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西_殇宫:锦寒宫深-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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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子,又用银勺舀了清粥倒进另外一个青花瓷碗中,舀满一小碗,这才放下银勺,端了小碗,用小银勺搅拌着,轻轻吹着气,缓步送到太后跟前。
“皇上,清粥可以用了。”
举步惊心(四)
皇上见我亲自为太后试吃,努力克制住激动的表情,将茶杯递于伺候在旁的云秀麽麽,这才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青花瓷碗,转头轻声道:“母后,您刚醒来,身子还虚得很,要好好调养,先喝点清粥吧。”
说着用手拿了小银勺在碗里打着圈儿,舀起一小勺,小心地吹着气,确定不汤了,这才送进太后口中。
看到太后喝完一小碗粥又沉沉睡去,皇上疲惫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他知道,上苍最终还是听到了他的祈祷,没有在带走了他的太子和皇后之后又残忍地将他的母后一并带走。
我上前接过空碗,递与旁边的云秀麽麼,扶了皇上起身坐于旁边的楠木椅上,又拿了软垫给他垫上,柔声劝道:“皇上,太后的病情已然稳定下来,你也该放心了,剩下的就交给臣妾和宫里的姐妹们吧。皇上,你该去好生歇歇,朝政上的事臣妾不懂,可臣妾知道皇上已荒废了不少时日了。”
“可是母后刚刚醒来,朕……”皇上看看沉稳睡熟了的太后,有些心动,可又放心不下。
“皇上,你是臣妾的丈夫,是太后的皇儿,可你更是大顺皇朝的国君!请您以国事为重,照顾太后的事件交给臣妾吧!”我端跪于他跟前,小声却坚持道。
他叹了口气,起身扶起我,柔声道:“朕知道,可你如今又要帮着打理后宫,又怀有身孕,现在若是又照顾母后,朕怕你身子吃不消。”
我莞尔一笑,回道:“这就不烦皇上操心了,臣妾已经想好了。太后跟前有云秀、云琴等几位麽麼悉心照料着,自然不用担心,但太后平日里总喜欢热闹,现下身子虚了行动不便只恐有些寂寞,依臣妾愚见,不妨让宫里平日里跟太后亲近些的姐妹们每日轮流过来陪太后讲经念佛,闲话家常。如此,太后好安身调养身子,皇上也可安心了。”
皇上听了连连点头,这才上前摸摸太后的额头,又替太后整了整盖着的锦被,才又回来拥着我出了房,欣慰道:“言言,幸好还有你,真的,有你真好!”
我但笑不语,陪他走到宫门口,送他上了小玄子早已备好的龙撵上,又吩咐小安子小心照顾好了,这才目送他离去。
太后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只是大病了一场,身子已明显不如从前硬朗了。
起先,我每日里必到跟前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也尽量抽了时间陪她闲话家常,但不知怎的,原本孕喜不怎么严重的我,这次竟破天荒地喜食酸果,又孕吐得十分厉害。
太后见了不忍,便叫我不必每日过去陪她,我知皇上时常担心着,也不放心,只嘴上答应着,却仍每日过去,待皇上忙完政事过去探望太后后,方才一起离开。
举步惊心(五)
如此几番,太后竟让皇上下旨,免了我照料她的值,严令在月华宫中我好生调养,不用太过操劳。
一时之间,我竟成了宫里最闲的人。昨儿夜里看了这个月的支出明细,歇得晚了些,今儿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短暂的阴雨天气后,天又放晴了,一天天暖和起来,院中的樱花虽含苞待放的居多,但已有三三两两的小花绽于枝头,迎风怒放着,不时送来阵阵清香。
一年一度的樱花又要开了,看样子繁花期就在这个月月底了。易于往常的孕喜让我慵懒了许多,梳洗完毕后,我立于窗前,看着院中一片春意盎然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开朗起来。
“彩衣,叫人去吩咐玲珑,把睿儿抱过来给我看看。”我转头吩咐道,只有看着已半岁多活拨乱跳的睿儿,我才有着做母亲的自豪,才觉着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多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我不自觉地伸手抚着肚子,多么希望这次能产下女儿,以弥补我心中失去浔阳的那块缺口。
如今中宫无主,宫中诸事由我和淑妃共同掌管,可她大字不识几个,基本上都依赖着我,我只需时常问问她的意思,捧她几句,她便找不着北了,大小不都我说了算了。可我仍然不敢大意,只吩咐宫里众人小心,又只让跟前几个贴身可靠的人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言言,在想什么呢?”
皇上不知何时进来了,我连忙迎了上去,福了一福,含笑回道:“臣妾恭迎圣驾!”
他上前扶了我,我冲立于身后的小安子皱皱眉头,责怪道:“万岁爷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报?”
“好了,言言,你就别怪他们了,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皇上今儿个心情大好,含笑安抚着我,携了我一同立于窗前。
“皇上,春天又来了。”迎着徐徐春风,我深吸一口气,欣喜地说道。
“是啊,又是一年春来到,言言这院中的樱花又要开了。”说到这儿,他突然话锋一转,“言言,你好些了么?这几日还孕吐得厉害么?”
