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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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了自己,不禁怔住了。
“快吃啊。”
“陛下厚恩,臣实在无以为报。”昭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拿了银匙吃下这枚蛋,吃到嘴里无比苦涩又带着甘甜。
这年的春节,文康过得很开心,比往前过得无比惬意,年节期间封了印,空闲时间很多,不是特别紧要的大事,大臣们也不会在这时候来麻烦皇帝。
于是皇帝毫不在乎妃嫔们的怨气,天天和昭华混在一起,观赏歌舞,听戏看杂耍玩游戏不亦乐乎。臣下照例进上许多奇珍异宝以求君主赏脸,文康叫昭华一起观赏宝物,让他先拣喜欢的挑了再赐妃嫔们。昭华也不客气,挑了份量轻容易拿的收下。
转眼间,灯节已到,事前皇帝已经下旨命济州令好好办理京都灯节,不怕花钱,越热闹越好,定要比往年更加繁华有趣。于是自正月十三试灯,到正月十五开始燃灯到十七,连着五天,全城张灯结彩,金吾不禁。
管财政的司农大夫很是有意见,为昭华重建碧涛苑盖栖凤宫已经花了一大笔钱,开渠引豹尾河入都城的工程更是吃钱,现在皇帝又要大放花灯,好象钱是从天下掉下来似的。可是再有意见,也只得遵旨东挪西凑拨了款给济州令。
到了看灯的正日子,昭华早早穿好了文康给他准备的貂裘,等着月亮上来好出去观灯,文康看他急迫心里暗笑,又趁机欺负一番,才带他出去。
因为皇帝的命令,所以这年灯节比往年更加繁华,真是冠盖如云,锦衣络绎,灯棚十里,千万盏彩灯竞相放光,把街市照得如白昼一般。
两边挂着的各色彩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再加上杂耍,变戏法的,舞百戏的,耍狮子的,踩高跷的、跑旱船的让人看个不够。
文康和昭华看得极高兴,苦了旁边一帮侍卫,全身毛孔都在高度戒备中。眼看人山人海,灯市口挤得水泄不通,鞭炮歌吹铙鼓之声如雷般,连人说话声音都听不到,偏那两位久处深宫没机会出去放风的主子,哪热闹就往哪凑,直急得苏送爽等侍卫们恨不得多长几只眼几只手才好。
欢乐的气氛很容易感染,文康紧紧拉着昭华的手,生怕他走丢了,看他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心里也无比快乐。
“以后每年上元佳节,我们都来观灯。每年都来……”文康凑到他耳边说,可惜旁边烟花爆竹,锣鼓喧天,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昭华纳闷地看看他,显然是没听见,文康捏捏他的手,拉着他挤到步仙桥上。
桥上栏杆一百二十道,雕着十二生肖,许多青年男女纷纷上前摸着十二生肖头。昭华好奇地看着他们,文康凑到他耳前大声说:“这叫走桥度厄。”
传说有仙人下凡在此桥上,遇有缘者会渡化成仙,所以此桥名为步仙桥。每年佳节,都有人在此走过摸十二生肖头,挨个摸一遍,据说老人过一遍可消百病,男人可以厄运全消,妇人过一遍可生男孩,青年男女携手过一遍百头到老。
文康给他解释一通,也顾不上他能不能听见,拉着他的手上了桥,把手放在十二生肖头上,示意他照这样摸一遍。
昭华看看他,不明所以,但是看许多青年男女手拉手过桥摸栏杆,心里也猜到几分,觉得两个男人手拉手过桥摸栏有些别扭,欲抽出手来,文康握的更紧,还瞪他一眼。昭华只得让他拉着,照他的样,一个个的摸过去。
桥下河灯千盏,水面霞光映彩,天上星光,河上灯光,互相映照,无比璀璨,绮丽壮观如人间仙境。文康命人买了两盏河灯,凑在昭华耳朵边大声说:“许个愿,可以心想事成。”
这回昭华听见了,接了河灯,很认真的想了想,嘴里念叨两句,将灯放入河中,看着慢慢飘过去,飘到看不见的地方。
过了桥,两人又去逛街市,昭华对那些宫里少见的民间小玩意极是感兴趣,一件件拿来把玩,文康示意侍卫,凡是他碰过的东西一概打包带走。
两人边走边看,累了就在小摊上坐一会儿,两边摊上卖各色小吃,昭华很有兴致,几乎每样都尝了一口。
“宁州汤团顶呱呱啊。”一声叫卖传来,声音中带着软糯的南方水乡气息。
昭华听了,转身来到那家摊位跟前,要了两碗酒酿汤团。
又问:“听老板口音是南方人?”
