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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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燃烧好像是主帅的眼眸和封将军的笛音,总是令人有一种如在疯狂的斑斓的梦中的感觉。
封钦踏上城墙,君煦的身影清晰的被月光勾勒,她又独自坐在城墙上,好像是一个偷偷逃出来的孩子,不肯乖乖睡觉,在高高的地方沉迷与看不见的远方天气越来越冷了,她一身白衣依然,长大的眼睛因呼啸的寒风微微的眯起,睫毛一颤一颤,君煦独处的时候,总喜欢出神,表情很严肃,总是沉思的样子,仿佛她有很多很多说不出口的往事,只能凝聚成这样一种无声的寂寞。
轻轻的将披风落在她身上,封钦从身后环住她,君煦微微的垂了目光,轻轻一笑“我今天看见童离了”“……怎么?”
感觉握在她身前的手紧了,君煦扬起目光“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都快一年了”“煦”封钦的声音有些哽咽,君煦覆住他的手,冰凉,不由得皱了眉“怎么这么冷?我说的话,你又忘到脑袋后面去了吧?我给你的蚕丝软甲,刀枪不入还保暖,你到底有没有穿?”
“……”
“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天天军务繁忙我觉都不够睡,还要盯着你吃饭喝药……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君煦跳下城墙,扒开封钦的领子往里看,封钦猛地抬起头抱住她“今夜……让我……让我,和你……我”君煦不做声,摸到蚕丝软甲便将封钦的衣服一层一层的整理好,牵了他的手,稍稍的超越他一点,为他挡住城头的强风“夜深了,好好睡,明天还要操练”封钦摔开她的手,满面怒色,一双长长眼睛满是矛盾痛苦,在寒风中像一只羸弱的黑凤蝶,瑟瑟的颤抖,君煦几乎要伸出手去,将它们掬在掌心,小心的呵着热气,她引以为傲的清晰头脑有片刻的支离破碎,结果封钦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封钦看着君煦一脸沉静的望着他,转身便要走,君煦反应过来,只好跟在他身后,赔笑“封钦”“钦”“别走那么快,路滑”快到主帅帐子前,封钦猛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住君煦“抱我”温煦的柔情从君煦眼中荡漾开来,封钦的脸悄悄的红了,然而君煦却拒绝了“没有三媒六聘,七书八礼,你知道没有这些,人们管这个叫什么?”
叫,淫奔。
“人言可畏,我怕他们肆无忌惮的伤害你”封钦垂下了眼,从前他可以不介意,但是这么多年拼死保卫的,就是这一点。只有自己了,他只有自己了,保住这个,所有的尊严压于其上,毁了这个,无法想象。
如今,他要把自己全部都给君煦,可是,她不要“如果有机会,我会依照礼节与你长相思守,如果没机会,你是我手里的珍宝,我并不想因为任何别的,而毁了你”君煦轻轻一笑“我是不是很君子?”
封钦没勇气抬起眼睛,他只是胡乱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快到自己的帐子了,忍不住回头,看见远远的君煦还站在寒风里,帐子两旁的灯火昏黄的光落在她的面具上,封钦觉得自己好想能看到她眼眸中柔柔的色泽,感觉到她呼吸中的热气。耳朵一热,赶紧回身进了帐篷,将君煦的影像隔离在外。
封钦靠着坚硬的案子慢慢滑坐在地上,在黑暗中抱住了头。
战争……快要结束了,他每一次挥刀杀人都希望那人慢些死亡,让这场战争极可能的延续下去,可是,战争依旧快要结束了,秦国元气大伤,童家几乎就剩下了重伤昏迷的童落和身上挂彩的童离,其余的,战死沙场,士卒将领损伤不计其数。
封钦抬起头,依靠在冰冷的案角,想起他那时说的话我选他,陪你死说着很容易,做起来,没想到这么痛苦。
君煦看着封钦没入帐篷,转了脸,营地里北风呼啸“是时候……要变天了呢……”
舞阳候常素悠悠然调帘而出,表情莫测“要变天了,平阳侯有什么准备?”
