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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覆国之爱-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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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林御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待林御风走后,昭华把画悬于床前,久久凝视,自语:“真的很用心吗?”
  
  昭华缓缓地斜靠在榻上,出了神,思绪纷杂。脑海中满是文康的身影。
  暴虐的文康、温柔的文康、折磨羞辱他的文康、细心呵护他的文康、把他踩在脚下耀武扬威的文康、认真为他作画的文康,无意之中向他撒娇抱怨的文康……
  难道他真的是动了情吗?
  昭华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一丝比花还美,比冰还冷的微笑,笑颜中带着一丝狠绝。
  没错,你会爱上我,因为你比谁都寂寞,比谁都骄傲。
  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爱上我,是你自讨苦吃,我会好好的利用一番,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昭华躺在榻上,看着挂在面前的画,慢慢合上了眼,把自己紧紧裹在雪白的狐裘中,乌发散落在枕衾上,象一朵盛开的黑色莲花。
  
  文康来到小楼,看着榻上裹在雪白狐裘中合眼小寐的人,再看画上同样裹着狐裘斜靠榻上合眼打盹的人,忍不住微笑。
  或许是春天来临万物苏醒,或许是春风太过温柔,或许是已经习惯和他朝夕相对,到如今只觉得心里一天比一天软,笑容一天比一天多,只愿不顾一切留连。
  轻手轻脚上前,揪了他一绺头发轻扫他的鼻子。
  昭华皱皱鼻子,似是沉于梦中。
  
  又轻轻扫过他的长睫毛。
  昭华揉揉眼睛,还是没醒。
  文康把他的头发,绕在手指上,恶作剧地轻轻一拽。
  昭华吃痛的皱皱眉头。他真的梦见了文康,在梦里他站在两人幼年时栽下的那株从没结过果实的桃树下,花叶落在他的肩上,他眉眼灿然,笑得古灵精怪,好象刚刚做了一个调皮的恶作剧。忽然他又变得阴森可怕,强力的把他压倒在地,粗暴地侵犯,还拿鞭子把他抽他鲜血淋漓,倒地不起,又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起来。
  感觉有人在揪他的头发,这个世上,能扯他头发的只有一个人。
  
  昭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也不意外,正要起身行礼,却觉头皮一痛,一绺头发还被文康拽在手里,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陛下。”昭华正色道。“陛下九五之尊,本应举止庄严,威重自持,有帝王风范,为万民楷模。为何还做这小儿般恶作剧?若被臣下看见,岂不失了敬畏之心。”
  
  文康仍然揪着他的头发,绕在指上把玩,道:“朕自小失父,过早扛着江山重任,一举一动都得威严庄肃,符合皇帝风范,喜怒不形于色,生怕被人揣摩了心思去。分明是一小儿,却得故作老成,不苟言笑,成天装出一副大人样,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有丝毫差错落人把柄,实在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灭了燕国后,才如千里跋涉到终点松了口气,所以才整日宴饮玩乐,看人兽搏斗,观淫/靡之舞来寻些刺激,弥补少年之憾,只有在你面前,朕才会恶作剧,如小儿般放松一下,你却象那帮老头一样摆脸子教训。”
  
  文康也不知自己如何说出这番话,他是齐皇独子,唯一继承人,受尽千般宠爱,自小任性孤僻,同龄孩子多和他玩不到一起,唯有昭华脾气好又心胸宽宏,被他作弄也总是笑眯眯的,他所有耍赖恶作剧只有对他才使得出来。
  一番抱怨竟不知不觉说了出来,有几分萧索,又带着些许委屈。
  
  看惯文康自信满满、恣意放纵的样子,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第一次知道他过的日子并不如看上去如此风光快活,知道那几个贴身侍卫因为和他嬉戏而被杀,之后更是没人敢和他亲近,知他一直生活在孤独寂寞之中。昭华忽然觉得心底深处竟有一丝说不清的酸楚,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不觉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我以后不说你了,可好?”昭华声音轻柔如水,似能溶化一切坚冰,说着,伸出手去似要抚摸他的脸庞,最终却又硬生生的顿住,握紧了拳,收了回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漠然。
  