“系啊,我是燕国人,两年前国灭家园被毁,又加上齐国征收重税,讨生活艰难,所以来带着孩子济州做点小买卖。”
“哦。”昭华脸上的笑意不变,眼眸中却愈发阴郁。
文康陪他吃,怕他积食,把汤团舀出,只让他喝米酒。苏送爽,还有刚升任御前侍卫长的宋乐志等几个侍卫也散坐一旁。
老板父子在后面烧火揉汤团,一边小声议论:“这两位爷长得真俊,一看就是大家出身。”
“长得俊有屁用?”老板说,“那昭华太子长得俊,所以才做了娈宠,真不知羞耻。男人长得好却做这种事,还不如死了。”
文康一脸寒气,眼眸中闪着暴戾和杀气,转头看了宋乐志一眼,宋乐志点头。
昭华似是不觉,喝了一碗,对老板说:“老板你的汤团做得不错,以后每天做一碗送我家里好么?”
“好,好。”老板忙不迭的答应。
宋乐志脸色稍变,看向文康,文康叹了口气,无奈地对他摇摇头。
这时,另一摊上传来叫卖果酒的声音,昭华兴致很高,又叫果酒来吃,还觉得不够劲,又命人叫了清酒来。
文康这时觉得有点不对劲,劝他:“少喝点,这么冷的天喝一肚子冷酒下去不好,想喝回去天天给你喝,好不好?”
“不好,我要喝。”昭华醉态可掬盯着他,唇角笑意盈盈,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份抹不去的忧郁比往日更重了几分。
“好,好,你再喝一碗就不喝了。”文康只得哄劝,“我们去那边琼林楼看灯景,那地方是济州皇宫外的最高点,登到楼上可以看到整个济州全景。”
昭华眼睛明亮起来,笑意愈深:“好。”
文康松了口气,放下酒碗,扶着他,众侍卫扈从,在人群中挤出路来,上了马车,直奔琼林楼。
登上高楼,俯视全城,只见一片火树银天,西城东城是贵人富人所居处,主干道火树银天,繁花似锦。南城北城是平民所居,也有几片热闹的看灯之处。昭华没说话,也不看东边和西边繁华热闹的焰火和灯光,只是久久凝望着南方,南城是国都贫民聚集地,只有少量灯火在黑暗的夜里隐隐闪烁,为这寒夜增添了几分温暖。
楼上风很大,吹得他衣袂翩飞,一头黑发随风飘散,文康看着他,忽然有种错觉,好象下一刻他会乘风飞去,飞下高楼。
文康有种莫名的害怕,上前挽着他的腰:“当心点,别掉下去了。”
“我不怕。”昭华仍是痴痴地看着。
“看那里。”昭华用手指着,“那里是皇宫前面的大广场,每次重要的节日,百姓们都会在这里集会玩乐,父皇也会登上五凤楼召见百姓与民同乐,姑娘媳妇们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姑娘扎辫子插鲜花穿粉红或其他红裙,已婚的媳妇盘髻贴花胜插步摇,穿颜色很正的红裙,燕国的女子是六国之中最爱打扮的,也是最会装饰自己的。当然男子们也很帅气,趁着机会,把纸条塞在香囊里送给姑娘……”
“哦,好看,好看。”文康哄着他,“你别站在栏杆上,当心掉下去,站里面也可以看见。”
昭华不听,又指着西边道:“城西郊那边是国清寺,香火最盛,每年梅花盛开的时候,红白绽放满城飘香,全城的人都会去赏花,还赛诗,还要求姻缘求平安。在那边,是燕鸣河,河两岸栽的全是柳树,一到春天两岸绿荫一眼望不到边,河水环绕的地方是皇家行宫,每年春天海棠花开,还有父皇母后寿辰的时候,会让全城的人自由进出游玩,大家玩得都很尽兴。旁边是圣贤祠,供奉的是为国牺牲的将士……”
文康抱紧他,轻吻他的额头脸颊:“待过了冬,我陪你回燕国都看看,好不好?”
