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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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和他在一起,真的很痛苦,以前所受的那些的苦,已深入骨髓,怎可能被现在的宠爱轻轻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无论是为了亡国之耻,还是为了以前受到的非人折磨,他都不能不恨,夜夜痛苦难眠,时常被恶梦惊醒。
可是看他苦苦痴缠得不到回报,却依然固执地守护,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酸痛。
想到自己要利用他的这份痴心而算计伤害他,这痛苦更是加重几分。
总之,和他在一起,无时不痛苦。
“你是皇帝,多少人讨你的欢心而不得,你又何苦强迫我,不强求你在我身上放几分真情,更不强求这情能够一生一世,只求你厌倦之时放我回故国。可叹鸟飞返故乡,狐死必首丘,难道我连鸟狐也不如?”昭华的声音凄楚万分。
“不许再说回去不回去的话,否则重罚。”文康压住心里的战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严厉冷酷,又道:“你说说你还有别的什么心愿?”
“没有了。”昭华抬起头看着他,眼眸浮起令人心痛至极的绝望和悲愤,似无形的利刃,狠狠划过文康的心头。
怕再看到那哀绝目光,文康把他的脑袋狠狠地按在自己怀里:“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这个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会得到你的心,用尽一切手段,除了……”
除了放你自由。
不放手,就是不放。
他不后悔,就算被他恨一辈子也不要紧,只要他心里有他的位置,只要他在自己身边。
第一场雪来临的日子正是昭华的生辰,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如柳絮随风,天地一片银白,洁净的仿佛没有一点尘埃。
文康将昭华抱上御辇。
“今天,带你去个地方。”文康语气颇神秘,昭华也没问他,天气转冷以来,他苦于病痛,做什么都没劲,最近膝盖疼得连站立都困难,只得靠轮椅行动。脸色愈发苍白,身形也显消瘦,可是文康偏喜欢他这种薄病的样子,清丽柔弱,飘逸如仙,让人心动,不由自主想去守护。
车轮滚滚,温暖舒适的御辇让人昏昏欲睡,昭华也没有掀开帘子看看到哪里。
文康抱着昭华下了御辇,进入一处宫苑。
昭华抬眼看看四周,雪花飘飞,密如帘栊,透过它看远处亭台楼阁,如蒙了一面巨大轻纱,朦胧、神秘、美丽。待进去一看,却见这园子相当熟悉,进门是一幛湖石假石,隔绝繁华。石间几株梅花绽红吐蕊,冷香暗流。中间一径羊肠小道曲径通幽,人行其间如穿行山间,过了湖石山,前面是一汪碧水,水面氤氲着水汽,热气腾腾,想是温泉。滋养得四周花木在冰雪中透着生机绿意。
昭华有些纳闷,这个地方分明是齐国皇家避寒所用的冬宫碧涛苑,元宵节后和文康一夜风流就是在这里,只是这里的布置却和当初大不一样,竟与燕国皇宫御花园极为相似,不知怎么回事。
文康抱着他走入一处院落,院门悬着的匾上书“栖凤宫”三字,院子小巧精致,鹅卵石花街铺地,十分平整洁净,点缀几处恰到好处的山石翠竹,墙根处掘地得泉,用湖石砌成一小潭,使整个院景显得生动活泼。这倒罢了,更奇的是与他在燕国东宫的居处一模一样,连院内靠西墙一所半亭,亭下石笋,亭上的匾额槛联也一样。
看到此处,昭华也预料屋内是什么光景。
果然进去一看,各式紫檀花梨家具都简洁大方,大床上悬着水绿色双绣花草帐子,床前立着双绣雪压红梅的紫檀架屏风,案上摆着美人瓷瓶,内插几株梅花。多宝格陈设着玉如意,玛瑙盘,羊脂白玉瓶等物,和燕国东宫寝室布置完全一样。
昭华从文康怀里挣扎下地,径直打开对窗的花梨木桌案的抽屉,果然里面一个小盒,打开盒子,是一颗如鸡子般大的明珠,光芒耀目。他不喜欢蜡烛味,晚上读书时常以夜明珠代替蜡烛照明。
再看书房,不但摆设,连架上图书,也和燕国东宫里一般无二,都是他先前常看、喜欢看的。西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雪虐风啸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正是他喜欢的前人诗句,没有落款,看笔迹是皇帝所书。
只是这些和燕国东宫完全一样的东西,是从哪来的?
