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洪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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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一摇,便砰地倒在冰上了。
这时,我也看到桌上的纸张上,满是我所绝对看不懂的符号。但是,却意外地有著
一大叠英文报纸。英文报纸的年份,是一九○六的,我连忙走了过去,略翻了一翻。
几乎所有的报纸,全是记载著那一年美国三藩市大地震的事情的,有图片,有文字
,那种房屋倾圮,伤者断腿折臂,死者被人从瓦砾堆中掘出来,死者的家属,侥幸生还
者抢天呼地的号哭著,总之,一切悲惨的镜头,全看得人心情沉重之极。
而有几个特写的镜头,一个是老妇,还有一个则是小女孩,两人的年纪至少相差六
十岁,但是她们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致的,那是一种毫无希望、痛苦之极的一种神情!
一看到那种神情,使人有如置身于地狱之中的感觉,心头的重压极重,极不舒服。
我连忙放下报纸,不再去翻阅,我不明白为甚么这里的两个人,对当年的三藩市大
地震这样有兴趣,因为这一大叠报纸,可以说是当年三藩市大地震之后,最完善的资料
了。
我又转过身来,去看那两个人。
这时,因为我在那张大平桌面前,所以,当我转过身来之后,我一伸手便可以碰到
坐在电脑机前面椅上的那个人了。
我心中在想著:他们是不是地球上的人呢?
我接著想:这是很简单的,我只消将他们的面罩揭开来就行了,别个星球上的人,
和地球上的人多少会有些不同吧。
我得首先弄清这两个人是甚么,然后才能弄清他们在这里作甚么?我伸手握住了那
坐在椅上的人的铜面罩,用力向上一揭。
也许是我的这一揭大力了些,也许是那条喉管在寒冷的空气中太久,因而变得脆弱
了,当我一揭的时候,喉管断了,一股绿色的气体,冒了出来,我立即闻到了强烈的氯
气味道。
我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退去。
那是氯气,它的颜色和气味,都可以使我作如此肯定的判断。
而氮气是有毒的,所以我连忙向后退去。
氯气比空气重,绿色的气体,自那喉管中冒出了之后,便向下沉去,在地面上,向
外面移动了开去。
氯气并不太多,大约聚成了圆圆的一片之后,便停止了。
于是,我抬头去看那个人。
当我一看到那个人的脸面之际,我猛地忙了一怔。然后,我忍不住低呼:我的老天
!我连忙转过头去,心头突突乱跳!
我宁愿自己永远没有揭去过那个人的铜面罩!那是一张甚么样恐怖的脸面!直到如
今,我要将之再形容一遍,那也使得我混身起鸡皮疙瘩,感到恶心。
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人” 在这里,我是将“人”这个字,作为一个星球上最
高级的生物代名词来使用的 因为他有著如地球人也似的五官。但是他的脸,却是暗
绿色的!
我相信因为他已死了,所以他的面色更难看,但是他如果在生,他的面色一定也好
看不了,那可能是鲜绿色,因为我知道他们呼吸的,并不是如同地球人呼吸氧气,他们
是呼吸氯气的。
那人的两只眼睛,几乎占据了额角的一大半,他的口,小而尖,他有耳朵,却和地
球人差不多,那是一张在一看之后,能令你一生之中不断做恶梦的可怖怪脸!
当时,我转过了头,好久转不过来,我实是没有勇气再向这样的一张怪脸看上第二
眼!
我心中在想,这个人,一定是来自一个遥远的星球,样子和地球人近似,而这个“
人”,所呼吸的是氯气!
我取起了一张报纸,遮住了我自己的脸,踏前一步,再将报纸盖在那个“人”的头
上,使我可以不看那张怪脸,然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也直到那时,我才发现那人的手(是戴著橡皮手套的),手指是七只,长而细,倒
有点像触须。我没有勇气去弄开手套看看那是不是触须。
人是地球上的生物,他可以有勇气去面对地球上最凶猛的人物,但是当你面对著一
个来自其他星球的怪物时,便会产生一种神秘而奇异的感觉,使到你变成胆怯,不寒而
栗。
我发现那“人”的手上,握著一张报纸,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我将那张
报纸取了下来,纸上全是我看不懂的曲线。曲线是连续的,一行完了,又是一行,总共
有四十七行之多。
在四十七行曲线的下面,则是两行短曲线。
整张纸,乍一看,像是一封信,信未有著两人的签名。但是,谁能看得懂那像是一
个一个高低不同的三角和平圆组成的不规则曲线,是代表了甚么呢?
