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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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昭华又摇头,说不出话来。
可以原谅,也可以不再怀恨,可是最重要的是文康这份感情,如果选择原谅,不就等于接受他的情意吗?
经过这么多事,经过一次次的算计、利用和伤害,他恨不起来,也没有资格恨,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不止是以前的种种折辱带来的怨恨,更重要的是两国不能共存的现实,是他们同样心比天高同样胸怀天下的壮志,这些,他不知道该不该让文康明白,也不知道怎样让他明白。
“原来不是。”文康语气满是失望和怅然。
看那双眼睛的光芒黯淡下来,迅速失了神采,昭华心里一痛,脑袋乱成一团,惶然无措之下又摇头。
“不是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悟到不该摇头,赶紧又点头:“我记着你的好,真的。”
文康没有再次开口逼他,只是轻抚他的脸颊,叹一口气。
“真的,我记着你的好。”
“真的?”文康醉意上头,眼神迷离如夜雾,带着委屈的口气,道:“你自己想想你有没有主动亲过我?我吻你时你有没有回应过?每次都是我命令你做什么你才做什么,你什么时候主动要过?”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微不可闻,眼睛慢慢合了起来。昭华僵在那里,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他抱在床上,脱去鞋袜。却听他轻轻叹一口气,模模糊糊地低喃:“你真的只记我的坏,不记我的好么?”
昭华默默立在床边看着他,见他脸色通红,显是不胜酒力,已经沉沉睡去。
昭华在床边看着,脸色越来越悲伤,确定他已经睡熟,才轻轻凑过去,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覆上他的唇。
这如烈火般强烈又如春水般温柔的情意,怎样都成了折磨。无论这情再深再厚,王者的雄心不能折损,国耻不能不雪,志向不能放弃,忠于他的人、为他牺牲的人和所有将复国希望寄于他身上的人不能辜负。
昭华在床边看了他许久,眼里闪动着痛苦和惆怅,一转头看到案上铜镜,镜中人苍白柔弱,清瘦如孤鹤,眼睛里是浓浓的哀伤和忧郁,不复当初的自信豪迈,雄姿英发。
昭华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一寒,男儿大丈夫难道就这么背着雄心黯然一生、无所作为,如娈宠般锁禁深宫。那样的人生,他宁可一死。想到这里眼神转而又变得狠厉决绝起来,轻轻给他盖上薄被,毅然离开。
清寒的月光冷冷地洒向寂静的宫院,树影重重,假山棱峋,高大的宫墙显得阴暗沉重。
秦寿以重金买通了看守门户的太监和侍卫,用特制器具攀上建章宫的红墙,爬上墙头,跳到寝殿后的小花园内,焦急地一遍遍朝寝殿方向望去。
白天,昭华趁着倒酒的机会给他塞了纸团,要他三更时分来寝宫小花园相会。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想起昭华绝世风骨,实在是舍不得不去赴约。
终于,冒险偷入到小花园。
仿佛时间过了许久,一个人影从玲珑假山处转过来,那人背着月光,面如冠玉,风神俊朗,一头黑发随着清风轻轻飞扬,月华洒了满身,仿佛与夜色溶为一体。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是风姿动人,优雅清丽,好象一个从月色丛林中出来的精灵,带着露水般的空灵之气,缓缓而来。
秦寿狠狠揉了一下眼睛,看出这人是昭华,又惊又喜地迎过去。
昭华见到他不及说话,伸手拉着他进入假山石洞内。
秦寿握着那双柔韧的手,心神荡漾,轻飘飘的几乎不知所以。笑问:“你怎么想着见我?”
“自然是有事相求。”昭华神色古怪,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石洞中很暗,秦寿看不清他的神色,继续捏着他的手,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让我猜猜什么事。”
把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抚摸,道:“看你还穿着奴隶服,可见仍然被齐皇践踏,受这么长时间的苦,任谁也受不了,所以你想让我帮你离开这个苦海。”
昭华轻笑:“秦大夫真是英明,自从上次被秦大夫宠爱,昭华可一直记在心里。”
提前那年的凌虐,秦寿难得的脸上一红,道:“是你的皇帝陛下把你送给我玩弄,我当是寻常奴隶,所以太粗暴了些,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你跟了我,一定不会再吃苦,我会好好疼你。”
“那年的事我介意的不是这个。”昭华抽出一只手,朝他笑,笑得灿烂,带着几分狠毒。
“那是什么?”
“我介意的是齐国和贵国签定的盟约,非常让我不痛快,一直如芒刺在背,时时刺得难以安枕。”昭华仍是唇角带笑,清淡的月光下越发显出透骨的冷意。
“这个……”秦寿有些犹疑,“盟约已定,要取消很难。”
“昭华倒有一个主意,不知秦大夫可愿帮忙?”昭华看着他,眼神幽暗不明,隐约一股杀气。
“什么主意?”秦寿嘴上说着,身子欺上前搂过他,双手开始不老实,丝毫没有觉察他的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
小康,表达你真心的时候到了。
第121章烽烟再起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寝殿内,文康辗转醒来,觉得口干舌燥。
“来人,倒水。”
没人答应。
文康掀起帘帐一看,见殿内沉寂无人,只有白纱宫灯闪烁着昏黄。心里有些奇怪,值夜的人哪去了?
