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实验室-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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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畜的突然死亡。虽然这种病毒本身一般不会致命,但是它引起的各种并发症却能致动物于死地。然而直到今天,依然没有治疗口蹄疫的灵丹妙药。
如果不是因为普拉姆岛的创始人,1948年对口蹄疫的歼灭战就不会取得胜利。
然而,也正是由于普拉姆岛的存在,口蹄疫才会在1978年重回北美大陆。
就在达尔迪里博士确定动物患的是口蹄疫时,卡利斯博士也召集实验室专家和管理人员到他的办公室。他向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并递给他们一份沾满灰尘的1969年的应急操作计划,这已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最新文件了。一般来说,为了避免公众的恐慌,这类疾病都有相应的代号,比如牛瘟的代号是“瘤胃”(反刍动物的第一胃——编者注),而口蹄疫则是“纳达”,但是对内部工作人员,自然无须遮遮掩掩。
按照应急计划的要求,岛上除人以外的所有生物都必须毁灭,这就意味着要剔出:94头牛,87头猪,66只绵羊,28只兔子,27只鸡,13只山羊,6匹马,2只鸭子,以及所有的老鼠和天竺鼠。但是,岛上还有很多野生动物,这些动物不好处理。
卡利斯说:“我们不能按计划的要求剔出所有动物,那样所需的时间太长。现在我们时刻面临着更多动物被感染的威胁,情势紧迫,我们需要在座所有人的支持。”
当达尔迪里告诉他们病毒爆发的时候,他们一致同意就地焚烧,并马上通知下边的工作人员。但是为了不引起恐慌,岛上的工人只被告知:扩散出来的病毒不会传染人类,尽管他们大多知道比利•; 多洛斯基不慎注射病毒的事 :比利在给天竺鼠注射病毒时,针头不小心戳破了自己的皮肤。很快,他的手指肿大并出现了类感冒症状。科学家把他在实验室隔离了一周,监测他的血液,从中发现了病毒抗体,这说明比利已经感染了口蹄疫。当病毒被控制住了以后,科学家们才放比利出来,允许他回到家里。但是,比利还需要在被感染的手上戴上橡胶手套,一直戴了五天,然后他才又回来工作。
所有工人都被要求停止手里的工作,原地待命。科学家们制定了行动计划:首先,岛上的每个人都要去污消毒并撤离,只有疾病控制小组留了下来;岛上所有的动物都被运到实验室,在收集了它们的血样和组织样本后就地屠宰;同时,岛上各处都要喷洒消毒液和化学药剂;此外,还要通知华府方面;关于媒体方面,除非绝对必要,最好先不通知。但是这样的事,岛上101实验室的65名合同工却不能不知道。这两年多来,实验室周围的木工活一直都没有断过,所以管理层都觉得这次病毒的爆发可能与这些木匠的施工有关。于是工头被叫来听取下一步的指示。
卡利斯博士的电话响了,又是达尔迪里博士打来的,告之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坐渡轮回家的人有可能也是病毒携带者,会把病毒带到美国大陆。卡利斯博士马上联系渡轮舰长,要求他把船开回来。此时,对岸等候家人的人们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们惊奇地发现满载着下班工人的船又调头驶回了普拉姆岛。在岛上,卡利斯要求立即实行紧急计划,从此刻起,普拉姆岛进入了一级防范禁闭状态,没有人允许离开该岛。同时,他还不得不面对职业生涯中最不愿意的情景:发表新闻稿,宣布普拉姆岛口蹄疫病毒爆发。
第三部分这是一次偶然事故吗?
