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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唐三藏西游释厄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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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拈指,却当七日正会,玄奘又具表,请唐王拈香。此时善声遍(原作“注”)满天下,文官武、后妃国戚,无论大小人民,俱诣寺听讲。菩萨与木叉道:“今日是水陆正会,以一七继七七可矣。我和你杂在众人丛中,一则看他那会何如,二则看金蝉子可有福穿我的宝贝,三则也听他讲的是那一门经法。”两人随投寺里。只见那法师在台上,念一会《受生度亡经》,谈一会《安邦天宝篆》,又宣一会《劝修功卷》。这菩萨近前来,拍着宝台,厉(原作“励”)声高叫道:“你只会谈‘小乘教法’,可会谈‘大乘教法’么?”玄奘闻言,心中大喜,跳下台来,就对菩萨道:“老师父起手,弟子失瞻,多多有罪。”菩萨道:“你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浑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其中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正果。” 
  那和尚正讲处,有那司香巡堂官急奏唐王道:“法师正在讲谈妙法,被两个疥癞游僧,将法师扯下坛来,扰乱法堂。”太宗听罢,即令军人擒来。不多时,只见那军人就将两个僧人拿到,见了太宗。那僧人手也不起,拜也不拜,仰面道:“陛下问我何事?”唐王却认得他,道:“你是前日送袈裟的和尚?”菩萨道:“正是。”太宗道:“你既来此处,只该吃些斋便了,为何与我法师乱讲,扰乱经堂,误我佛事?”菩萨道:“你那法师讲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有大乘佛法。”太宗曰:“在于何处?”菩萨道:“见在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太宗道:“你可记得么?”菩萨道:“我记得。”太宗大喜道:“教法师即引上法坛开讲。” 
  那菩萨带了木叉,飞上高台,遂踏祥云,直至九霄,现出救苦原身,托了净瓶杨柳。左边是木叉惠岸,执着棍,抖擞精神。喜的个唐王朝天礼拜,众文武跪地焚香,满寺中僧尼道俗,无一人不拜祷道:“好菩萨!好菩萨!”有诗为证: 
  瑞霭散缤纷,祥(原作“详”)光护法身。 
  九霄华汉里,现出女真人。    
唐太宗描写观音像    
  却说唐太宗观世音菩萨现出原身,望空朝拜。即传令旨:就着画工吴道子描写观音圣像。那菩萨祥云,渐渐去远,霎时间不见了金光。只见那半空中,滴流流落下一张简帖,上有几句颂子,写得明白: 
  礼上大唐君,西方有妙文。程途十万八千里,大(原缺“大”)乘(原作“十”)进殷勤。此经回上国,能超鬼出群。若有肯去者,求正果金身。 
  太宗见了偈言,即命众僧:“且收胜会,待我差人取得大乘经来,再秉丹诚,重(原作“从”)修善果。”众官俱遵依。当时在寺中问曰:“谁肯领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问不了,旁边闪过法师,帝前施礼道:“贫僧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与陛下求取真经,祈保我王江山永固。”唐王大喜,上前将御手扶起道:“法师果能尽此忠贤,不怕程途遥远,跋涉山川,朕情愿与你为兄弟。”玄奘顿首谢恩。唐王就去那寺里诸佛案前,太宗即与玄奘拜了四拜,口称“御弟圣僧”。玄奘感谢不尽道:“陛下,贫僧有何德何能,敢蒙天恩眷(原作“养”)顾如此?我这一去,定要捐(原作“损”)躯努力,直至西天。如不到西天,不得真经,誓死不回国,永堕沉沦地狱。”随在佛前拈香,以此为誓。唐王甚喜,即命回銮,待选吉日良辰,发牒出行。 