“多加衣服”舞阳候一愣,随即一挥衣袖“懒得理你!!”
于是营地里响起君煦痛快的笑声。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李煜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皇帝。君煦大笑,我不是个好人,但愿,我会是个好皇帝。
————————————————————————————————————————“元帅!!元帅!!”
君煦回过头来,看了汤和一眼“什么事?你添了胖丫头了?乐得嘴都裂开了”汤和嘿嘿傻笑了下,脸一红“那倒没有……元帅!你听说了没有?秦国要向向越国求和了!!她们的使者就要从京城开拔了吧?!”
君煦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城楼,漫不经心“是么?你消息这么灵通?”
“那是~元帅也不看看我是谁的手下!”
君煦笑出声来“你他奶奶的是谁的兵?”
汤和一拍胸脯,一脸傲然”我是神惊鬼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坚不摧,所向披靡,地上难见,天上少有的铁面大元帅越国军神,大名鼎鼎的沈达手下的得力前哨将军,汤和汤大将军是也!!““军神?我还以为我坑杀了越国二十万官兵之后,就得叫军鬼了呢”汤和一个哆嗦,赔笑道“哪里哪里,要叫也得叫军魔呀!”
君煦斜倪了她一眼,照她屁股上就是一脚,踢得汤和一蹦老高,哎呦哎呦的跑开“元帅,咱也该喝庆功酒了吧?!!”
“快了,守住这最后一班岗,使者进城,我让你们分批喝死!”
“嗷……嗷呜……呜呜……”汤和的欢呼抑扬顿挫,君煦弯弯眼睛笑开了,这帮丫头也该撒欢了,一雪前耻,这样的胜利,是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次咬牙切齿,无数场生离死别换来的,这,不该高兴么?
让那随之而来的阴影,目前只笼罩在她们这些知情人身上吧。
夜阑人静,君煦推开案子上的战表,披衣走了出去,封钦已经回京了。皇太女断不会留下她,那个傻孩子会怎样?
忍下心中的感情,忠于职守?
还是在绞尽脑汁,想法设法的保全她?
信马由缰,不一会便走出了营地,少女挥剑的身影腾跃在天地间,优美矫健,仿若诗话。君煦立住马静静的观看,少女却停了手“元帅”“景蓝”景蓝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坐在了元帅身边,她很仰慕她,她是她眼中的神,她是大姐追随的主子,她改变了大越的战争史,她替她报了杀姐之仇,她对她有知遇之恩。于是,景蓝对她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熟悉亲近,什么都想要和她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少女突兀的开口“我姐,她是个好人”君煦一愣,景飒的影子淡淡的浮现在脑海,一时有些唏嘘“嗯,她是个君子”“姐是家中嫡女,小时候,我很嫉妒她,总是对她很冷淡”“……”
“姐总是对我很温和,有时候叹着气,什么都不说”“……”
“我一心想要超过她,也参了军,姐那天喝醉了,靠着亭子对姐夫说,她知道我会很好,可是怕战场上刀枪无眼伤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说她很烦恼,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我好,她说比起嫡女的地位,她更喜欢自己的手足姐妹,她说她要去益州城了,然后她闭了眼,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躲在廊柱后面,心里酸的想哭,第二天我去找她,她已经走了”“……”
“她一走,再也没有回来”景蓝颤抖的咬住牙,按住呜咽的声音,君煦无声的叹息,伸手将她搂进了披风,轻轻的拍着,景蓝嘶哑的说“元帅,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对,我们赢了”“元帅……我姐姐不会怪我了……呜呜呜……”
“对,不会,你给她报仇了,你是她的骄傲,是越国的骄傲”景蓝伏在君煦怀里失声痛哭,君煦抱着她有些失神,心里怪怪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重新回过头去看,沈达,景飒和她,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
有些事不堪回首,不便深究,落花逐水,让它过去吧。
轻轻的拍着痛哭的身体,君煦凝望着黑暗之处,如果,皇太女忍到她班师回京再动手,那她可就是瓮里的王八,可是有什么能逼皇太女在这里和她动手?只有封钦说出她的身份,恐怕不够。
军中人人知道,就是封钦当面指认她是秦国的皇帝,她也会当众承认的。虽然皇太女不知道,但是,谨慎如皇太女一般不会兵行险招,眼看着她安插在军中的眼线一个一个的战死沙场,她不也是依然来信有赏的向她嘘寒问暖么?
