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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柳残阳劫后恩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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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楚云正在他华丽而舒适的房间中烦躁的蹀躞着,双目煞气时现,两手不断的互相搓扭……

  肃立一旁的“煞君子”盛阳及“快刀三郎”李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四只眼睛却关切的注视着他们的盟主。

  忽然,楚云停止脚步,回头道:

  “盛阳,你去召请副盟主及三环一堂的各位首要到来。”

  盛阳答应一声,匆匆离去,出门时,却几乎与一个冒失闯入的大汉撞个满怀。

  楚云抬头一瞧,这毛躁躁的大汉,正是那蒙古武士哈察!

  哈察一脚踏进,便大嚷道:

  “主人,他们给我穿好的,吃好的,却不准我随时来伺候你,我不穿不吃都行,就要呆在你身旁才舒服。”

  楚云强笑道:

  “也罢,你以后整日跟着我便了,现在,先到一旁站着,容我独自思考一件事情。”

  哈察从来没有见过主人如此烦躁之状,不禁张大了嘴,愣楞站到一旁。

  片刻后——

  一阵步履轻响,紫心雕仇浩、凌霄堂堂主狂鹰彭马、首环环主天狼冷刚、羽环环主大漠屠手库司、爪环环主金髯客毕力等人已连续而入。

  楚云待众人一落坐后,闭目静默刹那,沉声道:

  “各位,在下骤请各位到来,实有一件重大事情宣布,这件事情,已隐藏在在下心中数年之久,现在,在下如再不说出,只恐这澎湃的仇火会将在下的心灵焚成灰烬!”

  众人惊愕的睁大眼睛,正待说话——

  楚云双手一举,道:

  “且请各位暂勿出声,容在下先行发抒一番,这郁积心中多年的愤恨吧……”

  于是,悠遥的、迂缓的、悲枪的语声似来自天边,来自云端,如梦幻也似袅绕响起,一个字是泪,一句话是血,一声喘息像哭泣,一丝语尾似叹息,泪洒在血上,血印在心版,灌溉着仇恨,使它萌芽,蓬勃,终至不可收拾。

  这是悲痛搀合着愤怒,哀伤溶合着鲜血的心声啊。

  良久——

  语声如一根紧绷的琴弦,紧紧的,蓦然中断,拔了一个尖音,飘向虚无,终于散了,散了。

  楚云说完了他积压心中多年,如怒火般燃烧的仇恨,默然走到一张紫檀椅上坐下,他已说得大详尽了甚至连最细微的枝节,最轻巧的行动也没有遗漏。

  室中一片沉默——每个人已沉溺人深深的哀惜和浓厚的愤怒中。

  蓦然,紫心雕仇浩双目血红的站起,大声道:

  “盟主,我们还等什么?请即时下令,劫后恩仇全部出动,生生斩绝这些神人共弃的鼠辈!”

  身材肥胖,永远细眯着一双眼睛的首环环主大狼冷刚,缓缓站起,沉声道:

  “盟主,你是全盟上下的精神寄托,天下任何一个人伤了盟主的心,动了盟主的一根汗毛,我们便会毫不怜惜的用这人的狗命来顶罪,现在,中原那些鼠辈的罪恶已不止于此,那么,我们便用较这更惨厉千借的方法去对付他们。”

  天狼冷刚,掌劫后思仇首环环主之职,武功之高固然不在话下,心性之残酷狠毒则较其武功更有过之,只是他深沉已惯,不易现出而已。

  这时,凌霄堂堂主狂鹰彭马亦缓缓起立道:

  “我劫后恩仇隐迹武林已达五十余年,现在江湖之上只怕早已不复记忆了,昔年老盟主率领吾等闯荡江湖之际,并未宣扬本盟盟号,因而武林中仅知老盟主及其左右数人之名而已,待老盟主厌倦江湖,率吾等归隐此处之前,始扩充盟务,宣扬盟威,但为时甚短,仅如昙花一现而已,故此江湖之上,少有提及劫后恩仇者,而本盟除凌霄堂有数个人之外,大多未曾历迹江湖立名扬万……”

  彭马说到这里,双目红光倏盛,宏声道:

  “吾等正可惜为盟主复仇雪恨之机,在盟主率领之下大举出山,杀尽江湖鬼虾魍魉,使劫后恩仇之名响彻云天!”

