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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风云诀-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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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嘴,目光有些迷离,封钦晃了晃她“然后呢”“然后,我有点兴奋,很兴奋,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不凡的生命历程,可以一步一步开始横行天下”“那次……人很多,很多”“到处都是雨林,很黑,很湿,不知道是泥水还是血肉,脚下渲软,磕磕绊绊的,不知道是树根还是尸体”“冲出去,我跑了很远,却发现身边没有了人,想要回头,却不敢”“想要向前,也不敢,于是我缩在树根底下,幻想我是在做噩梦,醒了之后,我会看见我卧室里雪白的天花板”“一分一秒,度日如年,不知过了多久,黑夜里传来邹意被一群人侮辱的惨叫声,我却堵紧了耳朵,拼命的缩起身体,祈祷着,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后来,渐渐没了声音,直到天亮,全身都麻了,冰冷,雨水顺着头发落在地上,我第一次知道眼泪原来这么烫,而我,是这么个卑鄙的小人”“雨林太大了,天空被遮住,前方也没有路,我连前进也不敢,于是我小心翼翼的回去找她们”“被伏击的地方,剩下的都是死尸,不知道有多少是死在我手里的,我翻找着,邹意不见了,丰原还有一口气,我欣喜若狂,给他包扎了伤口,就背着向前爬”“就是一个要死的人,对于吓破胆的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雨林里,没有吃的,胃绞痛,可是我还是不敢让丰原死,我怕他死,可是丰原还是死了。那么大的林子,四处都是猛兽,奇怪的虫子,蚂蟥,烂泥,还有可能碰上伏击的人,就算丰原死了,我还得依然带着他,和他说话”“我怕自己会没了意识疯掉,可是,在一个雨林的小木屋里,我听见了他们谈论邹意,躲在地下室里,我和邹意对视,我看见她黑色的大眼睛,吓得浑身发抖,可是她什么都没说”“我吃了丰原的肉,合着烂泥,不知道是软是硬,腥气从嘴里直冲向脑门,两天之后,我偷走了邹意,背着她爬出了不知道多远,碰上了黎舒凉”“后来我反出了本门,可惜,幸福和爱,只有我给别人,我却一点感觉不到”“后来,性格分裂成两极”“如果我还活着,无论我的手段如何,我的心里都一定得宽容,不然,第一个该死的就是我”“幸福在别人身上,如果我还想与它有瓜葛,便要设法让它在别人身上显现,我想要幸福的话,就远远的看着,摸摸,闻闻”“所以,我看见你,那样之后还能够有感情,很羡慕,总是看着你,看着你在黑暗里,也能开出一朵花来”“普通人的爱,我没有了,我能给你的,就是我的一切,封钦,要这样一个人的一切……恶心么?”
  如是,君煦相信,她在封钦的心中又跌平了,如今,她确确实实的变成了一个鬼吧?
  不过也无妨,一个人如果时刻徘徊在疯狂的边缘,那么她不是鬼也差不远了吧?虽然她竭尽全力的用理智压住血腥的期盼,可是她从心底的最深处却是早已经分不清人和食物到底有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别人的爱给了她一层人皮,她就披着这层人皮行走世间。天知道,这层人皮对她有多么重要,可惜,现在好像有无数人却想要戳破,令君煦十分恼火。
  那人皮底下的本性,也不是她所喜欢的,当然,有时候本能并不由一个人控制,毁灭与杀戮会彻底释放她所有的负面情绪,然后在带来更为严重的负面影响。
  所谓地狱,并不一定在地下,它也会在人间,在无法控制的心里。
  那一次的雨林之行,她已经死了,作为一只不肯离开人世的鬼,她借助所有能借助的情感温暖自己冰凉的尸体,用无法理解的宽容平和平衡着内外的巨大差异。
  带着这样的记忆轮回,她可不可以认为自己本来就是一只厉鬼呢?一只来到没有足够能源可以伪装下去地方的厉鬼。
  君煦眼神有些迷茫,如此,她到底还能从这层人皮上释放出多少热情?
