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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霸爱独宠:兰陵王妃 腾讯vip完结-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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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这男子三十来岁,身材高大魁梧,五官轮廓分明,不似商人,反而周身散发一种邪魅霸气,他见我盯着他望,眼角微斜便向我瞟来,竟是一双碧绿眼睛,恰如一汪绿水寒潭,氤氲着冷冷寒光,他望见我时,似乎一怔,脚步微顿,眸光噬人,继而唇角扬起一丝冷笑,转身,扬长而去。

    “木兰,木兰,吃饭啦,你在傻傻的看什么?”段虎用手在我眼前挥动。

    我醒悟过来,收回目光,小声道:“段大哥,刚刚那人的眼睛是绿色的。”

    “绿眼睛?是突厥人吧?”段虎立即扭头往门口望去,然而,却只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

    段虎嘀咕道:“或许是来中原做生意的!”此时,菜已经陆续端上,众人饥不择食,纷纷大碗开吃,再也没有谁去留意那群远去的突厥客商。然而,我总觉得那名男子好似在何处见过,他离去时,那抹诡异的笑,让我心上不禁涌上一丝不安。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手中的一碗饭,饭后,我们先去见了永桥大都督傅伏。傅伏三十余岁,白面有须,是一名举止儒雅的儒将,他已然知道平阳城被围之事,段虎将临行前段大人的话再向傅伏复述一篇,不外乎是永桥关系重大,不得懈怠贻误云云。傅伏与段虎之兄段韶关系甚佳,公事述毕,便论旧情,俩男人竟然也有聊不完的话题。我在一旁听得着急,屡次以眼神提醒,段虎聊得兴起,只作视而不见,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段大哥,我们该走了!”

    傅伏这才注意到侍立一侧的我,讶然道:“段虎,这小子是谁?”

    “这是我兄弟木兰。”段虎一把将我扯至傅伏面前,大笑道:“傅伏,你说,他美,还是长恭更美?”好个段虎,我顿时脸都绿了!傅伏仔细端详了我一番,对段虎笑道:“长恭有妙姿容,轩轩如朝霞举,眼前这位小兄弟,却似珠玉琳琅,濯濯如春月柳呀!”

    我不禁脸飞红霞,谦道:“大人过奖了,兰陵王禀绝代风姿,自然堪比当年的会稽王,但木兰不过一无名小卒,不敢与太原王恭相提并论。”傅伏讶然,继而捋须笑道,“非我过奖,是你过谦。”这时,段虎不耐烦了:“你们读书人就是可厌,读多了几本书,说起话来文诌诌的,别扭死老子。”

    傅伏大笑道:“段虎,你要问谁更美?如今长恭在并州,你见了他,亲自问他去!”

    段虎嘿嘿笑道:“问他?你倒不如让我直接去老虎屁股上拨根毛更来得痛快!”于是,此两人相视大笑,再也不顾一丝形象。

 


 注:《世说新语 容止》:“诸公每朝,朝堂犹暗,唯会稽王(司马昱)来,轩轩如朝霞举。”
     《晋书 王恭传》:“恭,美姿仪,人多爱悦,或目之云:‘濯濯如春月柳。’”




突厥男子 ;3

这一天,是齐武成帝河清二年九月二十七。

    亦是,周武帝保定三年(563年)。

    *         *         *

    黄河,自雪山来,一路奔流向东,沿途高山峻岭,平原险滩,不知形成了多少险峻天堑?永桥城与北岸的洛口遥遥相对,两城之间的这条圆木浮桥,是横贯河南河北的交通要道。

    过桥时,人们须排队经过非常仔细的盘查,因浮桥是木制的,火石火药等易燃物是绝不能带上桥的,这一点,不禁让我想起千年后的春运。

    傅伏亲自将我们送至永桥。

    桥上来往的人流很多,平民百姓、富贾商人、背夫苦力,皆行色匆匆,穿梭在永桥之上。牵马走在桥上,听黄河在桥下奔流,翻滚着浑厚的浊黄,哗哗作响,耳畔有风声,虽近中午,河面吹来的的习习凉风,仍送来秋天的凉意。

