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侠影录-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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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双肉掌,接了咱们十招有多,也算得是一名好汉了,杀了他他也不服,好,就随他先到
山寨里看看。”云蕾心中颇不以为然,但当着人前,却也不便与张丹枫争执,只好停手。她
可不知,张丹枫正在用心推测那人的来历,那人的武功虽然怪异,但在拆了十余招之后,张
丹枫已发觉有线索可寻。
那蒙面人瞧了张、云二人一眼,忽道:“你们的剑法是何人所授?”云蕾道:“你这□
岂配问我的师尊?”那人一怒,就想发作,却又忍着,“哼”了一声道:“小娃娃不知好
坏,等会儿再与你们见个真章!”
蒙面人在前带引,进入山寨,带进了“聚义厅”。这座大厅十分宽敞,就如一个有上盖
的演武场一样,厅中坐满了三山五岳的人物,见张丹枫与云蕾二人,泰然自若,满不在乎地
缓缓行来,无不侧目而视。云蕾一眼瞥去,只见石英父女被围在当中,石翠凤俏眼盈盈,盯
着自己,一副似怨似喜的神情,正欲张口而呼,石英却抢先说道:“贤婿,你也来了?这里
的事与你无干!”张丹枫微微一笑,道:“与他无干,那定是与我有干了?”傍着石英一同
坐下。沙涛怒目而视,道:“好呀,你要招揽过来,那是最好不过!”沙涛的儿子沙无忌更
是圆睁双目,怒视云蕾,看样子似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似的。原来他兀自以为云蕾与石
翠凤已成夫妇,恨“他”抢了自己的心上之人。
张丹枫道:“石老英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石英未及回答,沙涛已朗声发话道:
“石大哥,识时务者为俊杰,目下明朝气数已尽,张士诚的大周,那更不用说了,你几曾见
过死灰还可复燃么?你何必还苦心做死人家奴,替他保管宝物?”
石英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闻言大怒,强抑心头之火,发为冷笑道:“依你之说,咱
们倒该做瓦刺的奴才了?”沙涛面孔涨得通红,甚是尴尬,勉强笑道:“大哥,也不是这么
说的。”石英喝道:“是怎么说?”沙涛道:“你把那幅画图拿出来,咱们找到了张士诚所
埋下的宝藏之后,趁着天下纷乱,尽可做一番大事,纵使不投靠瓦刺,亦可自立为王!”石
英言道:“谁告诉你我有那幅画图,说呀,快说!”石英是晋、陕两省的武林盟主,虽在敌
寨之中,威风尚在,沙涛被他的眼光一迫,心胆一寒,竟自讷讷说不出话来。忽听得一个沙
哑的声音道:“是我告诉他的,怎么?”石英把眼一看,说话的人面目青肿,相貌粗豪,瞪
着两只眼睛,甚是不逊。石英怒火勃发指着那人喝道:“你是谁?”张丹枫冷冷一笑接声说
道:“这位是也先手下坐第一把交椅的武士额吉多,我说得不错吧?”
额吉多性情鲁莽,不知利害,他吃了张、云二人的大亏,被打得面青唇肿,一口闷气正
自发不出来,见沙涛讷讷说不出口,态度模棱,他不知这是沙涛有所避忌,竟自爆了出来。
当下听得张丹枫指证,傲然说道:“不错,咱们瓦刺兵强马壮,邀你联盟,正是给你面子,
你这小子不服,咱们单打独斗,再与你见个真章。”他的话一半针对张丹枫,一半针对沙
涛。此言一出,除了沙涛的心腹死党与早被瓦刺收买了的人之外,倒有一半存了戒心,打定
主意,不肯再为沙涛卖力。
石英双眼圆睁,拂袖而起正想发作,只听得张丹枫又道:“你们也枉费了心机了。为了
这一幅画图,将石老英雄诱到此间,又去洗劫他的住宅,费尽心机,一无所得,堂堂一个寨
主做鼠窃狗偷之辈,不怕天下英雄耻笑?”石英听得家被洗劫,更是愤怒,“啪”的一掌,
将面前的茶几,切了一角,朗声说道:“古人割席绝交,我今日切几明志。沙涛老贼,我与
你兄弟之谊已绝,你再逼我,我就不客气了!”