  压抑和急躁,令她不惜在封钦身上孤注一掷,希望渺茫,她赌的不是爱,而是作为人的资格。被掀了人皮,她如何面对自己,死是最好的出路了。
  世上,很多事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做,比如,同类相食。
  封钦的手没有放开,君煦却感觉不到,她的指甲狠狠的扣进封钦的手背,封钦只是环着她,默不作声。
  再死一次,会怎样?彩寒活着,萧然活着,也许,封钦也活着,她是不是就会带着这些温暖再次循环成一个面色温和,眼神柔顺的人?
  也许,那个下一次,她就会把牙齿咀嚼朋友的声响淡做烟尘。
  君煦下意识的放松全身,有人的习惯是越恐怖越难堪越惨痛的事情,越要忘记,她正好相反,她喜欢一遍一遍体味,一遍一遍慢放,直到她可以在众人面前坦然,在黑暗中回味,直到那些东西嵌入她的灵魂,成为她的一部分,这有助于她变强,当然,猛药通常都伤身,这也有助于她变态。
  清风划过腰间的竹笛,轻轻的发出响声,君煦一震
  “抓疼了,怎么不出声”
  封钦固执的抱着她,不做声。向后,他便可以将君煦抱离城墙,向前,他就可以将君煦推下城楼,可是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死死抱住她。
  君煦任他抱着,抬头,长天月色,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么?这个男人爱上了她么?她不知道,什么是爱呢?这个世界,有谁离开谁是不可以的呢?她和封钦有什么矢志不渝的理由么?拼尽一切,求个结果,这这步死棋的尽头添一抹颜色。
  看这颗麻木的心,是否还会有感觉,也许撕心裂肺的痛,才会让她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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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戈铁马,狼烟四起。
  生逢乱世,如果没有爱人,那么短暂的一生就会太过寂寥,如果不够轰轰烈烈,那么这样的一生就会太过寒冷。
  过了不久,朗季城铁军便和大秦的童家军交上了手,封钦成为了君煦臂上的雄鹰,锋利的刀子。
  素衣白马在铁甲重重中触目惊心,所到之处,鲜红的血液便会在战场上开出鲜艳的花来,封钦不着甲,一杆银枪舞得如同梨花万朵,君煦站在城墙上,时时会望得失神,那少年不着甲……白衣飘动,黑发飞扬,一双细长的眼睛满是悲悯,手下的银枪却是快准狠的夺命,从无失手。
  杀人者,会悲伤么,是的,杀人者也会悲伤。
  人永远是有背逻辑的动物。
  有谁像她?有谁便会令她亲近。
  拈上箭,拉开弓,君煦站在城墙上眼神如刀,一袭红衣猎猎如火。带着倒钩的箭头闪烁着寒光,冷冷的盯住那白色身影后心。
  历史总是惊人的重复着。
  敌阵中的封钦猛的回过头来,就那样傻傻的站着。君煦眯起了眼睛,指尖一松,白羽箭流星一般的擦过封钦的脸颊,没入他身后童家军弓箭手的铁甲,一箭穿心。
  城墙上,飞虎军的统领林双虎手舞足蹈,大声惊呼
  “封统领!!封统领愣什么呢?!!”
  话音未落,君煦已经扯着绳索滑落城墙,烈火从天而降,惊呆了无数厮杀,几个起落,君煦堪堪赶到封钦身边,手臂一伸,身子一转,将他挡在身后,急退一步,闪着寒光的利刃从君煦肩头划过
  君煦弯起嘴角,至此,她都很快乐。封钦大惊失色,抢到君煦身前,燕云十八中剩下的几个人将她们围了起来,君煦笑笑,懒懒的说
  “暂时,安全了”
  封钦不答话,手忙脚乱的翻看她的伤口,君煦却压住他的手,捧起他的脸
  “你想死么”
  封钦一震,失落在君煦柔波般的的目光中
  “你想,我不拦你,但,我要死在你前面”
  手下颤抖起来,君煦狠狠的吻上封钦的唇,身边杀声震天,齐齐被挡在燕云十八的刀剑之外。这一刻,这个游戏,刺激精彩,毕生难忘。
  舞阳侯常素的冰壳一样的脸,龟裂了一道缝,城墙上的众将均是面色尴尬的偷偷瞄着监军大人抽搐的嘴角,林双虎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场上重冲铁甲中紧紧拥吻的红白两色,被自己的口水差点呛得背过气去,换了一口气,她垂墙大吼
  “姐妹们!!我们誓死守护主帅!!”