眼看着她将大军慢慢的握在手中,她依然和颜悦色,甚至她动手杀了皇太女派来的人,她依然不闻不问。
君煦垂下眼睛,与其相信你是推心置腹,我宁愿相信你是忍辱负重,等待一击即中。
是时候,给许久不见的母亲大人沈遥,正正经经的去一封信了。
聪明如她,不论别人说什么,现在,她都宁愿相信沈达是她的亲骨肉吧?
如此,好过做一只没爪的螃蟹。
何况,还给她沈遥留下一个真的亲骨肉呢,有了后路,那老家伙不会太斤斤计较。
————————————————————————————————————————果然不出所料,沈遥的慰问来得很快,并且大肆铺张,嘘寒问暖,竟然还有要前来关照许久不见的闺女的心愿。
君煦捏着信纸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一旁的沈府老奴被她唬得满脸苍白,直到君煦抹了抹眼睛“母亲近来身体可好?妹妹可好?近来军务繁忙,心情焦躁一直都没有好好的尽孝,是我疏忽了”老奴赔笑道“哪里哪里,主人也是很惦念小主人,战场上刀枪无眼,主人时常念叨,睡不安枕,茶饭不香”君煦垂眸,模样有些可怜“我以为母亲不会原谅我呢”“怎会怎会,小主人多虑了,天下哪有父母记孩儿的不是的,主人疼您还来不及呢”“……母亲她惦念我?……”
“是啊,主人时常站在高楼上,目视北方,有了军报深夜都会惊醒,好几次都是老奴提着鞋跟在后面伺候,您也知道这天凉了,老王爷身体也不如从前了”老奴偷眼看着君煦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由有些心软“小主人也不要太自责了,主人什么都能体谅”君煦微微有些哽咽,平复了一下心情,强笑道“……我知道了,沈伯您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老奴刚刚转身,便听君煦在后面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老奴当日下午便走了,君煦满脸烦乱的等到掌灯舞阳侯帐内,常素刚刚要解衣,觉得身后有人注视,猛一回头,居然是君煦一声不响的站在阴影里,直视着她“干什么?!不声不响的,想要吓死我?!”
君煦也不说话,慢慢的走到灯前,落座“皇上的人?”
常素眯了眼睛“什么意思?”
“皇上知不知道她的人在我这里喝兵血?”
舞阳侯的脸色一变,目光凶猛起来“你想要污蔑本侯?你不怕死么?!”
君煦把玩着玉镇纸,懒懒的眼睛也不抬“不污蔑你,我也活不了,舞阳侯旁观者清”“……”
君煦看着常素铁青的脸,心里有些舒爽,微笑“虱子多了不咬,几个死罪,我都只有一条命,你说是么?”
“你就不考虑你家人?”
“你考虑家人么?”
“……”
常素沉默了半晌冷笑“你凭什么威胁我?莫须有的罪名?”
君煦呵呵一笑,挑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常素“你说,杀罗音,洛之源我为什么不用刀,而要,用药?”
常素的瞳孔猛地缩起“你给我玩金蝉脱壳!!”