沙涛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把心一横,也大声喝道:“石老匹夫,你今日不把画图交出,
想生出此寨,万万不能!”把手一挥,就想来个群殴强夺。
忽见寒光一闪,张丹枫刷的拔剑出鞘,手肘一撞,将沙涛撞出一丈开外,沙涛的党羽大
声鼓噪,正想上前,只见张丹枫右手持剑,左手已展出画图,哈哈一笑,说道:“要画图的
冲着我来,我才是这幅画的主人!不过,你们要了去也没有用,苏州的宝藏与地图,我早已
发掘来,都献给了当今的大明天子啦!”此言一出,合寨惊讶,都猜不透这少年是何来历,
说的是真是假?正在此时,忽听得又有一人冷笑道:“张丹枫,你的话骗得谁来?”
说话的人是额吉多的副手,名唤吉彰阿,他是也先府中的卫士,不比额吉多常在军中,
故此认得张丹枫。额吉多听了此言,怔了一怔道:“你就是右丞相张宗周的儿子吗?太师
(也先)正在找你,快快随我回去吧!”张丹枫道:“我正要去见你的太师,可不是随你回
去!我是中国之人,谁替你瓦刺做事情?”吉彰阿道:“你家与朱明乃是世仇,你若掘出宝
藏与地图,岂有献给仇人的道理?这样吧,宝藏是你家所有,我们不要你的,地图拿与我,
待我献给太师,你不必再开玩笑了。”张丹枫一脚踏在椅上,将画一扬,喝道:“谁与你开
玩笑?你有胆就自己来拿!”
吉彰阿踌躇不前,几个暗藏的蒙古武士也不敢露面,邀来的各路黑道人物,有一大半不
愿沾这趟浑水,沙涛的党羽被他的声威所慑,一时之间,也未有人挺身而出。
石翠凤轻轻倚偎着云蕾,在耳边柔声说道:“这些日子,你也想念我吗?”云蕾小声说
道:“你瞧这么多人在瞧着咱们呢,今日只恐难以逃出生天,你还有心情与我说此闲话?”
聚义厅内外三层都已伏下甲兵,石英这边只有四人,虽然武艺高强,确实也难以闯出去。石
翠凤对这一切却似毫不放在心上,悄悄笑道:“我闷了将近一年,这些闲话今日不说,何时
再说呢?今日不管能不能逃出,与你死在一道,也是甘心。”石翠凤与云蕾空有夫妇之名,
却无夫妇之实,分别多时相思日切,一旦见面,忍耐不住,竟趁着大厅中嘈嘈杂杂的当儿,
小声地大谈情话。
云蕾正自拿她没法,蓦然间忽见两条大汉,挺身而出,扑向张丹枫。这两个乃是沙涛邀
来的帮手,都练有大力神拳的功夫,看张丹枫年纪青青,不把他放在心上,一拥而上,一个
施展擒拿手扭张丹枫的臂膊,一个便来夺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张丹枫飞脚
一踢,来扭臂膊的那条汉子,碰也没有碰着张丹枫,自己的臂膊反而给他一剑斩断,晕死过
去,那抢画的汉子也给张丹枫一脚踢飞,胫骨都折断了。张丹枫横剑喝道:“好不要脸,你
们想倚多为胜吗?”
沙涛面色铁青心道:“这个时候谁还与你讲江湖规矩?”正想下令,来个群殴,那救出
额吉多的蒙面人,这时却忽地开声说道:“好极,好极,今日秋高气爽,正好舒散筋骨,单
打独斗,那是最好不过!”声若洪钟,震得大厅内嗡嗡作响。沙涛看他一眼,话到口边,却
又留住,心道:“就是单打独斗,也难累死他们!”
石翠凤犹自偎着云蕾,细谈情话,忽见沙涛的儿子沙无忌双掌一错,扑上前来,朗声说
道:“我先请教云相公几招!”他最恨云蕾,这时见两人情话喁喁,更是看不过眼,所以先
来挑战。云蕾急忙推开了石翠凤,将青冥宝剑拔在手中。
云蕾曾与沙无忌在黑石庄外的松林交过手,深知他武功虽然不弱,却还不是自己的对
手,故此并不怎样放在心上。哪知沙无忌来势迅疾非常,掌法尤其怪异,小臂一弯,左掌自
内而外挥了一个圆弧,右掌跟着“呼”的一声推出,云蕾用了一招“脱袍让位”,左脚向斜
方踏出一步,肩头一缩,反手一剑削出,先避敌招,再削敌腕,本来稳健非常,哪知沙无忌
左掌虽然先发,在半途一划,右掌却是后发先至,掌风到处,隐隐有一股腥味。云蕾心中一
怔,只听得沙无忌大喝一声:“着!”紫黑色的掌缘劈到胸前!
