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劫后恩仇-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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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手郑明双手霍然接住毒蜂包有德,口中便大吼道:“偷袭的鼠辈,有种的等郑爷来教训你!”
“你”字才说得一半,他不由蓦然噎住!原来,这位黑旗手郑明此刻才发现毒蜂包有德咽喉上的尖箭!
他双目都直了,那只利箭深深插入包有德喉中,几乎已透出颈后,包有德的两眼痛苦的大睁着,但是,他已看不见什么了,永远也看不见什么了!
楚云冷静的一笑,同情的扶着怀中老人,他这时伤痕累累,鲜血浸透衣衫,但是,他仍然抬起头来,孱弱的笑道:“小……友,谢谢你……在……在老夫去前……能知道你……你是准么?”
楚云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沉痛的道:“前辈,原谅在下晚来一步,晚辈浪子楚云!”
七弩神手步元喉头低响了一阵,全身急剧的颤抖,嘴角嗡合,语声微弱的道:“老夫……七弩神手步元……小友……老夫……自内心感激……你,老夫己……不及……向班……大侠诀……别了……小友……”
他喉间又乎噜噜的响了片刻,双眼翻白,两手痉挛的在空中乱抓,楚云紧紧地抱着他,楚云知道,这位老人内脏已裂,加以肋下的伤痕深入至肺,更有累累外伤,再有灵丹妙药,也是回生乏术了!
七弩神手步元蓦然双目大睁,自齿缝中迸出最后几句话:“小友……老夫不行了……请代向班大侠告别……老夫今生无力……来世必会报答于你!”
楚云正待说话,这位曾经名蜚一时的武林高手,已惨叹一声,颓然垂下头去,身躯也缓缓僵硬。
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楚云凄然无语,抱着步元的尸体迅速隐入林中。
这时——
黑旗手郑明也将毒蜂包有德尸体置于地上,目光移上,却发现铁铜半刃安栋靠在一棵树干之上,右手紧握着一只沾满血迹的尖锐利箭,眼珠突出眶外,面孔肌肉扭曲,早已气绝多时了!
他眶眦欲裂的低吼一声,霍然转身,然而,原地之上,却已没有了适才那不速之客的踪迹,甚至连那垂死的七弩神手步元的影子也音然不见“!愤怒已使黑旗手郑明红了眼,他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黑旗,魁梧的身躯急旋,猛然向啸江二怪卜合、卜灵二人冲去!
这一切的经过,五岳一剑班沧早已看在眼中,但是,在银戈飞星及银扁担二人的拼力狂攻下,他却无法抽身前往,痛泪在他眼眶中隐隐闪泛,于是,这位震慑武林中的英才霸主,强咬牙关,将手中长剑发挥至最大威力,毫无缓和的罩向敌人,除了仇恨,他已将无边的愤怒完全融合在剑势之中!
银戈飞星自亦看得明白,连连攻击二十一戈中,狂声大笑道:“班沧,步老儿的归天才不过只是尔等覆灭的开始,哈哈哈,更热闹的还在后头!”
银扁担罗奇左偏身十七扁担,右移步一十二腿,在闪电般的晃动中,引吭大呼道:“瓢把子,打铁趁热!”
银戈飞星常大器险险避开班沧迅若雷电的十三剑,大叫道:“好!”
随着急攻十六戈,尖锐的唿哨,三短一长,已自他口中发出!
于是——
柳林内如潮水般呐喊着冲出两百多名灰衣大汉,刀光寒雪,缤纷闪晃,如一群疯虎般围杀向早已深陷重围的五岳一剑方面各人,这是一场十分不公平的拼斗啊!
黑旗手郑明沙哑的怒吼遥遥传来!
“兄弟们,杀啊,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银戈飞星身形闪晃中,迅捷的攻拒环游边沉喝道:“销魂队李队领即率手下弟兄搜索林内,适才老夫已发现有奸细匿于其中!”
“唰唰唰”三剑,如长虹般连串溜到,银戈飞星常大器说话微一分神中,惊得急退五步,“狐”的一声轻响,鬓角头发,已被削落一绺!
银扁担罗奇狂吼一声,倾力援出十一招,始勉强挡住敌人的凛厉攻势,使常大器免于陷入窘迫之境!
