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西_殇宫:锦寒宫深-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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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朝我福了一福，退了几步，又抬头道：“姐姐，你不要怪嫔妾，再给嫔妾一点点时间，多一点点就好……”
“妹妹，夜深了，快回去歇着吧！”我看着她，轻声道。
待木莲离去后，守在房门口的小安子上前来，担忧地看着我：“主子，您怎么…怎么对莲主子讲这些啊，你不怕她……”
“她不会！”我肯定地说道，“只有让她知道了本宫的秘密，她才会更加忠心地为本宫卖命。即便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去向皇上揭发本宫么？不要忘了，淑妃落水她可是主动替本宫挡了那场水灾；发簪之事，她跟淑妃才是真正的参与者，我现在说是我预谋的，可只我和她二人在，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可我手里可有着那支发簪在……”
小安子松了口气，仍有些不太放心：“主子还是小心些的好，毕竟如今雨昭仪之事已令皇上有了疑虑了。”
“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是会原谅我，也越是在这种时候，她会越理解为的所作所为！”我对自己挑的这个时机还是甚为满意的，我更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主子，快五更天了，你歇歇吧！”小安子看看房中的沙漏，苦苦劝道。
“不！”我固执地摇了摇头，“小安子，本宫在等！”
“等？”小安子神情有些奇怪起来，“等什么？”
“等他！”我面目表情，一字一句道，“若他对本宫还有一点点疼惜之情，他定然会来，那我还可以像往常般一心一意的侍奉他，若他今晚不来，那……”
下部第三十三章
我望着漆黑的窗外，心中不停地紧缩着，喉咙哽噻着，半晌，才轻轻吐出：“那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小安子红着眼圈儿，拉着衣袖揩着眼角的泪水，没有再说任何话，只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双目毫无焦距地望着一片漆黑的屋外，等着天一点点亮起来，等着希望一点点渺小下去，等着自己一点点陷入绝望……。
“哎…”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了重重的一声长叹，“朕就知道你还没歇着！”
他终于来了！
木然回首，那身明黄已近在跟前，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知是该感激他的到来，还是该怨恨他的道来……
几年的恩宠即便是不能接受了，不想接受了，又岂是一夕之间便可完全忘却的？可身份地位的特殊，注定了这一世已是不能完全拥有彼此了。
除了我，他还有淑妃、荣昭仪、雨昭仪、艳贵嫔、月贵嫔……有许许多多的贵人、才人、常在和答应；而我呢？我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君王的恩宠想来是说淡便淡了的，他的宠爱重要，可他若不宠爱了，如何生存下去更重要……
天边已然出现了淡灰色，为什么……为什么总要在我彻底忘情绝爱时又出现呢？为什么每每在绝情以对之后，又总表现得那般的痛苦和无奈呢？
“言言，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呢？”他伸手轻抚我的头发，拥我入怀，紧紧抱着我颤声道：“你明明知道我会心疼！”
我隐忍了一天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了，眼泪簌簌而下。半响，才哽咽道：“你不信我！”
“不，不是的！”皇上轻拍我的背，替我顺着气，“我信你！”
“皇上！”我从他怀中抬起头，满面泪痕，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坚定地说，“既然你相信臣妾是无辜的，那就请您下旨彻查此事，将那恶毒的下药之人抓了出来，绳之以法！”
“言言，此事就到此为止吧！”皇上伸手轻轻替我擦去脸颊的泪水，柔声道：“你不要多想，没有人敢拿你怎样，你好好保重身子，此事，朕会处理的！”
“不！”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皇上，你若将此事压了下来，不了了之，你难道忍心让臣妾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嘛？难道忍心让宫里其他人在背后搓臣妾的脊梁骨，说臣妾善妒成性，容不下其他嫔妃吗？”
“谁敢？！”皇上提高了嗓门。
“皇上当然可以下旨封住悠悠众口，可圣旨封得了众人的嘴，却封不住众人的心，没有敢说并不代表每人敢想！”我也提高了声音。
“你！”皇上恨恨地瞪着我，喘着粗气，一副我不可理喻的样子，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
“万岁爷，五更天了，该上朝了！”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屋外窗下适时响起了小玄子的声音。
“滚开！”皇上转头朝窗外怒吼道，“近日不早朝了！”