文康看到他眼中的疑问,道:“朕命人寻机会问了翡翠,这些东西是在内库中寻得的。”
打下燕国后,燕皇宫内许多珍宝图册都被洗劫一空,却没有入国库,而是入了皇宫内库,包括原本在太子东宫的宝物图书。文康不愿提起这事,只是含混而过没有再说下去。
昭华也没有再问。再看屋内连宫灯,火盆等不起眼的小物,也完全和当年在燕国东宫时一样,不知是从燕皇宫搬来的,还是按原样复制的,总之这里费的功夫着实不小。再加上外面的花园,估计是过了未出正月就开始动工了。
文康把他抱起,经过一条回廊来到一所高大殿堂,殿内是玉石砌的水池,昭华看其布置,应是碧涛苑里的玉液池,里面依然是摆满奇花异草,锦帐低垂,香烟缭绕,只是减去了华贵的陈设,布置成他喜欢的简洁大方的样子。但是水池还是老样子,让他想起元宵节后在玉液池那疯狂放纵又初尝极乐的一夜。
想到这里,昭华脸上发红,转过头假意观赏墙上挂着的琴剑瓶炉。
文康装作没看见,道:“这里是阳山最好的温泉,对你的身体极有益处。朕命人将此处行宫按照燕宫御花园的样子翻盖重建,另外在温泉边建了栖凤宫,完全依照你在燕国东宫的布置。有温泉滋养,即便三九寒天,这里的花木也比外面繁茂,你在这里养病会更好些。你的生辰我也没别的给你开心,送你这个园子养身。”
昭华怔了一下,有些失神,燕皇宫的御园在六国中以精致清雅著称,和齐国富丽宏伟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居然照原样搬到齐国行宫,也不知这园子盖了多久,更不知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花了多少心思,只是他以为照燕皇宫的样子盖一所园子,就能慰自己思乡之情么?却不知更让人触景生情,心里愈发疼痛。
文康没有理会他的沉默,仍然拥着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唯有一处,保持了原样没有改动。”
昭华还是没说话,他知道是哪一处。
“就是玉液池。”文康说着,用手绕着他一绺发丝,“上回元宵节过后,我们在这个地方共享极乐,虽然之前我抱过你多次,但是那一次,我却是把你当处子般珍爱,把那一夜当做我们洞房花烛夜。那是第一次,你感到了快乐和沉醉,而这快乐是我给予的,至今我还清楚记得你当时的痴迷,难以忘怀。”他的声音极低,嘴唇几乎挨着他的耳廓,轻柔的声音教人莫名的沉迷。
昭华转过头去,文康扳过他的脸,看到他嘴角那一抹并不温柔的笑意。
“你一直在恨我,我却贪心,又不知好歹,还妄想得到你的心。”文康把手按在昭华的心口,“我以为光阴如流水,有些事情可以淡忘,以为只要努力,终有一天,可以得到你的回应,却忘了你对我的感情只有恨,这恨并不随时光流逝而淡忘。”
“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文康又自嘲地笑笑,“你就算恨我,就算永远得不到你的回应,我也愿意对你好,愿意保护你,只要是我愿意守护的,就会一心一意守护下去。”
见昭华默不出声,也不看他,文康感慨:“我们这一世,注定纠缠不清。到底要如何,你这铁石心肠,才肯回应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除了放你走,哪怕让你恨一辈子,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昭华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只手抚摸他的背,心思起伏,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狠,几乎是掐到肉里。
对这人的恨曾经刻骨铭心,曾发誓永远不原谅,恨的恨不能食肉寝皮,可是为什么抱着他的时候会心痛难忍。,