五岳一剑班沧亦已觉出情势不利,迅速展开十七剑后,身形蓦然凌空而起,抖手之间,一只花旗火箭,遥遥飞向夜空!
银戈飞星觑准时机,猝而射出七枚其名慑江湖的“叱吾飞星”,七点星形寒芒,美煞,却又厉煞的击向空中的五岳一剑!
于是,一道若匹练似的光华随着这七点星芒倏然舒卷,灵活得似一条年久通神的千载老蟒,七点寒星发出一串铮然轻响,已自无踪!
这时,林外的大道上,又响起了一片急剧的马蹄声,似密雷般向各人激斗之处迅速移到!
银戈飞星常大器狂声笑道:“好个五岳一剑,原来阁下倒也留着帮手未现,也罢,且看吾等谁个棋高一着!”
话声中,他石破灭惊的放声狂吼道:“灰旗莽狼,豪气并扬!”
这八个字加八声巨雷,轰然传播四周,袅绕不散,大柳坪外,应声自暗处闪出五十余名袖口绣着一枚狰狞狼头的莽狼会人物,为首者,赫然正是那赤面高身的莽狼会副首领——“鸣天断碑”霍敬”!
在霍敬身旁,则是三个形态骄横,身材壮实的中年大汉,另外,尚有一个神色沉静,目光如电的五旬老者,这老者头戴一顶方中,顾盼之间,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威猛气质,这些人物身上所穿的红、白二色彩衣,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极为刺目惹眼的图案!
五岳一剑上下翻飞扑击中,目光一斜,心中已不由一凛,急忖道:“糟透,讯息中并没有提及莽狼会亦来助阵,以自己判断,此次争执主在那条产金山溪,利益所在,灰旗队不会加约帮手的,如此一来,再加上莽狼会人手,则情势只怕难以乐观了!”
他心中思忖,手上“神火剑”一紧,有如天河倒悬,又似瑞雪缤纷,剑剑相连,式式不断,急若狂飙暴雨猛然反卷向眼前敌人。
银戈飞星常大器沉喝一声,稳重而谨慎的将他浸淫其中达四十余年的“十六劈浪戈”展出,银色的戈身闪泛成一片浑然的光海,其上精致雕镂的花纹几欲飞出,与尖锐的戈锋汇成一点,又颤成朵朵耀目的寒星,隼利而美妙,凶狠而神异!
银扁担罗奇亦知道一场生死存亡的更大激战即将降临,他也倾力施出浑身解数,将一条沉重的银色扁担舞得天云变色,鬼哭神号,戮,打,挑、,崩,俱见功力浑厚,刺,砸,扫,点,全蕴千变万化!
而此刻——
十余骑影己在二十丈外纷纷下马,由一个身形削瘦,面容冷漠的中年汉子率领,往斗场急奔而来。
但是,就在他们隔着众人拼斗之处尚有七八丈距离之际,严阵以待的莽狼会各人已纷纷散立堵截,为首的鸣天断碑霍敬大刺刺的往中间一站,狂声笑道:“怎么着?好朋友们,这大柳坪岂能容得各位如此来去自如么?”
那面容冷削的中年人蓦而止步,寒森森的道:“我赤骑追风风骆森倒要一试!”
鸣天断碑再度狂笑道:“姓骆的,你唬得住别人,却唬不了老夫,连你主子五岳一剑亦受困该下便凭你这小小角色,又能起什么作用?”
赤骑追风骆森冷笑连连,猝而揉身挺进,照面间便是疾若电掣般的九时、十腿、二十掌!
鸣大断碑霍敬怒骂一声,身形暴退又回,掌影起处,宛似万山并列,威猛已极的反攻而上!
于是——
身着彩衣的无数莽狼弟子,在那三名中年大汉的率领下,蜂拥般冲向敌人,瞬息问杀成一团。
但是,那头戴方中的五旬老者,却倏然卓立不动,目光炯炯凝注四周,似有所恃……
这时,双方激烈拼斗已更形惨酷,杀喊声,叱喝声,兵刃撞击声,悲叫声,混成一片,分不出是哪一方的血,分不出是哪一方的残断四肢,脚步在四处游移,又在四处寂然不动。
逐渐的,五岳一剑方面已落在下风,除了他自己尚能稳立不败之外,其他各人,俱已在灰旗队、莽狼会的强大人力之下,遭到不轻的挫折,由完全的主动而渐渐处于被动之局!