  次早,太宗设朝,聚集文武,写了取经文牒,用了通行宝印。时有钦天监奏曰:“今日是出行吉日。”唐王大喜。又见黄门官奏道:“御弟法师朝门外候旨。”太宗大喜,即宣上殿,付了关文札牒;又送个紫金钵盂,途中化斋而用;再选两个长行的从者,又牵白马一匹,送为远行脚力。“你可就此行程。”玄奘谢恩。唐王排驾,与众官送至关外。太宗与御弟曰:“我知你出家人无号。当时菩萨说,西天有经三藏。御弟可指经取号,号作‘三藏’何如?”玄奘又谢恩,就对众官而言曰:“昔日法明师父待我取讨法名,亦叫三藏;今日又蒙圣恩赐我号名,仍叫三藏。十五大是喜合人意,上应天心。”太宗笑道:“这一去到西天,几时可回?”三藏道:“只在三年,径回上国。”太宗道:“日久年深,山遥路远,御弟早回。”两人言罢,三藏就谢太宗之恩,径辞出关而去。太宗即排驾而回。毕竟又听下回分解。 
  唐王设会渡亡灵,感动菩萨说原因。 
  指引玄奘参圣佛,号名三藏促行程。    
三藏起程陷虎穴    
  却说三藏自贞观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蒙唐王与多官送出长安关外。一二日马不停蹄,早至法门寺。本寺住持上房长老,带领众僧有五百余人,两边罗列,接至里面,相见献茶。茶罢进斋后,不觉天晚。正是: 
  影动星河近,月明无点尘。 
  雁声鸣远汉,砧韵响西邻。 
  归鸟栖枯树,禅僧讲梵音。 
  蒲团一榻上,坐到夜将分。 
  次日,众僧起来,收拾茶水早斋。玄奘穿了袈裟,上正殿佛前礼拜,道:“弟子陈玄奘,前往西天取经,但肉眼愚(原作“遇”)迷,不识活佛真形。愿佛慈悲,早现丈六金身,赐真经,留传东土。”祝罢,回方丈进斋。斋毕,那二从者整顿鞍马,促趱行程。三藏出了山门,辞别众僧。 
  三藏直西前进,行了数日,到了巩州城。早有巩州合县官吏人等,迎接入城中。安歇一夜,次早出城前去。一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者三日,又至河州卫。此乃是大唐的山河边界。早有镇边的总兵与本卫军官,同本处僧道,闻得是钦差御弟,上西方见佛,无不恭敬,接至(原缺“至”)福原寺安歇。安排晚斋。斋毕,吩咐二从者饱喂马匹,天不明就行。及鸡方鸣,随唤从者,出离边界。 
  这长老心忙,太起早了,只好四更天气。一行三人,连马四口,迎着清霜,看着明月,行有数十里远(原缺“远”)近,见一山岭,只得拨草寻路。说不尽崎岖难走,又恐怕错了路径。正疑思之间,忽然失足,三人连马都跌落坑坎之中。三藏心慌,从者胆战。却才悚惧,又闻得里面哮吼高呼,叫:“拿将来!拿将来!”只见狂风滚滚,拥出五六十个妖邪,将三藏、从者揪了上去。这法师战战兢兢的,偷睁眼观看,上面坐的那魔王,十分凶恶,真个是: 
  雄威身凛凛,猛气貌堂堂。 
  电目飞光艳,雷声振四方。 
  锯牙舒口外,凿齿露腮旁。 
  锦绣围身体,文斑裹脊梁。 
  钢须稀见肉,钩爪利如霜。 
  东海黄公惧,南山白(原作“南”)额王。 
  唬得个三藏魂飞魄散,二从者骨软筋麻。魔王喝令绑了,众妖一齐将三人用绳索绑缚。正要安排吞食,只听得外面喧哗,有人来报:“熊山君与特处士二位来也。”三藏闻言,抬头观看,前走的是一条黑汉,后边来的是一条胖汉。这两个摇摇摆摆走入里面,慌得那魔王奔出迎接。熊山君道:“寅将军,一向得意,可贺!可贺!”特处士道:“寅将军丰姿胜常,真可喜!可喜!”魔王道:“二公连日如何?”山君道:“惟守素耳。”处士道:“惟随时耳。”三个叙罢,各坐谈笑。 