掌风剑影之中,只见一条人影凌空飞起,“嗤”的一响,沙无忌脚步跄踉,裤管贴着胯
骨之处,竟给利剑穿过,云蕾也倒跃出一丈开外,这一下,两人都是颇出意外。
原来沙无忌自从那次挫败之后,千方百计报仇,拜了一位苗洞的怪人为师,练了一种极
其怪异的邪门的阴风毒砂掌,掌法固然怪异,掌力更是歹毒,武功平庸者,被他掌风扫着,
便会中毒,武功高强者,被他打中,七日之后,也定身亡。沙无忌刚才突出怪招,猝然一
击,自以为必会劈中,哪知云蕾虽然不识这种掌法,但论到本身的真实功夫,却远在沙无忌
之上,尤其身法的轻灵,更非沙无忌可比,故此在危急之中,仍能随机应变,避了开去,而
且还了一剑。
沙无忌中了一剑,幸未刺着骨头,但亦甚为疼痛,气得哇哇大叫,双掌一错,又再扑
上。云蕾经了一招,分外小心,展开穿花绕树的身法,与他游斗,霎忽之间,只见四面八方
都是云蕾的人影,沙无忌连她的衣裳也沾不着。约斗了二十多招,云蕾剑势越发催紧,沙无
忌情知不敌,但又不甘败下,拼着两败俱伤,突在剑光之中扑进,一招“斜劈华山”拼着牺
牲一条臂膊也要将毒掌印在云蕾面上。云蕾何等机灵,霍地一个“凤点头”,青冥宝剑反手
一撩,疾起而迎,沙无忌的那条臂膊,眼看就要被她硬生生地卸下。
忽地一人从旁跃出,左手一拉,右手一抓,同时之间,既把沙无忌拉退,又攻向云蕾的
脉门。这人长相甚怪,身躯瘦长有如一条竹篙,十指长爪,乌黑发光,阴恻恻地笑道:“石
庄主的爱婿果是不凡,待我来领教几招。”这人正是沙无忌新拜的师父,苗疆异人赤神子,
他从贵州云游至北方,北方的豪杰十九不知他的来历。
说话之间,两人已交上手。虽然是同样的一套掌法,但在赤神子手中使出来,比沙无忌
何止厉害十倍!在剑光缭绕之中他居然照样伸出长爪,撕、拿、抓、扑,有如鬼魅,每一发
招骨节格格作响,云蕾不由得大为骇异,急把青冥宝剑舞成一团银虹,不求有功,先求无
过。
赤神子数扑不进,突然大吼一声,双掌翻飞,连环猛扫,直如巨斧开山,铁锤凿石,掌
风激荡,一股寒气直透过来,云蕾的剑点每被震歪,更奇怪的是心头渐觉烦躁,火气上升,
像是给人激怒,不可自制。她本来打定主意,只守不攻,但斗了三五十招,无名火起,便自
按捺不住,屡屡冲出圈子,与赤神子强攻对拼。原来赤神子的阴风毒砂掌不但双掌含有剧
毒,而且掌风激荡,冷气沁肌,可以刺激敌人的神经,令敌人自乱步骤。
赤神子正是要引她对攻,激战之中,云蕾一剑刺出,直抵前心,又狠又准,看来赤神子
无可再避,却见他忽地大吼一声身形骤起,十指凌空抓下,石翠凤惊叫一声,险些晕倒。陡
然间忽听得满堂哄笑之声,睁眼一看,不禁惊得呆了!赤神子与云蕾已间相距一丈开外,肩
上衣裳破裂,状甚狼狈。但石翠凤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却比他还要狼狈十倍,头戴的束发金
冠裂为两半,这也罢了,包头的青巾也被撕开半边,竟露出半头秀发,虽然扎经红绫,但已
看出是女儿装束!原来适才那一招,双方都是险极,云蕾处在下风,豁出性命,用师门的救
急绝招“极目沧波”一剑削出,赤神子若仍然用力抓下,虽可洞穿云蕾的脑盖,但云蕾这一
剑也要自他前心直透后心。故此双方都挪动身形,手法变换偏了准头,云蕾一剑勾破他肩上
的衣裳,而赤神子也一抓抓破了她的束发金冠,连包头的青巾也撕开了一半!
