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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萍踪侠影录-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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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一边明月,正是金刀寨主的标志--日月双旗! 
  外面杀声震天,张丹枫道:“周山民来得真是合时。”语带双关,云蕾不觉抿嘴一笑。 
过了一会,□杀之声渐渐静止,千斤闸也给外面的人合力吊起,阳光耀眼,周山民缓缓走进 
聚义厅来。 
  云蕾昨日露了庐山真相,索性换回了女子的衣裳,周山民一见,颇是惊奇,与众人打了 
招呼,又向云蕾瞥了一眼。云蕾笑道:“我托你的事情,我已经自己说清楚啦。”云蕾换了 
女装,一笑之下,梨涡隐现,有如初开的百合花,在周山民眼中更增美丽,周山民不觉心中 
一动,但见张丹枫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又不觉爽然若失。要知周山民本来是单恋云蕾,但 
自知道云蕾对张丹枫的情意之后,即已常常自仰,到了澹台灭明暗助他们打胜仗,说明了张 
丹枫为国的苦心之后,周山民更是下了决心退出这一场无望的情场角逐,所以此时虽然心中 
一动,但迅即又压抑下来。 
  石英道:“周贤侄,你怎的知道我们被困此山,引兵来救?”这一问也正是众人心中的 
疑问,不约而同地大家都看着周山民。只听得周山民说道:“在瓦刺入侵之时,我们流散四 
方,现下战事已经结束,我们重新集结,想回到旧日的基地,昨日行军至附近扎营,晚上就 
出了一桩怪事。”石英道:“什么怪事?”周山民道:“有一个蒙面人夜晚偷入军营,飞刀 
递简,信上写得清清楚楚,说你们中了沙涛圈套,被困在这儿。这蒙面人武功卓绝,待我们 
发现之时,他已似一熘烟的走了。”张丹枫怔了一怔,道:“是蒙面人?”心中大是疑惑。 
周山民道:“是呀,这蒙面人来无踪,去无迹,真不知他是何来历?家父说,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既然石老英雄遇难,咱们不能不救,故此叫小侄领兵前来。”张丹枫与云蕾都 
在暗暗纳罕,不知这蒙面人是否即那蒙面人? 
  周山民又道:“在瓦刺入侵的时期,家父曾几次派人到石老伯的宝庄探望,石老伯避难 
未回,是以无由致讯。”石英道:“多谢你爹爹的关怀,改日我再去问候。”看周山民,只 
觉他也是一表人材,虽然尚比不上张丹枫与云蕾,但亦不俗。 
  众人在沙涛的山寨中吃过午饭,张丹枫与云蕾因急着赶路,先行告别。石英父女与周山 
民直送到山下,张丹枫与云蕾撮唇一啸,那匹照夜狮子马与云蕾的内苑御马先后而至,周山 
民见云蕾跨上马背,忽然记起一事,道:“云姑娘,且慢。”云蕾在马背上回头说道:“周 
大哥,有何见教?”周山民道:“你和石姑娘的事情既然说清楚了,那就不必我再替你多费 
唇舌啦。这东西你收回去。”说罢,在怀中取出一支碧玉珊瑚。正是: 
  接木移花计已遂,何须重觅碧珊瑚?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潇湘书院·梁羽生《萍踪侠影录》——第二十三回 十载重来芳心伤往事 两番邀斗平地起疑云  
