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西_殇宫:锦寒宫深-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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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白,想来是常年体虚养病之故。但见他神色熠熠,目光灼灼,不免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却是停驻在向着右首位移动的靓丽身影上,我心下一惊:难道……
只见丽贵妃今日一身湘红金丝绣花宫装,梳着富贵流云髻,髻上斜斜地插着珍珠镶玉环步摇,一路行来如游动的牡丹般富贵逼人。
我暗笑自己多疑,想来今日丽贵妃光彩照人,美得不可方物,太子年轻气盛,觉着漂亮,多看上两眼罢了。但心下终是有些疑虑,便不动声色,暗自进行观察。
宫中众姐妹依次献上寿礼,太后喜笑颜开,心情也异常高兴。我见众人寿礼已献得差不多了,起身走到玉阶前,福了一福:“太后,臣妾也为您准备了一份寿礼。”
“噢?!”太后奇道:“德昭仪才生了小公主,做完月子了也应该好好调养身子,怎么也费起这心思来了。”
我微微一笑,柔声道:“太后寿辰,臣妾尽尽孝心也是应该。太后富贵万千,普通珍宝又岂能入得了您的眼,臣妾捉襟见肘,也就不敢以短示人了,自己花了点小心思,做了份礼物,太后若不嫌弃就是臣妾的福气了。”
太后呵呵一笑,道:“德丫头心灵手巧最是有名,如此一说,哀家倒迫不及待想一睹为快了。”
我嫣然一笑,轻轻拍了两下手,小安子和小碌子抬着一幅画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想要一见端倪,却被画上红锦缎所阻。
待行至跟前停了下来,我才上前一步,玉手一揭,锦缎徐徐落下,一幅‘百寿图’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图字体笔画紧凑有力,中间一个大大的寿子,钩如露峰,点似仙桃,显得庄重肃穆,古朴圆润。其余99个小寿字更是各有千秋,字体各异,竟无一雷同。
满座皆是哗然,太后更是欢喜异常,亲自走下玉阶,上前细细察看,点头微笑道:“也只有德丫头有这份心思了。来人啦,找个能工巧匠装裱起来,挂于哀家的暖阁中!”
龙子龙女(十)
众人见太后金口称赞,且要装裱悬挂,也纷纷附和着直把这百寿图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众妃嘴上夸着好,可我明明感到了一堆幽怨嫉恨的目光,也难怪,众人花尽心思和金钱,却被我拔了头筹,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了。
滕然觉着有道凌厉的眼光直直地射了过来,我不经意地瞟眼望去,却正对上端王若有所思的脸,我心里一惊,忙侧过头,低眉顺目地回到座位上,却仍能感到那道凌厉灼人的目光。
接下来听了戏,宫中伶人又献了舞,众人见太后兴致颇高,又赶着说些吉祥热闹的趣话引太后高兴,直至戌初才渐近尾声。
皇上见太后面露疲惫,朝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正欲开口,小玄子急匆匆地进来,缩着头走到皇上身后贴耳小声说了几句话。
皇上猝然变色,沉着脸挥手命杨德槐退下。
太后虽饮了些酒,但神志清楚,见儿子脸色陡然大变,心中疑惑,问道:“皇儿,出了什么事?”
皇上强作笑脸,回道:“并没什么,是奴才不懂事,拿些无关紧要的话来禀报。母后,时辰也不早了,儿子先送母后回屋歇着罢。”
太后见他那话搪塞,心中更是疑惑焦急,转头问小玄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玄子‘咚’地跪倒在地,哆嗦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悄悄瞧了一眼皇上。
太后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摆手道:“哀家老啦,也管不了你那些个事了,你去吧,有皇后她们陪我就够了。”
众人见太后有些懊恼,皆起身默然站在一旁,不敢搭话。
皇上起身,一脚踹开小玄子,半跪在地:“母后息怒,是儿子气恼这没眼色的奴才搅这母后寿宴才不叫说,是……是黎昭仪那边出了事,太医已经过去了,想来也没什么了,母后只管宽心。”
太后听完半晌,才道:“你们都散了吧,哀家也累了,有奴才们伺候着就行了。”
众人跪拜告退,皇上与皇后她们直接去了黎昭仪处,端王携端王妃告退回府。我留下送了太后回了暖阁,太后捂着我的手,轻拍道:“你也才生产过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我只得叮咛云秀、云琴两位麽麽好身伺候着,才退了出来,回了月华宫。
因着前几日连续熬夜写百寿图,回到殿中已是困极了,想来黎昭仪不过是月子里体虚有些什么头疼脑热的,也没多想。
梳洗沐浴完倒头便睡,一夜无梦到天亮。翻了个身,见太色尚早,又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朦胧间听得耳边有人轻唤:“主子,主子!”
睁眼半天,脑子却糊涂着,不知身在何处,听到有人轻道:“主子,黎昭仪殡天了!”
龙子龙女(十一)
我打了个激灵,脑中空白一片,半晌才回过神来,拉住彩衣的手,急声问道:“如何去的?”