满堂哄笑之中,赤神子吐了一口唾沫“哼”了一声:“算老子倒霉,碰着你这个人妖,
老子不与娘儿动手!”云蕾气得面色变紫,青冥剑一挥,又想拼命,忽听得张丹枫柔声说
道:“小兄弟,你且歇一会儿!”说话之间,已将赤神子截着,双方动起手来。
笑声继续不绝,千百对眼睛都朝着云蕾瞧来,石英父女惊异之极,尤其是石翠凤更是呆
若木鸡,辛酸、失望、诧异、悲痛,说不出心中的味道。她万万料不到日夕相思的如意郎君
竟然也同自己一样,是个少女!只见云蕾咬着嘴唇,面色尴尬,将包头的青巾又已包扎好,
面上羞愧的神情,更像一个闺中少女。石翠凤凉了半截,仍是不相信,也不顾在众目瞪瞪之
下,挨近云蕾,就在她耳边问道:“云相公,你为什么欢喜将头发留得这么长?你、你、你
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娇娘?”云蕾满面通红,她本来是准备对石翠凤说明真相的,但在此时此
地此种情形之下,被石翠凤这样追问,竟自讷讷不能出口,石翠凤伸出双指在她胁下一戳,
道:“冤家,你说呀!”忽觉气氛有异满堂的笑声都停下来,原来张丹枫与赤神子正斗到激
烈之处,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
只见云蕾也定了眼睛,凝视着场中的恶斗,眼光中充满关怀忧虑的神情,石翠凤心中又
是一凉,如此神情,如此眼光,除了是情人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种解释。看来“他”之关
心张丹枫就像自己关心“他”一样,是那么的真挚而自然流露!石翠凤心中的希望就像水中
的明月,突给顽童用石头打碎,也说不出是惋惜还是悲凉!
场中张丹枫与赤神子动手已过百招,张丹枫的内功火候比云蕾要深得多,赤神子的阴风
毒砂掌对他毫无作用,张丹枫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不疾不徐,一点也不烦躁。赤神子丝毫
也占不到便宜,自己反而火起,狂吼一声,掌抓兼施,时而凌空飞扑,时而卷地擒拿,擒拿
扑击之中,杂以抓裂,点打之法,十指乌黑的长甲就如毒刃一般,忽伸忽缩,手脚起处,全
带劲风,一派凶猛粗犷之势,令人惊心骇目!看张丹枫时,却仍是气定神闲,衣袂飘飘,剑
势轻灵翔动,潇洒之极!剑光四射,忽取忽散,有如流水行云丝毫不见吃力,但却处处制着
机先。赤神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心中好生奇异,自思:这掌法乃是我在苗山之中,看鸟
兽扑击之势,自创出来的,沙无忌得我传授,亦未全晓,如何此人却像甚为熟悉,每每在我
招式变换之前,就迎头狙击,令我不能施展?他哪知张丹枫自在石洞之中,得了彭和尚的遗
书--《玄功要诀》之后,领悟各种武学的原理,各家各派的武功,经他过目之后,就可以
无师自通。他看了沙无忌与云蕾相斗的一场,又看了赤神子与云蕾相斗的一场,自己又接了
赤神子一百余招,对这种掌法的变化来势,已是了然胸中,更加上他的功力,亦稍胜赤神子
一筹,他手中的白云剑又是宝剑,赤神子的毒砂掌虽然厉害,却不敢与之相碰。有此几样便
宜,故此百余招之后,便占尽上风,杀得赤神子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赤神子见状
不妙越发心慌,虚抓一把,便思逃走,张丹枫一声冷笑,喝道:“你这妖人,且留下一点记
号!”掌风剑影之中,只听得“喀嚓”一声,赤神子的一条臂膊已给他硬生生切下。厅上各
路黑道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