不对,这些日子他都是要昭华在值夜,他到哪里去了?
无端的,文康心头一阵恐慌,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披衣起来,也不叫人,只在寝殿转了一圈,不见昭华的踪影,又步出殿外,殿外月影铺地,花木扶疏,在夜风里轻晃,花枝暗吐芬芳,满院都是清雅淡薄的清香,安静平和如世外仙境。
庭院内也没有人,他在哪里?
文康愈发慌乱,不知所措,乱走一通,又到了库房院,进入昭华住的小屋。见小屋里四壁萧然,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人。一点人的气息也没有。
文康呆呆地坐在床边,心里一片空落落的,脑袋钝疼没法思索。
过得一会儿,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文康呼吸一窒,期盼地望着屋门。一会儿,屋门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文康什么也没说,把他紧紧抱住。
“陛下……”昭华叫了一声沉默下来,发现他在颤抖。
终于把这人抱在怀里,文康才平静下来,才觉得不对劲,发现昭华脸色惨白,全身发抖,胸前手上全是刺眼的鲜血。
登时,文康只觉心脏停止了跳动,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这两句。
昭华身上抖得更厉害,连嘴唇都没有半分血色:“我……杀了人。”
文康一颗悬着老高的心脏落回原地,原来是他杀人,不是人杀他。很快恢复了沉稳威严的君主样,沉声问道:“你杀谁了?”
“是……”昭华牙齿打战,“是……秦……秦……”
“秦寿?”文康醒悟过来,昭华性子和善,不会无故杀人,他杀了某姓秦的,八成是那个家伙。
“天热睡不着,我在小花园转转,没想到那秦大夫居然不知用什么方法摸进了寝宫,把我拖到假山石洞中,强行……”
文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他是齐国贵宾,我不该反抗,可是想起前头的事,心里实在又怕又恨……”昭华的声音愈发抖得厉害,“忍不住……”
文康镇静了下来,把他紧紧抱住,感觉到他的战栗无助,温言抚慰:“别怕,别怕,凡事有我。”
轻轻拍他的背,待他稍平静下来,放下他,道:“快把这衣服脱了,把血腥气洗了,你不是好干净吗?”
瞧昭华的样子也不能出去见人,文康出去命值守太监准备热水,又去寝殿找了干净衣裳。让太监把水放到小屋门外,自己亲自提进去倒入浴桶中。
温热的水令人放松,昭华的表情开始不那紧张了。文康帮他洗掉身上的血,裹上丝衣,擦干头发。看他眉头紧蹙,面带愁色,又劝慰:“好啦,没事了。”
“陛下。”昭华悲切切望着他,“秦大夫死在齐国皇宫,北骁国岂肯甘休,昭华犯了重罪,只得以命抵命,方能赎罪。”
“你有什么罪?”文康皱皱眉头,“都是那混蛋不好,敢侵犯你就该杀。凡事有我,自会保你无事。”
“可是……”
“别可是了。”文康打断他,“当初征卫国落败,兵凶战危,我还不是照样保得你平安无事,难道现在你不相信我?”
昭华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酸楚,如细针一下下刺着心头,说不出的难受。把头埋在他胸前,道:“我以为你生了气,不再要我了。”
“我是生你的气,对你很失望,但是不会不要你。答应要保护你一定会做到。”
“小康……”昭华在嘴里含着这两字,终于轻轻唤了出来。
虽然在猜测他的反应,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保证要保他平安,心里的感觉百味杂陈,这样的深情厚意,叫他如何能无动于衷?又如何能继续牢牢的关住心扉。
“放心。”文康只说了这两个字,慢慢抬起他的手,极温柔极认真地在他手下烙下一吻。
文康嘱昭华呆在小屋里不要出来。然后命郑无离去找几个妥当人,悄悄把秦寿的尸首运送出宫随便找个地方扔下,郑无离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很快,秦寿的尸首在宫外一处娼楼外面被发现,负责都城治安的卫尉上奏说是与人争妓/女吃醋打架斗殴至死。
秦寿的侍从哪里肯接受这般错漏百出的说法,要说斗殴,他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分明有人蓄意杀害,一刀毙命。而且秦寿功夫很好,寻常眠花大少如何能奈何得了他?如果不是认识的人,他一般不会放松警惕让人近身。
所以怀疑对象锁定在齐国几个和他认识的人身上,一番查探后得知,那几个和秦寿相识的齐国人昨夜都在家里,都有不在场的人证。何况他们都与秦寿没有仇怨。
而且,秦寿最贴身的一个侍卫说,昨夜二更时分,秦寿独自出门被他发现,他要跟随被拒绝,秦寿只说受召去齐皇宫有些事,但是没说是什么事。夜里入宫,除了皇帝宣召还能有何事?而且他的指甲里的泥土是皇宫花园特有的红土,可见是在皇宫遇害无疑。
北骁国摄政王闻知爱子被害,雷霆大怒,命上卿大夫去齐国讨个说法。
大国使臣在本国遇害,而且又是齐国最重要的盟国的使臣,这是天大的事。许多重臣在宫内也有耳目,一番顺藤摸瓜查访,查出是昭华杀了秦寿。得知真相,许多大臣反应不一。
大将军公孙昌暗自窃喜,这下子昭华犯的重罪没人能护得了他。纪淳风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皇帝干的就好,把凶手交出去也算给北骁国一个交待了。何恬却是担心忧虑,皇帝恐怕不会这样爽快的交人,到时候君臣间又是一场风波。
皇帝听了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建议,很干脆地下了决断:“那个秦寿色心大发,居然敢夜入朕的寝宫非礼朕的人,该杀。”
众臣目瞪口呆,大将军首先开言:“陛下,秦大夫是北骁国摄政王丞相的爱子,掌握北骁国军政大权,如今他的儿子死在我国,不给他个交待如何过得去?若是处置不当,只怕会燃起战火。”
大臣们纷纷点头附合,他们所忧虑的正是这个问题。
“要怎么给他个交待?”文康拧着眉头想了想,“送重金赔礼如何?”