君煦猛地起身,将扑过来的常素狠狠的按在墙上,案子被掀翻,发出巨大的响声,君煦掰住常素的下巴,两个人恶狠狠的对视,鼻尖对鼻尖“我是活不了!但是我保证你常素绝对会死在我前面!!你要不要试试!!!??”
常素的眼神渐渐的弱下去,费力的喘了口气“你想要我做什么?”
“简单,要是皇太女有人要来,我希望是展乔的妹妹展韵,还有,我不希望太早看见唐风,我希望她们一起到”常素目不转睛的看着君煦的眼睛,可是深深浅浅,那双眼睛就是在此时依然温润如玉,什么也看不出来,无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确定你想要知道?我觉得你现在做好这两件是足够了,起码你还会有选择权”“你不怕我反你?”
“不怕。你怕么?”
常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怕”君煦弯起眼,轻轻的放开她,替她整了整衣服,转身出去了。
一点两点,雨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好比黎舒凉的死亡,邹意的背叛,父母的离去,还有失去的彩寒。
人的一生中,可怕的,也许不是死亡,而是失去,独留原地的唏嘘。
君煦自以为很成熟了,她有条不紊的做完了各项准备工作,心里没有任何的触动,她的灵魂分离出身体,安静的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谓旁观者清,对于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人,她习惯一日三省,并不觉得痛苦疲劳,也就是这过多的分析,再浓的感情也会被稀释。
何况,到现在为止,她并不欠封钦,她对他足够好,她没有痛苦的理由。即使痛苦,那也是随着事态的变化,慢慢才能产生的吧。
可惜,封钦真的骑着白马跟着展云出现在她朗季城的门口时,君煦发现,有那么一点两点冰凉的雨,落进了她滚烫的心脏。
舞阳侯常素就骑马跟在她身边,可是,把目光从封钦身上移开和常素说一句话,居然就那么难,君煦不明白自己是怒还是怨,抑或是委屈?总之,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双眼睛深深的盯住了对面那双长眸,既不说,亦不动。
一切行动唯君煦马首是瞻的众人,根据主帅的表情,做出了惊人一致的行为,皇上的使者,就这么在一片寂静凝固的气氛中被晾了起来,展云满脸怒火,封钦却和郎季军一样的表情,在君煦对面和她深深的相望,不回避,也不祈求。
就这样,泾渭分明的,敌对了如此时刻,君煦却难以进入状态,她精密的头脑开始呈现纷繁复杂的画面,一会儿,是开在头顶灿烂的凤凰花,一会儿是封钦在雨里深深的眸子,带着难以抑制的眷恋缠绕着她的心脏,令她有些呼吸艰难。
所有深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和委屈居然就这时候一股脑的想要向外拥挤,君煦想要质问他,你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呢?
说过什么都不会责问,什么都不会在乎,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局棋,到最后,还是要矫情的表演这些么?
笑,是苦的君煦的坐骑不安的动了动前蹄,它背上的主人瞬间垂下了眼睛,然后扬起了笑容“展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展云冷笑“接旨吧”君煦下马,跪地,展云宣读圣旨,还没有宣读完毕,郎季军中便开始交头接耳愤愤不平,君煦默不作声,舞阳侯常素暗自冷笑,这些当兵的,本来就是杀神,战场上有什么尊卑礼教?有的是杀杀杀!军令一下,奋不顾身,何况这些人平时被主帅惯的无法无天,皇上真的以为一道圣旨不褒不贬就能够,既安抚了皇太女又能平安把这狡猾如狐的平阳侯忽悠进京么?
常素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天真蓝呐。
皇上之所以能做出这个决定,与她那封密信有很大关系,上面言简意赅“权重兵拥,至亲留京,不易再赏”向天翻了个白眼,常素暗自想,这平阳侯装的真够好,几乎普天之下都确信她至孝,其实,屁!就凭她的直觉,平阳侯根本不在乎留在京里的所谓至亲,她在乎的是至亲的使用价值。而她,除了在京中利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