“是，奴才遵旨！”小玄子答应着退了下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为什么你不理解朕的苦心呢？”皇上转头看着我，一脸痛心地说道，“这宫里谁都知道雨昭仪养胎期间的衣食用度皆是你一人一手操办的，雨昭仪宫里的物件统统与你脱不了干系，怎么查？查不出什么来，你就越发说不清了；即便查出些什么来了，你也难逃干系啊！”
“正因为宫里谁都知道雨昭仪的衣食用度皆是臣妾一手操办，才不得不查！雨昭仪乃晴姐姐之妹，臣妾事必躬亲，如此严防之下，仍被人动了手脚，由此便可知此人绝非一般之人。臣妾坐镇中宫，打理六宫事宜，臣妾绝不容许宫中有如此狠毒之人在！”
“你！”皇上用手指着我，怒道：“你真是固执到不可理喻！”
“臣妾是固执，可是臣妾既然代皇上打理六宫，就不敢有丝毫马虎，为了妹妹们的安全，为了皇室的子嗣，即使皇上不下旨彻查此事，臣妾也会用尽全力自己查证此事的！”我语气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随你！”皇上一副我是疯子的样子，不再与我多说，甩手离去。
我这才察觉到自己罗莎裙下的双腿早已颤抖不已，软软地滑倒在地。
“主子，你这是何苦呢……”小安子见皇上离去，忙命彩衣去小厨房熬姜汤，自己则进屋扶了我靠在床榻之上，心疼道，“奴才都听到了，皇上也是为了主子您好，主子你又何苦这般执着，惹皇上这般恼怒呢？”
“小安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必须行此险棋！”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全身无力地陷入靠枕间，轻声道。
“奴才明白。奴才在宫中这些年了，如何不明白君王的恩宠不是爱也不是尊重这般浅显的道理呢？昨儿午后之事，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虽没有明确表态，但他的确是心存疑虑的。”
“所以我必须要让他打消了这个疑虑，还有什么比坦荡荡的坚持要求彻查此事更令人信服的呢？”我看着小安子，无奈地说道，“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是背定了，可雨昭仪的身份有多特殊，不用我说你也是清楚的，我在他面前也必须有所交代，所以此事…还是闹得越大越好！”
“这其中的重要性奴才自然是最明白不过的了，只怕这会子那边已然是知道了，主子还是要早坐准备才是！”小安子想着，也是一脸的担忧。
下部第三十四章
“准备什么？如今准备什么都是无用，船到桥头自然直，此事我问心无愧，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下毒之人可真真是恶毒至极，挑了这么个棘手的人儿下手……”
“这也是我坚持要求皇上彻查的理由之一。那人既然在这个时候挑了这么个棘手的人儿下手，那便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之人，此事如是被皇上压了下来，那她也便隐藏了下来，对于我来说，那便是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主子防备得如此深严，也被她得了手，只怕她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对付的！”小安子若有所思地细细分析着。
我点点头，道：“如果查，她也必然会有些心虚，有可能多少会露出马脚来，即便抓不住她，让我心里有个底也好，即便她真是隐藏得无懈可击，也会让她有种胆怯的心理；不查，她随时都有可能再出手，皇上如今已是将信将疑了，只怕到时……”
“主子，姜汤熬好了！”门外响起彩衣焦急而关切的声音。
喝过彩衣送来的姜汤，我终于抵不住小安子命她加入姜汤中的安神药，坠入沉沉睡眠之中。
醒来时已是午时了，用了几口彩衣送上来的燕窝粥又放了回去，摆摆手让她端了下去。坐在楠木椅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旁的小几，脑中思绪万千，细细整理着为下一步做着打算。
“主子，莲贵嫔来了！”门外小安子边替木莲打着绣帘，边细声通传道。
我刚一抬头，木莲已近前来‘咚’地跪在跟前，哽咽道：“姐姐，嫔妾对不起你，请您原谅嫔妾的犹豫！”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心下暗自松了口气，知道她已是想通了，手上却片刻也不迟缓，忙扶了她起身。
木莲抬起头来迎上我的目光，我心下一惊，那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喝憔悴的神情……想来昨儿回去后到现在只怕是没有歇息过一刻。
我心中一软，忙扶了她同坐炕上：“妹妹能谅解姐姐的所作所为，姐姐便心满意足了，妹妹何苦如此……”
“姐姐，嫔妾回到殿中将入宫以来之事细细地想了一遍，嫔妾想通了，这后宫本就是踩低垫高，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地儿，做奴才的如此，做主子的又何尝不是如此？姐姐您又何尝不是被逼无奈，方才那般做的么？如果姐姐不那样做，只怕此时坟头长草的便是姐姐和嫔妾二人了！”
木莲深深地看着我，吸了口气，才道：“淑妃娘娘落水之事，嫔妾一直都想不明白，嫔妾为何要帮着姐姐您那般做，现在嫔妾明白了，这儿本就是个你死我活之地儿。如今姐姐做了皇后，尚且容得下各宫的嫔妃们，若是当初真是淑妃娘娘做了皇后，指不准这会子嫔妾也只能重回那斜芳殿去！”
“妹妹能想明白这些，姐姐也便放心了！”我拉了木莲的手，轻轻拍了拍，“一直以来我都担心你知道了不能理解，可又担心着你被人给欺负了去，更担心着你被人利用了去！”