昭华迷茫地转过头看他,眼眸里雾气蒙蒙:“你是谁?为什么要我回去?我不回去。”
“好,好,不回去,你说回就回,不回就不回。”
“我没脸回去,当年我无比屈辱的离开,我发过誓,要回就要以最风光的方式最尊贵的身份回去,否则……”昭华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说什么,迎着寒朔的风,泪水滚滚落下。
文康手臂收紧,将昭华禁锢怀中。定定地看着他,眼眸中也盛着淡淡的伤感,
昭华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没有了,国清寺已经毁于战火……老百姓被抢掠一空,没钱穿红裙了也没兴致赏海棠花了,父皇母后都不在了,不会有簪花宴了……自由的风,没有了……尊严……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抱着语无伦次渐渐合上眼睛的人,文康轻抚他的头发,眼神深遂,远望南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小康严肃考虑小华要放他回国的要求。大臣们开始抓小华的错。
第110章薄情之诺
远处闪烁点点灯火的城市笼罩在黑寂的夜里,忽然,灯火越来越多越来越旺,连成一片冲天大火,剑戟闪着寒光,将士们一个个倒下,百姓们惊慌奔逃,被杀戮,被劫掠,年轻女子被捆成一串押走……
“嗯……”昭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宿醉醒后头疼得象被巨石碾过。
转转脑袋,昭华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床帐被褥,原来已经回到宫里,转过头去,发现天已经大亮,屋内寂静,只听得火盆中炭火的劈啪声,又看见一个人坐在窗前地上,双手抱头,全身笼罩在一种愁绪落寞之中。
昭华揉揉眼睛,发现那人是文康。一国之君居然坐在地上,象一个孩子般无助。
昭华有些奇怪,想想昨晚玩了一晚,也没发生什么事,如果说有什么事,就是他感觉到了文康的杀气,所以要那卖汤团的父子俩天天送一碗汤团过来,以保住他们的性命。然后登上高楼赏夜景,恍惚中,他好象回到故国,看见故国沦入敌手成为人间地狱……
不对,那是梦,他现在已经醒了。
昭华掀被而起,忍住头疼,走到文康跟前蹲下,问:“陛下,怎么了?”
文康把脑袋从膝上抬起,他神色憔悴,眼中布满红丝,看着他的眼神很古怪,有着极少见的伤感。
“陛下……”昭华愈发奇怪,伸手推他。
“你昨晚喝醉了。”文康淡淡的来了一句。
“哦……”昭华自觉酒品好,不会有什么失态的地方,难道……
“你平日伪装的甚好,醉后吐了真言。你不记得说什么了?”
昭华有些紧张,他说什么了,让文康拆穿他的伪装。
“在朕身边,还敢心念故国,一心想着回去。”文康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冷冽,眼神却是痛苦,“是不是彻底砍掉你的翅膀,杀光你的族人,断了你的根把你变成太监,你就会死了心留在朕身边了?”