  只见那从者(原缺“者”)绑得痛切悲啼,那黑汉道:“此三者何来?”魔王道:“送上门来的。”处士笑云:“可能待客否?”魔王道(从“此三者”至“魔王道”原缺):“奉承!奉承!”山君道:“不可尽用,食其二,留其一可也。”魔王领诺,即呼左左,将二从者剖腹剜心,剁碎其尸,将首级与心肝奉献二客,将四肢自食,其余骨肉,尽分给各妖。只听得(原作“得听”)啯啅之声,真似虎啖羊羔(原作“羊”)。霎时食尽,把一个长老,几乎唬死。这才是初出长安第一场苦难。正怆慌之间,渐惭的东方发白,那二怪至天晓方散。俱道:“今日厚扰,容日竭诚奉酬。”方一拥而退。 
  不一时,红日高升。三藏昏昏沉沉,也辨不得东西南北。正在那不得命处,忽然见一老叟,手持拄杖而来。走上前,用手一拂,绳索皆断。对面吹了一口气,三藏方苏。跪拜于地道:“多谢老公!搭救贫僧性命!”老叟答礼道:“你起来。你可曾疏失了甚么东西?”三藏道:“贫僧的从人,已是被怪食了,只不知行李马匹在于何处?”老叟用杖指定道:“那厢不是一匹马、两个包袱?”三藏回头看时,果是他的物件,并不曾失落,心才放下。就问老叟曰:“拜问公公,此处是甚所在?公公何由在此?”老叟道:“此是双叉岭,乃虎狼巢穴处。你为何堕此?”三藏道:“贫僧鸡鸣时,出河州卫界,不料起得早了,冒霜拨露,失落此地。见一魔王,凶顽大甚,将贫僧与二从者绑了。又见一条黑汉,称是熊山君;一条胖汉,称是特处士,走进来,称那魔王是寅将军。三个把我二从者吃了,天光才散。不想贫僧有此大缘,感得公公相救。”老叟道:那处士者是个野牛精,山君者是个熊罴精,寅将军者是个老虎精。左右妖邪,尽是山精树木,鬼怪苍狼。只因你的本性元明,所以吃不得你。你跟我来,引你上路。”三藏不胜感激,将包袱捎(原作“稍”)在马上,牵著缰绳,相随老叟,径出了坑坎之中,走上大路。却将马拴在道旁草头上,转身拜谢那公公,他遂化作一阵清风,跨一只朱顶白鹤,腾空而去。只见风飘飘遗下一张简帖,书上四句偈(原作“揭”)言为证: 
  吾乃西天太白星,特来搭救汝生灵。 
  前行自有神徒助,莫为艰难报怨经。 
  三藏看了,对天礼拜道:“多谢金星,度脱此难。”拜毕,牵了马匹,独自个孤孤凄凄,往前苦进。这岭上真个是: 
  寒飒飒雨林风,响潺潺涧下水。香馥馥野花开,密丛丛乱石磊。闹嚷嚷鹿与猿,一队队獐和麂。喧杂杂鸟声多,静悄悄人事靡。那长老,战兢兢心不宁;这马儿,力怯怯蹄难举。    
双叉岭伯钦留僧    
  却说三藏舍身拚命,上了那峻岭之间。行经半日,更不见个人烟村舍。一则腹中饥了,二则路又不平。正在危急之际,只见前面有两只猛虎咆哮,后边有几条长蛇盘绕。左有毒虫,右有怪兽。三藏孤身无地,真个有万分凄楚,已自分必死,莫可奈何。 
  却说他虽(原作“那”)有灾迍,却有救应。正在那不得命处,忽然见毒虫奔走,妖兽飞逃;猛虎潜踪,长蛇隐迹。三藏抬头看时,只见一人,手执钢叉,腰悬弓箭,自那山坡前转出。三藏见他来得渐近,跪在路旁,合掌高叫道:“大王救命!救命!”那条汉到跟(原作“边”)前,放下钢叉,用手搀起道:“长老休怕。我不是歹人,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我才自来,要寻两只山虫食用,不期遇着你,多有冲撞。”三藏道:“贫僧是大唐驾下钦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适间来到此处,遇著些狼虎蛇虫,四边围绕,不能前进。忽见太保来,众兽皆走,救了贫僧性命,多谢!多谢!”伯钦道:“我在这里居住,专打狼虎为生,捉此蛇虫过活,故此众兽怕我走了。你既是唐朝来的,与我都是乡里。此间还是大唐的地界,我也是唐朝的百姓,我和你共是一国之人。你休怕,跟我来,到我舍下歇马,我明朝送你上路。”三藏闻言,满心欢喜,谢了伯钦,牵马随行。 