五岳一剑奋力激战中,看到了己方的情形,他迅速的思量:“假如如此下去,我方必将遭到极大损伤,虽然敌人亦将付出代价,但总是不智之举……”
他闪身躲开了六戈三掌后,断然决定:“也罢,假使无法令情势改变,只好突围而去了,保留精锐,日后再做争斗!”
于是,战局仍继续不休,刀光与剑影互映,寒芒与锐啸相合,血红的眸子瞪着血红的眸子,强而有力的双臂,向敌人做着毫无怜惜的砍杀……
五岳一剑方面的各人情势越发恶劣,潮水似的灰衣大汉与彩衣人物,一波波的连续冲上,前仆后继……
当五岳一剑班沧正咬紧牙关,准备下令突围的刹那间——
深黝的柳林内,宛如鬼魅般行出四条人影来!
四人仿佛毫未将面前惨烈的杀伐置于眼中,大马金刀的往血雨纷飞的斗场行到!
劫后恩仇三十四、雕翼雄风 钢齿遗恨
三十四、雕翼雄风 钢齿遗恨
双方的冲杀是如此激烈,情势亦十分混乱,这四条人影虽然大刺刺的行至,却没有被激牛中的任何一方所注意。
这四条人影不是别个,正是浪子楚云,及他属下的狂鹰彭马,大漠屠手库司,剑铃子龚宁等人。
楚云线条鲜明的俊逸面庞上,有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只要看见这笑容里深逮而森严的寒意,那么,你会发觉那里面所蕴孕的杀机是如何浓烈。
大漠屠手库司伸手摸了摸他那张布满麻点的面孔,低沉的道:“盟主,放手干?”
楚云冷静的向四周环视,眨眨眼,用力颔首:“是的,现在可以结一个朋友,也可以歼灭一拨强敌,但看吾等出手是否够毒!”
这时,两名身着灰衣的彪形大汉正自黑影中向这边掠身而到,手中腰刀在黑暗中带起一抹寒芒。
大漠屠手蓦然狂笑道:“盟主,且待本座首开血彩!”
语尾甫在空中消散,大漠屠手的一只铁掌,已仿佛两柄快刀,闪电般自那扑到的两个灰衣大汉颈项擦过,于是,两颗斗大头颅如绣球似的飞滚半空,大漠屠手库司沙哑的狂笑随着他的身影射出三丈,猛扑正在围攻啸江二怪的黑旗手郑明而去!
大漠屠手库司行动之间,迅捷无匹,像似一阵狂风,黑旗手郑明甫觉情势有异,尚未及扭头察视已被大漠屠手一连串毫不稍息的威猛掌力迫出九步之外!
此刻,在另一边游走偷袭的金菩提曹功始发觉暗中又来强敌,他迅速向紫袍铜拐攻出七掌十二指,大撒身,急旋而出,口中厉喝道:“好朋友,趟浑水是这种趟法么?”
大漠屠手豁然大笑,身躯凭空而起,双腿一绞,神异无伦的蹴向曹功咽喉前胸,两只脚尖,在夜影中颤成一圈圈的圆弧,来势难以捉摸!
金菩提曹功自是识货,他心头一震,斜步抛身,一把金菩提抖手射出,边大叫道:“本队兄弟留神,架横梁的朋友来了!”
叫声在空气中传播,在杀喊声中洋溢,虽然战况激烈每个人却俱皆听得清清楚楚。
五岳一剑班沧剑尖一挑,划了一道精芒闪耀的光带,洒脱的移出两步,又使双臂贯足真力,石破天惊的连出三十剑,寒电迸射中,已将与他对敌的银戈飞星常大器、银扁担罗奇二人逼退四尺!
自然,五岳一剑听觉敏锐无比,金菩提曹功的呼喝声。早已一字不漏的传入耳中,他精神一振,心中急忖道:“自己此次行动十分缜密,并未惊动其他同道好友,这时忽然有道中同源插手相助,倒不知是哪一路的英雄?”