手上的力量不自觉弱了下来,沉吟许久,才说:“我没资格恨任何人,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
文康听了眉眼舒展开来,带着满满的笑意,热烈的拥吻他。
昭华没有象以往那样习惯地抗拒两下,而是顺从的任他亲吻,心里一股酸楚直冲上喉间,哽咽起来。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是不得不伤害你,如果我狠狠地伤了你,绝对不是因为恨你。”这句话在昭华喉间流淌,到嘴边却只成为一句:“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知道……”文康一边吻他,一边脱掉他的衣服,堵住了他下面的那句“……你最好离我远些……”
两人一起下了水池,文康对付昭华的手段愈来愈熟练,不一会挑起情/欲,两人都开始沉醉。
温泉水滑,氤氲着白茫茫的热气,两个人影纠缠,深入骨髓的热/吻,缠绵、缱绻和忧伤,如火焰和冰霜纠缠、交合。
昭华忧伤地看着眼前人,那情动的模样,让他有些茫然。这个在危机四伏的宫廷里保护他的人,这个他曾发誓永远不肯原谅的人,这个说要不计回报永远守护他的人。
这人喜怒无常,对他忽好忽坏,坏起来令人咬牙,好起来又让人心碎。
一股酸楚直冲上来,有种想哭的冲动……
云雨过后,文康温柔地吻上去,如春风拂叶般轻柔,小心翼翼似对待珍贵的玉器,手上轻重有度的揉捏他的腰背,减轻酸痛不适感,这是他专门向太医学的,愈练愈熟。
这样的抚摸、揉按和轻吻极其舒服,比炽热缠绵的深吻更让人沉迷。昭华眨眨眼,想问什么,舌头却象粘住般,眼睛也睁不开,身上软弱无力,靠在他怀里睡去。
文康知他睡觉轻,怕惊醒他,一夜里也不敢动,听着怀里人轻缓的呼吸,觉得天上仙乐也不过如此。
早上起来,两人一起用完早膳,昭华才想起昨天要问的问题:“陛下费心了,不知什么时间开始盖这园子,花了多少钱?”
文康原来带着笑意,听他这么说,脸黑下来拧了他一下:“你真扫兴,这般好时光提什么钱。”
昭华一笑,有些羞赧:“陛下肯定很失望,我这个人看上去风雅,却是一身铜臭气。”
文康也一笑,昭华虽然因病痛无法上朝,可是和他在一起时也讨论些国事,只是他每回谈起国事,大多离不开钱字,小至油盐柴米,大至军费开支都很关心,他取笑他看似淡雅如仙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对钱却是看重的很。昭华反驳,无论是治国还是治家,最要紧就是做好收支平衡,珍惜人力物力,方对得起百姓终年辛苦劳作。并声称,民以食为天,米价盐价这些民生问题绝对不是小事,更别说国帑开支。
昭华虽然停了上朝在宫里养病,对先前提议的两策却仍是关心着,关注燕地以银代粮的事是否落实,关注开豹尾河入济州的工程进展到什么程度。
所以,昭华很郑重地说:“开渠引河的工程才开了头,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陛下把钱用在这没要紧的地方……”
文康用唇堵住他的话,惩罚似地噬咬,纠缠一阵,才放开他,道:“你真扫兴。”
昭华有些不安:“臣只是不想做事半途而废。”
“放心,工程上用钱是有些紧张,但是也不会缺到你这里。这里的温泉最好,你好好待着养身体。”文康不想提及因为重盖碧涛苑行宫几乎掏空了内府,导致内府总管的很大不满。
“那你呢?”昭华睁大眼看着他,有些紧张地问,“这里离都城三十里,陛下不会在这里陪我吧?难道不上朝了?”
文康看他紧张,心情莫名好转,道:“朕会陪着你,你先在里住一段时间,朕要临幸妃嫔,等有了子嗣,朕一定只陪你一人。不上朝的日子,朕来这里陪你泡温泉。”
昭华无语,这话文康嘴上说了好几遍,一边说着要为了子嗣临幸妃嫔,一边却仍是夜夜缠着自己。现在他终于要付诸行动了吗?