当时在257实验室工作的卡萝尔•;豪斯回忆:“每个人都被叫了进去,要求查看自己辖区内的动物是不是病了。”在没有窗户、密封的实验室里工作了一整天就已经够受的了。实验室的密封门一关,研究人员就全力以赴投入工作,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另一位工作人员说:“你只能专注于自己的研究,因此很多人都得了光线剥夺症或季节性抑郁症。”在岛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摊事,孤独、与世隔绝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现冢连这个世界内部的大门也关上了。工作人员只能打电话给家人或伴侣,告诉他们岛上发生的事,说他们不能回家了,但一切都还好。豪斯博士当天的工作伙伴是一位从巴黎来的访问学者,她本来计划给这名学者讲授一些最新的诊断技术,但因为整个研究计划都因病毒的临时爆发而取消了,所以他们两个无所事事,只好对坐发呆:“当时其实非常好笑,因为那个法国人以为我们每天都是这样,而我的法文又不够好,没法告诉他教斓那榭霾灰谎。”r
几个小时之后,390名工人终于被准离开普拉姆岛——但在他们出发之前,必须要经过严格消毒。他们依次进入更衣室,把家常衣服脱下来,穿上统一的白领套头工作服和白色球鞋。个人物品,如手表、珠宝首饰、书本、钱包等,都必须放到储物柜里。当然,为了每个人都能够开车回家,汽车钥匙和墨镜可以带走,但也要经过反复的消毒。长时间呆在狭小的空间里,人们都快要发疯了。到晚上快8:00点的时候,他们终于被告知可以走了。在走之前,他们又一次被要求沐浴,在湿漉漉的身子上穿上工作服,然后离开。
走出实验室也是一样。325名员工和65名合同工像入侵的外星人,穿着臃肿不堪的白色航空服,井然有序地撤离普拉姆岛。此时,他们都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在挤上开往码头的大客车时(客车也要经过化学药剂的消毒才能开到渡轮那里),他们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干草燃烧的气味。除了留下来的35人小组,所有人都在8:45分离开了普拉姆岛。岛上的图书管理员弗朗西斯•;德莫雷斯特事后回忆,她当天深夜才回到家,她说:“我叫醒我的丈夫,结果他看着我笑出了声。我的头发都竖着,而我还穿着肥大的白色工服和塑胶运动鞋,全身湿淋淋的,简直狼狈极了。”
晚上9点整,岛上开始剔出动物。第一批离开62号楼的是海福特牛,它们被装上卡车运到101实验室东边的动物房。山羊、绵羊、马和猪则被赶到西边的动物房,再装到装卸平台上。在2小时之内,所有的动物都从62号楼清理了出去。之后,它们的厩和畜栏都被喷洒了化学试剂,以便杀死从实验室扩散出的病毒。接着,工作人员进行了沐浴,然后把21号楼的动物也转移到了别处。这样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周六的拂晓才完成。与此同时,101实验室的后面,工人们开动了焚化炉。
验尸房前的滑道成了尸体拆卸台,站在最前面的是兽医唐纳德•;摩根(Donald Morgan)。他身着白色工作服,头戴无边便帽,认真地诊断每头牛,并提取血液样本和组织样本,留作日后研究使用。
两名动物管理员则手提大剂量的麻醉剂,或是装了压缩空气弹、能够将动物置于死地的特制枪支,再用电锯和刀将动物尸体肢解,用滑道送入焚化炉。验尸房里一片混乱不堪,到处是飞溅的血液和尸块,还有嘈杂的电锯声,以及大块的尸体倒在滑道上轰然的回声。由于257和101实验室里已没有足够的宰杀空间,动物只好在实验室外面就被实施安乐死,然后再送到二楼摩根医生那儿。
每当房间被塞满的时候,填料间的电话就会响:“准备好了吗?来了!”然后楼上的两名动物管理员就抓住尸体的后腿,把它扔上滑道,再全力把整个尸体也推上去。然后他们开动控制滑道的绞盘,让尸体滑下去。