“恐怕不行。”
“那就再割一些地和城池给他。”
“凭什么?”公孙昌生气地叫起来,“将士们在前方流血奋战保护的土地城池,凭什么白白割给别人?再说了,齐国与北骁是以骁齐山分界,要割只能割骁齐山以南的地,这一割等于把国界线向后推,骁齐山不再做为两国屏障,对于我国的安全是大害。”
“那就赔钱。”
“难道那秦丞相缺钱不成,他把国家都据为己有,北骁国君都被视为傀儡,哪里是用财宝可以打发?”
“那你想怎样?”
“陛下心里明白,首要之务是把那杀人凶手交出去,再赔礼道歉,送以重金,好好安抚对方。”
“朕知道你们是这意思。”文康站起来一拍桌子,干脆地撂出两字:“休想。”
退朝回宫,文康把这棘手的事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想来想去,命人拟旨,委派太傅何恬为齐国特使,携重金前往北骁国请求宽宥,维护两国邦交。
总之,他要保护昭华,他要实现让他不受伤害的诺言。
“陛下……”
文康被一声熟悉的呼唤唤过神来,扭头见昭华端茶过来。
“陛下,朝上是不是吵得翻了天?”
“那是自然,不过有朕在,他们翻不了天。”文康拉他一起坐在雕花宝座上。
“陛下把我交出去,也许可换来北骁国的宽宥。”
“朕不需要任何人的宽宥,那秦寿偷入朕寝宫欲行无礼之事,本来该杀。凭什么要朕做小伏低的去求人。”
“可是……”昭华犹疑一下,“北骁国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会燃起战火。”
“谁怕他不成?”
“陛下如此护我,日后可后悔?”昭华看着他,一双眼睛又汪着一泉碧水,似是要望到他心里。
“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只除了那件。”文康把他抱得更紧,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件事一直是我心头一根刺,不敢碰不敢拔,也知道你一直为那事恨我入骨,想起征卫国时问你要怎样你才能不再怀恨此事,你说过除非亲手杀了污辱你的人。如今你已如愿,可愿意放下以前的恨了?”
昭华痴痴的看着他,只觉一股热液冲上眼眶,喃喃地说:“我已经不恨了,不恨了,可是……”
“不用可是。”文康摸摸他的头发,无所谓的笑笑,“你恨不恨我不要紧,只要我愿意守护,就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你要我的性命,我也会护着你。”
昭华又流下眼泪。
这个人的霸道,这个人的柔情,像无色无味的毒药,不知不觉间被他一点一滴的渗入肺腑,溶化一颗坚如铁石的心,不知什么时候,发现已经离不开,舍不得。
“你不相信?”文康抹掉他眼角的泪,勉强笑笑:“不是发自内心的事,我也做不出来,我也不想说什么皓首相依不离不弃的话,正如你说,人总是会变的,什么情啊爱的,终是虚幻不可靠的东西,我向来不会拿自己做不到的事来哄人。我既然答应你厌倦后放你回国,答应过要保护你,自会守诺,你也要答应我,在此之前,放下前尘往事,开怀度日,不要让那些不愉快的阴影横在中间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既然你说我们之间没有未来,那么我们就把握现在,只要现在过得快活就行。”
昭华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温柔带着忧伤,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何恬出使北骁国归来,带来不算意外的坏消息,经百般周旋,北骁国不肯接受财物赔偿,定要让齐国把凶手交出来正法。摄政王已经派义子秦福率十万大军陈兵边境,已经在易水关驻下,威慑齐国。
“什么?你要朕把昭华交给北骁国?”文康震惊地瞪着何恬,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何恬跪伏于地,“陛下,如今只得如此,方能平息北骁国的怒火。请陛下割爱。”
文康正要发火,大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