昭华的表情由惊讶变得悲愤,转而变为绝望,明亮的眼眸竟泛起死灰之色。
“就象我父皇对落月一样,彻底绝了他的所有希望,把他留在身边。”文康脸上现出一抹奇怪的笑,眼神迷茫深遂,好象陷入久远的回忆。
“父皇把想要的人强行拴在身边,用了决绝的手段,结果在憎恶和漠视中一天天绝望,落月很聪明,知道用什么办法来折磨一个在意他的人,用漠视和冷淡来回应,用无懈可击的语言把人折磨得几乎发疯。最后,父皇了无生念,否则就凭你父亲那一剑,还要不了他的命,可以说,是他自己走上绝路,也怨不得旁人。”
文康轻轻抬起昭华的下巴,看着他:“你现在的眼神就和当年的落月一样,冷漠、无情、没有活人的生机,有一种已经刻入骨子里的绝望。我以为,光阴如流水,有些事情可以淡忘,我们可以开始只有快乐没有痛苦的日子。却发现这想法太天真,太一厢情愿,你对我的恨是那样深。”
“陛下,不是这样……”昭华勉强开口,声音暗哑艰涩,说不出话来。
也无话可说。
“是我痴心妄想,是我不知好歹,明知道没有希望的事却还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达到目的,以为只要真心弥补终有一天可以使你敞开心扉。可是……”文康笑笑,笑意凄凉。
“可是,我以前那样待你,你怎么可能毫不介意,还要强忍着厌恶和憎恨伺候我,也太难为你了。”
“你和我在一起很痛苦,其实你带给我的痛苦也不少,只是正因为这痛苦,才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所以我舍不得放手。”
文康深深的叹息一声,轻抚他的头发,发现他的鬓角有了几丝霜白,心里愈发酸涩,才双十年华,正值青春,居然……
自己这番苦恋痴缠害他如此,既然不能给他带来幸福,反而带来无尽的痛苦,既然如此,何必强求,还不如放手。
只是不舍,万分不舍。
“以前我对你不好,现在想对你有所补偿,可是你不愿接受,也不稀罕。既然如此……”文康自嘲地一笑,“好,朕答应你,待厌倦你的时候放你回故国。”
“君无戏言?”昭华的眼眸很快燃起了火花,原本他怕皇帝对他失去了兴趣会永远囚禁他,或是干脆处死,所以他使尽手段笼络,终于使皇帝变了态度。可是得到了这个期盼许久的许诺,心里并没有预期的那样快乐,反而有一种淡淡的若有所失的怅然。
“君无戏言。”文康答应他,眼看着那双一直布满阴霾忧郁的眼眸重新焕发出光彩,心里极不是滋味,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如果不能一辈子,那就得一阵子算一阵子罢。”
昭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深深眷恋,什么也说不出来,
文康继续说:“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在这段时间,在我们分手之前,你放下所有怨恨和悲伤,尽情欢乐,不许惹我生气。”
虽然他一心要补偿,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份感情是不是能天长地久,一生一世,而且他也考虑过等到欲望消减,兴趣不再,执念已经成为过去时,该如何处置这人,是囚禁还是赐死还是放了他,每当想到这头疼的问题,他对自己说以后的事还早呢。
待看到他郁郁寡欢时,他又想给他尊荣让他和自己并肩并创大业比翼齐飞,然后一起携手遨游江湖。可是他做的种种一切都没有打动这人,现在又被迫做了这个薄情负义的承诺,仅仅是为了抹去这人的忧愁和哀伤,他向来恣意放纵,何时被迫做过不情愿的事。
可是,他可以不在乎得不到回报,可以不在乎他的恨意,却做不到看着他的痛苦而无动于衷。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和怨气,夜里,文康把昭华按在床上,狠狠地索求,反复的折腾,恶劣的手指不停挑逗他的欲望,就是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陛下……不要了……停下……”昭华被他欺负得几乎要哭出来。
“受不了也忍着。”文康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气,狠狠往里挤撞,看着身下的人脸色飞红,眸中泛着水光,心里有种恶劣的快感。
“你不是求朕厌倦之后放你回国吗?那么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受着,无论朕对得起你还是对不起你,你都得忍着。在朕厌倦你之前,你别打其它主意,老实点。”
“嗯。”昭华细细的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