  富丽堂皇的皇帝寝宫,八宝琉璃宫灯高悬,大红霞影纱帐低垂,鎏金青铜象足香炉内散发着细细的香烟。宽大华丽的御床上,两个人影重重,喘息急促,夹杂着一丝轻轻的呻吟。
  “你不专心,想什么?一天都神思恍惚。”文康不高兴地用力一顶,手里不停揉搓挑逗。
  昭华呻吟一声,道:“我在想如何感谢陛下用心画了肖像,想尽快恢复指力,好为陛下作画,以表感激。”
  “不用急。七仙雪莲已经拿到了,已经在北骁国境内,预计十日后可达国都。”
  “哪有那么快?”
  “朕命护卫不要走官道,从北骁国正北,走骁齐山北路秘密小道,可以直接翻越断魂岭山头,省大半路程。”
  昭华看着床头的照夜珠,眼神深邃幽黯,好象透过纱帐在看很遥远的一个地方。
  
  后来的事情出乎文康的预料,就在那条少为人知的小道上,护送七仙雪莲的卫队遭到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物攻击,雪莲被抢走。
  消息传来,文康大怒,如此隐密的路线都被人事先埋伏,这让他火气冲天,掀翻了御案,砸坏珍玩陈设,又拔出挂在墙上的佩剑,冲到殿门外,朝着摆设在廊下的金橘树一顿猛砍,枝叶落了一地。
  伺候的内监宫女及侍卫们吓得跪了一地,抖如筛糠。总管赶紧使个眼色,悄悄命人去把能消火的人叫来。
  
  昭华闻讯急急赶来,看着满地枝叶,再看殿内狼籍,已明白怎么回事。伸手拉他,柔声相劝:“陛下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生气。来,咱们到御花园赏梅花,在花下作画才好呢。”
  这是两人成年后,昭华第一次主动拉他,柔和清润的声音有着莫名的镇定力量,象一只无形的手抚平所有烦躁的情绪,两手相握,文康顿时觉得如暖流通遍全身,一腔怒火烟消云散,心情平静下来,顺从地跟着他到花园。
  
  御花园内雪已融化,边角地方还有残雪。早春虽有寒意,却阳光明媚,经冬后愈显苍翠的松柏傲然挺立,山石下嫩黄的迎春花已经坚强的在冷风中冒了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香。
  现在御花园内只有自然生长的花木,丝缎制成的令人不知四季更替的假花早已被文康下令除去,虽然大多树木还是在寒风中挺立,但是宫苑中已经透出强烈的春天气息。
  
  昭华随意披着白狐裘,里面穿着一身浅绿色锦缎外袍,腰系深青色如意丝绦,如一湖碧水,平静淡然,清澈而雅致,他立在梅树下,攀着花枝微笑:“在外面作画,我就不会打磕睡了。”
  一阵微风吹过,点点红梅落在他肩上,恬静飘逸,美如画卷。只是最卓越的丹青妙笔也描画不出画中人绝世风采的万一。
  文康怔怔看了半晌,道:“不行,你是南方人,本不习惯北地寒冷,现在这天气,朕可以在外作画,你却受不了这外面寒气。还是在屋里画罢。”
  说着,轻轻拂去落在他肩头的红梅,忍不住又紧紧握住那只略带凉意的手,文康发现时间过得真快,从把他带到齐国,不知不觉已经和他纠缠了一年,却感觉象是过了一生,这人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绝不可少的一部分。  
  
  两人边走边看,边说着话。
  “昨日朕给你的翡翠插屏和碧玉如意你可喜欢?”
  “谢陛下赏赐。”
  “看你脸色似乎不喜欢。”
  “不敢。陛下的赏赐,一根草棍都是皇恩浩荡。臣怎么敢有此大不敬之意,只是臣囚居异国,这些也用不着。”昭华脸上还是淡淡的。
  “那金雀裘正是现在季节该穿的,为何从不见你穿着?”
  金雀衣是南方骊国进献的宝物,用孔雀羽毛以金银丝线编织而成,纹彩灼灼,金碧辉煌,雨雪天穿着不沾水珠,哪怕大雨落在上面,摸去仍是柔软干燥,极为奇特。十个织女耗费一年时间才能织就,只一件就顶千家中户资产,真正是名贵非常的珍物。
  