  众人齐声唱诺,一道烟一般消失而去,城门一开,蜂拥的杀出城去,对面的童家军显然一愣。舞阳侯绷着脸,一双眼睛慢慢的渲染了笑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仗,打了半年了。主帅手下,英才辈出,一时之间这支屡战屡败的蹩脚军队开始公然和大秦的童家军叫板,只是,有时候,这支军队太过无厘头,只是为了借口躲避监军的怒气,便趁机出城过过手瘾,这种事,这种人也就是她平阳侯手下才会发生。
  常素凝眸,那个女人毫不在意的在战场和情人拥吻,一般人被逼到绝处都会心如死灰,暴跳如雷,唯有她,一反常态,反而放开了游戏人间。
  一切,都是一场游戏的话,只图精彩又有何不可?
  ——————————————————————————
  这一仗,完胜。
  当然,童家军败的有些莫名其妙,而朗季军,谁管它怎样,只要赢了就好。
  舞阳侯常素看着城下的君煦紧紧的握着封钦的手,和一班将士整齐的列着队,干脆利落的举起手中枪,对着败北的童家军大吼三声,阳光照在各式各样鲜艳的笑脸上,令人不由跟着热血沸腾,常素一挥长袖,笑骂
  “一群流氓!!”
  余下的时间,便是清理战场,君煦从城墙上滑下来,两手磨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封钦一脸痛苦的抱着她的手,君煦笑,张开手,望着他
  “感动么?”
  “……”
  封钦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抬起头,君煦任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不深,可是依然染红了衣袖,封钦碰到,触电般的一抖。
  恨恨的抬起头,一双长眸映入君煦的瞳孔,风好像就在此时停了,耳边的声音渐渐隐去,眼眶热起来,君煦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
  ”我们赢了,别掉眼泪“
  赢了,有时候代表着生存;而有时候,代表着死亡。
  君煦眯起眼睛,战场上的硝烟已经开始慢慢沉落,随着战争的结束,她的命运也开始一点一点的跌入谷底,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凡是一个能够登上高位的人,绝不会给自己的身旁留下偌大的隐患。
  战争的胜利结束,也许就是她君煦的死期,也许,等不到结束,只要局面控制住了,她便要被除掉了,君煦隔着厚厚的布握着封钦的手,如果死,这双手一定是她致命的死因。
  站在众人的顶端,被仰望,被拥护,被依靠,望着那样成千上万的热切眼睛,是一种莫可名状的陶醉,君煦坐在马上,看着跪拜的人群,轻轻的扬起头
  这样的景象,实在太令人膨胀,一人呼万人应,举手天地动,好想把这片天下握在手中。
  尧舜指让三杯酒,汤武争逐一局棋
  这需要太大的定力,于是,月上九霄,城墙上又伫立着君煦的身影,还未拨响琵琶的冷弦,身后寂静的战场上一屡笛音便飘飘入耳,沉沉入心
  君煦回头,夜色苍茫看不清楚,索性出得城去一路前行,直到寻到那战场上的白色身影,悄然叹息,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他
  “封钦”
  五指一落,封钦封住笛音,君煦轻声的安慰
  “别难过了,这就是战争”
  “我不想杀人”
  “嗯”
  “我不想骗人”
  “嗯”
  “我不想周旋在你和皇太女之间”
  “嗯”
  君煦抱着他,将头放在他肩膀上
  “你只对她周旋就好,不用管我”
  “如果,我们不在这样的命运中相遇,君煦,我一辈子都会……”
  封钦哽咽的声音被君煦的手掌封住
  朱丽叶说,如果你不是罗密欧该有多好,如果我不是朱丽叶多好,可是命运从来不讲道理。
  这样的在落月长烟的古战场上,与人相拥,感觉泪顺着掌心向下流淌,是不是一种很美的梦境?君煦从身后拥住封钦,一手遮住他的双眼。眯起眼睛远远的看着远方升腾的紫宵,一片苍茫,美丽如画,此情此景是世界上最壮丽的一幕吧?