  过了山坡,又听得呼呼风响。伯钦道:“风响处,是个山猫来了,等我拿他家去管待你。”三藏见说,又胆战心惊。那太保执了钢叉,拽开步,迎将上去。只见一只斑斓虎,这太保霹雳一声,咄道:“业畜!那里走!”那虎见赶急,轮身轮爪扑来。这太保三股叉举手迎敌。这太保与那虎在那山坡下斗了有一个时辰,只见那虎爪慢腰松,被太保举叉平胸刺倒,可怜呵,钢叉尖穿透心肝,霎时间血流满地。揪著耳朵(原作“躲”),拖上路来,好男子!气不连喘,面不改色,对三藏道:“造化!造化!这只山猫,勾长老食用一日。”三藏夸赞不尽,道:“太保真山神也!”伯(原作“似”)钦道:“有何本事,敢劳过奖?这个是长老的洪福。”那伯钦就提着钢叉,手拖山猫,在前引路。三藏牵着马,随后而行。 
  转过山坡,忽见一座山庄。伯钦到了门首,叫小的们上前,把只虎扛将进去。分付教赶早剥了皮,安排将来待客。伯钦又令母妻出见。母亲道:“明日你父亲是周忌,就浼长老做些好事,念卷经文,到后日送他去罢。”这伯钦虽是一个杀虎手,却有些孝顺之心,闻得母言,就要安排香纸,留住三藏。拿几盘烂熟虎肉,热腾腾的放在上面,请三藏权用。三藏合掌当胸道:“善哉!贫僧自出娘胎,更不晓得吃荤。”伯钦闻得此说,沉吟了半晌道:“这等奈何?反是我请长老的不是。”伯钦的母亲闻(原作“问”)说,叫道:“孩儿不要与长老闲讲,我自有素物,可以管待。”叫媳妇就将素菜整理,铺在桌上。三藏领受,下席拜谢,方才上座合掌,诵一卷揭斋(原作“齐”)之咒,吃了斋(原作“齐”)饭,就请三藏安歇。” 
  次早,伯钦起来,分付母妻又整素菜,管待长老,开启念经。请长老净了手,同太保家堂前拈香,拜了香火,敲响木鱼,先念了净口业的真言,又念了净身心的神咒,然后开《度亡经》一卷。诵毕,伯钦又请写荐亡疏一道,再开念《金刚经》、《观音经》,一一朗音高诵。诵毕,吃了午斋,又分《法华经》、《弥陀经》,各诵几卷。又念一卷《孔雀经》,又天将晚。献过了种种香火,化了众神纸马,烧了荐亡文疏,佛事已毕,又各安寝。 
  又早太阳东上,只见老母叫道:“伯钦孩儿,你来,我与你说话。”二人至前,老母坐在床上道:“儿呵,我今夜得了个喜梦,梦见你父亲来家,说多亏了长老超度,已消了罪业,上中华富地,长者家去托生。”夫妻们俱呵呵大笑道:“我与媳妇皆有此梦,正来告禀,不期母亲呼唤,也是此梦。”遂叫一家大小起来,安排谢意,替他收拾马匹,都至前拜谢道:“多谢长老,超荐我亡父脱难超生,报答不尽!”三藏道:“贫僧有何能处,敢劳致谢!”伯钦把三口儿的梦话,对三藏陈诉一遍(原作“边”),三藏也喜。安排早素,三藏吃了斋饭,又具白银二两为谢。三藏分文不受,但道:“是你肯发慈悲之心,送我一程,足感至爱。”伯钦又唤两三个家僮,各带器械,同上大路。 
  行经半日,只见对面处,有一座大(原作“火”)山,真个是高接青霄,岩隐险峻。那太保正走到半山之中,回身立于路下道:“长老,你自前进,我却告回。”三藏闻言,滚鞍下马道:“千万敢劳太保,再送一程!”伯钦道:“长老不知,此山唤做两界山,东半边属我大唐所管,西半边乃是鞑靼的地界。那厢狼虎,不伏我降,我却也不能过界,故此告回,你自去罢。”三藏心惊,轮开手,牵衣执袂,滴泪难分。正在那叮咛拜别之际,只听得山脚下叫喊如雷道:“我师父来也!”唬得三藏痴(原作“疾”)呆,伯钦打挣。毕竟不知甚人喊叫(原作“我”),且听下回分解。    
五行山心猿归正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从来皆要物。 
  若知无物又无心,便是真如法身佛。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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