  只是昭华生性淡泊,自幼承师长训谕教诲,凡事留有余地,不可享尽荣华,恐折了福寿,所以他素来不喜奢侈,不过份享受,以惜福养身。
  先前做太子时,臣下进献宝物均是婉言相拒,现在皇帝时常赐以奇珍异宝,他虽然不敢拒绝,但是面无喜色,只看一眼就随意搁置一边。
  
  “昭华身份卑贱,本应谨小慎微,恪守本份。穿用如此珍物,如芒刺在身,只怕折了寿,更招人怨恨。”
  昭华声音轻柔,言辞恭谨无懈可击,再次表示自己谨记身份甘于现状,可是话里的凄然和拒人千里的冷漠如根根利刺,扎得文康胸口微痛。
  “你不用朕给你的东西,不是怕折福寿,而是心里厌恨朕吧?”
  昭华苦笑,这个文康,怎么非要把什么事都弄个清楚不可,而且说话直来直去,不留情面,倒让他无法应对了。
  “皇恩御赐是天大的福份,昭华万死不敢有此不敬之意,太贵重的东西确实不敢用。”
  “真的吗?”文康嗤笑一声。
  “陛下可以选择信或是不信,如果陛下足够聪明豁达,自会选择相信。”
  
  昭华不想再说下去,转开话题:“只是陛下为何大多赏赐绿色的东西?”
  “因为你比较喜欢绿色。”
  “这个……陛下从何得知?翡翠告诉的?”昭华有些惊讶。
  
  齐公好紫衣,楚王好细腰,越王好士勇,上位者应该慎有个人偏好,从小被当作国家继承人来培养的昭华,明白这个道理,尽量克制自己的个人喜好。却不知文康是怎么知道的。
  
  “胡说,哪里用得着问那只聒噪喜鹊,是朕自己看出来的。”文康有些不满他低估自己的智慧,又问:“你为什么喜欢绿色?”
  “因为绿色是草木生机之色,蕴含着希望,象征着成长。”
  昭华抬眼望去,湖堤的柳树已经有灰绿色嫩芽冒出,经过严冬的酷寒,仍然傲立湖畔,等待着春天来临,过不多久,一场春雨落下,就是一片生机盎然的鲜绿。任何冰雪严寒也压抑不住它们对生机的渴望。
  文康却只看着他,又问:“那你为何喜欢梅花?”
  “雪虐风啸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不知是人如花,还是花如人。”文康一笑,拉着他的手在湖畔漫步。
  忽然,昭华止住脚步,身形一晃,掠向旁边一棵大树,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大家还记得那个被小康拿来压门帘的东西吗?那个东西对小华很重要,没有那个,他的国君身份不受承认,而且政令不行。
不管小康的真心还是一时迷恋,都不妨碍小华利用。

对于晋江的河蟹,偶要忍无可忍了,过份,挥拳,抗议,无奈去改文。




第69章糖果

  文康不加思索跟过去,看见他手里捧着一只黄口雏鸟,原来,这株高大古柳的树杈上筑着一只鸟巢,这只幼鸟可能爬出窝或被挤了下来,幸好被昭华及时发现接在手中,没被摔死。
  “可怜的小东西,是不是食物不够,被父母抛弃?还是被兄弟姐妹挤下来?”昭华摸摸小鸟,转头看文康,道:“陛下,不如在宫苑中某个地方准备食物,让这些鸟们渡过寒冬,不受饥馁之苦,可好?”
  “你自己如笼中鸟一般,还可怜这些禽类。”文康看着他轻轻一笑,语带讥讽,眼中却尽显温柔。“你若喜欢,朕今天下旨就是了,以后每年冬季都会在宫苑宽阔处准备食物让这些鸟啄食。”
  “谢陛下恩泽鸟兽。”
  