梁羽生《萍踪侠影录》 第二十三回 十载重来芳心伤往事 两番邀斗平地起疑云   这支珊瑚正是周健送与云蕾,而云蕾又拿来送给石翠凤作聘礼的信物,后来云蕾又将它 
留与周山民,托他去向石英说明真相,以便退亲的。周山民掏出珊瑚,石翠凤想起曾为这支 
珊瑚怄过许多闲气,不觉面红过耳。周山民掏出珊瑚,正想递上马背,云蕾哈哈一笑,道: 
“这珊瑚本是你家的东西,把来与我作甚?”轻轻一拍,骏马嘶风,与张丹枫并辔奔驰,片 
刻之间,已没入黄沙漠漠之中,剩下周山民呆呆地站在山下,不知所措。 
  两人马行迅速,第二日一早已过了雁门关,关外是汉胡接壤之地,蒙古人以游牧为主, 
女子骑马,极是平常。因此云蕾也就不必再改男装。张丹枫对着玉人,在草原之上奔驰,心 
胸更觉舒畅,笑道:“若得与你浪迹风尘,就是一生都这样奔波我也心甘情愿。”云蕾轻掠 
云鬓,回眸一笑,道:“傻哥哥又说傻话啦!”张丹枫益觉心旗摇摇,不可抑止。飞马走过 
雁门关,雁门关的明朝统兵尚未回来,战火之后,只见一片颓垣,几名戍卒。张丹枫正自感 
慨,忽听得云蕾叹了口气,丹枫道:“小兄弟,你怎么啦?”云蕾道:“我想起了小时候随 
爷爷回来时的情景,哎,不知不觉已是十年了!就在这儿,我还记得那是十月十五的晚上, 
我爷爷就在这儿将血书交付与我。”提起血书,心中不觉一阵难过,相对黯然。 
  张丹枫道:“人生几何?何必尽记起那些不快意之事。”两人策马缓行。云蕾道:“人 
生真是奇怪?”张丹枫道:“怎么奇怪?”云蕾含情脉脉,看他一眼欲说又止。张丹枫: 
“世事变幻,每每出人意外,比如我吧,我本以为今生今世,不会再出雁门关的了,哪知而 
今又到此地。所以你以为奇怪的事情也未必奇怪。有些看来绝不可能之事,说不定忽然之间 
就顺理成章地解决了。”话中含有深意,这刹那间,云蕾的心头掠过了爷爷血书的阴影,掠 
过了哥哥严厉的面容,一抬头却又见着张丹枫那像冬日阳光一样的温暖的笑容,顿觉满天阴 
霾,都被扫除干净。 
  张丹枫策马傍着云蕾,正想再温言开解,他跨下的照夜狮子马忽然一声长嘶,向前疾 
奔,这匹马竟然不听主人的控制,真是从来未有之事。张丹枫一提绳□,忽又想道:“这匹 
马如此飞奔,必有缘故,我且看它将我载到哪儿。”放松绳□,那匹马竟然不依着正路而 
行,循着山边的小道,上高窜低,一路嘶鸣不已,云蕾放马追赶,总落后半里之遥。跑了一 
阵,忽听得前面也有马声嘶鸣,好像互为呼应。张丹枫向前一望,只见山坡之下,有两个人 
正在□杀,一匹白马,和自己的照夜狮子马一模一样,奔了出来。 
  张丹枫看清楚时,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一对□杀的汉子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二师伯潮 
音和尚,对手是一个四十多岁,略显发胖,但身手却非常矫捷的中年人。潮音和尚使一根粗 
如碗口的禅杖,横扫直劈,舞得呼呼风响,正是佛门最厉害的伏魔杖法。那汉子忽掌忽指, 
或劈或戳,招数迅捷之极,而且手法怪异,潮音和尚的伏魔杖法何等凶猛,却每每被他轻飘 
飘的一掌后开,就在掌风杖影之中,欺身疾进,出指点潮音和尚的穴道,每次出指,潮音和 
尚虽能避开,也不免机伶伶地打个冷战。张丹枫心中一怔:这汉子的掌法指法和日前所见的 
那个蒙面人竟是一模一样,所使的都是最上乘的铁琵琶掌和一指禅的功夫! 