  他话声一住,众人轰喏之声随起,群情激动,金髯客毕力霍然站起道:

  “本座首先向盟主请命出山!”

  一头乱发丛生如草,须髯杂乱的“大漠屠手”库司慢吞吞的站起,声如鬼号般道:

  “盟主,本座不会说话,不过,本座之意是跟随盟主左右,杀他妈个寸草不留,将那些工八羔子,五马分尸,凌迟细剁!”

  这位劫后恩仇下羽环环主,平素不善言词,沉默寡言,但心狠手辣之处,不亚于天狼冷刚,二人可谓劫后恩仇中一对煞手!

  楚云感动无己的自椅上站起,眸中泪光隐隐,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是的,对着这么浓厚的关切之情,对着如此深挚的兄弟之爱,又如何用言词去表达心中的感激于万一呢?

  忽然,一旁的哈察号陶着跪到楚云脚边,抽搐着道:

  “主人啊,你为何不早告诉哈察这些?哈察要一个个撕裂他们,哈察恨死他们这些狗杂种啊……”

  “快刀三郎”李铠急步过来扶住哈察,楚云握住那一双宽厚的大手,久久无语。

  于是,待众人情绪平安之后,在楚云的主持下,劫后恩仇大举出山的行动计划已开始商讨了。

  外面,天仍是爽朗的,湖水依然澄蓝,山色仍旧翠绿,但是,却好像隐隐含有一股出奇的激奋,宛如溶岩迸溅前短暂的平静……





劫后恩仇二十一、重辟江山 血影飞魂



二十一、重辟江山 血影飞魂

  经过金色的大漠,听着驼铃的轻响与苍凉凄惋的胡前声,无数次风沙逆拂,嫣红的夕阳凝着低迷的眸子,一次又一次,横过“伊金霍洛”成吉思汗陵,雄伟而聚集着血与汗的万里长城已迤逦的展现于眼前,当时的凄惨已经过去,但斑驳老迈的城墙却仍然透露出秦始皇时的暴虐与悲哀,于是,过边关了,进入中原,在连日的奔驰下,这一大,自拐子湖遥遥数千里而至的劫后恩仇中数十乘骑影,已在楚云率领之下来到绥冀相连的娘子关附近。

  这次劫后恩仇的大举出动,是经过详密计划的,除了要为他们的盟主——楚云湔雪前仇之外,更要一振盟威,扬名天下。

  勒住了坐下的“双日驹”,全身黑衣的楚云极目向前眺望,这是午后,而一条并不十分宽敞的驿道,正自高低不平的丘陵中穿过,像一条死蛇。

  在他身后,是劫后恩仇副盟主及三环一堂的各个首座,其外尚有劫后恩仇下三环之中,首环属下“黑白双驼”那京、尉迟鸿,羽环属下“剑铃子’龚宁,爪环属下“八大爷”梁文君、古炎、司马卫、霍定等全已偕行,两大护卫“煞君子”盛阳、“快刀三郎”李销紧随左右,身披银钉软甲的哈察则咧开大嘴,跟在一旁,这尚是他有生以来,首次进入中原呢。

  除了这些人外,其他随行者全是劫后恩仇中十挑百选的好汉,个个都有一身不弱的技艺。

  这时,紫心雕仇浩策马行上,沉声道:

  “盟主,可要下令暂息?”

  楚云微笑颔首,回头望了望身后这一行风尘仆仆,却粗扩豪迈的兄弟,每个人俱是黑衣黑马,神采奕奕,没有丝毫疲困之状,好似这连日不停的奔波,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体魄。

  紫心雕仇浩向后挥手,马背上的骑士们已整齐划一的翻身下地,各自牵着坐骑,到一旁休息去了。

  楚云忽然说道:

  “副盟主,你可知道狐偃山的方位?”

