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3年第6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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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儿就是现在在幽暗的夜色中　
　　亚得里亚海的波涛　
　　仍反复地吟咏着他的八行体诗歌；　
　　那儿拉斐尔曾潜心绘画；　
　　那儿在我们的时代卡诺瓦的雕刀　
　　仍使驯顺的大理石栩栩如生，　
　　还有拜伦，严酷的蒙难者，　
　　曾经爱恋、诅咒和苦痛。　
　　……　……　
　　……　……　
　　啊，迷人的地方，迷人的地方，　
　　崇高灵感的故里，　
　　柳德米拉观瞻着你古老的天堂，　
　　以及你先知的荫庇。　
　　　
　　在那华丽水波颤荡的堤岸上，　
　　在狂欢的酒神节　
　　在她周围人们狂歌狂舞；　
　　柳德米拉以北方的俊美，　
　　连同她那活跃灵敏和娇慵懒散，　
　　使奥宋尼亚（27）男子汉心醉神迷　
　　并不由得在她身后吸引着　
　　他们五彩缤纷的爱波情澜。　
　　　
　　在兴奋激昂的心潮涌溢下　
　　柳德米拉把明媚的目光　
　　投向南方大自然的乐园，　
　　还有辉煌的天宇，明丽的水乡，　
　　还有无言的艺术的古迹，　
　　她感到满心惊讶和喜悦，　
　　在自己面前竟没有发现　
　　能有什么比自己更娴淑端丽。　
　　她是否要带着骄傲的神情　
　　站在佛罗伦萨的塞浦里斯（28）面前，　
　　她们俩……她面前的大理石雕像　
　　似乎因委屈而深感苦痛。　
　　充满崇高的幻想，　
　　她是否要默默地观赏　
　　福尔纳丽娜或年轻的圣母　
　　那优雅温柔的形象，　
　　她以自己深沉的俊美　
　　比画像更令人迷恋陶醉……　
　　　
　　请告诉我：有哪一个诗人，　
　　燃烧着深受感动的诗兴的火花，　
　　又有哪一支画笔，哪一把充满炽　
　　　情的雕刀　
　　能给惊奇的后代遗留下　
　　她那天仙般的姿容？　
　　你在哪里，永恒的美的女神的　
　　佚名雕刻家？　
　　还有受美惠女神（29）加冕的你，　
　　你啊，充满灵感的拉斐尔？　
　　忘却那年轻的犹太女子，　
　　那圣婴的摇篮，　
　　去了解非人间的优美，　
　　去了解天上的欢乐，　
　　给我们描绘另一个样的玛丽亚，　
　　手里抱着的也是另一个样的婴儿。　
　　……　……　
　　1828年　
　　　
　　为叶·维尔雅绍娃而作　
　　　
　　叶卡捷琳娜·维尔雅绍娃（1812—　1865）是三山村女地主普·亚·奥西波娃前夫尼·沃尔夫的外甥女，爱称卡佳。她有纯洁优美的青春气息，清新娴雅的少女风致，苗条的身材，娇羞的笑容，尖尖的下巴以及一双像海水一样湛蓝的眼睛，显得无比地妩媚动人。　
　　普希金在1828年10月应奥西波娃的邀请到她在特维尔省的马林尼基庄园作客，结识了邻村芳龄16岁的维尔雅绍娃。在僻远的乡村由大自然抚育起来的这个纯朴的女孩，实在可爱得像荒原上一朵娇嫩的鲜花，她那美丽的倩影——直萦绕在诗人的脑际，于是他只好把一腔痴情写成美妙的诗篇，对她倍加赞美。翌年，诗人二度造访马林尼基，见到了他魂牵梦萦的维尔雅绍娃，那对碧蓝的眸子又柔媚地闪现在他的面前。　
　驱车驶近伊若雷（30）　
　　　
　　驱车驶近伊若雷，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　
　　立刻回想起您的秋波，　
　　您的蓝莹莹的眼睛。　
　　虽然您处女的娇美　
　　使我郁郁地沉醉，　
　　虽然我在特维尔省里　
　　被人诨称为恶鬼，　
　　然而我始终不敢　
　　在您的面前下跪，　