我微微一笑,道:“谢皇上关心,臣妾好许多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竟孕吐得这么厉害。”
皇上神秘一笑,靠上前来,在我耳边耳语道:“听宫里有经验的麽麽说,爱妃这是要生皇子的征兆,朕可早就盼着与皇上儿女成群了,如今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我心下大惊,这又是打哪儿来的谣言?我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衣服心喜若狂的样子,倒不像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要来试探我之类的,想来只说随便这么一说罢了。
可他随便这么一说,隔墙有耳传了出去,那还了得,我辛苦建立起的良好形象难免不会受到影响,只怕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可见他如今这神采奕奕的神情,我又不能明着说了。
举步惊心(六)
左右为难,筹措一番后,我才神情落寞地委婉开口道:“臣妾倒希望此胎能生个女儿。”
“这是为何?生个儿子,睿儿不也有了伴了么?可以一起念书,一起骑马射箭,多好啊!”皇上兴致盎然地说着,见我落寞的神情,胯下脸来,有些不解,轻声问道,“言言,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朕叫他们传太医!”
我一把抓住了正要转身的他,心疼地看着已如惊弓之鸟的他,这两年他承受的实在太多了,而这些或多或少总与我有些关系,浔阳去后,我越发的心冷如铁,发起狠来算计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看着疲惫不堪的他,我时常在想,我带给他的,究竟是痛苦多余幸福,抑或是幸福多过痛苦呢?
“言言,言言!”他轻柔的呼唤声中,我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走神了。
回过神来,我连忙扯了个笑脸,回道:“皇上不是说要与臣妾儿女成群么?如今已经有了睿儿了,再生个小公主,就真真是儿女成双了,如此,岂不更好么?”
他却是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一字一句,用肯定的语气拆穿了我的伪装:“言言,你有事瞒着朕!”
我心里咯噔一声,沉默地低下头,吸吸鼻子,眼中升起了雾气,他伸手勾住我的下巴,想抬起我的头,我却顺势扑进他怀中,滚落而下的热泪滴落在他单薄的锦缎中衣上,半晌才哽呜道:“肃郎,我想起浔阳了!我时常在午夜梦中梦见她回来了,还是那般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皇上重重透了口气,闭眼仰头而立,过了好一会子,才道:“言言,浔阳正安稳地睡在灵山,有她的兄弟姐妹和母妃们陪着她,她不会寂寞的。”
“可是,可是臣妾时常在想,他们都不是她的亲生娘亲,她年纪又小,他们会不会不疼她,会不会欺负她!”我淤积在心中的悲痛再次迸发出来,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轻拍我的背,安抚道:“有列主列宗们盯着,皇后薛佳莹坐镇灵山,没有人会欺负咱们的小宝贝的。”
皇上扶了我同坐贵妃塌上,轻言软语哄着我,半晌我才止住了哭,轻轻抽着气。门外响起小安子的通传声:“主子,玲珑和宁麽麽抱着睿儿皇子求见!”
我一听睿儿来了,忙用丝帕抹去角落的泪水,吸吸鼻子,沙哑道:“快让她们抱进来!”
话刚落音,小安子便掀了帘子,玲珑领着抱着睿儿的宁麽麽进来了,一见皇上也在,忙上前跪了拜道:“奴婢拜见皇上,拜见德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举步惊心(七)
“哎呦,宁麽麽,你可小心着,摔了小皇子,你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小安子在旁也是吓得够呛,不禁怒从中来,开口教训起宁麽麽来。
玲珑忙伸手从愣在当场的宁麽麽手中接过睿儿,宁麽麽这才醒悟过来,全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娘娘饶命!”
我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示意玲珑将睿儿抱上前来,搂在怀中轻声哄他。
皇上阴沉着脸,皱眉看了看宁麽麽,张口却未说什么,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怀中的睿儿已止了哭声,一双墨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皇上转。
我见睿儿无事,况且宁麽麽照顾睿儿向来最是上心,经验也是相当丰富的,平日里睿儿在她和玲珑的照顾下,我省了不少心,这会子想来也是没想到睿儿会认出我,要朝我这里来,才差点出了事。
我微微一笑,和气地说:“算了,那老虎也有个打盹的时候呢,宁麽麽一向细心稳重,况且如今睿儿不好好的么?宁麽麽快起来吧,以后小心着就是了。”
皇上点点头,赞赏地看了我一眼,转头沉声道:“德妃心善,既然她开了恩,朕也就不再追究了。宁麽麽,你可是朕在内务府精挑细选的名单中钦点的人选,你可不要令朕失望,往后可要好生伺候好小皇子!”
宁麽麽这才舒了一口气,磕头道:“谢皇上恩典,谢娘娘恩典!”
我举目瞟过去,见她已是满头冷汗,也难怪了,转眼间已在鬼门关晃悠了一圈回来了,想来背上中衣也是湿了一片了吧!
