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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柳残阳劫后恩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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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偃罗汉瞑目大叫:

  “狗娘养的余琦,竟向不识武功之人下手,老子活劈了你!”

  叫声中,他已不及;也无力飞身往救,双掌猛翻,倾力劈向那坐在地上的偷袭者——红戟绝魂余倚而去!

  此刻,楚云明朗的面孔上有着一片湛然神采,他好似有意,又似无心地将身躯极为从容自然的摇晃了一下,看不出他在闪躲,更看不出有什么神异,然而,那三道白光却在他身形摇晃中,纷纷呼啸擦过,”砰”“砰”连声的钉立在那株高大的白杨木上!

  赫然竟是三枚白虎钉!

  这时,狐偃罗汉的罡烈掌风,亦如铁锤般击在正欲滚身逃避的红戟绝魂身上。

  一声如狼曝般的嚎叫骤而响起,红戟绝魂的身躯被那片凌厉的劲风,撞得连连翻出七尺之外,终又寂然不动。

  狐偃罗汉掌势发出之际,目光急回,已然看到那三溜白光险极的自楚云身侧擦过,而楚云闪躲之法,却又是如此神妙与不露痕迹。

  这个久闯江湖,憨面辣心的独脚巨盗,此刻不由目瞪口呆,惊异至极,不错,这是他自出道以来,首次所见,最为精绝的闪避身法之一!没有三十年以上的艰苦磨练,不克臻此境界,而楚云,却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狐偃罗汉震惊的望着楚云发呆,他张大着嘴巴,甚至于忘记去探视地上的三名敌人,楚云淡淡一笑,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千钧一发中,使出了在回魂岛密洞内习练的奇功,虽然已尽量掩饰与假装,却依旧没有逃过狐偃罗汉那一对尖锐的目光。

  “两条半人命,再加上日后缠连不尽的仇怨,这便是包揽闲事的代价,我说得对么,老兄?”

  楚云缓缓的说完,又平静的行至狐偃罗汉身前。

  他的脚步声细碎而轻悄,狐偃罗汉擦了一把汗水,有些喘息的道:

  “伙计,你到底是谁?”

  楚云故作讶然,道:

  “我是楚非呀,老兄,你受伤不重,怎会昏了头不成?”

  狐偃罗汉忽然仰天发出一阵大笑,鲜血淋漓的右手倏而抓向楚云左肩。

  有如一片自空中飘落的雪花,那么轻灵,更似夜雾中的一个幽魂般那么虚幻,在狐偃罗汉手掌尚未伸至楚云肩头一半的距离时,楚云己不可捉摸的移到狐偃罗汉左侧,速度之快,便好似他原来便站在那里一样。

  于是,他一拍狐偃罗汉肩头,笑道:“别生气,老兄。”

  狐偃罗汉一掌拍空,闻声霍然回头,楚云已好端端的立于自己的身旁,神色之间真挚而诚恳。

  狐偃罗汉全身一震,瞳孔大睁,良久,他才镇定下来,苦笑着道:

  “伙计,假如你去演戏,准是天下第一块奇材,俺姓严的自来游戏人间,玩弄他人,却料不到竟被你耍得团团乱转,唉,想来想去,俺不如你,俺不如你。”

  楚云深刻的注视着狐偃罗汉,半晌,始徐缓的道:

  “老兄,我喜欢你的性格,为人,及一切,原谅我有我的苦衷,请相信我,你是我今生到目前为止,所最为投缘的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险诈与冷酷的人虽然太多,但是,你没有,在情感的领域里,我希望你与我能结成坚定不移的伙伴,直至永久,你愿意么,老兄?”

  狐偃罗汉双臂大张,不顾身上的创伤,和楚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动的道:

  “伙计,你说得太对,俺想说的话,都被你说了,呵呵,天下虽大,难得知心,伙计啊,你知俺的心知得太多了,俺当了大半辈子强盗,心情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激奋过,好伙计,你真是俺的好伙计!”

  楚云深沉的一笑,道:

  “我会记得你这些话的,更会珍惜我们的情感,你也是,对么?”