    千年前的天空是纯静透明的蓝,总有丝丝缕缕的云,深深呼吸,空气里有泥土的气味,还有,酒的芬香。酒香?咦?我四处张望,原来前方不远处,有一队商旅,是酒商吧,共有四辆木轮车,每车由两名赤膊苦力拖着行走,车上皆满满装着一坛坛美酒,酒虽陈封,但香味却溢了出来。

    “好香!”段虎耸耸鼻子,也闻到了。他笑着对我说:“好酒啊好酒,木兰,不如我们去买上几坛,带了路上喝。”

    我立即摇头不同意:“不行,你喝了酒准误事,别忘了,我们还要赶去平阳呢!”

    “嘿!”段虎气结道:“木兰呀,我发现你现在比我哥还爱管我?”

    “你才发现呀?”我戏谑道:“实话告诉你吧,上次段大人走的时候特地叮嘱了我,他呀,让我好好替他看着你!!”

    “原来,你竟然是他派来的细作呀!”段虎怒目圆睁,伸手就来捉我的胳膊,道:“我真他妈太笨了,居然收了个细作在自己身边!看我不捧你丫的!”我身如灵蛇一般,轻易从他大掌下逃脱,跳到前方,招手笑道:“你来呀,来捉我呀?看你捉得到不?”

    段虎将衣袖往上一撸,果然就来捉我。于是,两人在桥上追逐嘻闹,我且退且避,闪躲之中,在一转身的霎那,竟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宽厚的胸膛,挺拨的身材,以我的身高竟然只能到他下颔,仰首一看,一双深不见底的绿眸,正俯瞰着我,隐匿了所有情绪。

    是在四夷馆遇见的那个突厥人。我醒悟过来,立即跳开,嗓嚅着为自己的莽撞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身边,有六名男子,见我撞来,皆迅速围拢,眼中含有戒备。那突厥人深深望了我一眼,眸光犀利寒冷,继而轻掸衣衫,对随从道:“走。”我怔原地,这声音,似曾听过!呆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却望见他未及收回袖中的右掌,分明缠有白布,灵光一闪,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的熊熊火光,在宜阳城门前,那个黑衣身影,他在我耳边说,射箭的小子,我会记得你!!

    我惊然抬头,段虎正在我耳边唠叨,道:“这些突厥人,大老远的,莫非要运这些酒回突厥老家?”

    “段大哥。”我一把扶住段虎的双臂,急声道:“刚才那人是前晚在宜阳城门前的逃脱的死士,他一定是来烧永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身上一定还藏有火石。酒,就是拿来烧桥的,今天桥上这般大风,如果火起,火势必不可挡,永桥毁矣!

    闻我此言,段虎及随之而来的傅伏皆脸色一变。傅伏喝道:“前面运酒的,速速停下!”

    然而,这群突厥人,已经行至永桥中央,他们回过头来,冷冷的望着我们。傅伏话音未落,永桥上火势已起,一坛坛酒,轰然而燃,冲出漫天火光。

    风,那么大,为火势助燃,火光冲天,热浪滚滚袭来,众将士一团慌乱,纷纷忙着救火,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我透过燃烧的烈焰,望见那群突厥人一个个纵身跃入了宽广的黄河,待我冲至桥侧向下望时,这群深谙水性的突厥人,已经几个猛扎,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我气得猛捶桥索,这时,从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男人的大手,他的手臂如铁箍,狠狠卡在我颈间,我一惊,拼命挣扎,却被他劈手狠狠砍在后脑勺上,眼前一黑,我已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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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男子 ;4

仿佛被人从高空掷落,我痛哼着醒了,后脑仍晕晕沉沉,却发现自已手脚皆被粗绳紧缚,身子有如麻袋一般被随意抛至一处沙砾地,眼前,有七八匹高大的骏马将我环绕,马蹄凌乱,马上的那群男子,正肆无忌惮的笑着。其中一人翻身下马,大步向我走来,我迅速闭上眼睛。

    那人重重踢我的身子,一个低沉的男声道:“装死么?”我知道无法再装,便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是一双镶绿红宝石络缝乌靴,往上是镶金嵌玉蹀躞带,再往上看,只见一双冷冽的眸子,果然是那名突厥男子。