　　也不愿用钟情的哀求　
　　惊扰您平静的心扉。　
　　我带着厌恶之情　
　　陶醉于社交界的酬应，　
　　或许，我将能忘却　
　　您那可爱的面容，　
　　轻盈的腰身，端庄的举止，　
　　小心谨慎的谈论，　
　　还有那谦恭的沉静，　
　　调皮的微笑和机灵的眼神。　
　　如果枉然……待过了年后　
　　我将沿着原先的足印　
　　重新造访您安宁的田园，　
　　爱恋着您直到十一月份。　
　　1829年　
　　　
　　我以为，这颗心　
　　　
　　我以为，这颗心已失去　
　　易于感受痛苦的能力，　
　　我说过：以往的一切　
　　已永远过去！永远过去！　
　　消逝了那喜悦，那忧伤，　
　　那轻信的幻想……　
　　可它们却又开始颤动　
　　面对美色的强大力量。　
　　1835年　
　　　
　　为叶·尼·卡拉姆津娜而作姆津娜（1809—1867）是俄国作家、历史学家尼·卡拉姆津与第二任妻子叶·安·卡拉姆津娜之女。她长得眉清目秀，文雅端丽，婀娜多姿，风韵迷人。　
　　1816年夏天，普希金在皇村学校毕业前一年，常到皇村花园的卡拉姆津家，他敬重卡拉姆津，并从夫人那儿得到了温馨而又深挚的友情与母爱，还时而同他们的子女戏耍。后来，诗人又是卡拉姆津娜夫人在彼得堡沙龙的常客，和叶·尼·卡拉姆津娜甚为亲近　（对她同父异母的长相不美的姐姐索菲娅没有好感），1827年11月14日，值她的命名日，还在她的纪念册中写了一首颂歌表示亲切的祝贺。翌年，她嫁给退伍近卫军军官梅谢尔斯基公爵，成了梅谢尔斯卡娅公爵夫人，直到　1837年普希金因决斗受重伤去世前，他们始终保持着亲密的情谊，在沙龙和她家常常相聚一起，那时诗人的精神有些紊乱，他常对她倾吐一些不顺心的事情，讲述悲剧的发生和演进的细情未节。　
　　　
　　给叶·尼·卡拉姆津娜的颂歌　
　　　
　　征帆终于抵达了陆地，　
　　蒙受天助从风暴中逃生，　
　　向神圣的女皇航海家　
　　恭敬地奉献上自己的赠品。　
　　同样我也怀着满心感动　
　　把我朴素、枯萎的花冠敬献，　
　　献给你，高挂在苍穹　
　　轻柔宁谧中高洁的星，　
　　献给你，为我们虔诚的眼睛　
　　那样亲切闪耀的明亮的星。　
　　1827年　
　　　
　　为叶卡捷琳娜·提森豪森而作　
　　　
　　1830年，为庆祝俄国与土耳其缔结和约，沙皇决定于1月4日在彼得堡阿尼奇科宫举办假面舞会，参加者都化装成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且女扮男神，男扮女神，并据衣着朗诵贺诗。时任宫廷女官的叶卡捷琳娜·提森豪森被指定化装为独眼巨人。普希金应她之请代写了一首美妙而幽默的献诗《库克洛普》。　
　　叶卡捷琳娜·提森豪森是伊丽莎白·希特罗沃与前夫所生的长女，著名统帅库图佐的外孙女。她姿容秀美，心地纯洁，举止温柔、娴雅，对诗人的才华甚为歆羡和尊崇，虽两人相处很熟，但始终保持着较为单纯的友情。她终身不嫁，一直抚养着从国外（看望在威尼斯的妹妹）带回来的“养子”。　
　　顺便一提，叶卡捷琳娜之母，尊贵的希特罗沃夫人虽比普希金大16岁，但对他的情恋真挚、狂热、勇敢，她尽心尽力关爱和帮助他所遇到的一切困难，诗人称她为“护理天使”，只是厌烦其疯狂的情欲纠缠。叶卡捷琳娜之妹达丽娅是奥地利大使菲克蒙伯爵的夫人，长得娇媚、优雅、迷人，谈吐机智，令普希金神魂颠倒，他们相当亲密，时有幽会，甚至有一次诗人曾应约冒险潜入大使官邸与她欢度了浓情密爱的一夜。　
　　　
　　库克洛普（31）　
　　　
　　说话和思维能力骤然丧失，　
　　我只能用一只眼睛望着你：　
　　我的额上只有一只眼睛。　
　　如果未来愿施我以恩愚，　
　　如果我长出一百只眼睛，　
　　这一百只眼睛就全部望着你。　
　　1830年　
　　　
　　为亚·罗塞蒂而作　
　　　