  山坡下还有一个女子微笑观战,这女子年约三十多岁,面如满月,姿容端正,似是一个 
大家少妇,其实却是个未曾出嫁的老姑娘。她一面看一面发笑。潮音和尚身躯魁梧,手挥禅 
杖竟被那个汉子一双肉掌迫得手忙脚乱,潮音和尚似是甚为恼怒猛的一招“独劈华山”,举 
禅仗当头劈下,那汉子一闪闪开,潮音和尚去势太猛,收势不及,一杖打下,砸到地上,打 
得沙石纷飞。那汉子哈哈一笑,出指如电,向潮音胁下一戳,潮音和尚武功也算高强,在此 
绝险之际,竟然以禅杖支地,一个筋斗倒翻起来,虽然避开了敌人的一记杀手,但亦已显得 
狼狈异常!那中年女子忽地哈哈一笑,道:“玄机逸士门下,亦不过如此而已,哈哈,真是 
浪得虚名。” 
  张丹枫眉头一皱,便欲上前,忽地想道:“这汉子分明就是那蒙面人,他和也先的武士 
同行到沙涛山寨,后来却又引了周山民前来相救,真令人猜不透他的来历。不知他何以却要 
与我的二师伯为难?”回头一看,云蕾的快马已如飞而来,尚差半里未到。自己的那匹照夜 
狮子马则和潮音和尚的那匹白马在一处□磨挨擦,互相嬉戏。原来潮音和尚这匹白马乃是张 
宗周的坐骑,潮音和尚上次到瓦刺夜探张府之时,谢天华暗助他脱险,偷送与他的。这匹马 
和张丹枫的照夜狮子马乃是母子,故此张丹枫的马远远听见它的嘶声,就不听主人的控制, 
奔来相见。 
  片刻之间,云蕾已经来到,向战场一望,失声叫道:“那不是潮音师伯吗?潮音师 
伯!”潮音和尚斗得正紧,被那汉子迫得透不过气来,竟不能分心回顾,听了云蕾的叫声, 
也不能回答。那汉子却冲着张、云二人龇牙咧嘴地笑了一笑道:“真是人生无处不逢君,又 
见着你们了,这个糟和尚竟是你们的师伯吗?”潮音大怒,挥禅杖泼风疾扫,无奈敌手太 
强,潮音和尚力不从心,反而给他在肩头一捺,脚步踉跄,摇摇欲倒! 
  玄机逸士门下的四大弟子,以谢天华武功最强,云蕾的师父飞天龙女叶盈盈在面壁十二 
年之后,武功大进,也不在谢天华之下,大弟子金刚手董岳武学的造诣不及谢天华和叶盈 
盈,但外家功夫登峰造极,金刚手天下无双,内家的功夫亦有相当造诣,所以只论功力,则 
还要数他。至于潮音和尚,则因他性子暴躁,练不了最上乘的武功,只得了师父的一套伏魔 
仗法和外家硬功。虽然只此一套杖法,已是受用不尽,在江湖上罕逢对手,但一旦遇到了像 
这汉子那样顶儿尖儿的人物,可就不免相形见绌,处处受制于人,这时给他一捺,竟是摇摇 
欲倒。 
  张丹枫叫道:“二师伯,你且歇一会儿。有事小辈服其劳我替你接几招吧!”拔剑出 
鞘,向着那汉子道:“前辈请指教我们是玄机逸士门下第三代弟子,小辈请前辈赐招,不敢 
单独平斗,请恕我们无礼,一齐上了。”长剑一挥,道:“小兄弟你也来向前辈讨教两招 
吧!”云蕾应声出剑,双剑一合,顿时飞起两道银虹,交叉一剪,那汉子向张丹枫拍一掌, 
向云蕾戳一指,分用铁琵琶与一指禅的功夫对付两人。双剑合璧,何等厉害,有如长江浪 
涌,大海潮生,一招紧过一招,更加上张丹枫的武功,在毕家相斗之时,已能和潮音和尚打 
个平手,得了《玄功要诀》之后,武功精进,更在潮音和尚之上。所以双剑合璧,十招一 
过,立刻把那人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那人道:“双剑合璧,威力果是不凡, 
师妹,你也来见识见识。”那中年女子应了一声,也不见她怎样作势,晃眼之间就到了面 
前,只见她嗖嗖两声,拔出两般兵器,左手是一柄金钩,右手是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长剑 
一指,金钩一拉,张丹枫与云蕾二人都不由得退了三步,张丹枫剑势左展,云蕾剑势右展, 
合成了一道圆弧,将这对男女也迫出了剑光圈外。 
  那女子好不厉害,左钩右剑,竟然一退即进,两手不同的兵器在一瞬之间都连进三招。 
那汉子忽而用琵琶掌,忽而用一指禅,攻势也骤然转盛,张丹枫挡了两招,一招“飞龙在 
天”配合着云蕾的“潜龙入地”双剑一上一下,挡住了敌人的钩、剑、掌、指四种不同的攻 
势。那女子也不由得轻启朱唇,赞了一个“好”字。张丹枫忽道:“请问两位和澹台灭明是 
怎么个称呼?” 