    他半蹲在我身边,冷然道:“小子,差点两次都栽在你手里!”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烧永桥?”我冷声质问。

    “呵,落在我的手里,还能如此嚣张!”那双绿眸有犀利寒冷的光泽,“我们是什么人你一定会知道,只是现在,我要让你后悔!!后悔你对我射出的那一箭!!”唇角勾勒出魔鬼一般的笑意,说时,取下环在腰间的皮鞭,这根巨大的皮鞭是用蟒蛇皮制成,盘旋在他手中,仿若一条看似沉睡实则随时会发起进攻的巨蟒,令人望而心悸。

    那七八名男子亦翻身下马,纷纷高声欢呼吆喝着“哈,燕都,打死他!”

    那突厥男子取下腰间金花足金酒壶,咬掉壶嘴,高举酒壶,将酒缓缓倒在皮鞭上,他冷笑对他的鞭子说道:“蟒鞭呀蟒鞭,你已数日未曾饮血,先喝点酒润润喉咙罢,一会,我定会让你好好饱食一顿。”我的心虽然害怕到极点,却不愿在这野蛮的突厥人面前丢了尊严,只能挺直脊梁怒目相视,他的眸光冷厉狠辣,凝望着我,嘴角浮现一丝残忍的笑,抡臂扬鞭虚空一甩,啪,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我的脸已经不争气的惨白了。

    “臭小子,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冷冷的说。

    皮鞭夹带着呼啸的风朝我抽来,一鞭,一鞭,又一鞭,不过三鞭,衣裂皮破,我已痛得冷汗汩汩,几乎恍惚过去,然而,一桶冰冷的水倒在我身上,一个激灵,浸了盐的水透过破碎的衣裳渗入伤口,简直痛彻心骨,我咬紧下唇,仍禁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他凑近我身边,残忍而邪肆的笑:“是不是很痛苦?这,还只是个开始!”

    我勉强抬起头来,怒目凝视他,道:“你杀了我吧!”

    他狂妄的笑:“哈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若这么轻易死了,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那三十几个兄弟?”我只能恨恨的望着他,恨不得双目似箭,刺穿他的心窝,他抽出一柄短匕首,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再这样望我,小心我剜去你的双眼!”

    刀,冰凉,抵在我的眼角,他的眼中有一丝残忍的邪恶,我知道他会说得到做得到,不禁闭上了双眼。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在我耳畔轻语,语气里似有一丝疑惑,“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还有,水做的肌肤。中原男子怎会生得这般貌美?听闻你们的兰陵王亦有妇人之容?有机会,我倒要见识一番。”脸颊在他粗糙大掌的碰触下,汗毛一根根悚然,我迅速睁开双眼,用力偏开头,怒道:“当日是我杀了你的兄弟,如今落在你手里,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你又何必啰嗦!”

    “想死?”他的笑容阴鸷冷戾,道:“我自有一千种折磨你的方法,但我也说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




阿史那燕都 ;1

突厥者,盖匈奴之别种。姓阿史那氏,别为部落,后为邻国所破,尽灭。其族有一儿,年且十岁,兵人见其小,不忍杀之,乃刖其足,弃草泽中,有牝狼以肉饲之。及长,与狼合,遂有孕焉。彼王闻此儿尚在,重遣杀之。使者见狼在侧,并欲杀狼,狼遂逃于高昌国之北山,山有洞穴……狼匿其中,遂生十男。十男长大,外妻孕,其后,各有一姓,阿史那即一也……

    ——《周书 突厥》


   *     *     *

    一骑自前方来,扬起一路尘土,马上的男子翻身跃下,凑近那名唤燕都的突厥男子身侧,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他双眸微眯,嘴角牵出一丝冷笑,转过脸来,对我道:“小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北周东征南路元帅达奚武已经领军进攻平阳,永桥已毁,洛阳之兵一时半会不及增援。平阳危在旦夕,哈,你说,这消息好是不好?”