　　亚历山德拉·罗塞蒂（1809—　1882）是皇后的女官。她身段苗条，小脸细嫩，一对黑黝黝的眼睛闪烁着青春与智慧的光芒，一头浓密的秀发将她可爱的面容衬托得格外妩媚。她博学多才，风度潇洒，言变机敏、幽默，生性热爱自由，许多名士、显贵，甚至皇上都对她钟情、迷恋。　
　　1828年底，普希金在彼得堡尊贵的希特罗沃夫人家的舞会上初识罗塞蒂；1831年，他们同在皇村消夏，建立起真挚的情谊。由于他们志趣相投，常一起在诗人的书房谈论文学、修改诗章，一起说笑欢乐，以致引起他新婚不久的娇妻娜塔丽娅的惊异和嫉妒。　
　　1832年元月，出身寒微的罗塞蒂违心地嫁给了一个家道殷实、官运亨通的青年军官斯米尔诺夫（她改姓为斯米尔诺娃）。婚后斯米尔诺娃曾到柏林、巴黎以及瑞士巴登等地旅行、治病，也有过新的交谊和热情，但她与诗人仍然保持着亲密和随便的关系。　
　　　
　　黑眼睛的罗塞蒂　
　　　
　　黑眼睛的罗塞蒂　
　　以无与伦比的美艳　
　　把这些人的心全征服，　
　　还有那些、那些和那些（32）。　
　　1830年　
　　　
　　在上流社会和宫廷（33）　
　　　
　　在上流社会和宫廷　
　　那形形色色无益的纷扰中　
　　我保持冷静的目光、　
　　纯朴的心灵、自由的思想　
　　和崇尚正义的高贵激情　
　　并像孩子一样善良；　
　　我嘲笑荒诞的一群人，　
　　我正确而明晰地判断，　
　　并把最黑色的恶毒直率地　
　　写上白纸权当笑淡。　
　　1832年　
　　　
　　为安娜·阿巴梅列克而作　
　　　
　　安娜·达维多夫娜·阿巴梅列克　（18141859），女诗人，宫廷女官。她有敏锐的智慧和娇艳的外貌，那黝黑的双眸，丝绒似的睫毛，红润的嘴唇，俊俏的脸容，白嫩的皮肤，在绛紫色玉石耳坠与珍珠项链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1816年普希金在皇村学校毕业前，结识驻皇村的近卫军军官阿巴梅列克公爵一家，并对当时两岁的小公主喜逗爱抚。1831年阿巴梅列克公爵小姐把普希金的抒情诗等译成法语发表；翌年沙皇谕旨任命她为皇后女官。　1835年11月她嫁给沙皇副官拉丁斯基。诗人对她如花似玉的美貌十分赞叹，他们在彼得堡的沙龙和舞会也时有交往。　
　　　
　　题安·达·阿巴梅列克公主纪念册　
　　　
　　从前（我不胜感慨地想起）　
　　我曾大胆地把您抚爱，　
　　赞赏您是个小众的孩子。　
　　您如鲜花绽放—一现在　
　　怀着敬慕我向您致意。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您，　
　　心儿不由得怦怦直跳，　
　　我为您本人和您的荣誉　
　　就像老奶妈似的感到骄傲。　
　　1832年　
　　　
　　①即希腊神话中色情、美和恋爱的女神阿佛洛狄忒。　
　　②维兰德（1733—1813），德同启蒙运动后期代人作家。题辞原为德文，引自他的诗作《初恋》（1774年）。　
　　③指阜村园林中的卡古尔方尖碑，纪念俄国统帅售勉采夫率领俄军于1770年在多瑙河支流卡古尔河畔战胜土耳其人。　
　　④指彼得堡的大主教安布罗希，时年75岁。　
　　⑤希腊神话中果园、田野之神，牧羊、园艺等的保护神。他也是性爱之神，比喻肉欲。　
　　⑥希腊补话中英雄俄狄浦斯之女，悲壮而亡。　
　　⑦希腊神话中可悲剧的缪斯。　
　　⑧此诗通过口传为人共知。科洛索帅曾在彼得堡剧院主演法国剧作家拉辛的悲剧《爱丝苔尔》。　
　　⑨帕·卡捷宁（1792t853），俄国诗人，则作家。此诗述及他的学牛，女演员亚·科洛索姓。　
　　⑩科洛索娃分别在法国喜剧作家莫里哀的喜剧《恨世者》和俄国剧作家费·奥泽罗夫的悲剧《芬加尔》巾所演的角色。　
　　（11）这是未完成的诗章《在挚友圈，在欢宴中》的最后一节。帕尔纳索斯三女神指司悲剧、喜剧和舞蹈的缪斯二姊妹；具神殿此处喻指俄国剧院。下面的阿俄尼亚系缪斯九女神的别名。　
