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小号的天鹅 作者:[美国] 埃尔温·布鲁克斯·怀特-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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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鸟之歌(代序)
萨姆躺在鸟湖的岸上,两腿伸开,双手枕在脑后。他仰望着辽阔无垠的晴空。天空是纯蓝的,小朵的白云正缓缓地自那上面飘远。萨姆知道路易斯对自由是怎么看的。他在那里躺了很久,不停地思索着。鸭子和鹅们慢慢地来回列队游过,像一群难以尽数的囚鸟大军。他们似乎非常的幸福和满足。好奇,快活,冷淡——那三只号手天鹅——游了过来,注视着这个躺在地上的陌生男孩。萨姆终于坐了起来。
——《天鹅的喇叭·第十八章·自由》
下了班,就像上班时一样。我还是我,世界还是静静地疯狂。
车站,似乎也是永恒不变的地方,犹如历史,变得只是在其中叫嚣的人。
天空。哦,天空可是完全不同的。
我偶然间抬头,发现了新的天空,五点半的北方天空。
我没法向你描述天有多蓝,也没法告诉你眼前的那一颗大星有多亮。我只能说,头顶的一切让我想起了一幅画——梵高的《星夜》。
不同的是,我的天空里只有这一颗星。梦一般的星,刹那间照亮了世界,宛如一轮太阳。
我认识这颗星,他的名字叫路易斯。
车来了,又去了。我还在原地。我想起了萨姆眼中的纯蓝天空,路易斯眼中的自由,那些幸福满足的囚鸟大军,还有那三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号手天鹅。
此刻,我又想起了这三只天鹅:好奇,快活,冷淡。对他们来说,萨姆是陌生的。
对我来说,他们是三只囚鸟,是亿万个生命的化身。也是从前和现在的我。
我现在的名字叫缄默。
沉默久了,或许想要痛快的放歌;张开嘴巴,听见清晰的无声,才知我已失去了嗓子。
天鹅路易斯也是没有嗓子的,他是怎么歌唱的呢?
我很想知道。于是,我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最后才终于明白了这首天鹅之歌。
这是怀特的第三本,也是最后一本童话。厄普代克在此书的封底上有这样一句评论:拥有这本书的人是幸运的。而我就是这样的幸运者。
如果说,《夏洛的网》是写给女孩或追求真诚者的故事,《小老鼠斯图亚特》是写给被社会盘剥之前的大男孩看的,那么这本《天鹅的喇叭》就是写给成熟的孩子和成人们看的故事。
路易斯就是长大了的威伯和斯图亚特,萨姆就是不死的夏洛。
怀特的这三本童话里,不用说,《夏洛的网》是最好的,因为它是真情与灵感的完美结合,其中闪烁着许多《安徒生童话》、《王尔德童话》甚至《小王子》都不能掩去的光彩;《小老鼠斯图亚特》有如一幅水墨小品,虽然清新悦目,但终究缺乏气势和深度;而《天鹅的喇叭》却很难用一句话来评论。
总体看,它比《小老鼠斯图亚特》要好很多,比《夏洛的网》则稍有不如,因为它缺乏那些灵感的闪光。但是,它所体现出的睿智却是《夏洛的网》所不能比肩的。这是一本智慧的书,是怀特的童话创作总结,也是对人生的一个总结。
什么是生活,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什么是社会,社会与人的关系如何;什么是爱情,爱情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是生命,生命到底该不该是自由的——这一切,你都可以在这本书里找到满意的答案。
我曾和一个朋友说过,《天鹅的喇叭》比《红楼梦》还要优秀得多。这不是网上的笑谈,而是我个人的真正看法。
《红楼梦》虽然也反应了社会与人生,但反应的却是变态的社会,变态的人,它的积极意义及艺术价值,似乎连《金瓶梅》都不如。(而它却是我们多数中国人的《圣经》。)《天鹅的喇叭》反应的却是正常的人生,正常的生命,更能给人以启示。
因此,在翻译怀特的前两部童话的时候,我的笔还有一半想为孩子而译,但在译这一本的时候,我的笔却几乎忘记了孩子们——孩子们去看改编过的童话故事就够了,它的正文是该让大孩子们去体会的。
以前,我们都是萨姆;以后,我们几乎都恨萨姆;以前,我们就像路易斯;现在,我们几乎都想算计路易斯这样的人——这些话孩子是不懂的,但成人却懂。