我当然可以肯定,这就算不是一封信的话,那些曲线,一定也是极其进步的一种文
字,因为在乍一看之下,它就像潦草的英文一样。
我也可以肯定,在这张纸上所记载的一切,一定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那个“人”紧紧地握著那张纸而死,我要用力扳开他那触须也似的手指,才能
将之取了下来。
我将那张纸小心地折叠了起来,放在我内衣的一个小袋之中 那是我放宝贵东西
的地方。
然后,我在那两个人身上搜了一搜,在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的一个口袋中,我找到了
一张照片,我向那张照片看了一眼,又不禁呆了半晌。
我知道,我如果形容那张照片上的情形,我一定会又起呕心而恐怖之感的,但是我
如果不形容的话,那却又对不起读者了。
照片是卷成一卷放在那“人”的口袋中的。我将之展了开来,我所看到的东西,具
有高度的立体感,绝不像是我们所能看到的普通照片。
我看到了一片绿色 全部是绿色,所不同的只是其绿色程度的浓淡而已。
整幅照片全是绿色,在大量的淡绿色中,有许多浓绿色的东西,看来可以称之为“
树木”,在那些“树木”之前,有著三个“人”。
一个身量较高,头上生出浓绿色的长发,身上的皮肤,起著闪绿光的鳞甲 我没
法肯定那是不是衣服。而“他”的双手,都有七根触须也似的东西,扭在一起。
在那个“人”的旁边,是两个较小的“人”,形状和那个大“人”差不多。在照片
的正角,有五个十分明亮的绿色圆圈,那不知是甚么东西。
整幅照片,越看越是具有立体感,而且,照片上的一切,像是不断地在扩大,使看
的人,也像是置身于那绿色的天地中一样。
我连忙松了手,照片又卷成了一卷。
我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四面看了一看,还好,四周围的冰,仍然是晶莹的透明,
而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绿色 那个充满了绿色气体的星球上的“人”,无异是科学极
其进步的“人”。
旁的不说,单是那张一看使具有如此立体感,再看便彷彿使你置身其间的照片,便
不是地球人所能够做得到的事了。
我相信那照片的三个“人”,多半是那个人的家属。我将他们两个“人”,拖到了
外面,推下了冰缝,许久许久,我还未曾听到有重物碰击的声音,那冰缝竟如此之深,
那实是我意料之外!
我又回到那个冰洞之中,那张平桌上的纸张上,不是奇怪的曲线,便是莫名其妙的
符号,我翻了一翻,便放弃了研究,我又打开了那几只纸盒,纸盒中所戴的,全是一块
块一寸见方的绿色东西。闻了闻,有股浓烈的海澡味道。
我猛地省起:这可能是他们的食物!
海澡的气味并不难闻,比氯气的味道好得多了,我能不能靠这种食物来维持生命呢
?我拿起了一块,它们出乎意料之外的沉重。那当然是经过浓缩提炼的。我已将那块东
西放到了口边,却陡地想起了那张可怖的脸面来,我不禁一连打了两个冷震:我吃了他
们的食物之后,会不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呢?
我连忙放下了那块东西。
我一连开了几只盒,里面所放的全是同样的东西。我的肚子虽饿,但是我却不敢去
尝它们,因为我绝不能想像我的皮肤变成翠绿色,我的手指长得像触须一样,我怎样能
活下去。
我又踱到了那具大电脑机之前,揭开了一扇钢门,里面竟是一具画面极大的电视机
。
我无聊地扭动了画面下的一个掣,转身过去。我扭动那个掣,原来是一种下意识的
动作,绝不期望可以发生甚么变化。
可是,当我的身子,才转到一半的时候,我便听到了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轰声,
那种轰轰声之惊人,我如今实是难以用笔墨来形容,那像是将你所听过的最大的烈火轰
发声放大了一倍,又像是有几万几亿匹山一样的巨兽,正在你的头上践踏著,更像是地
球上所有的鼓手全都集中在一起,以他们的鼓声,在震荡著你的耳膜,也像是所有的海
水,移到了天上,而以一秒钟的速度,再泻向地面。
我被那种突如其来,如此惊人的轰发声,惊至跌倒在地!
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
我是在做梦么?我看到了火,不,我不是在做梦,我的确看到了火,那还不是普通
的火,而是灼白的、翻流的,放射出难以想像的强光的,发出如此巨大声响的烈火,我
本能地向后退去,怕那种烈火,会烧到我的身上来,使我在十分之一秒之内,变成灰烬
。
然而,在我退出了两步之后,我却发觉冰洞之中,仍然冷得可以,我吐出的气,仍
然凝成乳白色。
我停了下来,我仔细地向前看去,我才发现我实在是太慌乱了,火是根本不会烧到
我身上来的,因为那只是彩色电视上的东西。
我向前走了几步,忙又动了一动刚才的那个掣,声音听不见了,可是画面上那翻滚
腾挪的烈火,却还是继续出现著。
我实是想不通,那样惊心动魄的画面,是从甚么地方摄来的!那像是一只炼钢炉的
内部。当你透过蓝色的耐高热玻璃,去观察一具炼钢炉的内部之际,你将会看到类似的
情形。
然而,一具炼钢炉的内部,和如今我所看到的画面,只是类似,而绝不相同,因为
它们之间的大小,相去太远了,你看到一盆海水,会联想到海,但是一盆海水,怎能和
大海相比呢?
在翻腾的烈焰之中,不时爆发出白亮的光芒,那种光芒,真的比闪电还亮!
我在注视了三分钟之后,又按下了另一个掣,画面迅速地转为黑暗,但是我的眼前
,仍是一片红色,许久,我方可以看得清周围的一切!