  君煦轻轻的贴着封钦的颈窝,这是戏,是她一手导演,然而她却还未入戏。
  欣赏怀里这个人,也会不惜代价成全他,然而真正相信的,却是怀中荷包的主人。于怀里的人惺惺相惜,可以比肩而立,然而最温柔的角落,依然是桃花盛开出的娇艳。
  君煦没有这么分裂过,只是,分裂着,她依然清晰。
  常素站在城门口的阴影里,静静的注视着夜色中的身影,她最近好像着了魔,狠狠的被这两个人吸引住,总是远远的看着他们,头脑中一片空白,心里面翻腾着各种各样的情绪,然后混合弥漫在一起,成为一股浓浓的愁绪,堵得她眼睛发酸,头发涨,平阳侯以一种飞蛾扑火的精神死活不顾的爱着,这不是愚蠢的么?这不可笑么?常素咧了咧嘴,却笑不出来,好,那封钦作茧自缚,好像一只缠在蜘蛛网上的愚蠢蝴蝶,不可笑么?舞阳侯努力的张开嘴,却差点掉下眼泪来。于是她闭上嘴,不再徒劳。
  她更讨厌君煦了,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像她一样,像所有的贵族一样,倨傲的显示着无上的权柄和尊荣,应是要活生生的揭开那一层璀璨的皮,指着鼻子告诉她,所谓贵族,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她们不过是一群套着华美项圈的狗……
  一但她们挣脱了项圈,只有被消灭掉。
  呻吟一声捂住头,舞阳侯常素转过身来,却看见林双虎和汤奇正站在她身后,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舞阳侯第一次被比她身份低的人看的不知所措,怒道
  ”你们看什么!“
  林双虎和汤奇立刻收回直直目光,改作偷窥,常素有点毛,拂袖便走,她预感有什么不可控制的倒霉事已经栽倒了她身上。
  话说,飞虎营的战斗力和她们的八卦能力是成正比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一亮,无数士兵便偷偷的窥视舞阳侯常素,她不好上前询问,又没理由呵斥,只好忍着装作若无其事。
  传言有两个版本
  第一,舞阳侯暗恋封将军,而封将军与元帅两情相悦
  第二,舞阳侯暗恋元帅,而封将军与元帅两情相悦
  谣言沸沸扬扬,封钦听闻面无表情,君煦一笑了之,只有舞阳侯常素一怒之下摔了杯子,却无计可施。
  战争火热,阴谋汹涌,总是要有点娱乐来共同消遣,她君煦还自导自演呢,有了免费的群众演员岂不是更好?不错不错
  水越搅越混,连皇上的眼线都拖了进来,看看这些儿女情长如何能大乱京中精密的算计,君煦饶有兴味的站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一如寒潭无底亦无波。
  战事如火如荼,每天都会有人牺牲,然而,她们气势如虹,埋葬了亲爱的战友,依旧横刀立马坚不可摧,这是一群不可战胜的人,这是一座无法攻陷城池。
  它坚硬的城墙上上浸满鲜血燃烧着烽火,北风席卷而来,猎猎的战旗,嘹亮的军号展现着它的坚强然而夜晚,那城头上会飘荡起阵阵的离歌,月光之下,城北的坟茔上有淡淡的烛火,主帅说过,那是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无尽的思念。
  在生于死的残酷中,除了辉煌的胜利,还有浪漫的柔情。这是每一个上战场的人经历过的最丰富的人生,有热情,有柔情,生命在燃烧好像是主帅的眼眸和封将军的笛音,总是令人有一种如在疯狂的斑斓的梦中的感觉。
  封钦踏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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