“放心吧，姐姐！”木莲反握住我的手，“嫔妾永远也不会忘记如今的一切都是姐姐您给嫔妾的，嫔妾往后也不要再让姐姐维护了，往后，嫔妾要努力维护着姐姐！”
“好，好！好妹妹！”我哽咽着，没有想到我当初的一念之仁，会换来木莲如此的深情厚谊。
“主子！”小安子急匆匆地掀了帘子，上前来道，“刚刚接到消息，皇上晋封雨昭仪为雨妃，掌储秀宫一宫之主！”
“什么？”木莲一惊，转头望着我，“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的！”我叹了口气，吩咐道，“小安子，去备份厚礼，叫彩衣送去储秀宫，替我恭喜雨妃娘娘，让她好生调养身子，我过几天再过去看她。”
小安子忙答应着出去了。
“姐姐，你为何说早知皇上会这么做的呢？依嫔妾看来，皇上这般也是为了维护姐姐您啊！”
我摇摇头，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妹妹，你入宫年成也不算少了吧？”
“嫔妾十三岁入宫，在杂役房做些粗活，至今已整整八年了！”木莲有些不明所以，但仍细细盘算着，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妹妹就该知道，当初荣宠极致的丽贵妃代管六宫之时，如贵嫔、良妃去了，皇上不也是这般不了了之的吗？浓宠至此，看起来是多么的令人眼红啊，可结果呢？如今的丽贵妃别说进不了皇陵，就连坟头也没有一个……”
木莲听我如此一说，脸色越发苍白起来，浑身打了个激灵：“男人薄情，三妻四妾已是正常，作为君王的男人更薄情，三宫六院都嫌不够……宠爱时，你怎么样做都是对，厌恶时，你怎么样委曲求全都是错！姐姐，你是对的！”
“妹妹，这话也就咱们在这儿说说，妹妹切莫相信她人，在她人面前提起……。”我小心地叮嘱着木莲。
“姐姐放心，妹妹心里清楚。”木莲信誓旦旦地保证着，顿了一下，又道：“姐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今我与皇上有了间隙，圣宠之事可就要靠妹妹上心了！”我拉了木莲的手道，“妹妹如今有了海雅公主，可这是不够的，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地方，妹妹还得要上心，努力再产下一男半女才是！”
“可是……”木莲听我如此一说，竟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下部第三十五章
“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我看着木莲的神情，追问道。
“姐姐别看皇上还是时常翻嫔妾的牌子，可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看着嫔妾，跟嫔妾聊聊天什么的，还有时…还有时也就是摸摸嫔妾罢了，真正让嫔妾伺候的时候并不多了……”木莲越说越小声起来，到最后才又道，“不知道皇上是越来越不中意嫔妾了，还是到其他人殿里也是这般！”
我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木莲的话，愣生生吞下逸到唇边的笑意，叹道：“哎，妹妹别看皇上每月里到姐姐这儿的时候最多，其实基本上都是跟姐姐说说话，便歇息了。这两年皇上越发的显老了，那方面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姐姐不过是名声在外，说什么专房独宠罢了！”
我迟疑了一下，又道：“自从生了蕊雅后，御医又断言可能再不能生养以后，皇上就很少让我伺候了。”
我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木莲已治愈之事，又劝道：“其实皇上也是男人，也要面子，从不能谁也不传承认自己不行吧？众妃嫔心里也都明白，只是都不说破，心照不宣而已。但如今皇上不似往年那般精力旺盛了，也不是说就真的不行了，要怎么做，还是得要靠你自己多用些心思才是了。”
木莲连连点着头。我笑道：“快回去歇着吧，瞧你，只怕是从昨儿到现在都没睡吧！”
我再见端木雨时，她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仿若那件事没有发生般，一如既往的清冷。
我有些疑惑，竟从她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悲痛，言行举止也如往常如出一辙，若不是那一闪而去的光亮，我几乎要以为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她也从未有过身孕。
我疑惑，为什么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地方，她却对失去的龙胎那般的不屑一顾，甚至嘴角边还时常逸出一丝舒心的笑意来，仿若那倒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般。
在御医的悉心调养下，她恢复得异常的好，皇上对她越发地心疼起来，如今又擢升为妃，每日里总有络绎不绝的人前往储秀宫，含笑祝福着，我不知她们满脸堆笑的心中是无限的嫉恨还是暗自银牙咬碎……
每每我出现之时，原本热闹的气氛总会冷清下来，众人嘴上自是不敢说什么，但看完的眼光总是有些异样，只是因着我的身份地位而不敢有任何异议。
我对这些恍若未见，只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若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的平常，只在暗地里命人查证此事。
小安子扶了我去内务府，走着走着御花园中竟起了大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