我直到这时,才能够松一口气,我实是不明白我刚才看到的画面是甚么。我更不明
白何以那电视机的工作性能仍然如此之好,我也不明白那一大具电脑,还有些甚么其他
的作用在内。
我知道这里一定是蕴藏著一个高度秘密的地方。而且我可以肯定,这里和我曾到过
的那个空中平台,一定有著极其密切的联系。
说不定那个杰弗生教授,就是被这个星球人来的怪人所收买的地球叛徒。
我作了许多假定,都不得要领,当然我绝不能长期留在这冰洞中,我要攀上去,希
望获救。
我在冰洞中找了找,找到了一把钳子,那可以供我敲落凝结在绳索上的坚冰,我临
走的时候,又忍不住扭开了电视机看了几分钟,电视机的画面上,仍是难以想像,难以
形容的烈焰!
我走出了冰洞,用钳子将绳索的坚冰敲去,使我的手可以抓上去,然后,再一步一
步地向上攀去。这是名副其实的艰难的历程,我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机器的、本能的,
我心中唯一所想的,只是向上攀去,向上攀去!
我终于攀上那道冰缝,再度倒卧在冰原上,阳光在冰原上的反光,使我的双眼生出
剧烈的刺痛,我开了眼睛,抓了两把雪,塞向口中,冰冷的刺激,使我的头脑,略为清
醒了些。我站起身来,向前走著。这时,我后悔为甚么不在冰洞中带两块板出来,可以
作为冰撬,当然,我是没有气力再下那冰缝去的了,我只向前走著,走著……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神智已开始模糊,在我的眼前,产生出种种的幻觉,我看到前
面的冰原上,有许多绿色的怪物在跳舞,在歌唱,唱的是我一点都听不懂的怪调子,“
轧轧轧,轧轧轧”,噪耳之极,接著,绿色的怪物不见了,一个庞大之极的怪物,却自
天而降。
那怪物有著如鱼般的身体,但是在背部却有一个大翼,正在旋转著,慢慢地下降,
生出极强烈的风来。
老天,那不是甚么怪物,那是一架直升机!
也就在那时,我忽然发现自己是睡在冰上,而不是站著,奇怪,我是甚么时候跌倒
在地上的呢,我不是一直在挣扎著走路的么?我勉强抬起头来,直升机停下来了,机上
有人下来。
下来的并不是甚么绿色的怪物,而和我一样的地球人。
他们一共有两个,迅速地奔到了我的身前。
我听得他们叫道:“是人!”“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人!”接著,又有一个人
奔了过来,喝道:“快将他抬上直升机去。”
我的身子被他们抬了起来,抬著我双脚的那个人道:“他已经死了么?”我几乎要
大声骂他,但是我的口唇却冻住了,讲不出话来,另一个人道:“可能还没有死,你看
,他的眼睛还望著我呢!”
我的眼睛的确是望著他,因为他抬著我的头。原来我看来已和死人差不多了!那我
一定是早已冻昏倒在冰原上,是直升机降落的声音,使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的。
陡然之间我想到:我得救了!
我得救了,我想大声叫了起来,但是我面上的肌肉,像化石一样地僵硬,我没有法
子叫得出声音来。
我只觉得自己被一直抬上直升机,有一个人,将一只瓶口,塞到了我的口中。自那
个瓶口之中,流出一种金黄色的,异香扑鼻,流入了我的咀中,使我的精神顿时为之兴
奋的液体来 那并不是甚么玉液琼浆,九天仙露,而是最普通的白兰地。
我觉得我自己又渐渐地有了生气,我的咀唇已开始在抖动了,但是我仍发不出声音
来,我又觉得我身上的衣服,被人粗卤地剥走,一张十分粗糙的毛毡,裹住了我的身子
,好几个人使劲地摩擦著,使我已经冻僵的身子,重新发出热力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我已能出声了,我发出了一声呻吟,出乎我自己意料之外,我竟
说出了如下的一句话:请再给我一口酒!
我绝不是酒鬼,但这时候,我却极度地需要酒!
第五部:极地奇变
又有人将酒瓶塞到了我的口了,我大大地饮了一口,欠身坐了下来。
直升机的机舱并不大,约莫有四五个人,人人都以一种十分奇异的眼光望著我,一
个十分庄严的中年人,向我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史谷脱。”
我连忙和他握手:“我知道你,你是史谷脱队长,是不是?”
张坚所在的探险队队长叫史谷脱,那是我所知道的,而眼前的情形,又可以显而易
见看出,这个叫史谷脱的中年人是众人的领导者,所以我便肯定他是探险队的史谷脱队
长了。我也自己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卫斯理。”他面上的神情就像见了鬼一样。史谷
脱忙道:“朋友,你且睡一睡再说。”我奇怪道:“咦,怎么啦,我叫作卫斯理,这又
有甚么不妥?”
史谷脱顿了一顿:“你一定是在昏迷之前,读过最近的报纸了?”
我仍不明白:“这话是甚么意思?”
史谷脱道:“