我看向立于一旁的小安子,吩咐道:“小安子,带玲珑和宁麽麽去偏殿歇着,叫奴才们好生伺候着,晚些时候再过来接小皇子吧。”
两人规矩谢了恩,这才随着小安子躬身退了出去。
怀中的睿儿仿佛对皇上身上的衣袍兴趣正浓,滴溜溜看了半天,这才伸出胖呼呼的小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后,兴奋地伸出两手小手直往那明黄的锦袍上岑,咯咯笑个不停,到后来直接毫不客气地伸手抓住不妨了。
我一手搂住他,一手伸过去抓住他的小手想拉开来,弄了半天也是白费劲,他倒似来了劲跟我作对似的,竟死死抓住不放,更甚者将身子也凑上前去。
我弄了半天也拉不开,只无奈地放弃了,用无辜的目光小心翼翼朝皇上看去。他见状,哈哈大笑,伸手从我怀中接过睿儿抱在怀中,睿儿更加如鱼得水地霸占着他的锦袍,紧抓的双手不放,连小脸蛋也贴了上去摩梭着。
我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歉意地朝皇上笑笑。皇上不以为意地将睿儿搂得更紧了,乐呵呵地说:“看来朕的小皇子对朕这龙袍情有独钟啊!朕的小宝贝,快快长大,喜欢朕就将这锦袍赐与你便是了。”
举步惊心(八)
我笑意愣生生地僵在脸上,皇上今儿个怎么一来就围着这上面说个不停啊!我顾不得揣测他的心意,起身退了几步,端正地跪了下去,平静地说:“请皇上收回口谕!”
皇上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起身一手抱着睿儿,一手拉了起来,口中急道:“言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说跪就跪了,你如今可是有了身子的人,不要动不动的就跪。”见我不为所动,仍坚持跪在地上,又道,“如今这儿除了你我二人又无他人,你有什么话可以好不说啊,朕都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用行礼,更不用跪来跪去的。”
我这才起身,扶住他手中的睿儿,同他一起坐回塌上,气恼道:“臣妾这不也是被皇上您吓坏了么?你动不动的说什么将这身上的龙袍赐与睿儿,君无戏言,臣妾能不跟你急么?”
皇上一愣,随即呵呵一笑:“朕不也是随便说说么。”
“皇上,你可不能总这么随便说说的,臣妾都快吓掉半条命了。”我忍不住抱怨道,“都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这一句戏言若是被别人听去了,这宫里朝上的又是一阵惊涛骇浪了。”
皇上见我有些不满的神情,奇怪道:“言言,难道你不希望咱们的睿儿有一天能身着龙袍,君临天下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一个当母妃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一天能登上皇位,君临天下,淑妃姐姐希望,荣婕妤希望,舞昭仪希望,臣妾亦然!”我目光灼灼地望着皇上,一字一句道,“只是自古以来,皇子虽多,可皇上只有一位,臣妾不希望皇上因着对臣妾的喜爱偏疼睿儿些,便要传位于他,毕竟那皇位不是人人都可以坐上去的。臣妾每日里伺候在皇上身边,别人不知,可皇后的苦衷和难处臣妾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人人都道做君王好,可他们又哪知君王的难处。立储乃国家大事,请皇上于朝中重臣好生商议,谨慎处之,立储立贤,如果那时睿儿有了这样的才能,臣妾自是自豪万分,如果睿儿没有这样的才能,臣妾也毫无怨言。请皇上明鉴!”
“好好,朕的好妃子!”皇上连连赞叹道,“不枉朕对你赐号‘德’字,言言,只有你才受得起这个封号!”
我红了脸,低下头去,细声道:“皇上,臣妾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朕知道!”皇上含笑看着我,逗弄着怀里的睿儿,“都老夫老妻了,你脸皮还是这么薄,朕才夸你这么一句,便羞红了脸。”
“皇上……”我不依地拉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到他肩上。
他一手抱着睿儿,一手伸过来圈着我,二人神情地对望一眼,幸福就这样围着我们一家三口,时光仿佛停在了这一刻,除了睿儿咯咯的笑声,屋子里只剩下一股暧昧弥漫在空气中。
举步惊心(九)
“皇上!”帘外传来小玄子轻唤声。
“进来吧!”皇上恼火地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放开了我,将睿儿递给我,朝帘子外高声道。
小玄子忙掀了帘子进来,跪地行礼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这样的气氛被打断了,皇上不免有些恼怒,“小玄子,有什么事吗?”
见皇上一副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朕就宰了你的样子,小玄子不免白了脸,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哎……”
“有什么事?速速禀来。”见他迟疑地望了我一眼,又道,“德妃又不是其他人,有什么事只管道来。”
“禀皇上,边关传来捷报,西宁将军定于三日后班师回朝,兵部尚书张大人等在军机处求见!”小玄子得了圣谕,这才细细禀道。
我心下一惊:他回来了?!
皇上歉意地看看我,柔声道:“言言,朕先去看看,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呃…”我回过神来,忙掩饰道:“嗯,皇上,国事为重!”
皇上走后,我一人在殿里逗弄着睿儿,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以致独自在贵妃塌上玩耍的睿儿爬着爬着,失了力气趴在塌上,见无人理他,哇哇大哭起来。
我慌忙抱起他来,高声吩咐候在帘子外的小安子唤玲珑和宁麽麽进来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