    我面色苍白,斥之:“你别忘了,我北齐还有晋阳之兵。”

    “那么,我再告诉你,也是在今天,我突厥十万铁骑已与北周东征北路元帅杨忠会合,自晋北攻击北齐。”他的声音有冷酷的嘲谑,“最多再过两个月,北周南北两路大军与我突厥大军将会师于你们北齐霸府晋阳,届时,三路大军挥弋至邺,你们北齐的历史,将会结束在今冬飘雪之前。”

    “你太过自信了!”抑住心中的震惊,我冷声嘲讽道:“也是,突厥人历来狂妄自大,又怎会明白‘骄兵必败’的道理?”

    “死到临头,你骨头倒还挺硬!”燕都欺身而近,眸中燃起怒意,道:“你们北齐主上昏庸、奸臣当道,朝政军事,混乱不堪,即使我突厥不来攻齐,天亦要亡你们!”他一把捏住我的下颚,恨然道:“所以,我们突周联军,必不会败!”

    我斜睨着他,冷声道:“在齐国,还有大将军斛律明月,兰陵王高长恭,并州刺史段韶,我仅仅列举这三人,就足可抵你三十万大军,而我们齐军战士,军容整齐,目中含铁,无不以一当十。你们突厥人不好好在塞外牧马放羊,偏偏要越过长城,千里迢迢赶来送死,我真替你们扼腕痛惜!”

    “你!”燕都勃然大怒,蟒鞭再次扬起,狠狠的朝我挥下,一鞭鞭,如急雨狂风,我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咬紧银牙,仍痛得颤栗。然而,他又将我从地下扯起,笑容诡谲残忍,道:“臭小子,我会让你活到你们北齐大败的那一天,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们的皇帝象狗一样匍俯在我脚下,待到那时,我将用你的血,来祭祀我在宜阳城死去的兄弟。”

    此时,他的随从们皆已上马等侯,他松开钳制住我下巴的手,大跨步往他的枣红马走去。

    有人问道:“燕都,这小子怎么办?”

    “将他绑在马后。”他顿了顿脚步,声音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就这样,我的双手被粗绳紧缚,拖在一匹奔驰的快马后,我脚步踉跄,跌倒了又爬起,爬起了又跌倒,最后实在不能支撑了,只能任由马拖着我的身体滑动,呼吸里侵入马蹄扬起的尘土,身体被沿路的碎石瓦砾硌痛,从护肘至护膝,除胸前铠甲护处,其余外衫皆被磨破,多处血肉磨糊。几欲昏厥不能坚持,意识渐至朦胧之时,唯有狠狠的紧咬下唇,一丝血腥在口内漫延。

    而前方的那群突厥人却在马上哈哈大笑。笑声,如地狱传来的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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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燕都 ;2

寒冷的夜。不远处,那群突厥人正围着篝火烤肉喝酒,空气里飘来酒肉的香气和阵阵笑声,我闭着眼,任冰凉的地面贴着我的脸颊,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然而,周身火辣辣的疼痛算不得什么,饥饿感已经压倒一切。这两天来,这群突厥人将我拖在马后日夜赶路,他们走的皆是荒僻小道,从方向来看,他们想去的地方无疑是平阳。好渴,好饿,我轻舔嘴唇,两天一夜水米不进,唇早已干裂,咽口水时,感觉得到喉咙几乎冒火。

    这时,燕都向我走来,他蹲在我面前,眸中有一丝戏谑,将手中的酒杯轻摇着,凑近我唇边,道:“想不想喝?”我怒目相视,亦不多言,背着手猛然凑近,俯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唇角轻扬,又将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烤羊腿凑至我嘴边说:“吃!”浓馥的香气,让我几乎是扑上前去,手既不能动,就用嘴,又撕又咬,将肉咬入嘴中,直吃得满嘴流油,双颊鼓起,很快,半只羊腿被我风卷残云般啃尽。

    饥饿缓解,我满足的舔唇,抬首一看,不知何时,那一群突厥人已尽皆围了过来。

    此时,他们呈环形将我围在中央,我眨眨眼,仰首见他们一个个抱臂看戏的玩笑表情。夜色掩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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