  紫心雕仇浩正待下马,闻言微微一怔,沉吟片刻后,摇首道:

  “老夫久已不入中原,盟主垂询的这狐偃山,却是陌生得很。”

  楚云嗯了一声,笑道:

  “那么,以后再探寻一下吧,我有一个故友居于狐偃山上。”

  哈察这时拿了一个羊皮小囊过来,双手捧给楚云,宏声道:

  “主人,喝口水润润嗓子吧,这里天气虽比沙漠中凉快,却也热得头皮发炸呢。”

  楚云正待伸手接过,右面已忽然递过一张凉湿的面中,左面却是一双恭敬的捧着一个漾着碧绿饮料的玉杯,不用细看,楚云已知道那是他两大护卫的杰作了。

  哈察双眼一瞪,急吼吼的道:

  “喂,二位老兄,我侍候主人关你们什么事?大家照先后慢慢来呀,主人哪能同时接过好几样东西?”

  紫心雕仇浩一笑道:

  “罢了,这有什么值得争先恐后的呢!”

  这时,右面的丘陵之上,一名派出放哨的警戒弟子,左臂忽然高高举起,他手中握着的一面铜镜映着日光,闪了三下。

  紫心雕仇浩沉稳的道:

  “盟主,前路有人来了。”

  丘陵上的铜镜光芒又急速的闪晃七次,那名黑衣弟子己隐身伏下。

  紫心雕目光凝注,续道:

  “来人身携武器,为江湖中人,其数为七。”

  楚云平静的笑笑,道:

  “人我不犯,让他们过去。”

  于是,片刻间,马蹄之声已遥遥传来,坐卧路旁休息的劫后恩仇下各人全是目不斜视,气定神闲的安然不动。

  楚云依着马身,缓缓饮着皮囊中的清水,不一会,前路尘头大起,七乘骏马,已旁若无人般放蹄狂奔而来。

  哈察瞪眼望着七人,口中低声咕哝:

  “这里又不是蒙古的广大草原,如此赶命似的放马急奔,这条鸟路还让不让别人走嘛。”

  咕哝间,七乘铁骑已经来近,马上骑士俱为清一色黄衣大汉,七人肩头各皆飘扬着鲜红的刀穗,顾盼之间,十分狂傲。

  这时,七人亦已发现道路两旁有着不少黑衣人站卧,显然,他们似是冷然一惊,居首的黄衣大汉猛然挥手,一道五彩缤纷的花旗火箭已凌空飞起。

  楚云正看得纳闷,七名大汉已倏而飘身下马,站成一排,日光照耀下银芒乱闪,七人手中,俱已握着一柄沉厚的砍山刀。

  紫心雕仇浩亦有些奇怪,低声道:

  “盟主,这些朋友们莫非认错了人?”

  楚云望着那七个黄衣大汉,他们站成一排,兵刃斜举,面孔铁青,一派寻事启畔的模样。

  于是,楚云站直身躯,行前数步,微笑道:

  “各位朋友,不知各位摆出此等架式欲对付何人?”

  为首之黄衣大汉环眼怒睁,厉色道:

  “相好的,光棍不挡财路,这批暗镖早经吾等踩盘清楚,订下生死界,嘿嘿,列位却也想插上一脚,未免想得过于便宜了。”

  楚云江湖经历极丰,闻言之下,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淡淡一笑道:

  “朋友,不知一事莫道一事,阁下如何断定吾等是想与各位夺取此镖?”

  黄衣大汉蓦然仰首狂笑,怒声道:

  “老相好,别他娘的给我们装痴,卖傻了,虎啸山的‘七刀义士’岂会受你这后辈小子蒙混?尔等兵刃齐备,又不早不晚恰候于此,如非想横里插手,以黑吃黑,难道是在等你们众人的大妹子么?”

  另一个黄衣大汉不屑的呸了一声,道:

  “大哥,我看不用等瓢把子到,咱们先将这些不成气候的东西宰了算完,妈的,这‘牛角沟’风水正好,看他们这辈于是否还想分份‘石家堡’的到口肥肉!”

  这“七刀义士”个个出口粗鲁不雅,凶横跋扈,直是将眼前各人视如无物,好像只要他们愿意,便可以予杀予戮一般。

  这时,为首的黄衣大汉,蛮横的扫了四周各人一眼,大笑道:

  “众位哥们,哪只鸟飞哪个窝,那头猪回哪个圈,各位招子不亮,老子们不追究,各自跪下叩个响头,乖乖滚回去,石家堡的地盘之内没有你们的一份!”