  狐偃罗汉忽然双臂一松,向楚云兜头一揖,笑道:

  “伙计,自昨夜至刚才,在暗里出手帮助于俺的人,定然都是你了,这是救命大恩,不得不谢,俺老严这厢一礼。”

  楚云连忙闪至一旁,双手急摇道:

  “罢了,只要彼此相交以诚,相系以心,又何必在乎这点效劳呢?老兄,千万不要如此才好。”

  狐偃罗汉长笑站起,一伸大拇指道:

  “好,俺老严记着便是,伙计,老实说,你这身功夫,可真吓得死人,昨夜俺一见之下,还当是出了鬼呢,好好的,真俊,俊极了,昨夜康仰山那几个老儿,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个武功强绝的高手在暗地里给俺助阵,呵呵,今天一大清早,三戟绝魂又抢着来触他娘的霉头,对了,这三个小子不知翘了辫子没有?”

  说到这里,他已回过身来,朝躺在地下不动的三戟绝魂走去。

  楚云向尘埃中斑斑的血迹微一瞥视,摇头道:

  “不用看了,黑戟绝魂郭达志被你震飞兵器之后,又在那记‘豹尾脚’下踢中有肋,只怕肋骨尽碎,离死不远了,青戟绝魂被你的铁头功撞裂五脏,早已死去多时,红戟绝魂么,若老兄你不再加上那两掌尚有希望,此刻,怕也一命归阴矣。”

  狐偃罗汉仍然向前逐一检视,大叫道:

  “楚非伙计,你这对招子可真厉害,一眼之下,比俺亲自动手还来得明白,果然丝毫不错,呵呵,郭达志这小子在俺背后出手之际,定然又是你弄了手脚,否则,只怕俺那豹尾脚非但用不上,还要先吃一戟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站起身来,若有所疑的道:

  “伙计,你真的叫楚非么?”

  楚云笑道:

  “楚为姓,岂可随意更改?至于名么?非者非也,自然是假的。”

  狐偃罗汉急切的道:

  “伙计,现在,你的真名总可以赐告了吧?”

  楚云颔首道:

  “自然可以,不过,却须在解决两件事以后。”

  说着,他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紫色泛着白点的精巧玉瓶,行至黑戟绝魂郭达志面前,回头道:

  “老兄,留他一命,你不会介意吧?”

  狐偃罗汉笑道:

  “也罢,但是,只怕他日后寻到俺老严头上,却不会如此慈悲呢。”

  楚云庄容道:

  “如有那一天,我既能救他的命,自然亦能取它回来。”

  说罢,他双手齐动,右手撬开黑戟绝魂郭达志的牙关,倒入瓶内乳白色的液体,左掌却隔着衣衫,为他接合右肋断骨,双管齐下,同时行动,却快捷迅速无比。

  片刻间,他已做完一切,又走到那呆如木鸡般的粉面花刀洪引面前,沉声道:

  “洪朋友,为了你,吾等已惹下了一身麻烦,更背上两条半人命,现在,朋友你不要再使我们多费手脚,将你与白心山庄结怨详情明告,以便彼此心中有个交待。”

  狐偃罗汉怪叫一声,道:

  “对了,刚才还好好的,至于为什么事打得天昏地暗,俺到现在还摸不清楚,姓洪的,你倒是说说看。”

  楚云一笑道:

  “老兄,这位朋友十分难缠,适才更想趁你们激斗之时开溜,嗯,他如肯痛快说出原因,倒也不用我点上他的麻筋了。”

  狐偃罗汉微微一怔,双目仔细一瞧,怒道:

  “喂,姓洪的,又不是老婆偷汉子,有什么不好说的?俺老严为你打得头破血流,总该知道为了什么事呀,他娘的装糊涂可以,真糊涂却不干。”

  那粉面花刀洪引眼珠骨碌碌一转,支吾的道:

  “二位兄台,实在没有什么事,唉唉,二位何苦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在下对二位铭感五内,救命之恩,容……”

  狐偃罗汉不侍对方将话说完,哇哇大叫道:

  “这叫什么?这叫做未叫羊肉却惹得一身骚,妈的,你算将俺老严当孙子看了,是么?好的,不上刑你是不肯讲实话的,俺老严别的不会,于了几十分无本生意,对上刑逼供这一套却是拿手。”