“也不知道为何黎昭仪竟然血崩,太医们束手无策,到丑时黎昭仪便去了。”
彩衣见我愣在当场,木然不做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我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浑身无力说不出话来,只摇摇头,示意她伺候梳洗,又食不知味勉强吃了几口粥。
到午时,内侍进来宣读圣旨,传达出殡安排。念完后待彩衣扶了我坐在椅子上,又上前陪笑道:“万岁爷说德主子身子不好,今儿就不必去昭阳宫了,只待明儿去给良妃娘娘送行便可,叫德主子好生歇着。”
我从听说黎昭仪去了,便神情恍惚,思腾万里,内侍宣读的圣旨愣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如今听见内侍传的万岁爷的口谕,疑惑不解,呢喃问道:“良妃娘娘?谁是良妃娘娘?”
内侍一愣,回道:“回娘娘,黎昭仪已被追封‘良妃’!”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彩衣打断,塞了两锭银子在他手中,送了他出去。
小安子听得彩衣报,忙掀了帘子进来,在旁担忧地看着我,有不敢乱说话。
我半晌才明白原来黎昭仪死后已被晋封为妃,惨然笑道:“良妃么?呵呵,人都死了还要这些虚名何用!”
小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您这是?”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情,平静下来才道:“没什么,我只是替她悲哀而已。”
小安子叹了口气,道:“其实黎昭仪也不容易,算来她还在丽贵妃之前入宫。不过一直未能产下一男半女,又无所依托,无人提携,虽说早年圣宠颇浓,可地位尚不如丫头出生却产下长公主的淑妃。这好不容易有了龙子,眼看着就要晋位,出人头地了,又……如今这妃是封了,可还不如不封。”
我冷笑一声,狠道:“男人,都是这么虚伪的。如贵嫔如此,黎昭仪如此,连我娘,不也是如此么?”
小安子一听,大惊,忙四下察看,确认无人偷听后,才上前来,小声道:“主子,可是前几日家书有说什么吗?”
“莫大人如今做了尚书,权力大了,腰也直了。前几日送进信来,说是我娘重病不治,已去了,因着我生产做月便没传进来。还说什么他已追娶我娘做了正房,风光葬于莫家主坟,只叫我宽心些。”我说着呵呵笑了起来,直笑得满脸泪水,“我虽早已知道实情,他却捡了这个时候做了这些手脚,只叫人更加厌恶,死便死了,还需要什么虚情假意!”
“主子,这些话心里知道便好,若不好受了就在奴才面前说说,切莫表现出来啊,这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只盼能抓了你的把柄来。如今黎昭仪出了事,主子若是表现出异常来,只怕有心之人会趁机兴风作浪啊。”小安子劝道,“主子的娘没了,主子心里一直憋屈着,奴才清楚,如今莫大人又假惺惺作了这些表面功夫,主子定然心如刀绞。可主子,这个关键时刻你可要挺住了,等咱们有能力的那天,定然报仇雪耻!”
龙子龙女(十二)
我点点头,道:“小安子,自进宫以来有你在跟前,是我的福气!”
小安子脸上微微一红,道:“主子不嫌,便是奴才的福气了,奴才哪有主子说的那么好!”
我破涕为笑:“难得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你说的那些个道理,我也懂,只是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才……去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吧,这个样子如何见人呢?”
小安子应声出去,走至门口我又叫了他,吩咐道:“不知昨儿个小玄子伤势如何,你悄悄送些虎骨之类的东西过去看看他,让他好生将养。”
用过午膳,我去了太后宫里,她也是十分难过,我便陪了她一下午,直到晚膳前才回到宫里。刚到宫门口,小安子便迎了上来,小声道:“主子,您可回来了。万岁爷来了又一阵子了!”
我埋怨道:“怎么也不叫人去通报一声?”
小安子回道:“万岁爷不让去!”
我忙疾步回了樱雨殿,刚掀了帘子跨进屋中,彩衣迎上前来,轻声道:“主子,万岁爷在贵妃椅上靠着睡着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出去,放慢脚步轻声走至跟前,但见他一扫素日意气风发的样子,就连在睡梦中也是神情忧郁,眉头深锁。
我挨着贵妃椅靠了,伸手抚上他锁住的眉头,他眨眼醒来,见是我,也不说话,只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默默侧坐在旁陪了他一会子,见他要起身,忙搀了他坐到太师椅上,唤彩衣上茶。他一言不发坐了一会子,只默默喝着茶,也不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彩衣已在一旁催促几次晚膳了,我犹豫再三,才上前轻声唤他:“皇上,身子要紧,先用晚膳吧!”
良久,皇上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抬头怔怔地看着我,苦笑一声:“朕虽不喜良妃,可她毕竟是朕儿子的母亲,朕甚为帝王,却连自己儿子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可叹可恨啊!”
