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西_殇宫:锦寒宫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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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英姑姑指了指门侧跟对面园中的小亭道:“娘娘先去那边躲躲雪,奴婢去去便回。”
过了许久,才又见宫门开了条小缝,一抹绿色的身影挤了出来,我忙出了亭子迎了上去。宁英姑姑下得台阶在路上与我相见。
我急问道:“姑姑,怎么样了?”
宁英姑姑低着头,小声道:“婕妤娘娘,奴婢帮不了你!”
“啊?!”我心中那一丝希望再次破灭,一个趔趄,小安子忙扶住我,我擅声问道:“姑姑,皇后娘娘她怎么说?”
“婕妤娘娘,皇后主子她说宫中事务历来由丽贵妃全权处理,如今更是交由贵妃和淑妃共同管理,除非发生大事,否则她不便出面。此等小事,婕妤娘娘若有冤屈,只管与贵妃和淑妃娘娘说便是了。”
“可是……。。”我心力交瘁,欲哭无泪。
宁英姑姑又道:“婕妤娘娘,你可别怪皇后主子,主子她历来身子不好,很多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似没听见般,心中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愤恨,真的是天要亡我么?当初救不了宛如,如今连彩衣也救不了么?不,不,不可以,一定要救她,不然我如何对得死去的宛如妹妹!
我挣脱二人,上前几步,朝着储秀宫正门的方向,拉起裙衫跪在雪地上。二人大惊,忙围了上来,小安子惊道:“主子,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啊?”
风波起(八)
我也不说话,只那样直直跪着。
宁英姑姑上前劝道:“婕妤娘娘,你这又是何苦,你已经尽力了,好与不好端看她个人的造化了;皇后娘娘的性子你们不知,奴婢可是清楚的,婕妤娘娘您越是如此,皇后主子便越是不会见你了。更何况如今婕妤娘娘你身怀龙胎,自个儿身子要紧啊!”
“主子,主子,奴才求你了,保重自个儿身子啊!”小安子在旁的哭求,我却置若罔闻。
“小安子,好好劝劝你家主子吧。奴婢先进去了,晚了只怕皇后主子要责罚了。”说完怜惜地看着固执的我,摇摇头进了储秀宫。
宫门又重新关上,将我最后一丝希望也完全打碎了。
我跪在储秀宫门口近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鹅毛大雪片片飘落而下,淹没了我跪在地上的双腿,小安子陪跪在侧,替我撑了油伞遮去头上的大雪。
我全身僵硬,冰冷麻木,两膝酸痛,黯然绝望:当日救不了宛如,如今难道连彩衣也救不了么?
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这句话,头要裂开一般地疼,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小曲子在门口四处张望许久,才遛了出来,见我冷汗泠泠,脸色煞白,立时便要坚持不住了,劝道:“德娘娘,彩衣左右不过是个奴才,娘娘已经尽力了,这又是何苦来着?”
我头脑混乱,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跪着也不答话。
小曲子也不敢多呆,只朝小安子手里塞了个东西,又慌忙跑了回去。
小安子一接手上的东西,忙收了伞,上前来,小声道:“主子,奴才得罪了!”
说罢也不理会我,径自解了我的披风的带子,拿了个东西往我的脖子上一挂,又用力往我胸口塞,复又捂好袄子,系上披风。
我只觉有股温暖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骇。
天完全暗了下来,我脑中空白一片,神思不清,脸色煞白,突然感觉一只手伸来抚摩我的脸,明黄绣龙长袖。木然抬眼,一身明黄绣龙袍子,再往上看,皇上那张熟悉的脸苍白无血,两眼正怔怔地看着我。
他终于回来了,我心中一松,喉咙处咯咯作响,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一大颗一大颗滚落而下,滴落在皇上手上。
皇上目光冷凝,伸臂将我打横抱起,一言不发往樱雨殿走去。
杨德槐跟在后面心惊胆战,走了几步实在忍不住,壮起胆子道:“万岁爷,奴才叫宫撵过来吧,万岁爷千金之躯……”
皇上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打一激灵,后面的话全咽进肚子里再不敢提了,缩在后面低声对小玄子吩咐道:“快去太医院叫南太医!”
风波起(九)
一路被皇上抱回樱雨殿中,秋霜秋菊见此情形,惊慌失措,忙磕绊着帮皇上扶了我躺在床上。
南宫阳先于其他太医,一路狂奔而来,皇上顾不上让他见礼,叫人拉帏帐,只拿了块锦帕将我的手盖了,就叫他诊脉。
南宫阳打搭脉一探,眉头深锁,苦了脸色。皇上侧坐床边,见他神色凝重,心中不由惊惧,乱了方寸,又不敢贸然打扰他请脉。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南宫阳方才收了手。皇上强忍住心中的惊恐,颤声问道:“脉像如何?德婕妤的身子怎样?”