　　（12）即太阳神阿波罗，意为光辉灿烂。　
　　（13）索福克勒斯（公元前496前406），古希腊伟大1的悲剧作家。　
　　（14）居住布塞浦里斯神庙里的女祭司为金钱而献身以替女神服务。　
　　（15）此诗题在三山村女主人奥西波娃的纪念册里。第二节第一行暗示诗人想逃亡国外。　
　　（16）此诗写于1825年10月16日，有感于奥西波娃送来一束晚秋的鲜花。　
　　（17）此诗1826年结集出版时注有“仿安德烈·谢尼埃”。谢尼埃（1762…—1794），法国诗人　
　　（18）普斯利夫州的城市，有城堡。　
　　（19）此诗为安娜·沃尔夫的纪念册而写，最后两行标上删节号，们口头传涌的这两行诗颇为不雅。　
　　（20）可能是答诗人费·图曼斯基。诗中所提少女系索·普希金娜。　
　　（21）此诗写于1826年12月下旬，从普斯科夫到莫斯科途中。诗中的尼娜即索·普希金娜。　
　　（22）两种纸牌游戏的名称。　
　　（23）指诗和音乐。　
　　（24）意大利女歌唱家。她访俄时曾以极大的兴趣聆听茨冈女郎的歌唱。　
　　（25）题辞原为德文，引自德同诗人歌德　（1749－1832）长篇小说《威廉·迈斯特的学徒时代》第三卷中迷娘唱的插曲，诗作写迷娘对故国意大利的深情怀念。　
　　（26）托尔夸多·塔索，意大利诗人。以下的拉斐尔，意大利画家，曾创作了许多圣母（玛丽亚）形象，他的模特儿是福尔纳丽娜；卡诺瓦，意大利雕塑家；拜伦，英国诗人，晚年移居意大利，并参加烧炭党秘密活动。　
　　（27）意大利古称。奥宋尼亚系罗马神话中意大利的第一个国王。　
　　（28）即罗马神话中的女神维纳斯，其形象为一位韶华正茂、容光焕发的美女。　
　　（29）希腊神话中司美丽、快乐、光明的三女神。　
　　（30）此诗写于1828年底，1829年初改定。忉若雷是去彼得堡途中的最后—个驿站。　
　　（31）希腊神话中的独眼巨人，强壮有力。　
　　（32）有一次斯米尔诺夫在赌场总输，诗人笑他会连老婆也输掉，赌输这些（昨天赌债），还有那些、那些（以往赌债）。　
　　（33）此诗写于1832年3月18日，诗人建议宫廷女官业·斯米尔诺娃把所见所闻写成《历史随笔》，为此赠送她一本笔记本，这是卷首题词（以斯米尔诺娃的口气写下）。　


背景（中篇小说）
肖仁福　
　　一　
　　　
　　秦时月在学生徐宁宁家做完家教，来到街上，天上正下着细毛雨，城市上空那五颜六色的灯光因而显得有些虚幻。秦时月把风衣领口裹紧了，又拉过领后的帽子罩住脑壳，毫不犹豫朝前走去。这个地段离他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不想坐车，准备就这么走着回去。这一半是因为他实在舍不得那一元钱的车费，一半也是想顺便活动活动身子。秦时月常跟人说，田径包括走路是奥林匹克精神的最初形式。　
　　秦时月是儒林中学一名普普通通的语文老师。老师虽然清贫，但如今政府优先保证教师工资的拨付，老婆曾桂花又是造纸厂的工人，小日子还过得下去。谁知造纸厂去年开始减员，有办法跟厂领导搭上界或上面有人打招呼的保住了不被减的命运，曾桂花靠秦时月穷教书的靠不上，又没有别的门路，第一批就被减了下去。家里的日子因而一下子紧巴起来，秦时月只好学其他老师的样，选了四位学生，每个星期抽四到五个晚上，分头到这些学生家里去做家教。一个学生家里每月给他一百到两百不等的家教费，一个月的进项加起来就有六七百，算来把老婆上班的工资给赚了回来。　
　　正在秦时月这么边走边想着心事的时候，一部的士停到了他的前面。秦时月不去理会的士，继续朝前走自己的路。他知道如今的士多，客人少，的士司机见谁都想拉。不料车上却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