  所有的劫后恩仇属下全然默立不动,肃然无声,但是,每一双目光却是如此渴望的注视着他们的盟主,在每个人心中,都迫切的希冀楚云有一个表示,血的表示。

  楚云双目半垂,沉默不语,他知道这“石家堡”是冀境的一个绿林强人聚集所在,七刀义士口中所说的瓢把子,则是冀境黑道的领袖人物之一:“赤手擒龙”萧风!此人与“灰旗队”“莽狼会”等两拨绿林鼎足为三,同时称霸一方。

  于是,楚云尔雅的露齿一笑,回头环顾手下各人,他轻缓的,悠闲的踱了两步,右臂突举,石破天惊般大吼一声:

  “杀!”

  随着这声令人胆战心惊的“杀”字,七条人影如七个魔鬼般猛扑而上,一个对着一个,不多不少。

  劫后恩仇首环环主天狼冷刚,仍旧细眯着那双眼睛,第一个向那七刀义士之首扑去,照面间便是猛辣无伦的二十九掌!

  那黄衣大汉惊呼一声,手中砍山刀急抡,拼命护住全身,双脚已连续踢出四腿,招式之间,到也十分利落。

  天狼冷刚嘿嘿冷曝,大旋身,诡异得令人目瞪口呆的忽然欺身进入那片急舞的刀光中,两条手臂宛如多手罗汉的神迹垂现,在瞬息的瞬息里,如流光电掣般猛挥而出——

  没有一发的缝隙,更没有一分的空间,一个高大的黄影悲号陡起,又在满天飞洒的鲜血中蓦然噎回,身躯在空中连翻数滚,砰然落地!

  几在同时,另一条黄影血浆迸溅的被一股大力倒撞出三丈之外,似一根木头般歪倒地下,于是,又有三声惨叫响起,地下在刹那间再度增加了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一个披头散发的黄衣大汉,满面鲜血的亡命冲出,目光中射出极度的惊恐,喉底发出宛如呜咽的响声,适才的倨做这时已经消失殆尽,只怕这位七刀义士之一,自有生之年以来,尚未曾见过如此残酷与干净的打斗哩。

  但是,他才奔得数步,一阵恍似催魂般的铜铃声随后响起,盘旋的冷电精芒裹着一条人影,猝然自后飞到,又猝然倒射而回。

  假如你目光尖锐,你就可以看到在那条人影的迅捷往返中,在那刹那间的接触里,一柄长剑已将那黄衣大汉透心穿过!

  于是,瞪着双眼,咧嘴突唇的这具尸体,被适才的一剑之力带得冲出六步,直往站在一旁的哈察撞来。

  哈察大吼一声,也不管这是死人活人,双臂突伸,蓦然将这具尸体举起,又大叫一声,倾力摔向一块巨石之上!

  一声刺耳的闷声传来,那黄衣大汉的头颅已碎成一团,血红的肉搀合着白色的脑浆,破裂成片的头骨掺杂在早已分不清五官的面孔上,看来不但扎眼,而且令人作呕。

  但是,众人的视线却仅仅向这边一飘,又转回他们原先注视的地方——

  那里,七刀义士仅存的最后一人,正像一个老迈的人举着千斤石担般,吃力而缓慢的往来舞动,显然,他已想尽快的结束这场极不均衡的打斗了,因为,他全身正在痛苦的颤抖不已,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而他的面部——眼眶四周的皮肉被生生撕裂一块,垂在颊旁,左面的耳朵已被连根拉下,他已不能出声,因为他的嘴唇,已与嘴内的牙床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了!

  与这人动手的不是别个,乃是劫后恩仇下羽环环主“大漠屠手”库司!

  他闪动着那双森冷得有如鬼眼似的眸子,嘴角拐成一丝残酷的微笑,丛生的髯发更长得有如一团杂草,每一颗麻点都代表一份死亡,而他的面部表情生硬,对他的对手的如此惨状,没有丝毫的怜惜!

  库司身手之绝,之毒,乃是武林少有的,他的冷酷,却更在身手之上,虽然这黄衣大汉血渍淋漓,库司的双手却是点滴未沾!像是在任意戏耍一头畜生一般。

  楚云虽已觉得过份,但却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发觉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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