  说着,他移动着胖大的身躯,步履蹒跚的行向粉面花刀洪引身前。

  粉面花刀洪引早就听过狐偃罗汉素以心黑手辣著称江湖,又看到眼前这惨厉的一幕,三魂七魄,早已吓得去了一半,他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惊着,苦苦叫道:

  “严兄,前辈,请万勿如此,有道是英雄不问来路,好汉休究根由,在下确实无可奉告——”

  狐偃罗汉嘿嘿笑道:

  “给你上两手,当屎尿齐下之际,只怕连你祖宗八代的家谱都能倒背出来,那时,自然便有得奉告了。”

  他停住脚步,回头向楚云一龇牙道:

  “伙计,意下如何?”

  楚云恬淡的一哂,道:

  “适可而止,老兄。”

  狐偃罗汉轻轻颔首,蓦然提起粉面花刀后领,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他挂在那株白杨树枝之上,又将他的一双薄底快靴脱了下来,楚云相隔五步之外,随手一弹,解开了粉面花刀被点的麻筋。

  于是,这位角色手舞足蹈,魂飞魄散的大叫道:

  “二位兄台,二位英雄,饶命啊,要金要银,在下无不奉上,但请千万不要伤在下的贱命……”

  狐偃罗汉大笑道:

  “嘿!嘿!老子金满箱,银满仓,后花园里养凤凰,你小子有么?现在,俺却想玩个小把戏开开心哩。”

  他随即拗下一只小树芽,快慢有致的在粉面花刀脚心划动起来。

  于是,粉面花刀双脚乱摆,身躯狂扭,继之大笑出声,哈哈不绝,自然,笑声里没有包含丝毫喜悦的成分。

  逐渐地,他笑声变得嘶哑于涩,泪珠纷纷夺眶而出,四肢亦无力的垂下不动。

  楚云微微探头,正待出身阻止,一个衰弱的嗓音起自二人背后。

  “严笑天,你想知道你愚蠢到什么程度么?好!好!郭某便告诉你!”

  狐偃罗汉闻言之下,停手回头,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那身受重伤,险死还生的黑戟绝魂郭达志。





劫后恩仇十一、各执一词 皓腕黑痣



十一、各执一词 皓腕黑痣

  郭达志面色惨白,嘴唇干裂,颈项艰辛的挺起,双眸黯淡的望着三人,日光中,闪射着怨毒与痛楚。

  狐偃罗汉暗中忖道:

  “好家伙,楚非伙计那瓶药液倒是真灵,郭达志这小子几乎去了半条命,却在盏茶时刻就能开口说话,看样子,楚非伙计还确有两手……”

  楚云凝视着对方,冷沉的道:

  “阁下请说。”

  黑戟绝魂郭达志喘息了片刻,继续的道:

  “粉面花刀洪引这杂碎,原是河朔道上一个下三沛的鸡鸣狗盗之徒……在他穷途末路之时,幸遇……幸遇本庄诸葛庄主好心收容……不想这小子狼心狗肺,竟在身受大恩之下,以怨报德……非但诱奸了本庄三名使女,更盗去镇庄之宝‘玉狮球’逃逸无踪……可恨……可恨严笑天你这老匹夫,竟然不问青红皂白,罔顾武林道义,包庇贼子,残厉横行,使郭爷兄弟三人徒劳无功,含恨而死……严笑天啊,任你日后舌生莲花,亦是百口莫辩……白心山庄必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他全身一颤,禁不住呛出一大口鲜血来,双目更是满布红丝,怒瞪如铃。

  狐偃罗汉听得面色连变,厉声道:

  “郭达志,你说的话可是句句实在?”

  黑戟绝魂颓然躺下,低弱的答道:

  “郭爷——让你终身为此事耿耿不安,岂肯胡言乱制?……自然句句当真。”

  狐偃罗汉大叫一声,吼道:

  “洪引你这王八羔,竟敢蒙混于俺,老子先宰了你再说!”

  身躯一动,抖掌便待劈出。

  一旁的楚云急忙趋上两步,微微摇首示意,说道:

  “这不过只是一面之词,老兄,等我们问明了粉面花刀以后再做定夺,总不至于太晚吧?”

