个辅政王却也快活似神仙；不识相的话，本王即可便让你们母子成为阶下囚！到时候…本王想怎么肉拧你便怎么揉拧于你！”端王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仿若这会子已手握大局的模样。
“端王爷就不怕西宁将军领军回朝么？”
“哼，只要本王杀了太子，到时候西宁桢宇又能奈本王如何？难不成他还想叛乱不成？”
“呵呵，是吗？端王爷，你太小瞧本宫了，你当如争不过皇上，如今就更加斗不过本宫了，你以为这皇城之中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吗？”
“哈哈！”端王爷不怒反笑，欺上前来，“莫言，事到如今你还有虚张声势，本王的三百死士已秘密围了莫殇宫，本王如今就在这莫殇宫中与你共赴巫山云雨，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奈本王如何？”
端王一脸淫。笑举步上前，轻佻地伸手过来就要勾我的下额，我不动声色地快退两步，抬手之间一片刀光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了上来，端王只觉眼前一花，脖子上立时多了几柄长剑。
端王爷一愣，抬头怒视着我，厉声喝道：“皇后，你想弑杀本王么？”
“端王爷多虑了。”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微微有些发白的脸，“本宫也不过想提醒端王爷，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端王爷想得到的，本宫自然也想得到，本宫既然能如此泰然处之，自然就是有所准备了。”
“皇后娘娘，叛贼已全部制服！”门外庭前响起莫少帆浑厚而恭敬的声音。
我缓步走至窗前，一把推开窗户，立于窗前。莫少帆朝我一拱手，恭敬道：“启禀皇后娘娘，秘密潜入皇宫意图包围莫殇宫的叛贼共三百，大多已就地正法，剩下这些活口，请皇后娘娘示下。”
莫少帆边说边侧身指了指身后被殿前侍卫押解着跪在院中的一群黑衣人。我转过头去，朝端王微微一笑：“请端王爷到窗口，辩认一下可识得那些贼人！”
殿中侍卫剑架在端王脖子上，示意他走至窗前。我看着眼中闪过一丝疼痛的端王，柔声问道：“端王爷，你可认识这些人么？”
端王爷冷哼一声，讪笑道，“皇后娘娘可真爱说笑话，本王乃堂堂大顺皇朝的王爷，怎会认识这些个黑人蒙面的乱党贼人呢？”
“好。”我点点头，转头朝窗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