我不敢随便接话,只挨着他歪在旁边的几上,静静地陪着他。皇上抬头望着窗外,眼神黯淡无光,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良妃十四岁就嫁过来,她一向胆小懦弱,初次见朕时吓得话都将不齐全,又从来不争宠吃醋,最是深明大义,明白事理。虽说最近几年性情稍稍不如从前,可朕也能理解,毕竟她入宫多年并无所出,可这好不容易产下皇子了,谁知竟这样便去了。”
我忍不住潸然泪下:“良妃姐姐的确可怜,可这刚产下皇子,怎么好好的说没了就没了呢?”
皇上收回目光,低声道:“今日问了昭阳宫贴身伺候的宫女,说良妃原本好好的,旁晚时吃过太后着人送来的饭菜不一会便血流不止。”
龙子龙女(十三)
我一怔,却是想不到还有此一出,斟酌再三才谨言道:“太后寿辰,黎姐姐不能亲自前去拜寿,母后这才赐些饭菜以示亲近,此乃人之常情,如何能咬定饭菜有问题呢?”
皇上点点头,道:“朕也知道其中定有蹊跷。母后素来慈善,与良妃之间并无任何瓜葛,良妃产下皇子的第二日,母后大喜,还若有似无的暗示朕要给她晋位呢,着实没有理由派人下此毒手。只是宫女如此一说,我倒不方便命人去查,只能将昭阳宫上下奴才封了口,以免太后知道这话心中烦恼气坏了身子。”
“自晴姐姐去后,太后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皇上何不悄悄地将母后派遣送饭的宫女拿住,从她身上着手查明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皇上摇摇头:“这宫女虽比不上云秀、云琴麽麼她们,可也是每日里要在母后跟前露脸的,贸然将她拿住,母后定然要起疑心,反倒更不好收拾。”
“说得也是,一来母后年事已高,身子受不得波折,二来她若知自己一片好心却出了这等事,定然会伤心自责,若是出个好歹,可怎生是好,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才行了。只是黎姐姐一去,宏儿可如何是好?这孩子刚一出生便没了娘亲,实在可怜。”我难过道。
皇上哀声叹道:“是啊,这孩子的确可怜。皇后身子多病又没精力照顾他,丽贵妃倒是主动请旨,说自己愿意将这孩子当作亲生孩子般抚养。朕想,贵妃她入宫多年并无所出,如今见这孩子如此可怜,定然会悉心照料了,再有说,一时朕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便应承了。”
我闻言,心中一跳,嘴上却说:“贵妃姐姐如此做也是为皇上解忧,只是她既要代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又要养育宏儿,不知会不会过于辛苦?”
“朕问过丽贵妃,她说后宫并无多少事务,况且有淑妃帮她的忙,照顾孩子绝不问题,朕见她热切盼望的眼神,又对宏儿极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命人拨了两个极有经验的麽麼到她宫中。”
我见皇上如此说,也便和道:“贵妃姐姐说得也是,既然小皇子有姐姐照顾,皇上只管宽心吧。”
皇上点了点头,我见他心情仿似平静了不少,低声劝道:“皇上,身子要紧,这宫里宫外的都要皇上一人扛着,无论如何你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他木木地点了点头,我忙抚了他到餐桌前,伺候他用过膳,早早的伺候他睡下了。
次日午后,宫中众姐妹一并到昭阳宫给良妃娘娘送行,良妃以妃子礼仪葬于皇家陵墓中。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因着皇上中年得子,却失了皇子的娘亲,宫中一时沉闷下来,无人敢舞乐喧哗。
又过了些日子,再无人说起那场凄凉而奢华的丧事,后来,便如没发生过一般,众人似乎又高兴地生活着,宏儿也一天天精神起来。
长公主(一)
听彩衣她们说,我的小公主可是笑着来到这个世上的。刚生下来时,小脸憋得通红,却是怎么也不哭,稳婆急了,对准她的小PP就是两巴掌,不料她却‘咯咯’笑开了。
当下稳婆便断言,这是个有福气的小公主,我当时笑笑,也没在意,只叫人重重打赏了稳婆。不料还真真被她说中了,这小家伙聪明异常,平日里从来不哭闹,才三个月大却似小精灵般,每次看到皇上来,便对他咯咯笑个不停。
皇上欢喜异常,便时常过来抱她,那股子喜欢劲儿,只怕连出生便没了娘,皇上异常疼痛的宏儿都要妒忌了。连太后也对她宠爱有加,若是隔上几天不带她去宁寿宫,太后便要差人来问了。
酷暑天里,我怕她中暑,便在暖阁四周放了冰块降温,只给她穿了个小裙裙,让她光着个小脚丫在地毯上爬着玩。
皇上掀了帘子进来,她一双美目直愣愣地盯着他,嘴角一咧便朝他伸出双手。皇上一看,乐了:“言言,你看看咱们的小宝贝,这才多大呀,就知道要朕抱抱了,跟她娘一样爱撒娇!”
我脸上一红,嗔怪道:“你在说什么呀?这大白天的,又在孩子面前……”
皇上哈哈大笑。小家伙在地上见我们说着话,没理她,放下举着的小手,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我一惊,待要上前,皇上已是大步上前,抱了她起来,轻声哄道:“乖,朕的小宝贝,不要哭哭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