南宫阳鬼在地上战战兢兢回道:“婕妤娘娘心力焦悴,受了惊吓,又在冰天雪地里跪了几个时辰,身子亏损得严重,幸亏关键时刻护住了心脉,方才性命无忧,只要细心调养,恢复过来便可无妨。”
“护住了心脉?”皇上感到奇怪,略一沉吟,转头问道:“刚才你们给娘娘更新,可曾发现娘娘身上有什么东西?”
秋霜忙取了从我身上摘下来的东西,跪在地上,双手奉到皇上跟前,回道:“回皇上,这是奴婢在为娘娘更衣时从娘娘胸口解下的暖炉。”
皇上拿了早已冰凉的暖炉捏在手中,到声道:“小安子!”
“奴才在!”侯在门外的小安子忙应声进来,见皇上若有所思地拿着那暖炉,脸色一变,立时‘噗’地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皇上恕罪,当时娘娘跪在冰天雪地里,奴才苦劝不得,万不得以,才出此下策!皇上饶命啊!”
皇上还未说话,给我暖身子的秋菊已惊叫出声:“不好了,娘娘……娘娘见红了!”
南宫阳闻声忙再次诊脉,皇上塞了暖炉给小安子,上前问道:“南宫阳,怎么样了?”
南宫阳定了定心神,咽了口口水,才回道:“回皇上,娘娘…娘娘有流产的迹象……若真如此,娘娘性命堪忧!”
皇上顿觉四肢无力,心悬在了嗓子眼,半响才问道:“可有什么法子保胎?”
南宫阳回道:“皇上,婕妤娘娘对臣恩重如山,信任之极,亲点职位低下的微臣为她养胎,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其他几位太医皆侯在门外,请皇上容臣等商量诊治!”
皇上点了点头,转头朝门口吩咐道:“杨德槐,传几位太医进来!”
“奴才遵旨!”杨公公掀了绣帘,太医们陆续进得殿中,跪在南宫阳旁边。
“南太医,你等要拼尽全力,若是婕妤娘娘有个好歹,龙胎不保,你就等着满门抄斩!”
南宫阳头冒冷汗,却也沉着地磕头回道:“臣定保婕妤娘娘母子平安!”
皇上又转头朝其他太医吩咐道:“尔等要全力协助南太医,若是抗旨不遵,德婕妤有个好歹,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众太医诚惶诚恐,连连磕头道:“微臣遵旨!”
皇上侧坐在旁,专注地看着我,朝众人挥挥手,无力道:“都下去吧,研究好了快开方子!”
风波起(十)
我躺在床上,众人的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我想起身求太医们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子,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朦胧中又见到彩衣衣衫凌乱,哭喊着叫我救命,我泪流满面,竭尽全力却是无法靠近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行刑司的太监们拖走了。
正痛心苦闷间,又感觉有人用手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将头埋进我的肩窝,呢喃道:“傻言言,我说过一切有我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想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告诉他‘我信’,可怎么也使不上力,睁不开眼。他却突然猛地起身,厉声道:“言言,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许你有事!不许!”
我吓得全身一激灵,不停地往后退,直至没入层层黑暗中。
又过了一阵子,只觉有人用力往我口中灌进汤药,我心中不由涌上一团厌恶之情,这些人怎么就不让人好好安歇呢,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吵到,我微微有些赌气,又因着汤药味苦,便用力咬紧牙关,往外吐。
只听秋霜在旁急得直掉眼泪,咽呜道:“皇上,灌下去的药,主子全吐了出来。”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耳边传来他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言言,朕知道你虽然没有晚上醒来,但朕相信,你一定能听见朕的话,听话,把药吞下去,它能救你的命,亦能救咱们的孩子!”
孩子!我愣住了。
对,孩子!我不能没有他的,药,喝药!
温暖而熟悉的唇印在我唇上,随之而来的是苦苦的汤药,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他不顾汤药的味苦,自己用嘴渡给我喝,我用尽全力将药往肚子里吞,眼角滚下两滴热泪!
秋霜在旁欣喜道:“皇上,吞下去了,吞下去了!主子有救了!”
我沉沉睡至第二日,从身边的人谈话中,我了解到皇上在旁守了我一夜,今天也没去上朝,我着急万分,怎么可以因着我而不顾自己的身子,不顾朝政,国家社稷呢?想劝他以身子、国家社稷为重,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睁不开眼,开不了口。
不一会儿,又听见有人进得屋中,耳边随即传来太后关切又痛心的责问声:“皇儿,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派人禀报哀家?”
皇上只转头叫了声“母后”,复又回头盯着我。
皇上定是消瘦了许多,憔悴不堪。太后强压着心疼,上前探望了一下我,又问身边伺候的人:“太医怎么说?”
秋霜恭敬回道:“回太后,太医说主子若是能保住胎儿,待完全清醒了便无事,若是不能……”眼圈一红,声音哽呜着便说不下去了。
“见红了吗?”