  昭华握着小鸟,眯起眼抬头望着高高的树杈,那树已有百龄,又高又大,目测一下,觉得自己的轻功不足以上去,心念一转,将碍事的白狐大氅脱下递给文康,然后一个飞身窜上树去。
  文康阻拦不及,只得在树下看着。
  昭华身轻如燕,动作敏捷,几下爬到树杈处,把小鸟放回巢内。
  下来比上去难些,昭华嫌下得慢就直接往下跳,眼看脚下一绊险些摔倒,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在旁边扶住,紧接着狐皮大氅又披回身上把他裹紧,耳边响起文康责备的声音:“下次不许这样不知轻重。”
  昭华没吭声,任他紧紧抱着,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文康抱怨道:“你可怜那小鸟,拿回去养着就可以了,何必费功夫把它放回巢去,巢里又不见得能给它温饱。”
  昭华轻叹一声,道:“我养着它,就算喂它金颗玉粒,给它金笼软絮,又怎么能比得上自由自在飞翔于蓝天之上,又怎能慰它思亲离群之苦,想必它宁可忍受冻饿,也不愿囚于牢笼吧?”
  文康抱着他,眯着眼抬头望着树杈上的鸟巢,巢内一片叽叽喳喳的叫声,象是一家人欢笑团圆一样。
  
  远处,海棠树下,两个宫妆贵妇看着携手漫步后又抱在一起的两人,漂亮的脸因愤恨扭曲起来。
  “真想不到,宫里居然有这等妖精。”
  “去年皇上寿辰那天,姐姐看中的翡翠簪,皇上居然不肯给,原来是给他留着。这妖精头发长起来愈发勾引人了。皇上多久没有召妃嫔侍寝了,总是说政务繁忙独宿寝宫,原来和他鬼混,难道姐姐竟然容他狐媚皇上?”
  “那有什么法子,皇上听不进劝。皇后被废,大将军罢黜,冯太傅告老,还有谁劝得了皇上。明着对付他,只怕会落得和皇后,大将军一般下场。”
  “无非是一个奴隶罢了,还这么难对付?”
  “你难道没看出来,皇上嘴上说的厉害,心底其实没把他当奴隶,至少是没把他当一般的奴隶。”
  “姐姐是东宫贵妃,皇后不在以姐姐为尊,你若是对付他,妹妹们都听你的。”
  
  在御花园溜了一圈,文康一腔冲天怒火被昭华轻轻泄去,心情平静下来,着手处理已经发生的事,一方面命廷尉府调查劫走七仙雪莲的是什么人,另一方面贴出榜文另寻良药。
  运气还不错,没过多久,上议政大夫屈无瑕荐了一个奇人,那人名国清玄,西楚国人,为人玩世不恭,是奉天教的教主,被西楚国聘为国师,喜好收集奇石印鉴,据说他手里有一瓶先人传下来的炼成膏状的七仙雪莲膏。
  文康闻知,急命人召国清玄到济城,一问之下,他果然有七仙雪莲,是先师传下来准备制灵丹用的。
  文康大喜:“国教主,朕愿意用万两黄金买你的七仙雪莲膏。”
  
  “在下只有此一瓶,以备将来骨头被人打断时疗伤之用,可不能卖的。”国清玄亮出手里的宝贝。“陛下看这块田黄是不是上品?这可是臣最近才弄到手的。”
  “那你要怎样才肯出让七仙雪莲?”
  “在下不稀罕钱,陛下若是有好的奇石印鉴什么的,可以拿来赐在下观赏。”说着国清玄又亮出一块。“瞧这块鸡血石,做印鉴最好,是燕国皇宫流出的遗物。”
  “你把七仙雪莲让出来,朕开宝库,所有奇石印鉴任你挑。”
  “天下好的奇石印鉴在下都收集了,只怕比陛下宝库中还齐全些。只是在下的收藏中少一样云纹血丝夜光黄翡石,如果陛下有的话,在下愿拿七仙雪莲来换。”
  “什么……”
  文康似乎对这东西有点印象,又想不起来,便命人去内府宝库,皇宫宝库各处找国清玄所说的那种宝石。
  
  翡翠大多为绿色,黄翡很少见比较珍贵,最珍贵的含着红色纹路,如同血丝一般,而且这血丝呈云纹状,十分稀有,至于暗夜发光那就更是罕见了。
  桑田提醒说:“燕国御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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