思忖间,他使剑的右臂上下挥舞,颤动如波,手中的“神火剑”宛如金蛇闪耀,来去无踪,却又连续不绝,肃然而狠毒!
楚云背负双手,旁若无人的踱了几步,好像视这厉烈的拼杀场面如无物,狂鹰彭马与剑铃子龚宁则紧随身后,四目炯然,棱棱有威。
黑旗手郑明已缓过手来,正若疯虎般与大漠屠手战在一处,金菩提曹功却掠至楚云身前不远处站定,目光惊疑的在楚云面庞上游移片刻,故作镇定的道:“灰旗队自问与阁下素无瓜葛,江湖上闯的老相好亦明白落井下石之辈是犯的哪种规法,如若灰旗队与阁下等有所纠缠,大可待此间事了之后再做清断,阁下等这般行径,却未免过于蛮横!”
金菩提曹功貌似斯文,骨子里却是狡狯滑溜无比,他言谈之间,语气软硬兼施,自己尽量站稳脚步,却将心头的惊惧隐于言词之后,装成一副泰然之状。
其实,这也是金菩提曹功聪明之处,敌人目前虽则只有一个出手,而功力之高已弥足惊人,当灰旗队处目前大敌临阵的情势之下,实不宜再树新仇,何况,敌方来路,实力俱不清楚,未明敌我,安能言胜?
楚云冷清的一撇嘴角,淡淡的道:“你叫曹功?”
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楚云语风之内,已透出几分令人难堪的讥刺,金菩提曹功久走江湖,场面见识得不少。如何会听他不出?但是,任他面色大变,却在对方那双若冷电般的目光下哑口无言,楚云那一股难以言喻的超然威仪,已在无形中将这位灰旗队中的首要人物之一震慑住了!
于是——
楚云向前踏进一步,生冷的道:“本盟主在问你的话。”
金菩提曹功心头一跳,不觉退后半步,他努力咽了一口唾沫,强声道:“不错,灰旗队右使者曹功便是大爷!”
楚云迅速的接道:“那么,在暗中偷袭百狮门魏掌门的也就是阁下了?”
曹功越听越不是味道,虽则他有些莫名的畏惧来人那股森冷的气势,但任他如何也不能将自己的尊严完全弃置不顾,何况,现在正处于双方交兵之中,更且又当着自己下属之前!
这时,战况已逐渐进入决定性的阶段,暗影中只见幢幢人影往返冲杀,寒光闪烁不定,血雨迸流四洒中,充分显示出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野蛮与残忍!
站立在金菩提曹功周遭的灰旗队属下,约有十余名,俱是一式的薄刃腰刀,轩眉怒目,个个杀气腾腾,随时准备动手。
曹功目光不易察觉的向左右一飘,暗地吸入一口真气,凶厉的大叫道:“呸,狮门那档子事朋友你也想插上一手么?好朋友,别忘了阁下目前也是身陷重围,自身难保!”
楚云一笑道:“曹大使者,暗中袭人的果然是你了,非常妙,只可惜你一表人才,却是心如狡狼,而且,涵养方面亦未免太差,要知道此时此地,实不宜擅动肝火呢!”
曹功心头一凛,厉吼道:“朋友,假如你也算在道上走的,为何如此缩首畏尾,竟小气到连名号也不敢提起?好朋友,只要你当得起,我姓曹的便保管接得下!”
楚云嘴角一撇,冷悠悠的道:“罢了,早把这场争斗结束也好,曹功,本盟主今夜不愿使你命丧于此,只对你略施薄惩,阁下你有多少技量,不妨尽量使出。”
金菩提曹功再也忍不住这口怨气,双目暴睁如铃,倏然滑身进步,掌腿齐施,瞬息间便是连串六招,阴狠歹毒无比!
随着他身形的移动,一片刀光,亦自四面八方飞向楚云周遭,缤缤纷纷,仿佛腊月瑞雪,却又寒气逼人之极!
于是——
无数柄腰刀飞向半空,乒乓相撞,在夜暗中溅出点点火星,起落的惨曝声跟随着条条的彪形身影横抛而出,即使功力高强的金菩提曹功,亦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