“昨儿个有些微见红,不过今日已经止住了。”
“止住了就好了。”太后转身走至椅子上坐了,轻声道:“你们先下去罢!”
众人谢过恩便出去了。
风波起(十一)
太后待人走了后,看着儿子仓皇无措的模样,心中暗滩一声,道:“德婕妤心地善良,待人宽容,老天爷是不会忍心就此收了她去的,皇儿不必太过焦虑。”
皇上纹丝不动,也不答话。
太后沉默片刻,又道:“皇儿,你这样不吃不喝也于事无补,若是德婕妤醒来见你此等模样,她也会跟哀家一样心疼难过的。”
皇上动了一下,抬眼无神地望向太后,还是没有出声。
太后又道:“哀家十五岁进宫,在这宫里呆了四十多年了,这种事早已见怪不经了。你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叫德婕妤指望什么?皇儿,你已过不惑之年了,若真真是真心疼德婕妤的,就应该好好顾惜自己的身子。你如今这般折腾自己,他日德婕妤即便是产下皇子也只能是任人宰割的孤儿寡母。你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她了么?这江山社稷也不顾了么?”
太后说完起身便走了。
屋子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半晌,才听见皇上提声道:“杨德槐!”
杨德槐在外面侯着见太后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折实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发愣间,听得皇上在里面叫,忙进得屋里恭敬地跪了:“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传膳!”
“啊?!”杨德槐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道:“奴才遵旨!”说完忙跑出去安排人传膳。
接连三天,我躺在床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昏迷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无论怎么用力也没有办法睁开眼,张开嘴,皇上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我索性静心躺着听屋子里的动静。
端木晴来了几次,因着天冷的关系,被皇上责令回去静养,彩衣也在皇上回来的第二天就放了回来,她不顾身子虚弱,一回来就亲自照顾我,时常跪在床前低泣自责。
宫里其他姐妹也相继来了,病中的皇后令展翠姑姑亲自送了礼过来探望,淑妃也来过两次,就连丽贵妃也亲自来过一次。
几日来,皇上除了早朝及批阅奏折外,几乎都在撄雨殿里,亲自给我喂药,守着我,等我醒来。
我感到了他的心痛,脸颊上滴落的温热液体诉说着他的深情厚意。我第一次感到了心痛。对,心痛,如油落烧红的煎锅般‘滋’地一声,从心里向周围扩散开去,直扩散至四肢百骸。
痛得快不能呼吸,用力地张了口想大口呼吸,却正赶上他渡送进喉的药,竟呛了个正着,‘咳、咳’声中也睁开了双眼。
手中的碗‘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皇上如被人点了穴道般愣在当场,怔怔地看着我。我朱唇轻启,连张了几次,才几不可闻地唤了声:“肃郎!”
皇上方在回过神来,确认是我醒来了,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喜极而泣,伸手抹去眼泪,才微笑道:“是,是我!”
他握着我的手,竟不能自已地颤抖着。我忍不住回握着他的手,鼻子一酸,雾气弥漫满双眼。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年过不惑,微有些发福,两鬓也已有了白发,可是,他却是除了娘之外第一个给我温暖,让我取暖的男人。想想自己,却仅仅因着权势而攀附,迎合于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风波恶(一)
日夜伺候身侧的小玄子边抹眼泪,边出去传了太医南宫阳进来。
南宫阳诊完脉,面带喜色跪了回道:“启禀皇上,婕妤娘娘母子平安!”
皇上一听,悬在嗓子眼的心方才落了回去,大喜,连连道:“好,好。南太医护佑龙胎有功,重赏!”顿了一下,又不放心地问:“德婕妤可是真好了?”
南宫阳恭敬回道:“娘娘与龙胎均已平安脱险,只是娘娘身子极其虚弱。臣再开几副方子,娘娘好生调养段时日便可痊愈。不过,娘娘日后千万不可大意,若再出意外,臣也无力回天。”
我在南宫阳开方调养下一天天好起来了,皇上每日里都会过来,又私下增派了侍卫保护樱雨殿,我这殿中明里依旧如常,可暗里就如铜墙铁壁般,连枝苍蝇也飞不进来。
彩衣在皇上回来的当天晚上便放了回来,只因此事事出有因,皇上也不便出面责罚,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皇上的恩宠我更是小心翼翼地接受着,时常劝皇上切勿疏于国事,也不可因此而冷淡了宫中众妃,一时倒也风平浪静。太后也甚是满意,时常叫人送些赏赐之物过来,虽在病中我却同时得了皇上和太后的恩宠,芳名传遍后宫,无人能及。
这日里午歇起来,闲来无事,便叫了小安子伺候在旁。
“主子,你可想好了?”小安子又旧事重提,追问我的意思。
“可是,毕竟情同姐妹,本宫又如何下得了手……”虽然早已万事具备,只差我点头了,我还是犹豫不决。
“主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