焚化区是岛上最易感染的地方,因为这里污染物最多,而且炉子不断排出高温热气。这里的工作也是岛上最差、最累的,工作人员都要轮班倒。在病毒爆发的时候,焚化区无疑是最危险的地方,这里的工作人员面临着极大的危险。从滑道下来的动物尸块富含各种细菌和细胞组织,在投入焚化炉之前,这些脏东西都会弥漫到空气中。此外,这里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像有人说得那样:“到了屠杀日,楼上的人会把牛排骨留下来。”其实,不仅是牛排,还有鸡胸脯肉、猪排——尽管它们都不是农业部定的A级食品(即优质产品),而是V级(即病毒感染的),但它们毕竟是肉。“没有人会承认,”另外一位雇员说,“但我们却这么做了——我们吃这些肉。”
按照正常的实验操作程序,每两周需要处理一次实验动物,那一天就称为“屠杀周末”:不锈钢滑道上布满了动物支离破碎的尸块,腿、身子、躯干、内脏等等,这些血淋淋的东西被装入一个底下安着小轮子的大桶中。而房间里,牛、羊、马的死尸都身首异处,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里的工作人员穿着亮红色的制服,带着无边便帽(这种装束表明此处的污染程度高)。桶装满之后,工作人员就会把它推上传送带送到填料间的另一边,然后再送入2000℃高温的焚化炉。一个工作人员说:“这里的气味和热度让人无法忍受,感觉就像是在世界上最接近地狱的地方。”即便是背对焚化炉的填料间,温度也有49℃左右。工作人员就在那里察看焚化情况。当火苗有所减弱的时候,他们就投入更多的动物尸体碎块。焚化速度是每小时680公斤,一桶接着一桶。从头天晚上到第二天,这个过程一共持续了48小时,远远超出了已运行26年的锅炉当初设计的负荷能力。有人说,炉子的砖烧得通红,简直就像夜里烤焦的熏肉,还有人说焚化炉的水泥墙后来都被烧坏了,需要重修。那个周日的晚上,工作人员用高压水龙冲洗了这个房间遗留的动物内脏、排泄物,以及溅得到处都是的鲜血。参与当天工作的一个人回忆说:“那天晚上的气味简直难闻死了,就好像烤了8小时的牛肉和腐烂了8小时的牛肉混合在一起,或者是阴雨天屠宰场上所有变质腐坏的东西都综合在一起。”
实验室需要用苏打碱液、醋酸和多聚甲醛(一种用作杀虫剂、熏蒸剂和杀真菌剂的白色固体甲醛聚合物——译者注)进行消毒。岛上多聚甲醛的存量比较大,但其他两种化学药品却剩得不多了。于是,2吨碱液在24小时之内被运到岛上,而安全长官则派人到对岸把附近小区超市里的醋全部买下来。紧急行动小组的工作人员都穿着防护衣,往实验室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喷洒醋酸(用醋调配而成)。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三座室外动物围栏以及道路、走廊、运送动物的卡车外部、行政管理大楼等也都用苏打碱液消毒,卡车内部则用醋酸。一车车的动物粪便先喷洒碱液,然后埋入1。8米深的壕沟,埋好后再进行喷洒。衣物则用多聚甲醛喷洒,而成捆的稻草、动物食槽等就被彻底焚烧。
“整个岛上都用碱液进行了消毒,所有能销毁的东西都被销毁。”一位工作人员说,“草、树、动物全都死了。岛上到处都是灰烬,就跟下雪了似的,全是白的。”为了彻底打扫干净,普拉姆岛周一仍然关闭。直到周二早上8:00,工作人员才又乘第一班渡轮回来上班。
焚化炉则花了一周时间才冷却下来。穿着工作靴、带着面具的工人们小心地打开炉子,里面尽是成吨的灰烬和骨头。他们把这些残渣收集起来,用水和碱液浸泡了整整一天,然后把它们深埋在地下。