  原来不但那汉子的铁琵琶掌法和澹台灭明相同,即这女子的金钩路数,也和澹台灭明的 
吴钩剑法一模一样。只是澹台灭明使的兵器是双钩,而这女子则除了金钩之外还多一柄长 
剑,所以招数更见怪异。 
  那女子怔了一怔,忽而笑道:“我们只想见识玄机逸士独创的武功,谁耐烦听你寻根究 
底?”左手一起,金光一闪,又是一钩钩来。张丹枫碰了一个钉子心中也自有点生气,暗 
道:“好,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师祖的独创武功!”剑势越发催紧,双剑忽分忽合,有如 
双龙戏水,剑势如虹,变化奇幻,顿时将那对男女裹在剑光之中。 
  但这对敌人的武功委实太强,表面看来,虽似被双剑所困无能为力,其实却是暗施妙 
手,着着反击。片刻之间,又斗了五七十招,张丹枫也还罢了,云蕾根基稍差,内功较弱, 
被他们的潜力反击,胸口如受重压,竟呼吸紧张,渐感不支。张丹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 
气,心道:“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只道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哪知还是给这对男 
女,占了上风。”其实不是双剑的威力不强,而是云蕾的功力与敌人相去甚远,所以尚不能 
将双剑之威,发挥得淋漓尽致。 
  潮音和尚歇息了一会,见张丹枫与云蕾战敌人不下,一挥禅杖,又加入战团,潮音和尚 
的功力在张丹枫之下,却在云蕾之上,张、云二人双剑合璧,与敌人本是相差无几,潮音和 
尚一加入来,以三敌二,渐渐拉成平手。 
  又激斗了三五十招,仍是不分高下,忽听得马蹄得得,远远传来,片刻之后,只见一人 
策马而来,腰悬长剑意态潇洒,瞥了一眼,忽地笑道:“你们连我的徒弟都战不下,还替上 
官老怪撑什么门面?”张丹枫大喜叫道:“师父!”原来来的人正是谢天华! 
  谢天华道:“潮音师兄,你且歇一会儿,待我见识见识上官老怪门下的武功。金钩仙 
子,我先向你请教,乌老二,你再与我的徒儿多打一会吧。”原来这对男女,男的叫做乌蒙 
夫,本是上官天野的二弟子,上官天野昔日曾与玄机逸士争雄,剧斗三日三夜不分胜负。他 
有几种极厉害的功夫,一指禅就是其中之一。可是他的功夫甚怪,其中的一指禅与另一种功 
夫必须童男童女才能修练,而且即算在炼成之后,若一结婚,功力就要大减。所以上官天野 
在收徒之后,必先问明徒弟此生结不结婚,若甘愿不结婚的才传以一指禅功,大弟子澹台灭 
明因自己这一支人远走异国,不愿绝后,所以没有答应,因而也就只得了吴钩剑法和其他的 
内外功夫,一指禅功却没有学到。二弟子乌蒙夫贪得上乘功夫,一入门就答应此生誓不结 
婚。那女子叫做林仙韵,外号金钩仙子,是上官天野的三弟子,也是一入门就答应不结婚。 
林仙韵十余年前,美艳非常,乌蒙夫与她同门习技,日久生情愫,林仙韵是个女子,较为沉 
静,没有表露出来,乌蒙夫却是大胆追求,有许多痕迹落在上官天野的眼里。 
  上官天野本意要调教出几个出色的弟子,再与玄机逸士一决雌雄,他又最不欢喜别人言 
而无信,一发现了二弟子乌蒙夫对林仙韵怀有异心,不禁勃然大怒,一气之下,竟将他赶出 
门墙,所以澹台灭明对别人说起,就只是说自己只有一个师妹,而没有提及乌蒙夫了。 
  乌蒙夫被逐出师门之后,一方面是对师门仍甚依恋,一方面也是悲愤莫名,心中自思: 
天下难道就没有一种更上乘的武功,可以夫妇双修的么?师父的一指禅功,结婚之后就会功 
力减弱,据师父说那是因为泄了真元之气,坏了“童子功”的缘故,但假若有一种上乘的内 
功,可以保住真元之气的,那么结婚又有何妨?乌蒙夫因为有此一念,所以云游天下,一心 
一意想寻觅一种正宗的更上乘的内功,十余年来,却没有寻到。他少年之时曾听澹台灭明谈 
起张士诚和彭和尚的旧事,听说彭和尚有一本遗书叫《玄功要诀》,虽然不知内容,但以彭 
和尚那么高的本领而书名又叫做《玄功要诀》,想必内中大有道理。是以他也想寻觅这本 
书。一月之前,他回到蒙古,碰到了也先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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