毫不害臊的说,我有点像路易斯,因为我们都是不能使用嗓子的,虽然我只是被迫得了这种毛病。不过,路易斯能为爱与自由而追求,我却只能沉默。因此,和路易斯比起来,我还差得很远。
不管怎么说,路易斯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同道。
除了路易斯,这本书还有很多形象生动的人物。大观园里的人物虽多,却不过是一堆若有若无的影子;这本书里的人物虽少,但每一个却都来自正常的社会,各自有着鲜明的性格。
路易斯,路易斯的父母,萨姆,萨姆的父亲,塞蕾娜,布里克先生,学校的老师,阿普尔盖特,卢卡斯,天鹅游艇老板,那个鸟类负责人,警察和执法官,乐器店主,甚至那个喂食者——每个人的形象都呼之欲出,因为这些人就生活在我们中间。
在《夏洛的网》里,怀特显现了他非同寻常的叙述能力;在这本书里,怀特的对话描写则达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境界。
谁能用几句话就能揭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怀特。谁能在一本薄薄的童话里将音乐,自然,地理,历史,风俗,人生哲理等都不露痕迹地加进去?还是怀特。谁能够写出一个关于自由与爱,个人与社会,理想与现实的故事?仍是怀特。
所以,尽管少了一点灵感的闪光,我仍是深深爱着这本书。
不过,这本书里也有缺点。首先是自我重复。有些地方,明显是前两部童话中的某些章节的再现。好在这样的地方不多,而熟悉前两部童话的朋友也一眼即可看出,我就不再举例了。
另外,这本书的结尾显得很弱,不如《夏洛的网》的结尾那么沉静。它的开头要比《小老鼠斯图亚特》好一点,但比《夏洛的网》的开头则要逊色许多。
写了半天,灯下的我已经累了。听听歌吧。
于是,我放出了Don Williams的歌声,从我的CD机里。
翻译《天鹅的喇叭》(又名《吹小号的天鹅》)的这两个月来,有空我就听他的歌。他的歌声和这本书很 “合拍”,所以,我常常边听着他的歌,边进行我的翻译。因此,我的译文里可能也添了一种乡村音乐味儿,这可全怪Don Williams,与我无关。
现在,窗外不再有那么蓝的天了,那颗名叫路易斯的星一定还在,只是我却辩不出他是哪一颗了。
夜是黑的,有如我的心。星是亮的,有如我的朋友们。
我能把这本书译出来,和我的朋友们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那么,就让我的笔来谈谈我的朋友们吧。
首先,我要感谢在新语丝上认识的朋友奇奇,因为是他把这本书的原版送给了我——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得到怀特的这三本童话,也就不可能有这三种贻笑大方的译文了。谢谢你,奇奇!
其次,我要感谢亦歌,筋斗云,wangqi等在新语丝结识的朋友,因为他们免费给我提供了一些我需要的注释J。我知道,还有一些新语丝的朋友和我通过怀特童话及其他“不可告人的”途径认识的朋友们也都在支持帮助着我,我也要在此一并道谢:没有你们的指教和“怂恿”,这本胆大的译文也不可能出现。
我要还感谢“INTERNET”,因为我的好多注释都是从那上面查到的。这些内容虽然一样是免费提供的,但免费的背后却有着一颗颗陌生而又热情的心。
虽然这是一个冷酷的,黑暗的世界,但我们还有“INTERNET”,还有许多不计功利的网上朋友们。正是靠了这些有名和无名的朋友们,我才能如愿以偿的译完怀特的最后一本童话,把它免费送给愿意看的朋友们。
谢谢朋友们!
现在,该进行“一场不被打扰的私人谈话”了,因为我要厚着脸皮把这糟糕的译文献给几个朋友。
我要把它送给一个喜欢天鹅的朋友,希望她会喜欢这份带翅膀的礼物,希望她能像龙年里的凤凰,飞得比路易斯还高。
我还要把它送给一个飞得比路易斯还远的朋友。我不知道她飞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她现在能否看到这本译文,但我还是愿意把这些文字送给她。我相信,最后她一定能看到的。希望她永远快乐。
我也要把它送给一个新语丝的朋友。希望这本译文,能给离家在外的她带去一份快乐。
要说的话都已说完,我也该复归于沉默了。
沉默也是一首歌。囚鸟之歌。
我现在的名字叫缄默。
我的歌声你听见了吗?