当那些首席科学家离开办公室后,卡利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片颓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这是不可能、甚至于无法想像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却要向全世界宣布这是真的——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难熬的一天。还好,今天是周五,即便这样的消息在今天下午传出去,到了周六它也就被埋在故纸堆里了。周末大家关注的都是娱乐消息,而不是这样的重要新闻。而且,如果字斟句酌地去掩饰一下,效果可能会更好。
“在普拉姆岛的动物疾病中心,饲养实验前动物的设施中的牛被检测出了口蹄疫病毒。”新闻稿是以这样含混的形式发布的。很显然,对那些不太熟悉这门科学的读者来说,这样的措辞简直让人不知所云。但是,文章中的一些语句还是引起了报社周末值班编辑的注意,比如 “权威人士不认为这是一种威胁……”、“这是第一次在高度安全的实验室之外发生感染现象”或是“这种病毒很少感染人类,但是,疾病可能会破坏经济……”等。无论是否是周末,这仍然是件举足轻重的事。
而在1971年时,农业部对它的外国病毒实验室可谓信心十足:
普拉姆岛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实验室。可以支持这一观点的证据就是,岛上的实验室自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病毒泄漏事故。
但是现在,报纸上刊登的这条消息确认了一个事实:“世界上最安全的实验室”出问题了。
到周日的时候,《新闻日报》就已经有不下4名记者在采写这方面的报道了,他们打电话给普拉姆岛,寻求事情的真相。接下来的一周,他们先后发表了三篇报道,且标题越来越显出事件的严重性:跟随普拉姆岛参观者;追寻普拉姆岛病毒泄露事件的来源;专家追查动物疾病事件。
当《新闻日报》发表第四篇报道时,普拉姆岛开始出来应对。实验室主管查尔斯•;坎贝尔告诉一名记者:“我认为所有的人都觉得岛上出现了疾病。”但是,他把病毒泄露事件归咎于建筑工人违反了安全操作规定。他含混地否定了岛上一些候鸟,如鸭、加拿大鹅、鱼鹰和海鸥等死亡的谣传,也没有明确说明是否有鸟被猎杀。那么,会不会是某个访客的人为破坏呢?还是一个非法闯入者的过错?又或是哪个工人在发泄私愤?“有一两个人提到过这种可能性。”康贝尔说,“这虽然能说得通,但我们认为这不太可能。”人们担心的倒不是遭到口蹄疫病毒的攻击,而是其他的致命性病毒。这是一次偶然事故吗?
第三部分病毒猎手
对此次病毒爆发引起重视的联邦机构之一是总部在华盛顿的紧急疾病组织。到了周五傍晚时,农业部也加入了紧急疾病组织的行动。第二天,斯坦利•;纽科姆博士(Stanley Newb)率领他的8人小分队来到里弗黑德,在当地一家汽车旅馆成立了临时危机指挥中心。富又行牡某稍币黄鹛致哿苏庵植《究赡芰餍械那榭觥⒎绞胶偷氐恪H绻有证据能够显示它是怎样发生的,那么科学家们就有可能对它进行跟踪,并最终确定它的蔓延趋势?
小组成员对有限的证据进行了分析,但是,此时距离发现病毒爆发还不到一整天,对它的成因下定论还言之过早。对于病毒流行性学专家来说,凭空臆测是浪费时间。因此,科学家们不再猜测导致病毒爆发的原因,而开始研究病毒泄露的方式。他们做了三个推断:第一,病毒从高度安全的实验室逃逸到隔离区域;第二,病毒从岛外的某个地方被带到了岛上;第三,病毒由普拉姆岛传播到长岛或其他地方那些缺乏免疫力的动物身上。
在察看了实验室记录之后,他们先确定了口蹄疫病毒的O型菌株曾在实验室进行过研究。257实验室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研究这种病毒了,但是101大楼中的四个实验室里有三个都在研究它。所以,病毒应该是从岛上扩散出去的,而不是从外面传入的,而且101实验室很可能就是源头。然后他们确定了会把病毒传播到大陆地区的媒介:人、鹿和空气。就像蚊子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