“你不高兴?”
“不是。”昭华摇头道,“只觉得大冬天的你这样来回跑,太辛苦了。”
文康将他抱得更紧,道:“你也终于心疼朕辛苦么?”
昭华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侧耳听着宽阔的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不觉眼角有了湿意。
外面,雪下得越发大了,仿佛从天顶垂下密密的轻纱,屋里温暖如春。
作者有话要说:前边有读者问到虐文问题
小凤以为,虐分三等。
初级虐身,让读者心疼。
疼完了捏?完了。如本文。看完就完。
二级虐心,让读者内牛满面,湿透纸巾双目红肿。
哭完捏?完了。如柠檬大的《束缚》,如《被享用的男人》,如《似爱而非》,都是虐文经典,哭得稀里哗拉,最后靠着主角的努力和宽容,终于HE了。读者哭完,满意地擦掉眼泪啃饭去。
三级虐全身,让读者揪心揪肺。
文很现实,主角努力也木有用,造成杯具的因素不可抗,读者看着主角徒劳无功的挣扎,直到走向预料中的结局。或者终于误会解除,然为时已晚,情如流水终不可追。让读者哭都哭不出来,然一股悲怆无奈之气盘旋胸中不去,以致精神恍惚没有食欲,衣带渐宽人憔悴。
如楚云暮大人的文。
小凤初看《一世为臣》,惊为天人,方知何为历史耽美文之巅峰之作。再看文下评论,靠之,读者评和作者文质量成正比,妙笔生花摧人心肝。其MV令人泪下。
再去寻该大大其他文,别的读者警告云:连看她三篇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凤不想死,所以不连着看,同时备纸巾一包,搞笑白文若干以供调剂心情,吃饱喝足,做好充分准备观之,唉呀,还是被虐得差点断气。
再悲闻楚大封笔,隐退江湖,更是撕心裂肺。方知能被虐到是多么幸福,叹幸福逝去不再,求虐不可得也。
唠叨完继续码字。
第105章攻心
十月,昭华待在阳山碧涛苑行宫里过冬,天天在温泉洗浴,身上的病症果然减轻了些,起初可以勉强站立一会儿,后来也能自己慢慢行走几步。
整个行宫伺候的人除了翡翠,十六等贴身宫奴,另有管理园子洒扫役使的太监四十名,负责浆洗针线的宫女二十名,厨房里御厨,做点心的,做酱菜的,管茶酒的三十人,还有两名太医轮班守候,几乎是一个缩小了的皇宫,这个小皇宫的主子就是昭华,虽是亡国奴,但是享受的规格仍与在燕国东宫做太子时无异,如果不是外面还有上千名御林军守卫,而且不能自由出门,几乎让人意识不到此间主人笼中鸟般的处境。
文康待在皇宫大内,很少过来,只时不时派人送来珍贵裘衣玩器和补品,让他知道没有被皇帝遗忘。
清晨,雪色初霁,窗外一片晴光。昭华醒来,望着帐顶发了一会儿怔,才懒懒得起身。
也不叫其他人,只叫十六舀了热水来梳洗了。忽然问道:“十六,你原名叫什么?”
他知道十六是几年前亡了国的陈国王子,被俘虏入宫净身为奴,连一点希望都没有,每次见到他,昭华心里就有些凄楚,难免对自己的处境悲伤起来。
十六愣了一下:“奴才原名叫陈云华。”
“哦。”昭华看着他,道:“你有什么心愿,我若能做得到一定替你完成。”
“心愿么?”十六凄然一笑,想起几年前陈国灭亡时的光景,大军围城,烧杀劫掠,齐国杀尽陈国皇室,还把陈王掳去在宴会上搞什么“狗跳脚”的游戏,剥光衣服吊起来,不停往脚盆中加热水,一双脚都烫烂了,那样的奇耻大辱使陈王当晚吐血,挨了几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