北方的夜空里,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我又看见了最亮的那一颗……
2001年2 月15日夜
第一章 萨姆
萨姆一面从沼泽地往营地走,一面犹豫着,不知是否该把他刚才看见的一切告诉爸爸。
“我只清楚一点,”他自语道。“那就是明天我打算再到那个小池塘去。我还是愿意一个人去。如果我把今天看到的告诉爸爸,他就会想和我一起去的。我觉得那未必是个好主意。”
萨姆十一岁了。他姓比弗。就他这个年龄来说,他长得很壮实。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就像一个印第安人。萨姆走路的姿态也像一个印第安人,步子呈一条直线,发出的响动很小。他刚才去的那个沼泽地是个荒凉的地方——那里没有人迹,沼泽很多,非常难走。每过四、五分钟萨姆就从兜里掏出他的罗盘检查一下方位,看自己是不是在一直往西走。加拿大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它的多数地方都罕有人迹。如果在加拿大的西部森林和沼泽迷路可是件麻烦的事情。
在往营地跋涉的路上,这个男孩子的脑子里都是刚才见到的那些奇妙的东西。
在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一个号手天鹅的窝的。①可萨姆却在这个春日从那个僻静的池塘边上发现了一个。他看见了两只有着雪白的长脖子和黑喙的白色大鸟。
他这辈子所见过的任何东西给他的感觉都和那两只庞大的天鹅从那个小野塘出现时给他的感觉不同。他们比他见过的任何鸟儿都大得多。那个窝也很大——是用一堆树枝和草棍铺成的。雌天鹅正坐在里面孵蛋;公鹅则在附近慢慢来回游动着,守护着她。
当萨姆走回营地时,已经又累又饿了,他发现父亲正在煎两条鱼当晚饭呢。
“你去哪儿了?”比弗先生问。
“探险,”萨姆回答,“我到离这里一里半远的池塘那儿去了。它就是我们来时在空中见到的那个。那地方很小——远不如我们身边的这个湖大。”
“你在那边看到什么了吗?”他的父亲问。
“唔,”萨姆说,“它不过是个生着许多芦苇和香蒲的沼泽地而已。我不认为去那里钓鱼会有什么意思。而且路也很难走——因为你不得不穿越一个沼泽地。”
“你看到什么了吗?”比弗先生又问了一遍。
“我看见了一只麝鼠,”萨姆说,“还有几只红翼歌鸫。” ②
比弗先生抬起头,不再去看正在柴炉上的煎锅里咝咝做响的鱼。
“萨姆,”他说,“我知道你喜欢探险。不过可别忘了——这些森林和沼泽与我们蒙大拿家乡③附近的那些不同。如果你再去那个池塘,千万要小心,不要迷路。我不愿意你去穿越沼泽。它们是很可怕的。你很可能会一步走错陷到沼泽里的,那里可不会有人来把你拉出来。”
“我会小心的。”萨姆说。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还会再去天鹅们所在的那个池塘的。但他并不打算在森林里迷路。他到底没把看到天鹅的事告诉父亲,这既让他宽慰又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萨姆不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但他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他喜欢把秘密只留给自己。他还喜欢一个人呆着,特别当他到了森林里的时候。他喜爱蒙大拿香草乡④爸爸的畜牧场里的生活。他爱妈妈。他爱公爵,他的牧牛马。 ⑤他喜欢骑着马漫步。他喜欢观察那些每年夏天到比弗的大农场里食宿的客人们。
不过,在生活中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和父亲一起去加拿大野营。比弗太太对森林并不在乎,因此她很少一起来——通常只有萨姆和比弗先生来这里。他们会开车越过边境来到加拿大。到了那里后,比弗先生会雇佣一位无人区飞行员⑥驾机把他们送到营地所在的湖边,然后他们便在那里钓鱼、闲逛、探险,玩上几天。比弗先生多数时候都在钓鱼或闲逛。萨姆则只顾着探险。最后,飞行员会来把他们接走。他的外号叫矬子。⑦他们听到他的飞机声后便会跑出来对飞机挥手,看着它在湖上降落并向码头滑翔。在森林里的那些日子,是萨姆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那时别的一切都远得不能再远了——这儿没有汽车,没有马路,没有人群,没有噪音,没有学校,没有作业,没有问题,只除了那个不要迷路的问题。当然啦,还有那个长大以后要干什么的问题。每个男孩子都有这个问题。
那天晚饭后,萨姆和父亲在门口坐了一会儿。萨姆在看一本介绍鸟类的书。
“爸,”萨姆说,“你说从现在起再过一个月我们还会回到这个营地来吗—— 我是说,在大约三十五天或差不多那么久以后?”
“我想会吧,”比弗先生回答,“我当然也这么希望。可为什么要过三十五天呢?为什么非得在三十五天之后?”
“噢,没什么,”萨姆说,“我只是想在三十五天后这附近会变得很美。”
“这是我所听过的最疯的话,”比弗先生说。“这里什么时候都很美。”
萨姆进了屋。他懂得很多关于鸟类的知识,因此他知道一只天鹅要用三十五天左右才能把她的蛋孵成。他希望能在池塘亲眼看到这些小家伙出壳的情景。
萨姆有本日记——一本记录着他的生活内容的日记。那不过是一本便宜的笔记本,平时总放在他的床边。每晚熄灯前,他都会在这个本子里写点什么。他把今天做过的事,看到的事,想到的事都记在里面。有时他还会画上一幅画。他总是在最后问自己一个问题,这样在入睡前就可以有些什么可以想的了。在他发现天鹅窝的这天,萨姆在日记里是这么写的:
我今天在营地东边的一个小池塘里看到了一对号手天鹅。雌天鹅有一个窝,里面有很多蛋。我看到了三个,不过我要在这幅画里画上四个——我认为她正在准备下第四个蛋呢。这是我有生以来有过的最伟大的发现。我没告诉爸。我的那本介绍鸟类的书里说刚出生的天鹅叫Cygnets ⑧。明天我要再去拜访那对大天鹅。今天我听到狐狸叫了。狐狸为什么要叫呢?是因为愤怒,忧愁,饥饿,还是因为他想给另一只狐狸传口信?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