  狐偃罗汉怔愕的呆了一下。勉强点头道:

  “也好,就先看看他们玩的这场狗屁倒灶究竟是什么名堂。”

  楚云右臂一伸,身形随着右臂冉冉升高,仿佛自头顶摘取一枚果实般,轻易的将粉面花刀自树枝上解下。

  粉面花刀双脚始才落地,便似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瘫痪倒下,双目翻白,嘴吐涎沫。

  狐偃罗汉走上前来,向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大骂道:

  “别他娘的装死赖活,惹得老子性起,一掌送你回姥姥家去……咦,你还不结俺起来?”

  楚云一笑道:

  “洪朋友,以树枝搔搔脚心,不会如此严重的,现在,你若是不再好好地坐起说话,再要装模做样,区区便叫你永世也坐不起来!”

  这几句话十分灵验,才一出口,躺在地下不动的粉面花刀洪引立时唉了一声,愁眉苦脸的坐了起来,嘴角的唾沫也被他顺手擦去,十分狼狈的望着楚云等二人发呆。

  狐偃罗汉蛮不是那股味道的一笑道:

  “姓洪的,你倒是听话的紧,来吧,现在开审,第一,郭达志适才所言是否真确无讹?”

  粉面花刀哭丧着脸,嚅嚅地道:

  “二位兄……不,前辈,在下以生命保证,决无此事,二位深明道理,定然知道在下委实冤枉……”

  突然,黑戟绝魂郭达志嘶哑的叫道:

  “洪引,你这狗贼,老子说的话哪一句是冤枉你的?你说啊……”

  一口鲜血,又自黑戟绝魂口中喷出,他全身亦不由自主地急剧颤抖着。

  楚云横移一步,沉声道:

  “郭朋友,在下的伤药虽然十分灵验,却也经不住阁下如此不知保重,若朋友你再不平心静息,只怕也要步你两位把弟后尘了。”

  黑戟绝魂闻言之下,勉强闭目调息,身躯却仍在轻颤不止。

  狐偃罗汉在一旁看得真切,他厉色道:

  “姓洪的,善恶到头终须报,你小子休要花言巧语存心抵赖,须知逃得过此关,躲不了天劫,俺老狐狸也不是三岁稚童,岂会……”

  他话声未罢,楚云己神速无比的晃身上前,双掌一闪,已在刹那间摸遍了粉面花刀浑身上下。

  “没有那‘玉狮球’呀,老兄。”

  狐偃罗汉忽然若有所悟,略一沉吟,道:

  “是了,这小子如果当真盗去那‘玉狮球’,定然会视若供壁般珍藏某处,依俺老严做了几十年无本生意的经验判断,那‘玉狮球’随身携带的可能性甚大。”

  此言一出,粉面花刀神色微微一变,又在瞬息间恢复了原状。但是,却已被目光如箭的楚云及狐偃罗汉二人看在眼内。

  二人相视一笑,狐偃罗汉又道:

  “藏物于身的这个法门,俺是老行家了,除非吞下肚去,俺没有寻他不出的,嘿嘿,几十年的无本生涯不是白干的,楚非伙计,来,俺说出一处所在,你便搜他一处。”

  楚云颔首答应,目光却紧紧注视在粉面花刀身上。

  狐偃罗汉大叫道:

  “头发。”

  楚云应声将手掌略一伸缩,已探搜殆遍,微微摇头。

  “袖口!襟缝,裆叉,裤管,鞋底。”

  狐偃罗汉连声喝叫,楚云双掌不停探索,但是,换来的却是无数次摇头。

  狐偃罗汉禁不住有些迷惑了,他确定那枚“玉狮球”定然藏在粉面花刀身上,但是却究竟置于何处呢?

  他在地上来回蹀躞了一阵,喃喃自语:

  “奇怪,莫不成这小子比俺还精明?法门比俺更高超?不信,不信。”

  突然,他目光无意问瞥向粉面花刀半坐的身躯,粉面花刀右肩肿上正飘拂着一络刀穗!

  狐偃罗汉精神一震,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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